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6)
謝行之眉梢一挑:你是在衛生間嗎? 岑向陽沉默兩秒,對。 謝行之:趙致殷跟你鬧矛盾了? 岑向陽: 岑向陽:鬧矛盾倒也說不上。 那你干嘛躲在廁所里給我打電話?謝行之一下就戳穿他的謊言。 不是,這件事情說來話長,實在是太長太長了,我今天沒辦法講給你。 岑向陽又把聲音降低不少。 但是趙致殷他真的不是個正常人,行之哥,我覺得他好嚇人! 謝行之一愣:人家請你吃飯,你還在這里說別人壞話?他怎么嚇你了? 他實在想象不出來有什么事情能把岑向陽這種粗神經給嚇到。 他說完,對面等了好久才支支吾吾道:他,他給我送了個禮物。 他和你關系好嘛,出國一年不見,請你吃飯送個禮物不是很正常嗎?謝行之輕緩地眨了眨眼。 那他也不會不是,那他也不能禮物里面還夾一個小賀卡吧?而且還寫了那么多岑向陽欲言又止,反復猶豫,寫了那么多rou麻的話你都不知道我看到那張賀卡的時候,我,這簡直就是哎,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他嘀嘀咕咕又語焉不詳地講了一大堆,不然察覺謝行之沒回音了。 行之哥,行之哥?你還在嗎? 在。 謝行之剛剛挪動輪椅,一不小心讓衣服扣子勾上了書桌抽屜的把手。 抽屜打開,頓時露出里面滿滿當當的東西。 對吧?其實他以前也送過我那種膩膩歪歪的賀卡,不過都是郵寄的,這回當著我的面送,我簡直就是 你說說這正常嗎?哪有男生會這樣做?岑向陽還繼續在電話里絮絮叨叨,我覺得我之前對他的看法一點都沒錯,他就是個心懷鬼胎的小鬼頭,跟謝安珩一模一樣 謝行之的注意力已經不在他說的話上面了。 抽屜中的東西不是別的,也正是岑向陽所說的賀卡、明信片,甚至他的手表,還有那枚廉價的袖扣。 行之哥,你知道這種行為特別像什么樣的人群嗎? 岑向陽忽然陰測測地來了一句。 謝行之被他幽幽的語氣嚇了一跳:什么樣的人群? 岑向陽一句話石破天驚:高中時候暗戀別人的小女生! 謝行之: 他望著他寄給謝安珩滿滿一抽屜噓寒問暖的賀卡,陷入沉默。 啊對了,行之哥,趙致殷給我的禮物上竟然還刻了字,你敢相信嗎?刻字!我和他的名字! 我說這個禮物我不喜歡,我不接受,他就直接拉著我去商店讓我挑,這也就算了,我選了一個,他非要買下另外一個同款的,但這兩個東西是一對啊 我跟他兩個人用一對? 謝行之再往抽屜一看,放在角落的手表背面就刻這謝安珩三個字。 而說到挑選成雙成對的東西,那就更數不過來了。 大到這間辦公室里所有的家具,小到他們以前用的餐具,就沒有哪個東西不是一對的。 謝行之忽然感覺五雷轟頂。 我cao,我好像看他往這邊走,媽的,他來廁所找我了。 晚點再跟你聊,行之哥,你一個人好好保重。 不等他回答,岑向陽火速掛了電話。 謝行之: 他慢慢放下手機,將抽屜里的東西取出來。 賀卡跟信件疊放在一起,整整齊齊。 謝行之取下外面的防塵袋,一張張翻開來。 重新讀一遍他寫給謝安珩的那些話,更是覺得難怪如此。 難怪謝安珩會成現在這個樣子。 原先的相處實在是太沒有界限了。 忽然,謝行之的手一頓。 最后幾張卡片角落的字跡暈成了一片。 洇濕了。 這種一滴一滴的濺射狀水漬 像是眼淚。 謝行之翻到最后一張,胳膊一抖。 是那張許思思提起過的全身照。 謝行之扶額。 他用力閉了閉眼,將照片和所有東西全部還原放好。 好半天過去,他鎖上抽屜,重新撥通某個項目負責人的電話,決定投入到工作里:你們這個小組所有人一分鐘后到會議室集合,開個短會。 晚上,臨近晚飯時間。 中午那一餐被謝安珩哄著吃得太飽,謝行之還沒什么饑餓感。 但他經歷完手術,又從死神手里撿回一條命,身體底子還是沒有從前那般硬了,一下午高強度工作讓他有些困倦。 剛好這間辦公室當初設計時就布置了休息區,一年過去謝安珩也沒有挪走那兩張小床。 謝行之關了落地窗的大型遮光簾,室內頓時昏暗下來,疲憊感更加席上心頭。 他將自己從輪椅撐起,躺在小床上休息。 閉眼小憩了將近二十來分鐘,正在半睡半醒之間,謝行之感覺到辦公室的門打開又關上。 除了他以外,知道這間辦公室密碼還能隨意進出的人只有一個。 謝行之實在憊懶,沒打算睜眼。 進門的人似乎沒料到他在休息,關門的聲音明顯比開門時刻意放輕了不少。 謝安珩輕悄悄走近。 隱約察覺有衣擺掃過他身側的指尖,接著窸窸窣窣響起衣料摩擦的動靜。 謝安珩在他身邊坐下了。 食指尖端覆上一抹溫熱。 謝行之沒動彈。 這種情況下還想睡覺顯然是不可能的,謝安珩的舉動出乎他意料,想想又好像合情合理。 就是不知道他還有沒有偷偷這樣做過,他這兩天不是第一回 在對方面前睡著,謝安珩這熟練的動作,看上去都不像是第一回做這種事。 謝行之保持均勻的呼吸,一副陷入沉睡的模樣,想看看這小孩要做什么。 帶著薄繭的手指從他指尖一路輕撫到手背,又順著胳膊滑至他頸側臉頰,停住不動。 倒也不算多么出格的舉動。 看來謝安珩也沒他想象中膽子那么大,發燒那天算是給他壯膽了。 哪知道這個念頭都還沒來得及在他腦海里停留兩秒鐘,乖乖坐在他身側的人站起來,單膝撐在了床邊。 這張小床是單人休息用的,不如家中的床那樣牢固,被他這么一按,立刻就陷下去不少。 緊接著,溫熱柔軟的觸感吻上他額頭。 隨后是眉心。 再是鼻尖。 跟進行某種虔誠的儀式似的。 謝安珩在他面前停留了許久。 他都能感覺到前者極盡控制的呼吸。 終于,熱源向他唇上靠近 謝行之忍無可忍,猛地睜開眼,一把將他胸前的領帶拽著推住。 謝安珩渾身一震,長睫掀開,整個人幾近彈射起步從床上跳起來,又端端正正站好。 我他滿目驚慌失措,我只是我想試試你體溫低不低,好把暖氣開高一點。 嗯。謝行之將他推開,撐著身體坐起來。 在謝安珩以為他相信了他的胡謅時,謝行之抬手抹了抹隱約還有氣息殘留的唇角,抬眸:所以試到我嘴上來了? 謝安珩: 第59章 謝安珩就是再怎么試圖狡辯, 等他對上謝行之的雙瞳,便一句話也講不出來了。 那對淺栗色的眸子一如既往,清澈, 一望見底,像有洞察人心的魔力, 讓他隱藏在深處的小心思無所遁形。 哥哥我謝安珩徹底慌了。 還喊我哥哥?謝行之扶著輪椅將自己撐上去坐好。 不是行之我謝安珩想往前邁動步子來搭把手,可見到謝行之的臉色,他又不太敢。 被撞破那一瞬間的驚嚇顯然還沒過去, 平時不知道有多能說會道, 現在支支吾吾半天擠不出一個字來。 謝行之反倒好整以暇地理了理外套。 他不得不承認, 提前得知對方的想法總算有了點好處,要不然今天受到驚嚇的就該是他了。 難得又見到謝安珩這樣吃癟的樣子,剛剛那樣冒犯的舉動竟然也沒在他心里激起太多怒氣, 這讓謝行之自己都感到有些意外。 他把一切都歸結于已經提前預見了這件事早晚會發生。 謝行之垂眸看了一眼謝安珩身側還在發顫的手指,淡淡抬眸:說吧, 剛剛到底是想做什么? 謝安珩緊緊盯著他,用力抿了一下唇:想親你。 謝行之猝不及防, 你倒是誠實。 謝安珩沒接話。 冷靜了片刻, 他也多少反應過來了。 或許是因為謝行之過于柔和的態度,他說完居然大著膽子走上前兩步,想去牽他的手。 站好!謝行之猛地一轉輪椅,往后退了一大段。 謝安珩腳步一頓,只能規規矩矩回到原地。 他也不敢反駁, 倒是那種幽幽怨怨又小心翼翼的眼神又來了。 但謝行之如今對他這種目光已經能幾乎做到視而不見:你還委屈上了? 聽出他語氣不好,謝安珩垂下眼睫:我沒有哪里做得不對的事情, 但你生我的氣。 謝行之沒料到他還會頂嘴:你沒有哪里做得不對的? 你趁我睡覺, 偷偷摸摸對著你的兄長做了什么, 你自己心里沒數? 謝安珩飛快瞅他一眼,小聲嘀咕:你已經不是我哥哥了,你自己說的。 聲音很細微又模糊,謝行之還是聽清楚了。 他都幾乎要氣笑了:好,就算我現在不是你哥哥了,你要是真的覺得沒做錯,那你剛剛躲什么?現在又心虛什么? 謝安珩: 他埋首頭站在謝行之面前,這下答不出來了,卻也不看他。 就這樣安安靜靜過去好半晌,面前的人忽然抬起頭,對他扯出一個凄凄慘慘的笑:你果然還是討厭我。 謝行之:什么? 你以前都準我這樣做的。謝安珩那雙烏墨似的眸子望向他,從前跟我睡一張床,準我靠近你,還會給我晚安吻,現在這些卻全都不許我做了。 他聲音不大,控訴的意思卻很明顯:明明以前和我那么親密,接你回來這幾天,你卻處處提防我,都已經受傷腿腳不便了,連讓我幫你洗澡穿衣服這樣的小事都不肯接受。 謝行之: 原來之前不是裝的,是都看出來也不說破,一條一條跟記仇似的記到心里去了。 嘴上說著沒有討厭我,但你心里肯定還是怪我 謝安珩。你是不是真的覺得自己藏得很高明,把我蒙在鼓里,對你那點小心思毫無覺察?他實在是聽不下去,既然都到了這個地步,干脆今天把事情說開,無論謝安珩會不會因此受傷,都不能再拖了。 謝安珩的面色一僵:什么什么小心思? 從前我跟你親近,是因為把你當弟弟那樣疼愛,但你呢? 你剛剛做的那些事,有哪一樣是該對自己兄長做的?誰家的弟弟會趁哥哥睡覺去吻他?他回敬謝安珩的目光,你故意挑我睡覺的時候過來,做這些舉動,心里想的是什么,還要我給你說出來么? 謝安珩嘴唇動了動,黑眸連連閃爍:你早就看出來了? 謝行之:你做得這樣明顯,還以為誰看不出來? 下一秒,他心里一驚。 謝安珩徑直走向他。 就在他都已經把手放上cao控輪椅的遙感,準備好了繼續往后退的瞬間,謝安珩停住腳步,蹲在了他面前。 你別往后退,別躲我。他輕輕牽住謝行之的手,只是握著,沒有任何僭越的舉動,我說過絕對不會再做任何傷害你的事。 謝行之目光落在被他摩挲了兩下的手指上:那你現在是在做什么? 謝安珩也隨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復而抬頭,頗有些無辜地縮回右手:連手都不能碰了。 但你真的以為你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么? 沒等他反應過來這句話背后蘊含的意味,謝安珩又繼續道:有一點你說的沒錯,我是想親你,想吻你,我想對你做的事沒有一件是該對兄長做的。 你 他話里露骨的意味讓謝行之腦仁發緊。 可我心里想的遠遠不止這些,行之。謝安珩纖長的睫羽抬起,我想吻你的頭發,吻你的眼睛,你的睫毛,鼻尖,嘴唇。 夠了。謝行之覺察他剩下的話不會是自己想聽見的。 但謝安珩依舊自下而上仰望著他,如墨的雙瞳專注又閃耀:我想吻你的下巴,喉結,鎖骨 他每說一個詞,如有實質的視線就隨之向下:我想吻遍你身體的每一處,想和你做世界上最親密的事情,成你最親密的人 我說夠了!謝行之呵止,但他對上謝安珩的雙瞳,那雙眼眸里沒有**,也沒有任何讓他感到冒犯的情緒,反而流露出哀傷。 謝行之頓了頓。 謝安珩一臉果然如此的神色: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接受,所以只敢偷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