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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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屬彈殼的表面漸漸蔓延上了暗紅色的光芒,這個有著明艷橘發的青年滿臉不屑地將子彈以充滿爆發力的小腿回敬過去。 總算找到你了啊,相田鎮成。中原中也冷聲道。 這位前干部的反應還算快,勉強躲過了這些子彈,想要再度開槍的時候,卻發現這把槍已經沒有子彈了。 他暗罵了一聲,直接將其甩落在地,連忙從腰間翻找另一把手/槍。 然而就在他剛剛翻找出來的時候,他卻被一擊重拳擊中,手/槍也隨之脫落。 一直跟在他后面的男人追上來了。 沢田綱吉燃著奪目的絢麗火焰,以那雙毫無情感的金紅瞳眸緊緊凝視著他。 相田鎮成。他輕啟唇瓣,無情地為這個男人的罪孽進行宣判:為你的行為付出代價。 . 沢田綱吉從癱倒在地上已經喪失了意識的相田鎮成口袋中掏出了那枚黑色的小盒。 他打開盒子,發現在盒子中央,還擺放著一枚鉆戒。 戒指上鑲嵌著一枚湛藍色的寶石,即便沒有陽光的照射,似乎也璀璨的熠熠發光。 他將手輕輕覆在了上面,很快便感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卻能被人隱約感受到的流動的能量。 是碎片。 沢田綱吉清楚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將世界意識的一部分轉變為婚戒送給自己的心愛的女子,聽起來似乎是一件十分浪漫的事情。 只是. 他近乎悲憫地慢慢閉上了眼睛。 櫻田先生,有些事情并非是那么簡單就可以彌補的。 你看,你的彌補,讓那個已經經歷過喪女之痛的女人,又一次經歷了什么呢? 正午十二點的鐘聲敲響了。 這處婚禮會所的不遠處,佇立著一座鐘樓。每逢中午的時候,就會發出橫跨曠野的清脆鐘聲。 原本這個時候,一對新的夫妻應該站在藍天之下,被擁簇于繁花之中,在祝福著他們的神圣鐘聲里進行擁吻的。 只不過. 這一幕,再也不可能發生了。 * 拿走了第三塊碎片之后,沢田綱吉便離開了。 他前往了正在搶救櫻田先生的醫院,見到了還在手術室門口等待的太宰治。 手術室門口的急救中的紅燈還在亮著。 他坐到了太宰治旁邊的座位上,啞著嗓子問:情況怎么樣? 感嘆一下櫻田先生的好運氣吧。太宰治聳了聳雙肩,綱君知道鏡像人*嗎? 綱吉眨了眨眼睛,反應了半天才明白對方是在說著一個有關于醫學的名詞。 你是說. 嗯,是啊。太宰治點點頭,想必櫻田先生活了三十幾年,也是才知道自己竟然是那罕見的百萬分之一吧。 心臟長在了右側,而那把匕首插在了左側。 常人的話,匕首沒入那種地步,心臟都要被一刀捅穿了,想必早就已經死了吧。黑發青年輕聲說著,目光再度瞥向了手術室的大門。 說不定是還不到該死的時候呢。 他在心底得出了一個完全沒有科學依據的結論。 感同身受地來講,說不定他多次自殺未果,也是因為還不到該死掉的時候。 畢竟,要是死在了二十二歲之前的話,想必就見不到這個名為沢田綱吉的男人了吧。 所以,是脫離生命危險了對嗎?綱吉問。 嗯。太宰治緩緩地點了點頭,他注意到了這個棕發男人流露出了有些困倦、又憂心忡忡的表情。 綱君,累了嗎? 有點。對方回答的聲音很輕。 太宰治抬起手,籠住身側之人的頭部,小心地使其躺在他的肩頭。 睡一小會吧,綱。他說。 三枚碎片被集齊了。 一直以來,辛苦了。 作者有話要說: 鏡像人:是指心在右肝在左五臟六腑全對調,就像平面鏡的成像原理一樣。人體主要內臟心、脾、胃在左,肝、膽在右,鏡像人這種情況極為罕見,專家認為所有器官都長反的出現幾率只有幾百萬分之一。(摘自百度百科) 第117章 (117) 被退回來了?櫻田勇愣了愣。 是啊??爝f站的工作人員嘆了口氣,是位女士退回來的,叫我們把快遞從哪寄的就郵回哪里去。 可是我們根本不知道這個箱子是哪個人寄出去的,實在是令人苦惱的一件事情啊。工作人員把那已經存放了許久的箱子搬回貨架上。 對了,先生,看你很關注這個箱子的樣子,請問你知道寄它的人是誰嗎? 櫻田勇搖了搖頭,默默走開了。 快遞是他寄的,里面放著大量的美鈔現金,是足夠一個普通人度過一生的費用。 原本是想賠償給那個不幸被卷入的孩子的家庭的,沒想到那家人竟然一分錢都沒有收。 他掏出打火機點上了一支煙,在街口佇立了許久。 煙他一口都沒有吸,煙條漸漸全數燃盡只剩下一攤灰燼,他對著來往車輛的街道發著呆,良久之后才回過神來。 然后,他丟掉了銜在口中的煙條,抬手攔下了一輛計程車。 今天是他從港口黑手黨叛逃的第三十二天。 之所以敢這么大搖大擺地走在街上,是因為組織的首領已經換人了,現在沒有人會無聊地繼續追捕他的行蹤了。 聽說新繼任的人是之前服侍在老首領身邊的醫生,老首領臨死前寫下了一封銀之手諭,在上面表露了想要這位醫生繼承位置的想法。 不過,銀之手諭也是可以偽造的,沒人知道那份手諭到底是不是真的。 但是那有和他有什么關系呢? 反正已經脫離組織了,他早就不是港口黑手黨的人了。 他坐在計程車的后座,側過頭看著窗外慢慢劃過的景象。 其實他原本想要從組織叛逃的想法并沒有那么強烈。老首領待他不薄,即便后來久病于床,人老了,腦袋也不怎么清醒,總是下達一些不切實際的命令,但是他無法否認老首領曾經是一位明智的首領。 至于為什么要叛逃. 不知從哪里走漏的風聲,讓老首領知道了【書】的存在。 人年紀大了,尤其是在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的時候,就會不可避免地畏懼死亡的降臨。 老首領也不例外。 尤其是當他已經下不了床,只能靠著導管和輸液茍活的時候,臉龐那對死亡的恐懼變得越來越淺顯。 只是,他認為他身為港口黑手黨的首領,這座城市占據一席之位的組織的領頭人,他理應與平凡之人不同。 相田君,把【書】找來。這是幾個月前的某個下午,老首領在床間呢喃的話語。 港口黑手黨五大干部之一,相田鎮成,那時單膝跪在病床之前,恭敬地低垂下頭:是。 幾番輾轉,相田鎮成從那不知從何而來的傳聞,沿著蛛絲馬跡,真的找到了【書】在什么地方。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那一天他們就站在一處尚未被開發的???。 夕陽漸漸被海平面吞沒,天空的色彩變得越發昏暗沉重。 海邊有浪花翻涌的聲音,潮漲潮落,聽久了便會叫人覺得嘈雜喧囂。 櫻田,不要那么吝嗇啊。相田鎮成手里握著一把半自動手/槍,笑盈盈地看著他,好東西,不是應該一起分享的嗎? 把【書】交給我吧,我們帶回去為首領治病。 【書】其實只是一本被撕裂開的、大約只有原書三分之一厚度老舊書籍。這是櫻田勇從故去的祖母那邊繼承下來的,傳言祖母的母親是位家財萬貫的富豪,這本不知有何用處的書也是曾祖母當年斥巨資買下的。 他原本是不知道這本書有什么用處的。 從祖母那里拿到之后便被他拋諸腦后,一直丟在他家的地下室里置之不理。 直到他的母親臨死前再三囑咐讓他一定要保護好這本書,他才想起了這本書的存在。他當時想問母親這本書到底特殊在何處,只是還沒來得及發問,母親便永遠地閉上了雙眼。 原來這是一本可以實現人愿望的【書】。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他看著朝他舉槍的相田鎮成,冷笑了一聲:你哪里會在乎首領的死活?心里其實還巴不得想這個老頭早點死了才好吧。 雖說干部有五位,但是相田鎮成是組織內部最受成員認可的干部,權利上也是他壓著其他干部一頭。 不出意外的話,首領死去之后,他就是下一任首領了。 對面的男人原本只是輕聲哼笑,最后卻逐漸變成了不再壓抑的狂笑。笑聲刺耳的像是寒風卡在管道里的尖嘯,他的身體隨著他的聲音一下一下的抽搐,直至良久過后,才終于停滯下來。 櫻田,說真的,我們合作吧。首領死了之后,我一定會繼任他的位置。你把書交予我,我們可以一同立在這個城市的巔峰。 不、不不不。豈止是在橫濱 只要有那本書,只要有那本書!整個日本,整個亞洲,整個地球,都可以是我們的 對面的男人那雙漆黑眸子之中輾轉著癲狂的光芒。 不可能。櫻田勇冷聲打斷了他。 自從他知道了那本書的作用之后,他就覺得自己手里多了一塊燙手山芋。 絕對不能讓它落入邪惡之人手中。 這是他從地下室翻找出那本破碎的書時,腦海之中蹦出的第一個想法。 櫻田,你知道老首領為什么比起你,會更加重用我一些嗎?相田鎮成抬起那雙遍布著猩紅血絲的眼眸,因為啊 你沒有野心。 所有人都在向上攀爬著,而你呢?你卻自甘墮落,安于現狀了嗎? 多說無益,到此為止吧,相田。櫻田勇再度打斷了那個男人。 他默默地從口袋里掏出一柄銀黑色的手/槍,將黑洞洞的槍口面向男人,面色平淡:從你找上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的。今天,你我二人 只能活一個。 . 死斗槍戰是在那天爆發的。 分明應該是個無人的???,櫻田勇卻怎么也沒想到,在幼兒園做老師的女朋友竟會在送園里的孩子回家的時候路過這里。 更沒想到的是,那個孩子會在見到大海的時候飛也似的奔跑過來。 血花四濺。 他看見了倒在血泊里的孩子,聽見了女友中彈后痛苦的呻/吟。 理智的長弦在那一瞬間崩斷了。 中途發生了什么,老實說他已經記得不大清晰了。腎上腺素飆升,瘋狂之中的怒吼,還有最后親手把相田鎮成的尸體丟進了海里。 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 以至于他來不及反應,有一個孩子就這么猝不及防地離開了人世。 * 死去的孩子名叫稻森由紀。 是他的女友世理班級上的孩子。原本那天是因為家長工作繁忙只好替家長送孩子回家的,沒想到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計程車開到目的地了。 他走下車,順著這條居民區朝前走,很快就看見了一棟房子的門前標著稻森二字。 不知是主人粗心還是其他的什么緣故,這棟房子外院的鐵門都沒有上鎖。 櫻田勇猶豫了片刻,隨后選擇推門直接進去。 他一路走進了房屋,屋子的門也是虛掩著的,一進屋就能聽見一陣女人的哀泣。 然后,他看見了一個穿著一身漆黑的女人跪坐在客廳里朝著一張遺像哭嚎,女人旁邊還站著一個年紀不大的女孩。那個女孩只是在垂著頭安靜地陪伴著女人。 由紀.由紀啊。 都是mama不好,是mama的錯,mama那天不該不去接你的。 他看見那個女人縮成了一團,緊緊地將遺像擁在了懷里。 你還那么小,你還那么小. 在那邊的世界,你要怎么照顧自己啊。你一個人,你就一個人啊,沒有人陪伴你啊。 由紀啊 女人歇斯底里地嚎啕著。 櫻田勇站立在暗處,只覺得背脊發涼、頭皮發麻。 他沒有孩子,無法共情喪失骨rou的痛楚。但他猶記母親死時他心中那陣空蕩蕩的失落之感。 這個女人把那一整箱的鈔票全部退回去了。 有什么、有沒有什么辦法,能夠幫助這個喪女的母親呢? 他沉思了良久。 直到他聽見那個女人呢喃道 由紀啊,mama多希望你能回來啊。 你回來吧,好不好? . 櫻田勇離開了。 那天他走回了家中,翻找出那本被他存放起來的書,在上面寫下了一個故事。 有關于稻森由紀的故事。 * 櫻田勇坐在病床上。 他的面色蒼白,尤其在觸碰到了一本發著光亮的綠色封皮的書后,他的表情都凝固住了。 就在幾分鐘之前,沢田綱吉過來探望時,向他提出了一個問題 櫻田先生,你有沒有隱約察覺到,自己或許喪失了一部分記憶? 櫻田勇沉默著點了點頭。 我有一個方法,可以讓你想起那些記憶。沢田綱吉微蹙著雙眉,流露出了悲憫的神色,那些記憶也許會讓你十分痛苦,但可以讓你明白事情的始末。 你想知道嗎? . 向書許下愿望之人,會在愿望達成的時刻,喪失掉有關那段故事的記憶。 但只要再度接觸【書】的書籍形態,那些記憶,就可以在頃刻之間回歸大腦。 啊,原來是這樣。病床上的男人雙目失神地凝視著前方,虛弱地嚅囁:原來,都是我自己自作自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