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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夷知她一直仰慕華珠,當然不滿綠泫這樣子不知好歹。正因為小珠不善隱匿情緒,方顯真實。 而這女孩兒幾句話,頓時讓元夷浮起了一層冷汗。 他忽而覺得,若華珠對綠泫毫無提防,說不定會吃虧。 如今元夷尋上華珠,他只盼華珠對綠泫生出提防,也不會被綠泫算計了去。 就好像如今,元夷到了這兒,對華珠進行勸說。 “這些謠言也許并非無因,阿姊,你也不可太信任阿泫了?!?/br> 一個人若明明是父親外室之子,卻藏得滴水不漏,是何等可怖。 想到綠泫平日里的嘴臉,元夷臉色都忍不住要更加猙獰了。 他不信華珠真的毫無芥蒂。 阿姊光風霽月,倒也不介意那孽種爬到她頭上去炫耀。 可華珠這樣子的人,難道不介意綠泫張口說謊? 她不就是因為小珠有所欺瞞,故而對小珠生出不悅,乃至于不待見她? 可阮珠之后也含淚向他解釋,這一切乃是應無烈有意依附父親,故而為難她這個女孩子。 她甚至指天發誓,自己從來沒有做過對不住碧水宮的事。 元夷也信了,畢竟阮珠只是個弱女子。這樣子的女子,自然被應無烈控制,絕不能違逆應無烈的心意。 更何況這些也不是重點。 那綠泫處心積慮,混跡于華珠身側,不知有什么心思。 華珠瞧著他,只嘆了口氣,然后輕輕搖搖頭。 元夷看著她不上心的樣子,更是生出幾分灼熱的焦急。 “阿姊,你提防她一些。你知道她說什么,指我遠不如她,更是不行。若她對碧水宮有幾分敬畏,這些話就絕不能說出口?!?/br> 華珠:“相爭無好言,爭執時的話,也不必記在心上。元夷,捫心自問,你說出的話難道就十分悅耳。她從沒記得你那些話,你又何必記得?” “相反,若她眼里有高下之別,察言觀色,將這些規矩記在心里,處處溫柔小意,將感恩戴德掛在嘴上。那么你說的什么話,都能深深印入這個人心里面,就沒那么容易過去。也許你無意間一句話,也能讓這個人深深記住,并且覺得受到傷害?!?/br> 這么說時,華珠腦海里掠過了阮珠的影子。 然后華珠安撫狀:“當然她口無遮攔,我自然也會加以提點,你大她一些,正好給他做表率?!?/br> 元夷自然不肯用力挑撥離間,他面頰浮起了一層慍怒:“阿姊,你當真不懂她是什么樣的人,她當眾叫我牲口,許多人都聽見。她長于碧水宮,當真沒有半點感恩之心。甚至,都沒有顧忌你。若我是牲口,又將你置于何地?” 元夷在這里上綱上線,從一句話中窺出綠泫極惡劣涼薄的本性。 哪怕華珠是一潭沉靜的水,元夷也是想要激出華珠骨子的火氣。 可華珠只是瞧著他,不動聲色:“不過是小孩子吵架——” 元夷簡直要氣得裂開了,阿姊根本是什么都不懂! 虧母親那般信任倚重,阿姊心里竟沒半點成算。 若換成自己,他早把綠泫逐走。 華珠手指頭慢慢的敲著輪椅,心忖可惜你不是。 其實元夷就算不說,他跟綠泫爭執始末也有人繪冊配文,送到了華珠的案頭。 綠泫究竟怎樣說那些話,華珠也是清楚。 所以任元夷如何上綱上線,她也知曉是怎么一回事。 她手帕捂住了唇瓣,輕輕咳嗽了兩聲。 元夷聽到她咳嗽聲,面頰頓時透出了擔切之色。他這個jiejie從前練功走火入魔,炎氣損及了筋脈,不但雙腿殘廢,而且還留下了禍根。這病時不時發錯,有幾次甚至頗為兇險。 若非如此,華珠也不會困于碧水宮。 眼見華珠如此,元夷自然也是非常之擔心。 可元夷旋即面露遲疑,懷疑華珠是故意轉移自己注意力。阿姊一向頗有手段,很會裝糊涂。 然而元夷看到華珠將捂嘴的手帕納入袖中,他忽而覺得不妙。 元夷面色一邊,忽而伸手奪出那塊手帕。 手帕上血跡斑斑,觸目驚心,令元夷面色大變。 華珠拿回手帕,手指一動,這怕帕子頓時化為齏粉。 “不過是舊疾發作,沒什么要緊?!?/br> 說到了這兒,華珠眼中透出了一抹亮光。 本來她這病一直是紀衡調養,紀衡一手神脈針法能替她調順理氣,緩和傷勢。 如今紀衡在碧水宮,本來請來也很方便。 從前大家也還算合作愉快,紀衡脾氣雖傲,但是對碧水宮也是有幾分敬畏。再者他每次為華珠施針,碧水宮也不會虧待了他,總是會給予不菲報酬。 但這一次紀衡人在碧水宮,華珠連請兩次,紀衡居然都婉拒。 這位紀神醫只說自己身子有恙,而施展神脈針法又是個體力活,恕他不能為華珠施針。 華珠第一次聽到這種毫無誠意的推脫之詞時,簡直是驚呆了,也算開了眼。 早知道紀衡喜歡自抬身價,但她也沒想到紀衡居然能做到這個地步。 到紀衡第二次拒她,華珠已經覺得可以對紀衡采取一些措施。 但是這些話兒,也是沒必要說給元夷聽。 華珠安撫元夷:“紀神醫如今就在碧水宮,我自然會請到他為我施針?!?/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