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邪(玄學) 第163節
起碼……還沒見到尸體,對,說不定只是像崇明小區那次一樣,二人走散了。 晚餐不是說龜苓膏的原料沒了么,霍傳山說不好買,難道是大晚上去排隊了?經??吹叫侣務f什么網紅店凌晨四點排長隊的。至于門口的測溫計,天那么冷,失靈了也可能,那個大媽又一直玩手機,或許沒看到霍傳山出門。 僥幸心理讓白岐玉平靜了些,他支撐著身體站起來,瞥到茶幾上攤開的《rou/體竊賊》,突然想到了很久之前,霍傳山說的“占卜”。 ……他說,只要信息量足夠大,任何人都能學會預測;只要你看得懂,萬物都在給你信息…… 白岐玉緊緊閉上眼,雙手毫無章法的祈禱:“玄學也好迷信也好,什么都好,只要能幫到他,我都會信。求求老天,告訴我霍傳山去哪兒了……” 他閉著眼走向書房,隨便念了三個數字。 “124”。 他的生日。 他摸索著,從第一排,數到第二本書。 白岐玉看了一眼封面,是個叫“雙面人”的網絡作家寫的,書名叫《無法逃離》。 翻到第四頁。 “……在陽臺上,女人和素不相識的男人殺死了騙來的外族人。整層樓、整片土地、整個世界的人都犯下了罪,但有些人已經醒悟,有些人卻永遠不會,前者得以茍且偷生的逃出去一會兒……” 陽臺? 白岐玉心中咯噔一下,想起自己確實漏了一個地方! 陽臺! 因為這幾日寒潮降臨,陽臺的花草都搬到書房了,除了晾衣服,二人很少去開陽臺門。 極大的希翼感涌來,白岐玉甚至顧不上穿拖鞋,朝陽臺的門沖去。 “霍傳山,”他哽咽道,“你給我出來,看我不罵死你,給我出來!” 擰開門。 寒風夾卷著獨屬于森林的草腥味襲來。 白岐玉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一時不知今夕何年。 他正站在柔軟的、腐殖質的原始森林的泥土上,烏壓壓的樹影圍繞身邊。 遠處,無邊漆黑的天幕下,有一個巨大的東西,正在“虐殺”另一個不知道什么東西。 對,虐殺。 過于沖擊性的畫面,甚至一瞬壓過了“為什么是森林”,壓過了“為什么會到這里來”等疑問,大腦一瞬就被超出承受能力的畫面被擠滿了。 擁有無窮盡肢觸的,無邊際□□的,密密麻麻的眼球與肢觸與不可名狀的無窮部位的,占據了整片天空與大地的“神”,正在單方面虐殺一個“東西”。 那東西,或者說,那異端的存在……像一個崎嶇惡心的熟的過頭的水果,散發著無法言喻的腥甜臭味。 這樣一個存在是極其震撼的,可在籠罩天空的無窮盡的肢觸下,它仿佛只是一個孩童的彈力球,被狠狠的砸在大地上,摔打,撕扯。 即使是完全無法理解眼前畫面的白岐玉,也能感受到一舉一動中無與倫比的憤怒與暴虐。 要把“它”碾成rou泥,粉碎成渣…… 要把“它”撕碎、吞噬,消失在過去、現在與未來…… 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空中正在下雨。 血與rou之雨,連帶著逼人發瘋的腥臭,與無邊無際的黑色,像蠕動的油液??蔁o法理解的是,那些血與rou落在大地上,就消逝、融化了。 再仔細看去,大地好像也是有生命的。 細細密密的土壤顆粒是一個個消化腺,貪婪而瘋癲的吞噬著落下的血與rou之雨。 這是一場復仇與宣泄的狂歡,一場暢快淋漓的加速演化、資源循環。 所有人,除了那個腫脹頭顱的異端,都是贏家。 白岐玉僅能看到這些景象了。 下一秒,他就直挺挺的暈了過去。 在這片超出精神承受上限的沖擊下,他最后一秒想的,卻是一個牛頭不對馬嘴的信息:第三個預言完成了。 第79章 人樹之海 白岐玉的鼓膜被劇烈的嗡鳴聲刺的生疼。 他吃痛的捂住耳朵, 翻了個身。 ……飛機? 廈門萬豪,崇明小區,不不, 弗蘭克林花園距離機場有那么近嗎? 氣流翻攪空氣, 卷起發絲,刮過皮膚,聲源好像就浮在正上空。 ……不,這不是飛機。 白岐玉猛地睜開眼睛—— 目光所及之處, 是一片生機盎然, 耀武揚威的綠。 他正躺在森林柔軟的腐殖質土壤中, 斑駁交織的樹影將他包裹。正上空,稀薄的光穿越層疊枝椏, 很吝嗇的灑下,像漏勺接著金酒。 不知為何, 白岐玉一點也不驚訝。 這些日子里,他的生活中出現了太多不科學的東西。比起占卜、預知夢、水下呼吸、下降頭,做個森林的夢并不值得大驚小怪。 “……反正,不久就會被證實是幻覺, 或者噩夢了?!?/br> 白岐玉嘲弄地笑一會兒, 從地上爬起來, 把碎葉從睡袍上拍下去, 邊走邊逛。 嗯,這個夢還挺貼心,這身墨綠色短絨睡袍是他最近最喜歡的款式。 沒給他穿拖鞋, 不過, 光腳踩在地上只覺得很舒服, 被砂礫石子硌腳不疼, 這就是夢的好處了。 溫度,濕度,過多的矮樹和過多的“粗肚子”樹干,都顯示這是一片南國林帶。 亞熱帶,熱帶,還是人工造景? 色彩和形態都極其少見的粗壯藤蔓像地縫里伸出的手,攀附在同樣品種未知的矮樹上,體型因為極度潮濕而瘋長的蕨類植物像崎嶇不平的多排牙。 白岐玉是地道北方人,城市探險的活動范圍還沒超過秦嶺淮河線,這一片毫無印象的南國特征的植被,理應不該出現在夢中的。 可看著五彩斑斕、花枝招展的熱帶植被,白岐玉竟然一點也不陌生,甚至沒有一絲“客處他鄉”的拘束感。 他的視線輕飄飄的拂過猙獰的蕨類植物,拾了一根木棍,把上面的蟲子與黏糊糊的苔蘚拍掉,用來探路。 偶爾有很大體型的鳥從頭頂掠過,野外的大型鳥一般都不怕生,甚至有幾只專門停在白岐玉前方的樹枝上警惕地打探白岐玉。 說是近,也要有幾十米左右,鳥的視力遠超人類,白岐玉并不認得出品種。 白岐玉知道,這絕對不是電影中“友好”的問候,而是在評估他是獵物還是獵手。 白岐玉并不想和“地頭蛇”們硬碰硬,他沒有必要與鳥搏斗,一旦在這種環境中受傷失血,吃虧的是他。 他避開視線,壓著脖子走。 根據樹的長勢判斷方向,朝東走了一會兒,很快聽到了水聲。 “……小溪?不,這河還不小,很平穩……或許有村落?!?/br> 白岐玉朝水聲走去。 遠遠能望見水面波光粼粼的反光,突然,地面傳來了震動。 “夢要醒了?” 朝震源望去—— 白岐玉看到了一群“人”。 缺胳膊少腿的人,或者多了胳膊多了腿的人。 有的,連五官都失去了,多長出來的手就在頭頂上蠕動。 有的,五官卻又多了一些,可惜全身上下只有一條腿,匍匐前行很吃力。 這么一群仿佛游戲出了bug,或者被惡意捏造的,rou瘤的失敗品與肢干的失敗品進行的廢物利用,出于不為人知的原因聚集在了一起,然后,前行。 單是存在便是對造物主的無聲挑釁與褻/瀆,對世間法則的極大侮辱與污染。 白岐玉震驚的檔兒,一股炙熱的、令人發毛的視線,黏住了白岐玉。 “被盯上了?!?/br> 白岐玉不著痕跡的后退一步,停了一秒,轉身就跑! 那群“人”,“人型生物”,天知道為什么會追他! 其中還生長著“嘴”的,開始瘋狂的嘶吼;沒有“嘴”的,就揮舞或拍打著手或者多余的腳,不計一切代價的發出聲音。 噪音與污穢的胡言亂語在寂靜的森林里回蕩,腳步聲與嘶吼聲充斥在每一處角落。 白岐玉努力去聽它們說的話,可口太多太雜,難以分辨。好不容易清晰的捕捉到的幾個詞匯,卻也無法理解含義。 身后的人型生物們還在大吵大嚷,每張嘴都在拼盡全力般大聲喊叫,不斷重復著一些詞匯,一些或許是驚慌失措又或者是驚喜萬分的語句。 他們吵嚷著、喧鬧著,白岐玉跑著跑著,很快被這一片瘋子似的胡言亂語污染的大腦脹痛、身心煩躁。 聽不懂! 到底在說什么?善意?還是惡意? 單純的發泄情緒,還是含有含義? 白岐玉很快就脫力了。 他本來就沒穿鞋,只一身睡袍,跑了這么一小會兒,渾身是汗,腳板累的發緊,又熱又費力。 一個踉蹌,腳抽筋了一下,白岐玉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摔倒在地—— 幸而他反應快,用胳膊抱住了頭,在地上滾了幾圈。 等頭暈目眩的回過神來時,身后的追逐聲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