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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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繼歡道:“這是為什么?” 公主嘆了口氣道:“他們不會和我們一樣有那么多的機會。他們的父輩或戰死或病亡,因為他們無學無識,所以衣食無著,貧苦困頓。如果他們有學問,能從開科取士走一條自己的路,他們的前途恐怕將會大大改觀,所以我的認為,與其給他們一筆可憐的撫恤金來證明他們的父輩和祖輩曾經為國流汗流血,還不如給他們機會,教他們努力讀書,以自己的能力考取功名為好?!?/br> 裴繼歡道:“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有道理?!?/br> 公主點頭:“正是此意?!?/br> 裴繼歡道:“公主有此見識,真令我佩服?!?/br> 公主笑道:“既然你無事,父皇也知道你在長安,不如請你過去幫幫我的忙吧?” 裴繼歡道:“他們在哪里?” 公主笑道:“他們在西城,我的公主府。父皇給我賜第,我一直沒住過,后來動了心思要教這些孩子念書,才重新布置,把他們都接來?!?/br> 裴繼歡肅然起敬:“我們什么時候去?” 公主道:“今天,現在就去?!?/br> 裴繼歡道:“好?!?/br> 這時宇文琴也回來了,聽說兩人的話,有些擔心,道:“晉王還在外面大肆搜捕公子呢,怎么辦?” 公主笑了一聲:“主意是你幫我出的。我們就給他來個死不認賬,大不了豁出這塊面子,我親自去見父皇,把事情陳明,請父皇下旨,準大表哥留在京師給我幫手,晉王只怕也無計可施??傊蟊砀鐝慕裢蟛豢蓻_動就是?!庇钗那俚溃骸耙仓挥羞@個辦法了。我兄弟過兩日要到京師來,裴公子,你們倆可以再見了?!?/br> 裴繼歡點頭道:“太好了。當時你們兩位跑來通知我們有埋伏,若是來晚了一點,麻煩可能比現在還要大得多呢?!庇钗那僖恍Γ骸胺炙斎?。說真話,晉王的飛揚跋扈,也不是只有我們姐弟倆看不慣?!惫鞯溃骸伴e話少說,我們這就去吧?!?/br> 三人乘車,到了公主府中,路上雖然遇見盤查的巡城兵馬司的人,但很多人都認識宇文琴,也知道她的弟弟宇文沖以前曾是大內總管,宇文琴本人又是云裳公主的老師,她親自駕車,果然無人來查問,三人順順利利地到了公主府。 公主的“義學”從辦起來到現在,還不夠三個月,雖然在公主府中,一切設施,都還很簡陋。裴繼歡帶著孩子們重新做了一番布置,換了新桌子、條木長板凳,一概由公主出資,努力半月,舊貌換新顏,還給他們的“教室”命名為“成文館”?!俺晌酿^”外有一片大大的空地,巨松環峙,綠草如茵,功課之余,裴繼歡就帶著他們練一些健體強身的功夫,日落之前,孩子們各自回到自己的小寓所安歇。一切居然井然有序,公主見了,十分歡喜道:“我一直就怕委屈了這些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孩子,大表哥一來,我就不用cao那么多心了?!迸崂^歡淡淡地道:“江湖生涯,終究有限,能為烈士的遺孤出一份力,乃是份所當然?!?/br> 公主笑了笑,道:“這兩天宇文沖已經到了我外宅了。他在京師朋友多,一直忙不開,所以打算今天來看你呢?!?/br> “好極了!”裴繼歡道。 兩人正站在成文館外,看著里面的孩子們認認真真的描紅寫字,忽聽有人笑道:“裴公子久違了!”兩人回頭一看,原來是宇文沖和一個挑夫模樣的人走了進來。宇文沖見到公主,只依江湖之禮躬身拱手請了個安,裴繼歡笑道:“宇文兄帶了個人來是做什么?” 宇文沖笑道:“我聽說裴公子在給公主的義學幫忙,特意上街去采購了一些筆墨紙硯,另有《千字文》四十冊,《弟子規》四十冊,其他諸如四書五經之類各二十冊贈給孩子們,如能派上用場,倒也不枉我和公子交一趟朋友了!”公主和裴繼歡都點頭道:“我們代這些孩子們謝謝宇文兄了。卻之不恭,我們先代他們收下來,謝謝你了!”宇文沖笑了:“謝什么?反倒見外。這個?!彼麖哪翘舴虻膿永锶〕鲆粋€大大的包裹遞給裴繼歡道:“這是五百兩銀子,就算我為孩子們改善膳食之用吧!太過菲薄,慚愧,慚愧,請公主一定要收下?!?/br> 公主笑道:“別人的錢我可不敢收,宇文大人的,我是非收不可?!狈愿榔腿?,把銀子和紙墨筆硯之類的東西都收了進去。她見裴繼歡有些迷惘,噗哧一聲笑道:“大表哥大概不太了解宇文大人的家世吧?”裴繼歡搖搖頭:“當然不知。我總不能交個朋友去查下人家的上下三代呀!” 公主和宇文沖都笑了起來。公主道:“宇文大人老家是揚州府的人,家中做著海運生意,雖不敢說富可敵國,也算家資萬貫了,偏偏宇文大人還是宇文家長子長孫,家族合伙的生意,每年都有一大筆紅利分到他名下,宇文大人躺著也比人家累得半死賺得多??梢哉f,宇文大人應該是我見過最富有的又不需要去貪污受賄的官員啦?!庇钗臎_哈哈笑了起來道:“公主笑話我啦。清正廉明,是家父一向來對我的嚴厲要求,貪污受賄,是在下所最為不齒的。今日只是小小的饋贈,請公主一定笑納?!惫餍Φ溃骸澳氵@話的意思,是說我非收不可了。本宮可不愿掃人家的面子,好吧,我答應你?!币髟趯m中的月例銀子,不過少得可憐的一百兩,連身邊的仆從的薪水都支付不起,這也是她經常住在外宅,只和宇文琴相伴的主要緣故。她為人堅強,從不會因為這些小事要求父皇給足她公主的待遇,也從來不會低眉順眼地委曲求全,唐太宗身在九重宮闕,卻并不知道這個他當年最喜歡的女兒過得竟是如此寒酸。宇文沖送來的五百兩真是雪中送炭,因為她此刻已經把她的積蓄都貼在了這間義學里了,正在愁上哪里去募捐呢,有了這筆錢,支撐到明年開春,大概其是沒什么大問題了。 裴繼歡和宇文沖都沒想到公主的現狀竟是如此艱難,一個十九歲的小姑娘,如果母親還沒去世的話,自己都還應當是在母親的懷抱里撒嬌的時候,可是她卻做出了這么震動人心的事,收攏了元從禁軍的后人,讓他們衣食無憂,教他們識字,希望他們將來能憑一己之力考取功名,從此擺脫父輩留下的窘境。尤其是宇文沖,不好意思地擦著雙手,道:“我不知道是這個樣子???????我帶多了,怕公主笑話我滿身銅臭??????早知如此?????”裴繼歡拍著他的肩膀,道:“早知如此,你就怎么樣?” 公主一聽裴繼歡的語氣里露出了戲謔之意思,那張好看的鵝蛋臉兒上立刻現出了笑靨,長長的眉微微豎起,不啻風情萬種,尤其是黑白分明的那雙大眼睛,讓人禁不住心里噗通直跳,那種美,那種艷,真能吸人神髓,宛若春風一掬,分明艷若桃李。 宇文沖啊了一聲,古怪地望著裴繼歡道:“你?????你想干什么?” 隨后走進來的宇文琴笑道:“公子要敲你竹杠呢,你是讓敲呢,還是不讓敲?”幾個人立時哈哈笑了起來,惹得成文館里的孩子們都露出了滿臉的好奇。宇文沖怒道:“去去去,乖乖寫字,寫不好看裴先生打你們屁股!” 裴繼歡微微一笑。 夜深了,公主和宇文琴都走了,孩子們也都安排睡了,現在只留下了宇文沖和裴繼歡這兩個人,正點著宮燈,就著殘羹冷炙,隨興閑聊。 “晉王是一個十分危險的人?!庇钗臎_道:“如果你與他來往,是十分不智的!”裴繼歡一笑道:“哦,你是這樣認為的么?……” 宇文沖冷冷一笑:“歷來皇家之事,并不為外人所知。尤其牽扯到大位繼承,父不為父,子不為子,兄弟鬩墻,手足自殘,見者顫栗。當今皇上,確是自兩漢文景以來少見的一位開明之主,但在這個問題上,先有玄武門之變,后有太子承乾和魏王李泰爭寵而自相殘殺,認真追究起來,皇上的心中恐怕也是彷徨不已,所以,僅僅指責當今皇帝,未免有矢公允。但他的后繼者晉王李治,我就不好怎么說他了?!彼⑽@息一聲?!扒屣L明月,如此良宵,談這些做什么?!” 裴繼歡一笑道:“你的話說得好,我都記住了,多謝你不吝賜教!” 宇文沖嘆了口氣:“什么賜教不賜教的。你這人的行事為人,很對我的脾胃,所以我愿意傾心相交,才會對你說這些話。不要試圖靠近晉王,這個人看起來文弱,其實極不好惹,以他性情的陰鷙,一旦觸到了他的柔軟之處,其反撲之力,非是你我可以想象。他可不像你干脆磊落,什么事都能擺在明面上?!?/br> 裴繼歡道:“既然我打算留下京師幫忙公主,和晉王的相見,只怕是遲早的事情了?!庇钗臎_道:“那你得對他敬而遠之,若即若離。何況,你也是后來皇位繼承人的人選,這樣一來,你的身份就更加的敏感和兇險了?;噬系脑?,可信而不可信,何況,他說有心意把大位傳給你,又無只言片語,所以,全然作不得數。你知道,晉王李治可是他最為寵愛的一位皇子,恩寵之隆,遠在當年的吳王李恪之上。他想要什么,皇上就會給他什么,他嫌封地少,皇上立刻一紙詔書,把他在江南的封地由原來的十八州改成了二十六州,這一改動,晉王府的薪資入賬,一年就憑空多出了一百多萬兩??梢娺@個兒子在父親眼中的份量。而老弟你呢?你到底是皇上找回來的,以后的事情,誰也無法逆料,一旦觸怒了這個晉王,恐怕和晉王站在一起來對付你的,第一個就是皇上?!?/br> 太宗對于晉王的寵愛,源于故皇后長孫觀音。晉王是太宗九子,皇后三子,皇后生前,太宗對她言聽計從,往往皇后一句話,頂得上朝臣在朝堂上幾個月的勸諫和努力,夫妻倆的后宮生活,也是極盡恩愛纏綿??上Щ屎蟛婚L壽,華年早逝?;屎笕ナ篮?,太宗把對皇后的愛,原原本本地移到了幾個兒子的身上。尤其晉王李治,更是如此。 裴繼歡點頭道:“敬而遠之,若即若離,宇文兄果然一字千金,小弟受教了?!?/br> “哼!”一聲冷峭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來者是客,不嫌我們的冷飯冷酒,就請過來坐一坐吧?!迸崂^歡不動聲色地望著黑暗中走來的一位女子。 那女子身穿黑衣,裹著一個玲瓏奧妙的身軀,白皙的臉上,蒙著半張黑紗,手里拿著一口短劍:“負心薄幸的人,你有什么資格邀我喝酒?” 裴繼歡望了她一眼,道:“罪名實不敢當,請問姑娘是誰?” 黑衣女子緩緩舉起手中的寶劍:“你來試試,就知道我是誰、找你做什么來了?!?/br> 裴繼歡依然不動聲色:“孩子們都剛剛睡下??????” 黑衣女子緊跟著冷冷地嗤了一聲:“懦夫,你不敢么?” 裴繼歡冷冷地望著她:“報上名號,以免誤傷?!彼騺矶际枪砩癫粦值娜?,你越逼上他的頭去,他越不會退縮。眼前這黑衣女子咄咄逼人,已經引起了他相當的不滿和怒氣。 “你傷得了我再說吧!”黑衣女子緩緩拔出短劍,月色如水,照得那口短劍寒光四射,宛若秋水一涵,耀人耳目。 “請宇文兄借劍一用?!迸崂^歡冷冷地說。 黑衣女子已得了對方應戰的首肯,輕輕拉了一個門戶出來。只是一個門戶,裴繼歡微微吃了一驚。從黑衣女子的門戶而言,他竟自看不出對方家傳路數。就在他一愣的當口兒上,“呼嚕?!币魂囈陆髱эL聲響,那女子宛若黑云一片,已飛掠而前。她來勢快極怪極,像是一只黑色的巨鳥,將落未落之時,連著大片風影,向著裴繼歡一劍直撩,帶起尖銳的疾風,破空而至。隨著黑衣兜轉,她整個嬌軀擦著裴繼歡頭頂直落下來,纖足點地,掌中短劍倏地匹練般閃出了一道銀虹,直向裴繼歡左肩劈落下來! 雷霆萬鈞,冰雪一片。當的一聲,火光迸散,兩人一觸即分,裴繼歡姿態輕松,長劍一閃即沒,但見一線流光,黑衣女子的劍鋒又向裴繼歡正面襲到。這一劍光華盡掩,卻在將及未至間劍尖閃出了一點飛星,直取裴繼歡雙眉之間。裴繼歡依然身軀飄擺,瞬間后退,黑衣女子劍招放盡,劍尖的寒氣固然及至裴繼歡的肌膚,卻又在千鈞一發之際,大落其空。 裴繼歡輕喝一聲,道:“三招已過,我要還手了!小心!”右手倒握劍把,喝聲:“看劍!”呼的一股勁風,便疾掃過來,劍尖抖處,手腕一提一翻,一招“只手摘星”,搭著那女子的短劍,往前一指,劍尖直刺她肩頭,黑衣女子被他后發制人反倒制了機先,短劍急忙一旋一絞,在這間不容發之際,化了裴繼歡的劍勢,倏地短劍一抱,滴溜溜的兩個轉身,劍光滿眼,龍潛蛟躍,把裴繼歡裹進了一片劍光之中。雙方攻勢發動,以快制快,霎時間拆了十多招,竟是相持不下。那黑衣女子嬌軀一擰,形如彩蝶穿花,裴繼歡白衣飄飄,宛若隨風飄著的一團白影,在劍光籠罩之中,漸漸分不清劍影人影,但見裴繼歡游走閃避,劍法疾如雷霆,那黑衣女子這才知道眼前這人劍法何等高絕,斗到二十招后,漸漸膽戰心驚! 裴繼歡屢經大事,漸漸心與劍合,妙悟通玄,不但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而且融會貫通,在已熟練多年的天山劍法和剛得未久的禹王神劍中,更增添了許多變化。他每一招劍法之出,都極盡變化繁雜,每一招都可虛可實,劍勢飄忽之極,斗到第三十招上,裴繼歡驀地劍招一變,劍法變得更是奇幻絕倫,那黑衣女子又驚又急,出盡全力,敵人仍是氣定神閑,毫發無傷。她這才倒吸了一口涼氣,暗叫不妙,當下短劍一領,連走險招,一招“倒卷天河”,黑衣起處,劍鋒疾地倒卷而上,就在這電光石火的剎那,猛聽裴繼歡一聲清嘯,疾如飛鳥般騰空飛起,掠過黑衣女子頭頂,長劍在空中一旋,一記“白虹貫日”,向黑衣女子頭頂刺下,黑衣女子短劍一抖,劍鋒掠空疾上,只聽“當”一聲,那黑衣女子為裴繼歡劍力所震,倒飛出三丈之外,手腕陣陣酸麻!這幾劍高秀越逸,綿密精嚴,堪稱入劍神髓,那女子若非劍法詭譎,全力以抗,當是萬難幸免。 黑衣女子好不容易才平復氣血翻騰,尖聲哼道:“領教了!”嬌軀倏地一拔數丈,已自落在一棵巨松之頂,身軀再起,瞬間走得無影無蹤。裴繼歡對這神秘的黑衣女子忽然有了一種怪異的感覺,當下交代了宇文沖留守家中的話,隨即展開身法,緊躡著黑衣女子離開的方向風馳電掣般快速跟了下去。 他一路更到了西山頂山,黑衣女子忽地在眼前失去了蹤跡。裴繼歡停下腳步,小心審視觀察了一番,果然發現有兩行清晰纖秀的足跡。西山乃是皇家祭天所在,平素少見人煙,這兩行小小的足印留在剛下過雨不久的泥地上,十分清晰。他當下施展陸地飛騰的輕身功夫,順著足跡一徑追了下去,如此約莫又走了二里的山路,到了一片石林地帶,足跡便消失得無影無蹤。西山之上,雖能俯瞰長安,并非極高,卻也山勢迂回,其路難行。夜風拂面,但覺遍體清涼。他在石林內施展輕功走過一段,猛地腦后風起,刷刷連聲,只聽那女子尖冷的笑聲,一口短劍,已向他后心猛地搠了過來!裴繼歡不及回身,倏地身勢一晃,掌中劍“嗆”地一聲一劍反指,那女子輕功精絕,及時撤劍回彈,錚地一聲雙劍相交,夜空中再次爆散開點點火星,那女子宛若幽靈一般,借勢倒飛出去。 “原來你是幽冥神教的人???”裴繼歡見到她最后的那一記解招,腦海中電光一閃,忽然想到了此刻不知身在何方的霍紫鳶。第一次和霍紫鳶在天山腳下的山坳里兩人比劍,關鍵時刻,裴繼歡一招反指天南,霍紫鳶也是應以如此一招,于電光石火之間解開了裴繼歡必殺一劍。他腦海里留著很多霍紫鳶的一舉一動,但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情狀,卻莫名其妙地在他腦海里開始模糊了起來,直到看到這黑衣女子最后的一劍,他才猛然驚醒。 事起倉卒,黑衣女子不禁愣了一愣,目光冷冷地盯著對方,良久才道:“你知道就好!小meimei不來找你,有人還會來找你,到時候你再想逃脫,可就沒那么簡單了!”身軀一扭,短劍歸鞘,輕輕轉身,宛若一道黑煙閃過,山林間片刻不見了她纖細的身影。她臨走的那幾個迅如電光般的兔起鶻落,已然向裴繼歡昭示出了她的師門來歷,黑暗中她當然無暇看清楚裴繼歡臉上的表情,只是對方為之一窒的身態,黑衣女子便知裴繼歡已然無心再追上來,緊咬不放了。令她吃驚和慶幸的是,裴繼歡不但看明白了她施展的師門身法,以至于最終還是舉步不前,意態踟躇。而就在裴繼歡一停步之下,黑衣女子已是幾個起落,轉眼便在十丈開外,再看,已是沒了她的蹤影。 幽冥神教。 幽冥神教的教主本是幽冥神教霍紫鳶,但她背后還有一個更為可怕的人物,這個人是紅拂女、風棲梧和裴繼歡無辜慘死的娘三人的小妹,她名叫傅青衣,已故幽冥神教教主霍智伯的妻子。江湖中可沒幾個人見過她的廬山真面目,但傳說她的武功還在丈夫霍智伯之上,霍智伯練功,必要讓她相隨,霍智伯出門在外,傅青衣也寸步不離,與其說霍智伯的威名出自他一身神鬼莫測的絕頂神功,還不如說霍智伯的身后沒站著這個女人,他的成就遠不及此。因此,盡管霍紫鳶承襲了父親的位置,幽冥神教,依然對傅青衣奉若神明。 “唉??????”望著裴繼歡緩緩下山而去的身影,一個矯健的身影出現在山坡上,默默地盯著他,發出了一聲幽幽的輕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