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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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從們瞧見秦鉤的臉色,不敢再說話,默默地退下去。 秦鉤就站在他面前,走廊上燭光映照,投下一片陰影,都覆在扶游面上。 秦鉤緊握的手松開,他推了推扶游,卻又差點把他推倒,語氣還是惡狠狠的:你怎么在這里睡?不怕把自己凍死? 抖落下衣上梅花,扶游兩只手撐在地上,勉強穩住身形:我 他還是迷迷瞪瞪的,秦鉤抬頭吩咐旁人:拉下去梳洗,換衣服。 是。 一群侍從簇擁上前,要把扶游給請下去。 扶游回頭,很小聲地喊了一聲:秦鉤,我們談談 秦鉤背著手,站在梅花樹下,沒有理他。 * 扶游被侍從們強拉回去,因為帝后大婚而被裝點起來的房間熱鬧喜氣,房間里熱氣騰騰,幾大桶的熱水,邊上的衣桁還掛著扶游沒見過的禮服。 扶游不止一次對他們說:麻煩你們通報一聲,我想見陛下,我想跟他談談。 侍從們一次又一次地把他按回去,耐心地哄他:請扶公子再等等,等梳洗好了,就能見到陛下了。 扶游獨自沐浴完畢,侍從們又進來幫他擦頭發、換衣服。 衣桁上的禮服原來是給他準備的。 扶游穿了一半才發現,這件正紅色的禮服不太對勁。 他恍然,推開侍從們,逃離重重包圍,跑出房間。 走廊上,侍從們拿著扶游還沒穿戴好的外裳頭冠在后面追趕:扶公子?扶公子? 扶游摟著穿得不太清楚的一身紅衣,飛快地跑過走廊,風吹動,像是夜空中劃過的星點。 他一路跑到正殿,推開正殿的門。 正殿里也滿是喜慶的紅色,龍鳳花燭,合巹酒,都擺在秦鉤面前的桌案上。 秦鉤還穿著祭天時的禮服,就坐在正中,雙手撐在桌案上。陰鷙的表情,不像是辦什么喜事,倒像是來討債的。 看見扶游的模樣,他原本陰沉的神色才稍稍淡了。 比秦鉤想得好看一點。 扶游面白唇紅,長發烏黑,穿紅衣,就算穿得不清楚,也很好看。 只是他的語氣還是冷冷的,指節叩了叩桌案,像是審問:怎么了?衣裳都沒穿好。 扶游站在門檻那邊,身后侍從追上來,看見秦鉤,又跪了一地。 秦鉤站起身,拿起放在身邊的紅綢與紅蓋頭,一步一步走到扶游面前。 說了重新給你辦一次,禮服是新給你做的,聘禮早上給你了,你看了嗎? 還是原來的那個繡白鷺的紅蓋頭,秦鉤抖落開,就要給他蓋上。 隔著一道門檻,扶游后退一步,卻問:這也算在讓我放心里面嗎? 秦鉤頓了一下:你說算就算。我晚上不去鳳儀宮,晏知就是個擺設,等世家垮臺,我會饒他一命。 他說完這話,就把紅蓋頭蓋在扶游頭上,又紅綢遞到他面前。 扶游卻退了半步,不肯接。 秦鉤挑了挑眉,難得有一回好脾氣,再往前遞了遞,還帶著命令的口氣:聽話,牽著,我牽你進去。 扶游搖搖頭,抬手把頭上的紅蓋頭摘下來。他抬頭看向秦鉤:我不喜歡你了,我不要和你成親。 倏忽之間,寂然無聲。 秦鉤張了張口,扶游看著他,搶在他有動作之前,道:我知道,接下來你又要罵我了,我總是被你罵得說不清楚話。 他把紅蓋頭丟還給秦鉤,一字一頓道:但是我不喜歡你了。 扶游不喜歡秦鉤了。 秦鉤或許早有察覺,只是一直都不愿意細想,更不愿意承認。 從今年入冬開始,扶游就不愛朝他笑、不愛讓他碰,在他面前總是怕怕的,連話也很少說。 秦鉤死死地捏著手里的紅綢,恨不能掐斷扶游的脖子。 今天一早,祭完天、在紫宸殿接受完百官朝拜,他就立即趕回來了,為了兌現你放心的那個承諾,特意趕回來和他要辦這場婚禮。 結果人不在,他一早就讓人準備好的東西也沒用。 他就在養居殿里等了一整天。 好不容易找到了,也梳洗好,要換好衣服了,結果扶游跟他說什么? 不喜歡了? 開什么玩笑? 可是扶游眼中神色,清明澄澈,不似作假。 不是在鬧脾氣,他認真得很。他的眼睛里沒有小星星了。 秦鉤雙手捧住他的臉,再湊近看,卻怎么也看不到他默認存在的小星星。 扶游仰著頭,頭一回鼓足了勇氣,用這種堅定的眼神跟他對視。 身后侍從跪了一地,戰戰兢兢不敢言語。 仿佛天地之間都安靜下來,什么聲音也沒有。 秦鉤的眼里像是有火,咯吱咯吱地磨著后槽牙,嗓音沙啞低沉:你再說一遍。 扶游眨了眨眼睛,認真道:我不喜歡你了,我不想和你成親,我想出宮采詩。如果你想,我們可以坐下來談一談,但是你不要再罵我了,這樣沒用。 秦鉤咬著牙,又一次從喉嚨里發出那種野獸威脅獵物的低吼聲。 他試圖用這種聲音鎮住小黃雀,讓他快點把話給收回去,然后再像從前一樣,抱住他,跟他說喜歡。 他在給扶游機會。 他可以假裝沒聽到過這句話,他只給扶游這一次機會。 可是扶游頭一回在他面前這樣倔強,不肯讓步低頭。 秦鉤從來不會問他第三遍,更不會給他第三次開口的機會。 侍從們低著頭,在一片死寂之中,聽見扶游的驚叫,還有秦鉤的一聲怒吼。 關門! 秦鉤顯然沒有把扶游的話給聽進去,既然扶游不愿意蓋蓋頭、不愿意牽紅綢,他干脆用紅綢把扶游的手給捆起來,然后像上次吵架一樣,直接把人給扛起來了。 笑話,小黃雀都要飛走了,還坐下來談一談? 談個屁,先把人關起來才是真的。 最前面的侍從不敢多看,低著頭,哆哆嗦嗦地拉住門扇,把門給關上了。 這時候,宮殿中還傳來扶游拍打秦鉤肩膀的聲音,還有扶游的叫喊。 砰的一聲,扶游把案上龍鳳花燭給踹翻了。 火光只亮了一瞬,蠟燭還沒流下燭淚,就熄滅了。 秦鉤勃然大怒,一只手臂死死地攬住他,另一只手去倒合巹酒。 酒灑出來不少,端到扶游面前的時候,只剩下半杯。 扶游拼命掙扎,偏過頭去,避開他遞過來的酒杯:秦鉤,你別你總是這樣,愛發瘋,剛愎自用,唯我獨尊,連話都聽不進去。我從前只是喜歡你而已,我又不是你養的 秦鉤很快就捉到了重點:你果然喜歡我。 扶游掙扎得頭發都亂了,聽見他這樣說,整個人都呆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他怎么會這樣理解?他到底有沒有在聽人說話? 秦鉤前所未有地放輕了聲音:不鬧了,乖,不鬧了。 秦鉤放下酒杯,重新倒滿兩個酒杯。 他一連端起兩個酒杯,然后拽住捆著扶游雙手的紅綢,一只手按住扶游的后腦,手指穿過他的發間,把合巹酒渡到扶游口中。 * 鳳儀宮,青廬里。 晏知帶進宮的隨侍,從外面跑回來通報。 大公子,陛下今晚肯定不過來了,大公子大可以放心了,洗洗睡吧。 晏家大公子晏知身形挺拔,就算是穿著古怪的皇后禮服,在青廬里跪了一天,也依舊保有世家公子的風度。 晏知轉過頭,周身沉著的氣度教隨從不自覺就安定下來。 話說清楚,怎么回事? 隨從嘆了口氣:養居殿那邊鬧起來了,好像是在吵架。他壓低聲音:貌似還打起來了,就聽見里面砰砰砰的亂響。 晏知蹙眉:誰和誰打起來了? 住在養居殿的正經主子還能有誰?無非就是陛下,還有陛下養的那只 不等他說完,晏知便站了起來,轉身要出去。 隨從攔不住他:大公子,照著規矩,頭一天晚上不能出青廬。陛下不來,不是最好不過了嗎?大公子? 晏知毫無顧忌地大步走出青廬,思忖著,轉頭吩咐:去隨便拿點吃的,我去養居殿看看。 公子 晏知語氣堅定:還不快去? * 養居殿里,狂風把沒關嚴實的窗戶吹開,窗扇嘭的一聲砸在墻上。 風吹入,吹暗滿天星燈,攪弄滿殿紅綢,糾纏不休。 榻前帷帳半垂,扶游被放在錦被上,原本就沒穿好的正紅禮服滑落到小臂上、堆積在腰上,只露出雪白的中衣。 秦鉤就跪在他面前,禮服還穿得整整齊齊,一絲不茍,一只手按著他的后腦,另一只手掌包住他被捆起來的雙手。 秦鉤鮮少親吻扶游。 按照秦鉤來說,扶游要二十歲才算成年。 可是他明明強壓著扶游,讓他做過很多事情了。 親吻,或者撕咬,又算得了什么? 秦鉤就是一只實打實的rou食動物,他見到扶游干凈的鮮血,自己骯臟的血液也開始奔騰咆哮。 沒多久,扶游就掙扎著抬起腳,一腳踹在秦鉤的胸口。 可他沒能把秦鉤踹走,反倒把自己給帶翻了。 兩個人的嘴里都是酒氣和血腥味,分不清是誰的。 扶游倒在榻上,喘著氣,胸口起起伏伏,秦鉤仍舊跪坐在他面前,面不改色。 不像是在親吻,倒像是在打架。 扶游試著爬起來,就被秦鉤握住了腳踝。 秦鉤把他拖回來,按住,用拇指擦了擦他嘴角的血跡,抹在他的雙唇上。 比紅綢還要艷麗。 秦鉤像往常一樣,捏住他的下巴,竭力保持著冷靜的語調:小黃雀,我最后給你一次機會,你現在說喜歡我,今晚就是你我大婚。 扶游又要開口,秦鉤緊緊地盯著他,正色道:你別忘了,我今天才剛娶了皇后。你不喜歡了,我隨便招招手,自然會有其他人喜歡我,我也不是非要你不可。 扶游看著他:隨你便 秦鉤當然不肯聽他再說,一把抱住他。 扶游一把推開他,掙扎著翻下床榻,滾到地上,腦袋險些撞到床沿。秦鉤下意識伸手去幫他墊著,也就是在這樣一個空隙里,扶游站起來,逃出去了。 秦鉤瘋掉了。 扶游含著嘴里濃烈的血腥味,這樣想道。 他向來唯我獨尊,有人膽敢違抗他,當然沒有好下場。 可是扶游已經不想再順著他了,從行宮開始,他就在順著秦鉤。 又有什么用呢? 他提出要出宮采詩的折子,被秦鉤當做是一個笑話。 他敬重的兄長晏知,被強拽進宮里,做了天下的笑話、世家的靶子。 他所有的情緒,所有的反抗,都被秦鉤看做是小黃雀吃飽了撐著,在他手里蹦跶的一場鬧劇。 秦鉤高興的時候欣賞鬧劇,不高興的時候就讓他安靜。 秦鉤說要和好,于是他們和好了。 秦鉤讓他來求他,于是他要跪下來求他。 扶游一點都不喜歡這樣的日子,也一點都不喜歡這樣的人。 他用盡全身力氣拉開正殿大門,走到外面去。 外面沒有一個侍從,他們都不敢在這里待著,生怕撞見什么事情要被殺頭。 扶游跌跌撞撞地跑下臺階,回頭看看秦鉤有沒有追上來。 秦鉤就佇立在殿門前,身后是忽明忽滅的燭火,就那樣看著他,仿佛篤定他飛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忽然,扶游在臺階上一腳踏空,差點就要摔下去的時候,一個人扶住了他。 站在殿門前的秦鉤頓了一下,而后轉身回去,拿了一柄長刀出來。同樣身穿正紅禮服的晏知站在臺階下面,握住扶游的手臂,把他扶穩。 他低頭看向扶游,喚了一聲:扶游? 扶游怔怔然抬起頭,看見他的時候,卻連忙低下頭:不是扶游,不是扶游。 晏知扶起他的臉,看見他雙唇上的血跡,下巴上被捏出來的青痕。 他藏不住自己的怒氣,可還是盡力放輕聲音:你在宮里就是這樣過的?你不是說 扶游搖搖頭:不是扶游他說著說著,便帶了哭腔:哥太丟臉了我怎么活得這么狼狽?你別理我,別看我我太傻了,我太蠢了 他哭著,泣不成聲。 晏知拍著他的背,溫聲道:沒關系,沒關系,在兄長面前有什么關系? 秦鉤單手握著刀,拇指抵在刀柄上,將刀刃推出刀鞘半寸。 刀刃在月光下泛著銀光。 秦鉤怒極氣極,周身氣焰幾乎要將整個養居殿焚盡燒化。 哐的一聲響,秦鉤手里的長刀立在地上,震碎一整塊地磚。 在他面前,晏知抱住扶游。 晏知與扶游皆是一身紅衣,都是秦鉤所賜。 第14章 冷淡【雙更】 14 大哭大笑,大喜大悲。 扶游又病了。 他終于看到信任的人,才放心倒下去:兄長。 晏知察覺到他的狀況不太對,探手一摸他的額頭,才發現他額頭上燙得厲害。 他回頭喊了一聲隨從:去把我們帶過來的軍醫喊來。 他說著就要把扶游給抱起來,下一刻,秦鉤不知怎么的,從臺階上瞬移過來,出現在他面前,動作強硬地把扶游接過去。 晏知深吸一口氣,正色道:陛下,扶游病了。 秦鉤抱起扶游,低頭看了他一眼,然后冷聲對晏知道:朕看得見。 他說完這話,就抱著扶游轉身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