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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僚低著頭沖他擺手,“別說了,別說了,小心惹禍上身?!?/br> 殿內寂了一瞬,江湛渾厚的聲音響徹大殿,“如今皆傳我南堰朝堂混亂,外戚專權,周邊小國蠢蠢欲動,滋擾邊關居民,除了清查崔氏一族的罪證,現各派一支王師分別趕赴羌、苗、回紇邊境鎮守,而我南堰和北楚邊境綿長,派玄鷹師大部前去鎮守,即日出發?!?/br> 玄鷹師是南堰鐵騎,當年老譽王爺正是率領鷹師大部深入北楚,生擒前國主,邊境的番邦諸國聽到玄鷹的名字都瑟瑟發抖。 邢將軍忙率領眾將領出列,恭聲領命,蠻夷在邊關放肆,軍士們早就看不慣,大家等這一天很久了,領了命均摩拳擦掌,恨不能立赴邊關。 邢將軍向江湛保證,“王爺放心,微臣定然會率領玄鷹大部的兄弟們,守衛好月陰關?!?/br> 月陰關! 不知為何,聽到這個地理上再熟悉不過的地名,江湛心里一悸,腦中閃過大片的血紅,他倏然睜大了眼睛,綻放的血色又迅速消弭。 江湛抱拳,“有勞將軍?!?/br> 退朝后,文武百官如流水般泄出大殿,小皇帝急不可耐的回了后宮,江湛獨自坐在高臺,深邃的目光虛置在空曠的大殿。 權利真是個好東西,不但可以保護在乎的人,也可以得到想要的東西。 他自小就是南堰說一不二的人,故而對權利沒有太多的貪戀,只要他們不動他的生母蕭皇后,他并不留戀攝政王這個位置。 可是昨日從祁王府回來,密探來報,崔國舅打算先抓了蕭太后,再用他和蕭太后的關系要挾他,蕭太后是這個世界上他最在乎的人之一,崔平此舉觸及了他的底線。 故而,他先拿崔平開刀。 至于插手邊關事務,則是為了另一個他最在乎的人。 “宴行?!苯哭D臉,下令道:“給祁王府遞個帖子,就說宮里備了晚宴招待北楚使臣一行,還要帶上剛尋回的嵐寧公主?!?/br> * 紅日西沉,暮色給宮墻殿宇披上一層輕紗。 宴廳里,小皇帝耷拉這腦袋,臉上寫著不情不愿,他好久沒見稚鳳,就這么幾天顛龍倒鳳的機會,江湛偏要讓他接待北楚使臣。 有什么好接待的,不是接待好幾次了嘛。 小皇帝索性閉起眼睛,養足精神等著回去伺候小美人,至于江湛和北楚使臣談什么,他不管。 宴廳的席位上,襄王爺坐在上首,挨著他依次是宮惟和蘭畫,而江湛坐在他們對面。 江湛余光掃向蘭畫,心里酸澀,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們成了對立分坐的人。 蘭畫感受到江湛的目光,低頭假意擺弄茶盞,看小皇帝事不關己的酣睡,她就猜到,這場晚宴是江湛設的鴻門宴。 他做事目標性極強,今天的邀約定是沖她而來。 說實話,她有點累了,好不容易找到親哥哥的肩膀依靠,她希望江湛知難而退,否則她不知道自己會做出怎樣的防衛。 江湛收回目光,此后很長的時間,他沒有再向蘭畫這邊看一眼,而是有來有往的和襄王爺聊政事。 除去對立的關系,這兩個人還是彼此欣賞的,聊的正和諧,江湛話音一轉,問:“襄王爺此次回北楚,可是要把祁王殿下帶回國?” 襄王道:“本王正想和譽王爺提及此事,歲貢上北楚已經表達了誠意,還望南堰順個人情,準允祁王回國?!?/br> 江湛勾唇笑了,“你我都知,這些年北楚的供奉額一削再削,幾近于無,歲貢流于形式,而留在南堰的北楚質子,可是實打實的籌碼,王爺開口要的這個人情,可太重了?!?/br> “啪”的一聲,宮惟將銀箸拍到桌上,咬牙道:“你以為若非本王自愿,你南堰能拘我十三年?!?/br> 江湛挑眉,“你以為若非你在南堰十三年,我南堰邊貿雙城任由你北楚商賈流竄?!?/br> 襄王爺拉了拉宮惟,示意他冷靜,來赴宴之前,他聽探子來報,南堰玄鷹大部已拔寨向月陰關進發,雖說現在北楚越來越強大,但當年老譽王爺帶著玄鷹鐵騎橫掃北楚國都的陰影還在,沒有人想和這支部隊硬碰硬,且北楚商人在兩國邊貿中掙的盆滿缽滿,若南堰關閉邊貿雙城,北楚到哪找這么大的市場。 襄王爺一向冷靜,又善于分析利弊,此刻腦袋一轉,他就知道不能和江湛硬來,遂和緩道:“宮惟乃我北楚皇室的嫡長子,在南堰為質十三年,足以彰顯北楚的誠意,如今國主思念兒子,想在有生之年享天倫之樂,譽王爺才情過人,應當理解這份犬儒之情?!?/br> 江湛鳳目瞇的狹長,縱然襄王爺說的感人,他卻不為所動,淡淡道:“祁王何以在南堰這么多年,你我心知肚明,襄王爺果然舌燦蓮花,說的本王都快信了?!?/br> 此話一出,襄王爺和宮惟的臉都變了顏色,一時激憤難平。 蘭畫置身事外,小口小口的品嘗食物,整個大殿也就她一人專心吃飯。 頓了幾息,襄王爺按住宮惟,音色平靜道:“譽王爺若不信北楚的誠意,此廂我先帶祁王回去,換個皇子為質可好?” “北楚若有此番打算,皇子為何沒有隨你而來?”江湛輕笑。 襄王爺訕訕,宮惟不在的這段時間,二皇子和三皇子野心勃勃,手里勢力都不小,怎會有人甘心來南堰為質,可眼下的困局又不能不解,他咬牙問:“公主和親可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