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邪(玄學) 第62節
戚戎:不舒服嗎?方便電話嗎? 10:06 戚戎:你手機怎么一直不在服務區? 10:30 戚戎:到底發生什么事了?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說。你真的是和厲濤歌一起去醫院了嗎? …… 16:40 戚戎:你和老馬發生了什么事?他一直吵著要去找你。 17:50 戚戎:你最好聯系一下老馬,他情況很不對勁。 老馬? 白岐玉一愣,他和老馬就是最泛泛之交的同事關系啊。 雖然他是策劃,但卻是個文案,與美術們打交道比較多。提需求之類,都是另一個數值策劃去和程序打交道。 老馬找他能有什么事兒? 他很快想到了“羅太奶”這條線,心里咯噔一下,趕緊去看其他同事發來的信息。 凌霄說“太匪夷所思了,從來不知道老馬瘋起來是這樣”,說他“得知你聯系不上以后,猛地就從座位上彈跳起來,嚇了所有人一跳。像‘大猩猩’一樣嘶吼著‘快去找他’?!?/br> 又過了兩個小時,凌霄說,老馬太可怕了,感覺精神完全失常了,女孩子們嚇得都不敢辦公,全去三樓餐廳躲著了,整層樓跑了一半的人。 凌霄是個看熱鬧不顯示事兒大的,甚至發了個視頻過來。 白岐玉連忙點開,只見手機拍攝晃動的影像里,整層辦公樓的背景樂是嘈雜恐慌的混亂,與印象中安靜整潔的游戲公司截然不同。 凌霄一點也沒夸張,屏幕正中,就是蓬頭垢面的老馬。 像一個“人猿”般,以人類難以維持的姿勢,弓著腰、弓著腿,頭扭曲的朝后墜著,站在他的辦公桌上。 同時,他的嘴里不停地吼叫著咒罵的話語,而且是那種拉得長長的、含糊惡心的口齒,邏輯也混亂不堪,完全不像正常人類會發出來的聲音,像黏膩的臭蟲在下水道蠕動。 兩塊電腦顯示屏摔飛到地上,鍵盤被踩在腳下,老馬最心愛的路飛和鳴人手辦也斷頭斷腦的癱在一邊。 周圍同事們竊竊私語的,每個人臉上都是震驚、恐慌,和無法理解眼前景象的困惑。 有膽子大的拿著手機拍,大部分人扯著關系好的同事離得遠遠的。 手機畫面突然晃動起來,景色放大,是凌霄一步一步朝前靠近。 只聽視頻里,他小聲的問:“他在說什么???” 程序小謝小聲回答:“我也聽不懂?!?/br> 隨著手機湊近,老馬一刻不停的惡心咒罵聲變得清晰起來。 他在說:“完了晚了完完完該死死死晚都生氣生氣生氣了?。?!……” 第38章 回去回去回去回回…… “呼……呼……” 凌霄的視頻結束了很久, 白岐玉仍不能從震驚中緩神。 老馬到底是……怎么了? 其他同事發來的消息,無一例外都是關于這個。打探他和老馬間發生的事兒,又像分享任何奇葩新聞一樣同步老馬的發瘋歷程。 “老馬的事兒別人和你說了么?他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一直喊一直喊……” “你和老馬咋回事兒呀, 他今天太嚇人了……” “小白, 你看看這個視頻,是不是p的啊……” “老馬瘋了!” “老馬瘋啦?。?!” “老馬老馬老馬嗡嗡呀呀——” 盡管知道他們沒有惡意, 甚至是出于好心, 白岐玉仍煩躁的一一關掉,不知道該回復什么。 他心里沉甸甸的, 像浸了寒冬的冰水, 那種兔死狗烹的悲哀。 這種情緒甚至蓋過了恐懼,蓋過了對未來的絕望。 因為他總覺得老馬不會是最后一個。 或許, 未來,他也會出現在萬千人的手機屏幕里,以同樣的形態,成為人們飯后余談、幸災樂禍的對象,成為恐懼、反感的源頭。 這是遲早的事。 白岐玉粗略的翻了一下信息列表, 整個公司里認識的不認識的,加了私人q的都冒泡了, 只有厲濤歌沒有發消息。 厲濤歌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情,他在有意隱瞞。 白岐玉嘆口氣, 平靜了一下心情,群發了一條回復。 “謝謝關心。我這兩天請假是忙著搬家,濤哥今天請假也是去幫我。我也不清楚老馬找我有什么事情, 等忙完, 我會去醫院探望老馬?!?/br> 做完這一切, 他想用q給戚戎撥語音電話,但猶豫了一下,又收回了手。 他撥給了厲濤歌。 厲濤歌拒絕了。 白岐玉便打字詢問他老馬的事兒,還沒發出去,門被輕輕敲了四下,厲濤歌來找他了。 剛才白岐玉與羅太奶們溝通的檔兒,厲濤歌洗了個澡,又換了衣服,恢復了痞帥的酷哥模樣。 工裝褲、長t,鈦鋼的潮酷項鏈兒。 他身上這件長恤像是新買的,白岐玉之前沒見過,黑底兒,一串龍飛鳳舞的法文。 “ les absents sont assassinés à coups de ngue?!?/br> 聽到白岐玉的呢喃,厲濤歌挑眉:“你會法語?” “大學時選修過,”白岐玉笑笑,“不精通?!?/br> “你翻譯翻譯,這什么意思?” “缺席的人……舌頭被割去……”白岐玉斟酌著語句,“‘缺席者的語言被謀/殺’,應該是這句。保羅·斯卡龍的?!?/br> “名人?” “一位詩人,劇作家?!卑揍裾f,“他的作品在法國影響力很大,但國內的流傳度不高,幾乎沒有譯本?!?/br> 說著,他懷念的笑笑:“我也是在法語課上認識的他,老師是個文藝青年……怎么說呢,他的名聲尚不如他的妻子高?!?/br> 厲濤歌接了一杯熱水遞給他,大刀闊斧的坐到他身邊,示意他繼續。 白岐玉本無心八卦,見厲濤歌有興致,他便慢慢說道: “保羅·斯卡龍去世后,他的妻子弗朗索瓦絲·奧比涅嫁給了路易十四,成為了太陽王晚年最知己的情婦‘曼特農夫人’,并一步登為皇后?!?/br> “你不覺得諷刺么?無論是保羅·斯卡龍,還是路易十四,即使聲名顯赫,仍不可避免的被八卦與成就毫無關聯的私事。甚至這些風流情史,遠比他們的貢獻要出名的多?!?/br> “人們提到牛頓,很少談論他的力之三法則,很少談論他的二項式原理或者金本位制度,只感嘆他被蘋果砸到頭等真假未明的軼事?!?/br> “因為不懂?!眳枬韫雌鹨粋€嘲弄的笑容,“生物不愛談論,也不會談論聊天對象不懂的事情,生物與生物的交流范圍是根據雙方的‘知識交集’、而不是‘并集’決定的?!?/br> 白岐玉被他的措辭弄笑了:“你是政治正確的頂級運動者么?連‘人’這個詞都不用,上升到‘生物’了?” “眾生平等么。所以,真相往往被塵封于真理者的心里,即使說了,也或許因為‘無法理解’,‘無法傳播’而被忽略,流失?!?/br> “別當謎語人。你到底想說什么?” 厲濤歌失笑:“我想說,很多時候,你祈求的答案從來都未被塵封。它一直環繞著你,只要你想,便觸手可及……你只是不去回應?!?/br> 白岐玉睫毛微顫,劃出一個脆弱的弧度,像被海風打濕的蝶翼,那樣楚楚動人。 他沉靜的眸子定定的盯著厲濤歌,一言不發。 不知為何,燭光下的白岐玉,給人一種遠在天際的感覺,皮膚白的透光。像隨時隨刻就會消失一樣。 厲濤歌重新笑了起來,痞氣的捏了捏白岐玉的鼻尖,打住了即將展開的長篇大論。 “好了,說正事兒。剛才找我做什么?” “啊……對,老馬到底怎么回事兒?q消息都爆了,全在問我?!?/br> 厲濤歌苦笑:“你問的正好,我剛和凌霄通完電話?!?/br> “聽他的描述,說上午11點前還沒事呢。因為咱倆都沒去上班么,戚戎氣壓很低,估計又在愁工作進度的事兒?!?/br> “11點左右,我請了假,戚戎就通知了大家,說相關工作等咱倆上了班再交接?!?/br> “老馬,就是從這時候不對勁的?!?/br> “他一個勁兒的要找你。你手機開了飛行么,打不通、微信q都不回,徹底失聯的狀態?!?/br> “大家還打趣老馬‘平日里沒見你這么熱愛工作,怎么人不在了突然效率高了’?!?/br> “但老馬裝模作樣嘟囔一兩句也就算了,接下來的時間,他一刻不停的喊你的名字。翻來覆去的說,說‘小白呢’‘聯系不上小白’‘怎么辦’,魔怔了一樣?!?/br> “這時候大家才察覺不對勁,不安起來?!?/br> “因為之前沒見過老馬有相似癥狀,老馬也沒和人力報備過什么精神病史,戚戎就示意大家冷靜,先別理他,可能單純是有私事、聯系不上小白急壞了?!?/br> “但情況飛速惡化,他很快發瘋了……” 厲濤歌言辭含糊起來,可能是不想刺激到白岐玉。 “凌霄已經給我發了視頻……”白岐玉說,“我沒事兒,你繼續說吧?!?/br> 厲濤歌安慰他幾句,繼續說:“不得已,戚戎喊了120。大中午的,軟件園還堵車,在救護車來之前,緊急調來了三層樓的保安,才摁住的他?!?/br> “檢查出結果了嗎?” 厲濤歌搖頭:“似乎還沒有。不過戚戎已經聯系了老馬家屬。他老婆不就是護士么,讓他老婆去陪護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