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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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季王就拿著帕子擦擦嘴角的殘汁,若無其事地往床榻走去,揉揉眼睛到:我困了,你若無他事,便退下吧。 是,殿下早些休息。一碼歸一碼,震驚是震驚,但親眼見著季王喝完了藥,譚福加的整顆心都安了下來,于是笑著行禮告退。 等等。季王又突然出聲叫住了他。 殿下還有何事吩咐? 我聽說一些農戶為了救秧苗,將家中的錢財盡數用于買水,已無錢買米。明日你派人從王府中取些米給他們送去,再施些銀兩。 好的,老奴知曉了。譚福加點頭應下。 寢屋的門輕輕地闔上,季王將雙臂枕在腦后,眉頭舒展開來。 一個十分值得思考的問題冒了出來:上天給了她再一次的生命,她該怎樣度過這個新的一生? 同其他皇子一般爭權奪勢,為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爭得頭破血流,手足相殘?最后的成敗,不知。還是想個由頭遠離爭斗,自己不出頭,也不加入黨爭,冷眼看著他們爭得你死我活,而自己則在封地過上簡單快活的日子? 二選一,季王偏向后者,只不過后者是一種理想的生活,放在現實里難以實現。所謂我不犯人人來犯我,有些時候禍事就是會自己找上門來。 三年后的那場奪位之戰,季王已經知道結局。她想在信王身上下功夫。如若自己救了信王一命,又因救他至傷至殘,他來日登基后會不會念此恩情,放過自己? 許是會的。 季王從未謀劃過這些,想的東西自然淺。她只覺得自己的思路越來越清晰,這個法子越來越可行,想到最后止不住激動了起來,雙手攥拳。 她要讓信王對自己欠下恩情,而自己最好再因為這個恩情受了傷,成為一個身子不健全的人。這樣她也有借口可以終身不娶,不必時刻擔心自己女扮男裝的事情會暴露。 整條計策躍然而出,近乎完美、順暢卻帶著似有若無的傷感。 夏容宣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她知道這份傷感和一個叫做徐江菡的女人有關。 她喜歡她。 迷迷糊糊中,那些往事冒了出來。 徐江菡不在自己枕邊的時候,夏容宣都喜歡想著她入眠。今夜也是如此,自己的神思在不知不覺中繞到了她的身上。 前世萬盛二十八年,皇帝見她年歲已足,便起了賜婚的念頭。 那時皇帝所中意的季王妃人選并非徐江菡,而是戶部左侍郎尚云隆之女尚雪鵑。 季王欲順從圣意,入京叩謝,卻在半途中遇到了江平縣知縣之女徐江菡。她只身一人攔下她的轎子,乞求自己救下她的父親。 江平縣知縣徐廣琛為人清廉,剛正不阿,也正因為這直來直往的性子得罪了許多人。那些人欲拉他下馬,便使了個法子構陷其貪污受賄之罪,使其深陷牢獄。 本是莫須有的罪名,四處伸冤卻無人受理,只因那些人背后有朝中大人物撐腰。 徐江菡奔走無望,別無他法,只能憑己之力尋一靠山,倚仗靠山之力為自己的父親沉冤昭雪。 季王一字不落地聽完,雙眸在粗衣爛衫卻不卑不亢的徐江菡身上打量,從自己的包袱里掏出了一件嶄新的衣衫。 她將自己的衣衫抱在身前,彎起那雙純凈的眸子望著徐江菡,嘴角微微揚起:不若你做我的王妃吧。有我在,那些人不敢再欺侮你的父親,也不敢再欺負你。 那種輕柔到讓人沉溺的目光、鄭重得如誓言般的語氣讓徐江菡一怔。她的目光望向季王懷中抱著的那件衣衫,眼角驀地濕潤了起來。 殿下信我?她們二人素未謀面,她的故事也可能是編造的,可季王卻如此輕易便信了她。 季王笑得毫無陰霾,將衣衫朝前遞了一下,一雙眼亮晶晶的: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斷。只是要不要做的我王妃,還看你自己的意思。 季王捧著衣衫的手舉在了半空,滿面真誠。 徐江菡的心跳錯了一拍,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朝那衣衫伸去,卻在半途中因著身份地位的懸殊而停了下來。 季王將衣衫朝前一拋,丟進徐江菡的懷中,露出帶著耍賴意味的笑容:現在不能反悔了。 言閉,她便挪動身子,讓出了馬車里頭的半個座位。 徐江菡抱著衣衫,愣愣地望著馬車上的季王,周身被一股暖意包圍。 她與她也是初次見面,卻不揣度面前之人純善的面龐下是否有其他的意圖,只因她也相信自己的判斷。 這個就是她要相守一生的人。 *** 王妃,熱。成親是在春末,過了二月便入夏了。 夏容宣喜歡木藝,無事之時皆喜歡動手搭建些什么亦或是做做小東西。 那一次她要做個小鳥巢,大中午仍在屋外庭院里忙碌。忙活一陣后,整個人身上都冒著熱氣,汗如雨下。 酷暑難耐,烈日將她的身子和精神都曬蔫了,她欲進屋歇息片刻,緩緩。 進屋后的夏容宣直直朝著徐江菡走來,軟軟糯糯地抱怨道:王妃,熱。 坐這來。徐江菡見她的臉被太陽曬得紅紅的,不免心疼,語氣柔了幾分,招手示意她坐在自己的身旁來。 藕粉!季王一走近便看見了矮桌上放置著一碗清涼的藕粉,眼睛瞬間恢復光彩。 王妃知道她熱,提早備下的。 舀起一勺送入嘴中,藕粉清涼順滑的感覺在嘴里蕩漾開來,季王享受地瞇起了眼。徐江菡傾身用帕子擦去溫柔地擦去她額上了汗,繼而用團扇給她扇著風。 等日稍落些再出去吧,現在就在屋內歇著。溫聲勸說在耳邊蔓延開來,季王聽進去了,但心中卻有另一種想法。 她猶豫片刻,仍然堅持自己內心的想法:我想把鳥巢弄完,不弄完我歇不好。她癟著嘴,語調之中帶著些央求。她素來聽王妃的話,甚少反對,今日兩難,不得不撒著嬌商量。 徐江菡的態度并不強硬,恰恰相反,她以一種柔和且變通的姿態勸說季王:我們打個賭,你躺在這兒,如若一炷香的時間里你沒有睡著,便讓你出去搭木屋,倘若睡著了便歇著,好不好? 好。季王答應得很干脆。 徐江菡盤腿坐在竹席上,季王就枕在她的腿邊,側著身子,眼睛睜著。徐江菡沒有出聲,轉動腕子,扇著涼風,屋子里很靜。 夏容宣沒有強迫自己睡著,也沒有強迫自己不要睡著,而是順其自然。 涼風一下一下往她身上撲去,好聞的荷花香撲入鼻中,睡意突然涌了上來,她的長睫毛撲啊撲,不一會兒眼皮便合上。 徐江菡扇風的手未停,一直扇到季王沉沉地睡去。 此時此刻的季王又跌入了那時的情境,好似清風還在,荷花香也縈繞在自己鼻翼間。漸漸地,她睡著了,放松而舒適 翌日天未明,季王便起身了。她素來醒得早,這一覺醒來只覺得神清氣爽,昨日的不適通通消失不見。 那郎中是有真功夫的,季王看著床頭燃盡的兩炷香感嘆道。 殿下,早膳是否端入房中使食用?譚福加擔憂季王的病,也醒得早,見寢屋內有了動靜,便入內伺候。 不必。季王搖頭拒絕,往門外的方向走了幾步,想起了什么扭著肩膀問道:各地縣衙的邸報送來了嗎? 已經送來了,下人們都收著,一并送入書房了。 季王伸了一個懶腰:讓他們送到廳來,我要先看看。 好。譚福加道。 早膳色香味俱全,季王卻無心享用,她一門心思撲在自己的安排下去的任務上。 幾個縣衙反應,經昨夜一整夜趕工,儲水大坑已經挖好了十數個。今日再加工,必能達到要求。 季王合上邸報,大為滿意,與譚福加道:備幾匹馬,待會兒我要去各地縣衙看看。 譚福加猶豫片刻,開口勸道:殿下,外頭那么熱,您的身子也才稍稍好轉,依老奴看,還是不出門為妙。巡查這些事,讓下人去做就行。 此事關乎千萬百姓的性命,還需親力親為。季王并不是要做出一番作為給誰看,而是實實在在地為百姓著想。她不想在她的封地里有一人因著她的管理不善而死亡。 上輩子沒實現的愿景,上輩子的虧欠,這輩子一定要彌補。 她都這般說了,譚福加也不好多加阻攔,便隨季王去了。 荷花粥!放下公務,拿起勺子,季王才注意到今日的早膳與以往不同,竟然是她喜歡的荷花宴。 雪白的碟子里粉紅俏麗的荷花分外引人注目,輕輕一呼吸,滿鼻皆是荷花與食物交融的香味,叫人食欲大開。 譚福加望著季王臉上開心的笑容,就知自己這早膳吶,上對了! 欲讓季王更開心些,譚福加又道:殿下,老奴有一朋友在滇之深山中發現一荷花塘,里頭的荷花花大,色艷,柄直,極美。殿下若是喜歡,老奴讓他送些到季州來。 好好好。季王喜出望外,高興得連連點頭:你速速讓他送來。 譚福加的是字還沒冒出口,季王又趕緊搖了搖頭:不行不行,現在不行,正是缺水之際,那荷花送來也養不好,等旱情過了再讓他送。 是是是,一切依照王爺之言。 美滋滋地吃完荷花宴,季王心滿意足地出了王府的門,跨上駿馬,帶上和林和順,一齊往清瀧縣城趕去。 百姓們賴以生存的瀧湖幾乎見底,看這水量根本撐不了幾天。任由事情惡化下去而不作為,必至哀鴻遍野。 想到此處,季王越發賣力地巡視、督察,小臉都被毒辣的太陽曬得紅撲撲的,小腿肚兒也發酸發顫,心中卻是分外滿足。 在清汎縣城停留了一個時辰,幕僚路煜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站在夏容宣身后的不遠處,打量的目光一直黏在她的身上。 本王臉上可是被污泥弄臟了,惹得路卿目不轉睛?季王瞥過了眼,心中立刻升起一團無名的怒火,面上卻得死死忍住,不讓自己的情緒泄露出來,引得對方更大的猜疑。她知曉此時的路煜已經察覺到她不對勁的地方了。 王爺發上確有些污泥,微臣見您神思猶在工程上頭,不敢出言打擾,想著等王爺想完事情再出聲提醒,故而一直候著。路煜趕緊尋了個由頭瞞過去,伏低的臉上帶著些微不可察的抖動。 季王手負在身后,露出了和藹可親的笑容,眉梢一挑,夸贊道:路卿細致。 路煜見她的笑容之中無半分陰霾,暗暗地松了一口氣。 第5章 松蘭求醫 想來你也在外頭奔波一日了,回去歇歇吧,莫要太勞累了。季王轉身,讓和順幫自己理去發上的污泥。 是。路煜恭敬應道,待季王轉身后抬頭,臉色又變得難。 他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沒有發覺理完污泥的季王又折返了回來。 路卿身子不適?臉色怎如此難看。 季王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耳旁,路煜嚇了一跳,咬著下唇,沒讓慌張顯露出來。 約莫是受熱中暑了。路煜訕訕笑道。 路卿要顧好自己的身子,危難時期,本王還需卿為我出謀劃策。若路卿病倒,本王也不知依靠何人。季王仿著上輩子的自己慣用的口吻說道,分外的真誠,配上臉上茫然無措的神情,路煜不相信都難。 小病而已,無足掛齒,承蒙殿下關心,臣感激涕零。路煜抱拳道。 這兒有西瓜,快吃些解渴。季王話鋒一轉,將手里拿著的西瓜塞入路煜手中,和順剛切的,可甜了。 說罷季王便抬起自己手中的那塊,咬了一口,喜滋滋地吃了起來。 謝殿下??粗就踹@副純真無邪的模樣,路煜皺起了眉,突然的念頭又將方才那個念頭取而代之:殿下還是這般天真單純,莫不是自己多慮了? 西瓜汁水十足,入口甘甜,沒吃兩口粘膩的汁水便順著手臂流了下來,季王趕緊蹲下身子,不讓汁液滴到衣襟上。 見路煜越發迷茫不解,她的唇角微不可察地揚了一下。 *** 二日轉眼就過,今夜會下雨的說法早已傳遍了季州府的大街小巷,有的人信,有的人則不信。不過不管信還是不信,家家戶戶都將家里的水缸米缸木桶等一應能盛水的器皿都收拾了出來,擺在自家院里。 不信的人比信的人還要積極,他們怕萬一。萬一真如季王爺所言,老天爺降下甘露,而自己什么都不準備,白白浪費了這些來之不易的水,虧大發了,到時候找誰哭去? 小插曲不可避免,但事情的發展大體都按著季王所料想的那般發展,她已經很滿足了。 還沒入夜,天邊就聚集了一大片的烏云。第一滴雨水降臨在季州府之時,季州百姓與官兵皆沸騰了。 下雨了!下雨了??!齊聲的吶喊混著雨聲回蕩在街巷里,開心而燦爛的笑容掛在了百姓的臉上。 不少人沖進雨中,歡呼雀躍,手舞足蹈。久旱逢甘霖,這一場雨救回了莊稼,滋潤了萬民,也替季王贏得了民心。 大雨滂沱,屋瓦上聚起的水不斷下下沿匯去,流入事先備好的木槽與溝渠里,再嘩啦啦地聚入深坑中。 稟王爺,清瀧縣十個大坑已蓄滿雨水。 稟王爺,清湖縣十二個大坑已蓄滿水。 夏容宣坐在議事大廳的主位上,雙手交握置于膝上,壓在手掌下的指尖微微顫抖。她表現得云淡風輕,內心實則緊張萬分,夜深了都不敢休息,時刻注意著各縣遞來的情況。 上一世的她一事無成,諸事皆交給下頭的人來辦,自己沉迷木藝,好壞皆不掛心,辜負了許多人的信任,這里頭包括了她最在意的那個人。 這一世卷土重來,她沒有自信與底氣做到十全十美,只能竭盡全力做到最好。故而當驗收成果的時刻來臨之時,她會緊張到手足無措。 聽到各個府縣的喜報,季王的嘴角慢慢揚起了弧度,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她成功了。 經過此事,軍民同心,近一月的烈日大旱,大家同舟共濟,一齊咬牙挺了過去。 莊稼保住了,百姓高興了,季州諸位大臣也笑容高掛,遠在京師的皇帝聽到此事之后也降旨稱贊,并賞賜了許多的金銀珠寶。 季王高興,卻沒有太高興。她只是想彌補前世所欠下的東西,沒想太招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