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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察覺到喬言卿還在一旁,陶溯敷衍地丟下一句,“早點休息?!?/br> 喬言卿看著他的背影,像是倉皇而逃。 ☆、第57章:笑里藏刀(二) 喬言卿只是看了一眼陶溯的背影,便生出擔心之意,她一瞬間覺得自己對不起所有人——她是罪人,應該立馬與他決裂才對。 她什么也沒想,趕緊掐了一下自己,企圖利用身體上的疼痛來提醒自己。 “這么做可不好啊,喬姑娘?!?/br> 喬言卿尋聲望去,是江聲,沒想到他又回來了。 “不用擔心,他暫時不會回來了?!苯暤?,“趁這個機會,我想跟喬姑娘好好聊一聊——當年夷境的事?!?/br> 他坐了下來,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勻勻晃了下杯子,仿佛在讓沉淀許久的故事浮出水面。 * 鼎樂三十三年冬,九朝國派將軍祁東與丞相楚修遠出征夷境,兩人在夷境外五十里扎營。 夷境軍帳內。 “王上,這是九朝使者送來的談和書?!?/br> 陶御接過呈上來的書信打開一看,勃然大怒,瞬間把書信撕個粉碎,“欺人太甚!” 這哪里是談和,分明是想讓他們俯首稱臣。 陶御隨即讓人殺掉派來的使者,表明了態度。 這一開戰,便是五年。 鼎樂三十八年,戰火連天,映得天邊的殷紅重疊在一起,成了濃郁的血紅色。赤地千里,哀鴻遍野。 陶御望著這片土地,心中沉痛萬分。 “爹爹!快看快看!” 還未緩過來,已經有小娃拉扯下他的衣襟,奶聲奶氣地喊他,聲音興奮無比。 陶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蹲下身子愛撫地摸了摸陶溯的頭。沒等他說話,陶溯已經跳開到一邊,跟他炫耀起自己進步的劍術了。 他做得非常認真,每個動作都在努力地達到標準,帶著氣勢卻是稚氣未脫。 最后一個動作收尾,他便迫不及待地跳進陶御懷中,驕傲道:“爹爹,爹爹!你看我的本事又長進了,下次上戰場一定帶著我!我是不會給爹爹拖后腿的!” 陶御順勢將陶溯抱起來,慈愛地看著他,忽覺得眼睛發癢,努力眨了眨。 陶溯睜著大大的眼睛,疑惑地看著陶御,rourou的小手輕輕擦了擦陶御的眼睛,笑眼彎彎,“爹爹可不要感動地哭咯?!?/br> “你這小鬼?!碧沼葠鄣孛账莸念^,“爹爹是男子漢,怎么會哭呢。爹爹答應你,等你把這套劍術練好,爹爹就帶你上戰場?!?/br> “嗯!”陶溯重重地點頭,立馬從陶御懷中跳下來繼續練起來。 孤零零的旗幟隨風晃動,陰冷的風呼嘯而過,低低的嗚咽變得愈加明顯。 一個單薄的身影緩緩退出營帳,向不遠處的土坡走去。陶御坐在土坡上,背影頗為落寞。 “桃子已經睡下了?!瘪畛狭伺L。 陶御將她拉進懷中,緊緊抱著,目光望向遠方。察覺到微微顫抖的陶御,覃念回握住陶御的手,大拇指輕輕摩擦著他的手,安撫著他。 “念念,明天他們就要破城了?!?/br> “我知道的?!瘪畹吐暤?。 戰爭無非兩個結果,勝與敗。 覃念抬頭看著他,曲折多變的皺紋,與日俱增的白發——雖早已不是少年,卻也不該這么蒼老。一剎間,五味雜陳。 她抬手覆上陶御的側臉,心疼地看著他,本想說些什么讓他不要過于擔心,卻在與他目光交匯的那一刻紅了眼。 “念念……”陶御回握著她的手,貪婪地感受著她的手掌傳來的溫度,又一遍地輕輕喊著她的小名。 陶御的另一只手往前伸了一些,整個人靠在覃念的肩頭,“我怕了?!?/br> 覃念拍著他的背,自己已經流下一滴淚來。淚光在月色的照耀下閃了閃,旋即融進微暗的陰影中。 “我舍不得你,舍不得桃子,舍不得大家,舍不得這片土地?!?/br> 覃念霎時淚如泉涌。 陶御抬起頭來,看著泣不成聲的覃念,捧起她的臉,用大拇指笨拙地為她拭去滿臉的淚水。 “出逃的事已經安排好了,江聲會保護好你們和族人的?!?/br> 覃念努力點頭答應,眼淚卻已再次順著陶御的拇指流下,留下一條濕潤的痕跡。陶御跟著濕了眼眶,擦拭眼淚的手指也微微顫抖著。 良久,陶御才開口說話。 “為我跳上最后一支舞吧?!?/br> 月下的山坡上,一個單薄的身影緩緩起舞。 這里沒有奏樂,沒有滿座賓客,沒有戰火硝煙,只有干凈的風和一個帶著滿腔愛意注視著她的人。 那個一如初見的少年郎。 九朝攻破最后一道防線,夷境兵敗。九朝派兵四處搜捕逃亡的夷境人,作為俘虜。追兵循跡而來,江聲受命掩護族人逃脫,陶溯和覃念卻在混亂之中與他們失散。 大雨傾盆而下,覃念帶著陶溯拼命地奔跑,渾身被澆得冰冷,卻根本不敢停下腳步。 費力跑了好一段路之后,兩人才敢停下來歇一口氣。他們雙腳發軟,實在沒有力氣了。 視線逐漸模糊,覃念趕緊擦了一把臉,虛著眼睛一看,前面像是有個破敗的茅草屋。察覺到陶溯的手有丟掉的跡象,覃念趕緊拉了一把他的手,一路跌跌撞撞地逃了進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