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他為何這樣[重生] 第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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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渡船入學府,落河九峰有八峰散開迷霧,卻有一峰始終隱于迷霧后,不曾真正現于世間。 這一座峰就在落河盡頭,名喚流云峰,而它還有一個更為人所熟知的名字,叫做流云巔。 那是如今落河學府的禁地,景珩仙尊的洞府。 也是蕭重琰上一世自小長大,修道百載,卻最終身死道消之地。 只是蕭崇琰遙遙看過一眼,心下卻頓生疑惑。 流云巔四季如春,無論歲月如何流轉不息,理當始終春意融融,可為何今日望去,整座山峰卻如覆寒冰,蕭條枯寂,不見半點春色? “哐——哐——” 渡船緩緩抬升,終于攀上最后一重云層,停在落河盡頭的那一汪碧湖邊。 蕭崇琰暫時放下心底困惑,去看那紅日下的碧湖光景。 碧湖邊是落河學府的河畔廣場,正前方有一青色巨石聳立,上書“河畔”二字,那字跡也極為眼熟,又是來自故人。 落河九峰,河畔廣場,入府渡船,皆是舊時光景,卻已全然不同,一如蕭重琰曾經暢想。 那是不知多少歲月之前,北地魔族仍與人族對立之時,曾經他與景珩互為兩族領袖,每逢大戰過后,卻會心照不宣共飲一杯。 有時是彼此算計,爾虞我詐,有時卻也會真的暫時忘卻彼此立場,痛飲一番,互相問道,推衍天機。 他們說的最多的,便是大道、飛升,與滄瀾天下。 蕭崇琰聽景珩說滄瀾,景珩聽蕭崇琰說大道。 有時蕭崇琰也會提起滄瀾,這座落河學府最初之構思,便是由他首先提出。 “滄瀾大陸為何近萬年從無一人飛升?其一是鬼域在側,每隔數百年便有入侵,無數修道種子還未成長就已隕落;其二便是魔族、人族爭斗不斷,內耗過甚?!?/br> 那是又一次大戰過后,兩人再次不約而同共飲。 酒到酣時,蕭崇琰曼聲開口,聲音雖漫不經心卻銳利至極:“若你我二人可約束兩族不再敵對,引導滄瀾大陸三族融合,共立修道之地,有教無類,三族修道者皆可來此,三千大道各有立身之所,如此方才真正大道可期?!?/br> 當時景珩是怎么說的? 那位人族仙尊白衣勝雪,面色冷清,仰頭痛飲后擲下酒杯,只說了兩個字:“我來?!?/br> 這之后才有了他們二人合力促進兩族停戰,又恰逢鬼域入侵,三族并肩而戰,自然而然隔閡漸消,融合之象逐漸顯露。 而在千年后的今天,曾經于兩人構想中的修道之地,便是眼前這座落河學府。 景珩說他來,便真的就做成此事。 憶及舊事,蕭崇琰心湖間頓起漣漪,不行劍與九逍劍劍識受其影響震動不已,本命劍感知到自己主人氣息,頓時傳來陣陣欣喜焦灼的意念。 在那遙遙隱沒于迷霧間的流云巔上,忽然有金色劍光一閃而過,劃破天際,于九天之上鳴動。 “鏘——!” 這一日,滄瀾大陸十二位亞圣再度垂首,將視線落于流云巔。 神色各異。 蕭崇琰亦是望向流云巔深處,微微蹙眉,似是看到某些畫面,神色逐漸冷淡,然后便有怒意頓生。 因此他也沒有看到身旁,原本含笑欣賞九峰風光的顧璟也緊握腰間白玉印章,眉心緊皺,似是疑惑不已,喃喃自語道:“流云巔?” 為何總覺得那座冰雪覆蓋的山峰理當并非如此,而應有另一番生機勃勃氣象? …… …… 流云巔深處,有一柄飛劍被重重禁制鎮壓于寒潭中,數根萬年玄鐵牢牢鎖住劍身,末端被死死釘入四周崖壁。 寒潭水面一片冰封,那飛劍劍身覆有厚厚一層寒霜,不知在這里被鎮壓了多少歲月。 只是這一日,本是紋絲不動的禁制,如今卻震顫不已,幾欲破裂。 寒潭正中,被鎮壓于此的那柄飛劍正發狂般顫鳴不斷,拖曳著纏繞劍身的玄鐵互相碰撞,激起刺目火花,卻每每總是差之一線,被禁制再度鎮壓。 如此反復數次,飛劍劍光逐漸黯淡,掙扎幅度也緩慢減小,劍身甚至隱有裂紋顯現,整柄飛劍竟是已顯露出一副頹然衰敗之勢。 “不行,還不行?!?/br> 恰在此時,有一道聲音突破重重封禁,避過九天之上諸多亞圣目光,直接傳入那飛劍鞘內。 熟悉的氣息與聲音讓那柄劍微微一顫,隨后漸漸沉寂,再無聲息,寒潭內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相隔千里之外,流云巔腳下,碧湖另一端,蕭崇琰仰頭望天,面色微冷,眼中怒意極盛。 他心湖內不行劍劍識與本體分離,不行又向來是個小笨蛋,根本說不清流云巔上發生了何事。而如今他就在流云巔腳下,劍識與劍身本體頓生感應,蕭崇琰只是從心湖內看到一點山巔情形,便立刻推演出這些年不行劍究竟是何等境地。 對蕭崇琰來說,本命劍不亞于是自己的半身,是他最為親近的伙伴與同道者,不行劍更是由他親手鑄就,其中劍靈幾乎可以說是他親自教養至今。 眼看自家小孩受了如此委屈,蕭崇琰自重生以來,終于第一次生出真切的怒意。 但他的聲音卻輕柔和緩,帶著無限耐心與愛寵,溫聲勸慰自己那焦灼不已的本命劍:“不行,再忍耐些時日,等我來尋你?!?/br> 他在心湖內輕撫不行劍劍識脊背,將委屈得直掉金豆子的小人摟在懷中,神色沉冷,低聲說道:“千年歲月,無盡苦寒之痛,我必替你一一討回?!?/br> 背棄你我者,皆當一劍殺之。 -------------------- 作者有話要說: 解鎖病美人人物卡新標簽:護短 真誠發問:前期劇情有感覺慢熱嗎?后面劇情展開應該會好很多…別養肥我,嚶。 —————— 感謝在2021-02-26 08:23:09~2021-02-26 22:29:5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方糖貓貓 2個;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14章 ================== 望道峰,瓊樓。 當蕭崇琰于碧湖畔仰頭望向流云巔時,也有人自九天之上垂首,望向山腳下那個身形如同螞蟻般渺小的黑衣少年。 望道峰峰主裴宣神色溫和,抬手輕撫身邊青鳥漂亮的尾羽,突然笑道:“如此大張旗鼓前來,是生怕別人不知道你我私下相交甚篤嗎?東郡王閣下?” 話音落下,空無一人的望道峰頂安靜片刻,忽然有人于樓外云間憑空出現,負手踏入樓內,懶洋洋開口:“本王可是奉女帝之命,以東璜王朝宗室身份專程前來拜會裴宣峰主,以答謝峰主在開府考核中對親王殿下的多番照顧,何談私交一說?” “女帝已于昨日閉關沖擊神無瓶頸,在這個當口讓你遠離東璜,看來你的這位女帝陛下……對你可遠不如傳聞中那般寵信啊,柯然兄?”裴宣微笑說道。 “蕭珞這個女人誰都不信,當年她都能對自己的胞弟如此決絕,更遑論我這個野心勃勃,不擇手段的外姓王?” 來人一身玄青端服,前后方龍補,頭戴一頂燕弁冠,通身皇家氣度,正是東璜王朝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東郡王秦柯然。 裴宣輕笑一聲,以目光向那黑衣少年處示意,說道:“可我看女帝對蕭重琰倒是頗為上心,連頁安這個清梧衛首領,她最信任的心腹都派來一路追隨?!?/br> “你派出鬼物刺客暗殺卻鎩羽而歸,甚至被劍斬十萬山,丟了一座養鬼蠱?!迸嵝D過身,以手指天,輕聲開口,“不行劍兩次劍鳴,均與他有關,你不覺得這太過巧合了嗎?” 秦柯然冷哼一聲:“不用試探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br> 這位在東璜王朝權傾朝野的東郡王滿面沉冷,聲音里帶著沉重的森然殺意。 “來歷不明的皇族身份,幾近圓滿的一身劍意,不行劍的莫名親近,還有那種令人厭煩的姿態……我確實懷疑過他是不是那個人?!?/br> 那個應當已經死去千年,魂魄盡散,理應再無來世的北地魔君蕭翊。 裴宣兩手籠袖,背轉過身,望向腳下碧湖與那渡船,聞言搖頭說道:“他體內的劍意來自西境劍宗小師叔,且與那星河殿顧璟結契為伴行者,不可能是蕭翊?!?/br> 曾經的北地魔君于大道一途從來孑然一身,不為任何人停留,怎么可能與人訂立這種契約? “他當然不會是蕭翊?!鼻乜氯秽托χ_口,“如果他是蕭翊,就不會在有來客棧管齊小奇的閑事,也不會在棋局小天地內理會凌容青的死活。他那樣的人,更不會容許有人像顧璟這樣管教自己?!?/br> 當年的北地魔君,是何等驕傲決絕,不可一世。 又怎會如這個少年那般,事事依靠他人,甘愿做一個病弱無力的廢物美人? 裴宣深以為然。 自從不行劍鳴,他們便著手開始試探,有來客棧是試探,裴宣親自出面也是試探,棋局內凌容青的出現自然也是他們的算計。 幾番試探之后,足以證明蕭崇琰與蕭翊不是一人。 而更令二人如此確信的,卻是東璜女帝的態度。 當年蕭翊叛出師門,背離人族,轉投魔族,最終成為北地魔君。此后在魔族、人族爭斗中,亦與東璜王朝數度交手,甚至一度兵臨東璜國境,與女帝蕭珞早已形同陌路,幾乎不死不休。 即便后來人、魔兩族議和,再無戰爭,北地與東璜之間關系也一度降至冰點,全靠中洲神皇從中斡旋,兩相協調。 而如今蕭崇琰入學府,女帝卻命令清梧衛首領頁安一路追隨護衛,甚至還請秦柯然這位地位尊崇的東郡王親來落河觀禮壓陣。 如此愛寵與看重,蕭重琰又怎么可能會是與女帝勢如水火的北地魔君蕭翊? 裴宣念及自己曾在蕭重琰心湖內所見,沉吟道:“觀他出劍,劍心通明,已然自成一體,且光憑自身劍意,便能夠引動不行劍劍鳴,種種跡象,都很像當年那位小師叔?!?/br> 天生劍骨圓滿,可與劍靈交流,號令萬劍,是海外大陸西境劍宗的劍主最為外界所熟悉的特征。 秦柯然皺眉:“你是說女帝已經與西境劍宗私下聯盟?海的那邊要插手滄瀾大陸?” 裴宣反問:“一個蕭崇琰,一個顧璟,還不夠嗎?” “顧璟的那把琴,是星河殿殿主御器,他不能動。但蕭崇琰若真是西境劍宗劍主,那便是劍宗下一任太上長老,又一個小師叔——你可承受得起殺死他的后果?”裴宣提醒道,“別忘了,他身上還有小師叔的劍意?!?/br> “他擋了我的路,就該死?!鼻乜氯宦唤浶拇故?,同樣看向腳下那道少年身影,神色漠然,“更何況就這個病秧子的身體……都不需要我出手,他只要多出兩劍,自己就會先承受不住?!?/br>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勸你。只不過還有一事要問你——”裴宣早知對方會是這般態度,聞言也不再勸,只是慢條斯理撫摸青鳥背脊,問道,“凌家那個少年體內鬼念仍在,一直留在學府總會露出破綻,你對此做何打算?” “那個劍修?”秦柯然想了想,忽然一笑,慢吞吞開口,“既然他沒死,那我正好再用一回,如果能將蕭崇琰除掉最好,如若不能——只要能讓女帝分心,沖擊神無失敗,這顆棋子也不算白白浪費?!?/br> 裴宣得了回應,很干脆不再過問:“你自己處理干凈,別留下把柄,此事我不會出手?!?/br> 秦柯然聞言,頓時一臉似笑非笑看來,問道:“怎么,中洲是要作壁上觀,兩不相幫?” “東郡王不正是如此希望?”裴宣同樣面帶溫和笑意,分毫不讓直視秦柯然,眼中卻是一片漠然:“東璜國事,中洲不會插手,誰登上帝位,誰就是中洲的盟友?!?/br> 此話落下,望道峰頂一時極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