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8)
他睜大眼睛望著謝行之,面露疑惑:謝安珩是夏景輝的兒子,行之哥你是謝安珩的哥哥,但你又不是夏景輝的兒子 岑向陽徹底混亂。 咳。謝行之輕咳一聲,試圖轉移話題,這個改天再講給你聽,這間房里有電腦嗎? 他在后者開口之前繼續說:我不聯系謝安珩,你放心。那天的車禍牽扯到的事情眾多,這幾天施家和許家都來秋水村搜查過,我必須抓緊時間處理好。 他沒死的消息瞞不了多久,不過現在敵在明他在暗,只要對方還沒有發現他活著,情況就對他有利。 岑向陽果不其然就被他的問題帶跑了。 他雖然看謝安珩不爽,卻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幫他把輪椅推到小書房:電腦在這里,但是上面什么東西都沒裝。 謝行之點頭:沒事,能聯網就行。 那你要是有什么要幫忙的就喊我,或者直接手機打我電話,我就不打擾你處理這些事了。岑向陽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以他的腦子不適合摻和這種復雜的事情,就算謝行之給他講解他也不一定聽得懂。 好。謝行之應答。 等書房的門關上,聽到腳步聲走遠,他才松了一口氣。 剛剛只顧著回憶過去,差點忘了他和謝安珩之間還有這一層秘密。 幸好只是說給了岑向陽,要換了其他人,恐怕就沒這么容易敷衍過去了。 謝行之冷靜片刻,打開電腦,打算查一查謝安珩這一年來發生的事。 那些語音留言條透露出來的信息太有限,卻也能讓謝行之知道,謝安珩在他剛剛離開的兩個月里經歷了非常糟糕的事。 和豪門有關的八卦內容最能吸引眼球,自然也不會被那些娛樂記者放過,要不然也不至于連西坪鎮那樣偏遠的小鎮子都有人關注夏家發生的變動。 這時候還沒放出夏家少爺就是謝安珩的信息,但謝行之知道此時夏嘉譽已經遠在國外,那這段時間有關夏家少爺的報道顯然只可能是謝安珩,謝行之很輕易就找到了他想要的資料。 娛樂新聞上面記載的多半有真有假,但他就是當事人之一,很輕松就能判斷出哪些是有用的信息。 謝行之一條一條往下看,越看眉頭皺得越深。 在他離開后不久,夏景輝就試圖吞占他的公司。 這個時候謝安珩想必也已經加入了夏家,謝行之以為他是帶著他的公司一同投奔了夏景輝,但事實明顯并非如此。 再結合那些語音留言里說到的內容 他想奪走你的公司,這些人全都在覬覦你留給我的東西 謝行之捏了一把眉心。 如果他猜想不錯,謝安珩在更早之前就接觸過夏景輝,也早就察覺了對方對他公司的意圖。 他加入夏家應該只是想要將計就計,趁著夏景輝對他并不了解,大意輕敵,干脆一舉把他吞下,徹底絕了夏家這個后患。 這個想法非常謝安珩式,劍走偏鋒雖然冒險,但收益極高,如果換成他,多半也會這樣選擇。 而他也的確做到了,只花了一年的時間。 只是這中間加上了謝行之這個變數,代價就變得有些大。 如此一來,出國之前那幾次招標會夏家為什么會突然這樣針對他們就可以解釋得通了。 城西那塊地沒能解決也多半和這個有關。 謝行之縱橫商場十幾年,這樣的伎倆并不難猜測,多半是夏景輝和謝安珩談判被拒絕,惱羞成怒對他施壓,又或是拿什么東西威脅他。 有什么能夠威脅到謝安珩? 這個問題簡直不需要思考,無論拿去問他身邊的任何一個人,所有人都會異口同聲回答他哥哥。 但這個傻小子一聲不吭的,他把責任全部怪到他頭上的時候也沒解釋。 不對。 該是還有什么原因讓他沒法解釋。 謝行之用力閉了閉眼。 能是什么原因 謝安珩肯定通過夏景輝得知了一些關于他原本這具身體的信息。 兩人重逢第一天,他就質問他,說他根本不是他的弟弟,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給那個真正的弟弟做的。 他只顧著真實身份不能暴露,沒有細想。 這樣看,那時候的謝安珩是真的以為他被拋棄了。 從謝安珩的角度,他那會身份、名字、身世,沒有一個是真的,還在他孤立無援瀕臨崩潰的時候失聯整整兩個月,可不正是個徹頭徹尾的大騙子么。 謝行之又往下翻了翻,發現還有對夏家少爺遭遇車禍、謠言甚至投毒進醫院等等只言片語的報道。 謝安珩在盡全力守住他留下的一切。 即便以為他被他拋棄。 他沒辦法知道謝安珩具體受到了怎樣的折磨,但他料想得知他不愿意把公司拱手讓人的夏景輝和臨死反撲的施家必定是想置他于死地。 以夏景輝的作風,多半還會拿他母親的事加以杜撰,對他再進行一次打擊。畢竟這時候的謝安珩還沒能得知關若靈當年的真相。 后面還有更多他這一年遇到過的各種明槍暗箭,他忽然不太想繼續往下看。 謝行之深深呼出一口氣,仰頭望向天花板。 算了,如今想太多也沒有任何益處。 謝行之關掉那些新聞界面。 先把手頭的危機解決掉。 現在他在場,不可能看著謝安珩再在他面前任人欺凌。 翌日一早,岑向陽便驅車帶著謝行之前往半島酒店。 趁著沒人知道他沒死,現在正是打擊其他幾個家族的絕好時機,讓他們無法和施家集結。 行之哥,你真的拿到了那輛貨車司機被買通的證據?半路上,岑向陽忍不住問他。 謝行之頓了頓,掩下眸子:沒有。 ???那那我們今天這事兒能成嗎?這些家族真會信我們?岑向陽想到他的計劃,心里有點忐忑。 其實主要還是因為這計劃里他也要上場,誰讓他也是受害人之一呢。 謝行之轉頭:不相信我? 岑向陽對上他那雙淡色琉璃一樣的眸子,忽地就被其中的勝券在握給安撫住了。 信!信信信!他立馬大聲道,為行之哥出生入死,你說往東我絕對不往西,哥們兒百分百信你! 謝行之淡笑:我教給你的那幾句話,你記住就行,其余的都由我來說。 岑向陽松了一口氣:好。 謝行之有意掩人耳目,沒有走正門,在側面一處小門讓岑向陽停了車。 行之哥,你先在這等我一下,這邊地方停車位滿了,我去前面把車停了就過來接你。岑向陽把他的輪椅架好,又將謝行之抱上去。 謝行之:好,不著急,時間還很早。 早上風有點涼,停車的地方又地勢空曠,等岑向陽的車離開,謝行之搖著輪椅進到兩輛車之間避風。 又等了五六分鐘,索性一路坐了好久都沒活動,他便試著從輪椅上撐起來,想站一會兒。 謝行之單手扶在右邊的車上,沒有受傷的那條腿稍加用力穩住重心。 他剛剛站定,左側的車忽然咔噠一聲,門開了。 謝行之尋聲望去,正對上車內的人那雙讓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墨色雙瞳。 謝安珩緩慢地閉了閉眼,復而睜開,低啞著嗓子:哥哥? 謝行之僵立當場。 輪椅在他腿邊,但他現在剛剛站穩,雙手都扶在車上,壓根沒辦法迅速坐回輪椅里,更不用說離開。 他往身后一望,空蕩蕩的停車場竟然沒有別人,岑向陽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就這幾秒鐘的功夫,謝安珩已經站在了他面前。 哥哥他眼眶通紅,雙目遍布血絲,仿佛不敢相信,伸出雙手輕輕攏倒謝行之臉側,又不太敢觸碰他,害怕一碰他就消失了似的。 就在謝行之渾身緊繃的時候,謝安珩竟然就這樣望著他,眼角落下一滴淚。 是夢嗎?他長長的睫羽低垂著,終于忍不住用掌心蹭了蹭謝行之的面頰,你終于愿意到我的夢里來了? 謝行之皺起眉頭,覺得他的眼神有些不對勁,很迷蒙,跟覆了一層霧一樣,他一時半會也沒能說上來謝安珩到底是怎么了。 緊接著他便也沒時間再想這些,面前的男人緩緩將他擁入懷中,腦袋埋進他頸側。 碎發絨絨的觸感讓他渾身一抖。 但更重要的是對方身上很燙,燙得駭人,吐息都像火。 謝安珩在發高燒。 他燒糊涂了,以為是做夢夢到了他。 是夢。謝行之低頭道。 謝安珩必定不可能發著高燒還獨自一人留在這,趁他的那些保鏢還沒來,他努力思索脫身的方法,你在做夢,可以先松開我嗎? 他把心里一閃而過的某些念頭壓下去。 一切都只是謠言,謝安珩在他眼皮子底下長大的,不可能有那些荒唐的想法。 話音落下,謝行之陡然睜大眼睛。 謝安珩在吻他。 彼此炙熱的脈搏和呼吸聲近在耳邊,些微帶著干燥又柔軟的觸覺攪亂了謝行之的一切思緒。 謝安珩在他頸側流連半晌,又抬起頭,仍然迷蒙沒有焦距的烏眸對上他的眼瞳。 他一笑:既然是夢那我就 燒糊涂的人說的話斷斷續續又不真切,講完又含住他因為震驚微微張開的下唇,輕輕咬了咬。 反正他也不會知道。謝安珩按住他的后腦勺,用力吻了上來。 第52章 謝行之陡然清醒, 用力在他身上一推 謝安珩猝不及防被推得往后一個踉蹌,抓著他的手卻沒松,力道還出奇的大。 謝行之本來就單腳站立, 重心不穩,這一下險些被他拽過去和他一起跌倒。 但好在謝安珩抬手在他自己那輛車的車門上撐住了, 堪堪穩住自身。 摔了這么一下也沒能讓他清醒過來,反倒干脆直接攬上謝行之的腰,他被前者帶著,整個人朝前撲過去。 謝安珩沒讓他摔著。 謝行之再一抬頭, 發現他幾乎以一個投懷送抱的姿勢被謝安珩完全攬進了懷里。 還沒等他試圖伸手扒拉住車門將自己撐起來,謝安珩低頭定定地看了他幾秒, 也不知道想了什么, 居然就這樣抱著他往身后的車門里倒。 你謝行之單腿毫無反抗能力,被迫跟他一起齊刷刷倒在了車后座。 他有些惱火, 從謝安珩身上撐起來,又聽到頭頂傳來一聲低笑。 謝安珩就這樣垂眸望著他,即便是在昏暗的車廂里,那雙純粹的黑瞳也亮得驚人,像是看到了星星。 可那雙眼睛里分明什么也沒有,一片迷蒙中只有謝行之的倒影。 謝行之怔忪了幾秒。 趁他愣神,謝安珩再度低下頭來, 環住他的脖頸想繼續剛才的親吻。 現實中的吻和他夢境里那個輕輕柔柔的截然相反, 與其說是吻,倒不如說是啃,謝安珩這架勢和餓了幾年的狼見著了rou骨頭一樣, 恨不得把他生吞了。 這次謝行之反應過來了, 捏住他的手腕, 想讓他松開自己。 但動作進行到一半,謝行之嗅到血腥味。 他動作一頓。 謝安珩半摟著他的腦袋,掌住他后腦勺,兩人貼的很近,這個距離讓謝行之清晰的看見他的皮膚。 手腕上一塊好rou都沒有,縱橫交錯全是劃傷的痕跡,新傷疊著舊傷,看上去非常嚇人。 他一直嗅到的淡淡的血腥味便來自于那里。 后者還在往他唇上蹭,謝行之捉住謝安珩的一只手,低頭避開他的吻,抬眼凝重地問:你這里是怎么回事? 唔傷者本人卻好像一點都不在意,隨意的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腕,嘟噥道,磨破的。 謝行之:磨破的?在哪里磨的? 他好端端的,每天最多也就是辦公室跟飯局上來回換個地方,出門也是坐車,怎么會把手腕磨成這個樣子。 謝安珩被他抵住胸口,雖然依舊神志不是很清醒,但也明白謝行之在問他問題,而且這個問題他要是不回答,對方好像就不給他親了。 他于是只能道:我把你的手腕弄傷了。 這句話再謝行之腦海里轉了好幾圈,他才總算聽明白他說的是之前那次爭執給他手腕上磨出了幾道血痕,你把我的手腕弄傷了,所以你就弄傷你自己? 謝安珩像是不明白他為什么語氣突然變差,低下頭在他頸窩蹭了蹭:別生氣我已經知道錯了,我那幾天是腦袋不清醒。 謝行之: 我看你現在也不怎么清醒。 謠言我都澄清了,你給我的東西我都幫你保護得好好的我不會再傷害你了,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到你了 謝行之用力閉眼緩了緩。 算了。 人在發燒,估計連自己在哪都不知道,這時候和他講道理也沒什么用。 但謝行之總覺得如果謝安珩用這種方式懲罰自己做得太熟練,恐怕不僅僅是這一回磨破手腕這么簡單。 他又捏著對方的手仔細看了看,果不其然在他掌心找到一個傷痕。 但這個傷口看上去像是很久之前的,已經完全愈合了,只剩一個疤。 在這個疤旁邊還有一個更小的痕跡。 這一個謝行之認識,是他剛把謝安珩從垃圾場里抱出來的時候留下的。 他當時太過用力攥住那枚袖扣,袖扣沒入他的皮rou,盡管后續涂藥治療都做得很到位,依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白色痕跡。 這個呢?這又是哪來的?謝行之撐起身體坐起來,又把謝安珩也拉起來,拽過他的手攤開給他看。 車內沒有開燈,很昏暗,謝安珩又發著高燒,像是看不太清楚,靠在他胸前埋頭打量了好一會兒,才小聲說:車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