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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軒帝即位已有三年,今年剛過十五,還未納后封妃,新帝在欣賞美色上的天賦上毫無半點先帝的傳承。整日沉迷倒弄花草,對于這等上不了臺面的愛好,魏太傅亦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馬承恩低頭看向手中名冊,看來陸明悅這朵嬌花定要栽進魏太傅府邸中了。 陸明悅舞完一曲退下,喚阿蠻去給她送水。話音剛落,就見馬總管面帶笑容緩緩走來,手中還端著一盞香茶。 “陸美人辛苦,不妨歇上片刻,嘗嘗咱家手中的雨后龍井?!?/br> 陸明悅不知馬總管為何對自己大獻殷勤,不過這送上門的機會,確是要好好把握,于是她含笑接過茶盞,淺嘗一口后,連連稱贊此茶香如蘭桂,味若甘霖。 “咱家看流程上的安排,陸美人舞完此曲,還要進獻給皇上一副親手所繪的《南疆山水圖》,美人多才多藝!...不知咱家可否有幸先飽一飽眼福?” 陸明悅微笑頷首,喚阿蠻展開《南疆山水圖》,此圖在出行前就已完成,被南疆王和邊防將軍反復審查,并無疑處。 馬承恩不懂畫作,但觀圖上惟妙惟肖的山水,仿佛自己都置身其中,他正想再美言幾句,突然感覺持畫的右手使不上勁。 “嘭”的一聲,畫軸從他手中脫落,好巧不巧,正好打翻了桌上的茶盞,濺出的茶水瞬間浸濕了山水圖的一角。 “哎呀....這...這,誰放的茶?” 馬承恩饒是經過大風大浪,也被眼前的情形嚇了一跳,剛剛想找人背鍋,卻聽陸明悅輕聲輕語道:“馬總管不必憂慮,所幸茶水濺上的地方不多,可否騰出一間安靜的屋子,再送來筆墨讓小女補救此畫?!?/br> 馬承恩這才發現陸美人不但人美,聲音也如幽谷小溪般清澈,悠揚婉轉,似水如歌。在美人娓娓動聽的聲音里,他慌亂的情緒頓時煙消云散。 如此甚好,馬承恩立刻安排小太監騰出一間屋子,送來筆墨。 “馬總管...”陸明悅似是有點羞怯,“小女昨夜剛剛抵達京城,今晨起的略晚,因怕趕不上入宮排練,一直...未曾飲食,剛剛舞完一曲....?!?/br> “哎呀,是咱家思慮不周,這就親自去為美人拿幾碟點心墊墊肚子?!?/br> 馬承恩看到陸明悅纖弱的身姿,生怕她餓得手抖,再給手下的山河圖甩上幾滴墨點子,那可真就讓他吃不了兜著走了。說完,他便速速帶著身邊的小太監朝御膳房走去。 屋內只剩下陸明悅和阿蠻兩人,陸明悅立刻提筆調色。 還好一切順利,昨夜她借著和阿蠻消食的功夫,尋得一種蠱蟲,喂其飲下自己充滿曼陀羅的血液,就變成最方便的麻蠱。 方才她接過馬總管遞來的茶時,悄悄放出了蠱蟲,才會如此順利。 陸明悅低頭凝望山河圖,這是一幅南疆和北朝接壤的山巒,名叫黃金山,此山并不產金,不過每到盛夏,山中開滿了向陽花,金燦燦的一片,從遠望去,仿佛一座座金山連綿起伏。 陸明悅在圖上作畫。與此同時,阿蠻也很有眼色的在門口張望,以防有人突然來訪。 馬承恩在御膳房選了幾樣可口的點心,速速裝進食盒內,盼望著趕緊填飽了美人,好修復畫作。 隔著老遠,他就看到了陸美人身邊的丫鬟在門口張望,肯定是餓壞了,想到這,他加快了腳步,走進了屋內。 “馬總管您看,已經修補好?!?/br> 陸明悅似是剛剛停手,手中還握著畫筆?!靶∨氲浇袢振R總管定會忙得不可開交,便想著盡快修補完?!?/br> “瞧這姑娘著話說的,本是咱家弄巧成拙,還需美人幫忙善后?!瘪R承恩仔細端詳桌上的畫,果然修復得完好如初,不由松下一口氣,趕忙讓身邊的小太監把桌子移到窗邊,待墨跡干了再收檀木畫盒。 臨近黃昏,陸明悅才回到驛館中,她讓阿蠻取來今日皇宮內統一發配的首飾,從中挑出一串珊瑚吊墜。 陸明悅走到窗邊,舉起血紅的珊瑚墜迎著夕陽端詳,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有女妖且麗,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開,百花待羞澀?!贝跋峦蝗粋鱽硭实哪新?。 陸明悅低頭看去,一位男子身形高大挺拔,劍眉星目,可惜俊美中卻帶有一絲侵略性,墨蘭衣袍被皮制鞶帶勒出健碩的腰身,仿佛荒漠中的野狼。 忽拓野,胡王的四兒子,八年前,他曾跟隨胡地赫赫有名的天威將軍連攻北朝十城,年少成名,深得胡王喜愛。 陸明悅和古長老在胡地尋蠱時,曾在胡城中遠遠觀望過這位王子。想不到他居然來京城了,看其裝扮低調,身邊只有一位隨從,不像是跟著胡地使臣而來。 況且,今日她聽馬總管提及這次來北朝和談的是二王子忽拓蠻,并非忽拓野。 既然如此,四王子為何會現身驛館? “敢問姑娘芳名?” 忽拓野見窗后的美人正眉眼含春地看向自己,頓覺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胡地女子多為粗獷,不似中原女子溫婉動人。此女子卻又比中原女子多了幾份妖嬈,讓人忍不住想一親芳澤。 陸明悅沒有回答,這位四王子平日在胡地橫行霸道慣了,還是少招惹為妙。她關上窗戶,不再向窗外看去,碰上如此孟浪的男子,這種反應也是合情合理。 忽拓野吃了個閉門羹,卻也不惱,回想剛剛美人盯著墜子的嬌媚笑臉,他真想把全天下的珠寶都堆在這位美人面前,旦換絳唇一笑也是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