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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么說話,仿佛是為雪枯臣極擔心模樣,可姚寧目光閃動間,卻流動幾許看好戲的光彩。 就如姚寧骨子里蠢蠢欲動的惡意。 畢竟作為神裔,姚寧很少缺什么東西了。 姒華面頰透出了一縷貨真價實的怒色:“你胡說什么?” 相比于其他神裔,姒華也算是個充滿感情的人,更十分擔心親生兒子??伤@么一個重情之人,想到自己曾經扔了的孽種,仍如是心生嫌惡。 他還記得那個孩子模樣。 寧寂生下來時,就好似輕輕蠕動的蟲子,根本站不起來。他稍大一點,可以借助假腿走路,可身軀一下下的拱挪,真是說不出的難看。 神裔天生喜愛美麗的東西,如此丑陋殘缺之物竟是自己血脈,那當真是對姒華的莫大羞辱。 后來顏夕暗算了姚芷,他甚至懊惱自己那時竟未曾將那孽種擊殺。那仿佛是他一生之中最荒唐歲月的見證,他竟曾為一個魔女神魂顛倒。 姒華真心實意說道:“哼,我一直恨自己心軟,當初竟未曾下手。如今他還活著,那唯一之用處,就是給小雪換血罷了。只是神主為何竟要阻我?” 說到了這兒,姒華面頰更增怒色。 什么流月修士,在姒華這樣子的神裔眼里,簡直是一文不值。他只需輕輕動根手指頭,就能讓整個流月法宮粉身碎骨。 可偏偏神主阻他! 為何這一任的的神主,竟對那些凡俗修士懷有如此之好感,簡直令姒華百思不得其解。 姬琚倒也干脆,從根源阻止,只說若姒華對寧寂下手,他便殺了雪枯臣。 這簡直不可理喻! 姒華更忍不住怒道:“神主為何如此相待,竟冷我們這些神裔,卻偏去顧惜那些螻蟻之命?我等神裔,殺個人也是不許,那還有什么尊貴可言?” 姚寧小小扇子輕輕掩住她那輕上揚的唇角,她下半張臉透出了看熱鬧的竊笑,可露出的一雙眼眸中卻是透出關切。 “只因為他是神主,自然想怎么就怎么樣。他既有如此實力,當然不必講道理,這豈不是理所應當?只是,神主為什么這么想,我大約也知道一些?!?/br> 姚寧嗓子壓得越低了:“那就是,神主喜歡上了一個凡俗之女?!?/br> 這么說著,姚寧也一副你應該知曉樣子。 姒華微微一怔:“神主竟在意那個流月主修?” 姒華確實是聽過這個傳言的,可那時候他卻沒當真。 畢竟神裔素來高貴,更不必提神主之尊貴了。 以神主之尊,又如何會垂青那卑下的俗物?只不過事到如今,這些傳言仿佛也是有些真實? 姒華似信非信,他想到神主那仙人般的冰雪之姿,總是很難想象姬琚會當真垂青一個凡俗之女。 如此思之,簡直是不可想象。 姚寧嗓音也壓低幾分:“說來說去,神主也只是在意流月主修,想討她歡喜罷了。否則神主日理萬機,又怎么會去留意一個殘廢。姒華,你若要救小雪,除非讓這位流月主修在神主跟前失寵,那神主自然不會在意這件事情。而我,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br> 姚寧在這里造謠傳謠,心里卻是笑起來。 其實姚寧也根本不信神主會去喜愛一個凡俗之女,至多也不過是有幾分留意罷了。 但姒華關心則亂,說不定會信。 她很喜歡捉弄別人,而且也不那么喜歡綠泫。 有些很尋常的事情,對于姚寧而言卻是一種羞辱。 好在姒華也并不是很信:“神主做什么事情,定有他的目的。我等神裔修士,也是不必多猜,否則便是對他不敬?!?/br> 姬琚是個很有手段的人,想到神主之威,姒華竟也忍不住輕輕的打了個寒顫。 他甚至頗含疑慮的瞧了姚寧一眼。 姚寧卻是神色自若,并未再繼續教唆,只說道:“若不愿意得罪神主,那也還有許多辦法讓那寧寂依從。若寧寂心甘情愿,愿意為了親情付出。那么便算是神主,大約也是不能說些什么?!?/br> 姒華冷笑:“那便許那孽種些好處吧?!?/br> 姒華嗓音里有著一股子高高在上的恩賜,心中也是一陣煩躁。 那孽種當初沒處死也還罷了,如今還要加以籠絡。 “不過小雪既是凡俗修士,也不必讓他知曉我是神裔,免得獅子大開口,討要許多,進而貪得無厭?!?/br> 姒華記得自己離開時,那孽種也不過四五歲,樣子呆呆的,還聽不懂人話。那時候自己說殺了他,那孩子臉上木木的,連害怕都不知曉??梢娔呛⒆硬坏莻€殘廢,還比別的孩子要愚笨。 這樣子的蠢物,當真是自己血脈? 不過他既是那么蠢,自然也不會知曉生父生母是何等人物。 那孽種還有些運氣,據聞行乞長大,后來在行乞途中遇到流月國修士,竟也還是成為一位修士。 想來寧寂也并不清楚自己身世。 姚寧輕輕點頭:“說的是,若他知曉,定早就來神山懇求,只盼能得你垂顧?!?/br> 一個人若是知曉自己能有這么個親爹,又怎還肯屈居于流月小國。 就好似那阮珠,心心念念盼著的就是神藏真君認她。 這大約也并不是孩子對父母有什么情意,而是一種對權勢的渴求。人的貪欲,就是往上爬的動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