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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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沈映雪已經很久沒有去院子外面玩了,他看到馬賽克沒有遮掩到的黃色樹葉才發覺,現在已經到了秋天。 之前他湊在冰盆跟前,冷到感冒,還像是昨天一樣。 沈映雪低頭看了眼身上的衣服,似乎也多了幾層。前面三年也是這樣,沈映雪對季節變化毫無概念,再想起穿越來的那三年,印象最深的依然是扭曲成奇異模樣的右手,還有肚子上那兩個血窟窿。 至于后面的事情,都像蒙了一層薄霧,只有個大概的印象,記不清楚細節,宛如夢境似的。 我很高興,知意能把你帶回玉鼎山莊。江寒楓忽然道,如果沒有你,我或許到現在都不知道,人活著還會有如此復雜的感情。 沈映雪聽著這話不像是什么好話,轉過頭去四處張望,墻邊的草叢里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動來動去,沈映雪睜開江寒楓的手,小步跑過去,驚喜地發現:一只小烏龜! 江寒楓也跟著過來。 他以為凌云犯了瘋病,這個地方怎么可能有烏龜?就算是附近的河里,也未必有烏龜。 江寒楓怕沈映雪弄了什么不干凈的石頭土塊玩,正想阻止他,打眼一看,真的是只烏龜。 沈映雪已經把烏龜抱起來了,他摸摸烏龜的外殼,總覺得這只烏龜像是在什么地方見過。 小心它咬你。江寒楓說。 不會的,小烏龜怎么會咬人。沈映雪突然想起來,這只烏龜竟然沒有馬賽克,從爪爪到龜殼上的紋路都是那么清晰,而且很圓,比一般的烏龜殼都要圓。 江寒楓不想掃他的興,在一旁陪著沈映雪,只等那只烏龜做出攻擊的動作,就把沈映雪救下來,但是這只烏龜確實如沈映雪所說的那樣,十分乖巧,不像是會咬人。 我買了很多點心。江寒楓看著沈映雪天真的神色,淡淡道,還沒了一些小玩意。原本想著給你送過去,只是這幾天一直沒能見到你,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沈映雪說:好啊。 把它放下吧。江寒楓道,我帶你過去,先去洗一洗手。 雖說江寒楓就住在花主隔壁,沈映雪卻從來沒去過他的住處,仔細想想,沈映雪沒去過任何人的住處。他安分守己地呆在屋里或者院子外面打游戲,除了偶然幾次外出做任務,其他時間都很咸魚。 沈映雪放下烏龜,又被江寒楓牽起了手。 他問江寒楓:你不嫌臟嗎? 江寒楓搖頭:我只是想,與你肌膚相親。 這種程度也能叫肌膚相親? 沈映雪扮演花主的時候,聽到江寒楓很勇地在他面前對凌云和花主兩個人表白,還以為江寒楓是什么色痞,原來他這么清純嗎? 你多大年紀了?沈映雪好奇道。 江寒楓說:二十九歲。 沈映雪震驚,二十九歲的古代人,竟然如此保守! 沈映雪想了想穿越前的記憶:我怎么記得三十歲可以算是老頭子了。 你嫌棄我年紀大?江寒楓露出受傷之色,他又想起來,自己似乎并不清楚凌云的年紀,幼年時與凌云相遇,凌云看起來很小,但是他一直在流浪,吃不飽長得也慢,可能并不是他的真實年齡,還不知你貴庚? 沈映雪大概算了一下,發現自己并沒有比江寒楓好多少,他表情無辜:我不記得了。 江寒楓帶他進屋,打水抓著他的手洗了洗,又打了一遍胰子,清洗干凈后用手帕擦干。沈映雪夢回幼兒園,非常不自在,我自己可以的。 江寒楓道:嗯,下次吧。 東西呢?沈映雪坐在中堂桌邊的椅子上,兩手搭著扶手,拍了兩下,期待道。 稍等。江寒楓去柜子里拿出了一堆馬賽克,沈映雪打眼看了下,遺憾地發現并沒有多少像祝凌的臉那樣的現代食物,大多數看起來都像玻璃球一樣,晶瑩剔透,閃耀著各種顏色。 還有一些沒有打馬賽克的,就是正常的樣子。 沈映雪挑了一塊杏仁酥心糖,嘗到了豬油的口感,甜味很濃,杏仁的味道也很厚重,只是吃多了容易膩。 江寒楓默默看著他了兩塊點心,似乎是吃不下去了,便將東西收了起來,一會兒你把這些帶走吧。 沈映雪點頭。 花主知道你喜歡吃這個嗎?他不準你吃?江寒楓記得祝讓很殷勤地給沈映雪送東西來,只可惜他沒領祝讓的情,大概得罪了大舅子。 我以前不知道有這個,這次出去才知道的。沈映雪道。 江寒楓又覺得他可憐了,他拿過在外面買的玩具,放在沈映雪跟前,看看有沒有你喜歡的。 沈映雪對這些小孩子的東西并不感興趣,他只對自己的馬賽克有興趣,他拿了一個地球儀樣子的馬賽克,還有一個模型飛機的馬賽克擺弄了一會兒。 江寒楓確定凌云正是孩子心性,或許是因為他的童年那樣悲慘,才會在瘋了之后,變成現在這樣,讓人忍不住寵著他。 沈映雪在江寒楓這里呆到將近天黑,蘭錦過來喊他吃飯才離開。 他吃飯的時候,右手上還拿著地球儀,蘭錦和荀炎忍不住擔心。 之前沈映雪咬祝凌的臉就很不正常,如今他似乎越來越不正常了。 是祝凌刺激到他了嗎?明明之前見忠信郡王什么事情都沒有。 可是祝凌有什么地方可以刺激到他?之前見面,為何沒有這樣? 莫非沈映雪之前并不知道祝凌是他的弟弟,如今才明白過來? 想到忠信王府后宅的那些事情,荀炎有些擔心。 如果沈映雪真的是王府大公子,他身邊一定有很多人看著,不會像普通人家的孩子那樣一個人到處跑。一個兩歲的小孩突然走丟,背后肯定有人搗鬼。 還有王妃的死,以及那個小妾、祝凌生母的死,都脫不了關系。 祝凌極有可能是沈映雪殺母仇人的孩子。 可是沈映雪已經瘋了,他連在魔教的事情都不記得了,還會記得兩歲之前的事情嗎? 沉默地吃完晚飯,下屬收拾好殘局,韓敬卡著點過來。 他依然是女裝打扮,一如既往地美麗動人??吹桨缱骰ㄖ鞯能餮?,還有旁邊以本來面貌出現的沈映雪后愣了一下,接著反應過來,對沈映雪行禮:義父。 沈映雪點了點頭:有段日子沒見你了,和諸成玉相處的還好嗎? 韓敬愁苦道:孩兒無能,大概沒有辦法教好諸成玉了。 他不聽你的話? 并非如此,他很聽話,只是我看得出來,就算教了他禮義廉恥,他也不過是多了一層偽裝,本性仍舊不改。韓敬不想再教諸成玉了,尤其是他還要用女人的身份和諸成玉相處,每天聽著諸成玉喊他jiejie,諸成玉沒教好,他自己也快崩潰了。 我想不通,義父為什么一定要諸成玉學這些? 他們不是魔教嗎? 諸成玉這樣其實也挺好吧,雖然背地里不太老實,可是有義父壓制,他根本不敢做出過分的事情。 為什么一定要教他讀書?難道義父還指望他考科舉嗎? 韓敬很頹喪。 沈映雪聽到之后,也很失望。 果然這個年紀再教導就晚了嗎?對了,他當時為什么找韓敬教諸成玉來著?想不起來了啊。 那就讓江寒楓來教他吧。沈映雪很信任江寒楓的實力,再沒有比江寒楓更正直的人了,正好江寒楓這幾日閑的沒事做,你從前不是被他教導的?我相信他可以教好諸成玉。 韓敬松了口氣:是。 忠信王那邊給了回信,他同意花主對付伏晟,自己來對付攬月樓了,但是有兩個條件,一是一定要花主先動手,等攬月樓亂了之后,他才會出手,二是饒伏晟一命,讓凌云親自處置他。 沈映雪聽了之后感觸很深,看來忠信王是真的對他心懷愧疚,處處都在彌補這個兒子。 信件放在燭火上,被吞噬后,只留下一堆飛灰。 沈映雪問荀炎:你覺得誰來動手更好一些? 伏晟很少出手,知道他實力的人不多,這個人常常以文人的樣貌出現,做的也是勾心斗角的事情。但是江湖上有一個傳聞:伏晟并不是靠智力做的攬月樓之主。 他是打過去的,攬月樓里只有他的武功最高,或許能算做一流高手。 攬月樓做的情報生意很多,被戳中不為人知的秘密,想殺死伏晟的人也很多,但是他們似乎有特殊的保命方法,就連祝讓都不知道是什么。 唯一一個成功的人,就是花主。 萬寶貴被荀炎殺死之后,孫家的人來簪花巷挑釁,攬月樓的副樓主霍衍也在這邊,花主對他說了一句話,似乎是威脅,之后過了沒多久,活蹦亂跳的霍衍就虛弱下來。 到現在為止,他已經兩個月沒有出現了。 有人說他已經死了,尸體拋在荒郊野外,過路行人看到,隨意把他埋了。有人說他被抓到了簪花巷,日夜不停地被人折磨。還有人說,他被簪花巷的貓毒啞了嗓子,弄嚇了眼睛,打斷四肢,丟到街上乞討去了。 毫無例外,霍衍的下落都與花主有關。 攬月樓人心惶惶,據說他們也在四處尋找霍衍的下落,就連伏晟都無法讓霍衍出來,安撫人心。 花主的深不可測更上一層,沒人知道他是什么時候出手的,也沒人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手段。他的強大天下共知,如果不是身體殘疾,恐怕就連從前的沈映雪都不是他的對手。 但是沈映雪的親信都知道,霍衍的事情,和花主一點關系都沒有。 別人以為簪花巷很強,他們卻愁得不行。 荀炎說:自然是我來動手。 他的武力與江寒楓平分秋色,江寒楓的可信度更低一些,沒有人比他更合適了。 我覺得不行。沈映雪說,我有個更好的人選,就是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荀炎洗耳恭聽:公子請講。 我去怎么樣?伏晟認識我,如果我戴上面具,以凌云的身份過去,他肯定會追上來,到時候你在后面伏擊,殺他一個措手不及,豈不妙哉? 不好。 他們都不知道伏晟的底細,萬一伏晟真的很厲害,沈映雪又無法動用武功,他們來不及相救,人直接就無了。 沈映雪也不舍得一直讓荀炎出生入死,他們去青羽宮之后太嚇人了,幸好沒出什么大事,不然沈映雪要后悔死。 我覺得很好,可以挑在半夜,以祝讓的名義約他出來,然后沈映雪對他敘述了自己的計劃,倘若你不放心,可以把蘭錦和韓敬也喊上。 他現在還不想讓江寒楓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江寒楓還是留在簪花巷安心教孩子吧。 荀炎見他主意已定,知道是勸不動的。 以前他可以全權為沈映雪做主,也是因為沈映雪知道自己的狀態不好,把權利交給了他。荀炎所作的一切,都是在沈映雪同意的基礎上來的。 他道:我這就去通知蘭錦和韓敬。 還真的都喊上啊。 沈映雪摸了摸下巴,看著荀炎離去,心想這人也太謹慎了,不過可以理解。 如果能找到那套秘籍,修煉成功恢復武力就好了,即便有馬賽克系統,他也能憑借身體的本能,還有原主留下來的些許記憶自保。 蘭錦向來以沈映雪為重,韓敬更是覺得沈映雪壓根沒瘋,運籌帷幄之中,兩個人都沒有異議,直接同意了沈映雪的計劃。 先確定伏晟的位置,再選擇動手的地點和日期。沈映雪說。 蘭錦道:伏晟就交給我來找吧,等我打聽到他的下落,再來回稟主人。 幾日過去,蘭錦帶來了線索:伏晟在瓷鎮,似乎是接到了一個委托,在尋找一本秘籍。 跟我要找的秘籍是同一本嗎? 蘭錦嘆氣,主人當初只說要找秘籍,除了這兩個字,再也沒有其他信息,伏晟要找的也是秘籍,也一樣沒有其他信息,我如何知道,是否與主人要找的一樣。 關注著他那邊些,最好知道是誰下的委托,能讓伏晟親自出手,一定不簡單。沈映雪說完,虛心請教:瓷鎮在哪里?離這邊遠不遠? 荀炎早有準備,拿出一幅地圖,指給沈映雪看了:從簪花巷過去,大概要三日的時間。 蘭錦說:三日之后,伏晟未必會離開。 沈映雪當機立斷:收拾東西,今日出發。 這次出門很低調,蘭錦沒有準備華麗的馬車,甚至連馬車都沒有準備。他們換好衣服,打點好行李,帶上足夠的銀兩,趁著夜色默默離開了簪花巷。 沈映雪還記著江寒楓并不知道,于是讓荀炎留了一封信,夾在門縫里,只要他一過來就能看到。 出來淮城之后,荀炎買了一輛馬車,韓敬換下男裝,三人輪流趕車,沈映雪在車廂里睡覺,日夜兼程,到達瓷鎮時比他們想象中更早一些。 蘭錦派出來的簪花巷的探子也給了消息,伏晟住在一個姓高的員外家里,似乎被那邊奉為上賓,高員外家不止他一個客人,還有其余幾個江湖人。 據說這位高員外家,有一件祖上傳下來的瓷器,前不久被淘氣的小少爺摔碎了,竟然掉出了一本書。 高員外看不懂書上寫的什么,找來許多人都看不懂,最后家里一個習武的護院說,這可能是一本內功心法。 高員外立刻想到了四處搜尋秘籍的簪花巷,臉都嚇白了,四處求救,希望有人能保護他們,還封鎖了消息,可是之前他那么大費周章,該知道的都知道了,根本瞞不住。 沈映雪聽完若有所思:難道真的是我要找的那個? 蘭錦笑道:這就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現在說這個太早,別空歡喜一場。沈映雪擺了擺手,打了個哈欠,我困了,先找地方睡一覺,你們打探一下伏晟這幾日的作為,看看附近有沒有攬月樓的人。 打探消息的任務由蘭錦來做,荀炎和韓敬帶他去客棧休息。 韓敬換上男裝之后,整個人都精神了很多,但是他的馬賽克也隨之改變了。 以前的韓敬是個美麗溫柔的成年女子,等他穿上男裝,又變成了小孩子模樣。每當輪到韓敬駕車,沈映雪都覺得自己很惡毒,竟然這樣使喚未成年,內心充滿了負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