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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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的身影沒過多久,便徹底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九哥,走吧。祁沉笙握握汪巒的手,引著他重新踏上了樓梯。 汪巒張張口,想要說些什么,但目光觸及到自己指間那絳色的戒指,最終還是又用雙手扶住了祁沉笙,專心邁起了臺階。 原本跟著祁尚汶的兩個小廝,這下追也追不上,留也不敢留,只好認命地也上了樓。 陳舊的樓梯,隨著他們的步子,發出越來越沉重的聲響。 他們來到了剛剛的二樓,可是鬼嬰的哭聲卻仍舊在更高的地方回蕩,繼續引誘他們沿著樓梯向上。 祁暮耀已經沒法思考或是恐懼什么了,巨大的悲傷使他的身體,如今只剩下了本能--他要殺了鬼嬰,為哥哥和如蓉報仇! 于是他想都沒想,就向上繼續走去。祁望祥有心去跟,但身體實在撐不住了,只能依靠著脫了皮的墻,起起伏伏地喘息著。 汪巒其實并沒有比他好太多,他在意著祁沉笙后背的傷,本不想表露出來什么。無奈有心卻無力,身子越發虛沉了,眼瞧著一步沒邁好,竟向前撲去。還好祁沉笙眼疾身快,將他一把攬回到懷中。 咳咳咳咳咳咳汪巒無法抑制地咳嗽起來,但還是不住地搖著頭,示意自己沒事。祁沉笙當然不信,將他干脆一把橫抱起來,就繼續往樓上走去。 這若放在平時,汪巒也早就被這般抱慣了,可如今他卻還記掛著摔下樓時,祁沉笙墊在他身下的事。生怕會再加重他腰背上的傷,不斷推拒著他的肩膀。 九哥要是真的想要我輕松些,就別再亂動了,祁沉笙卻也沒有半分退讓的意思,仍舊緊抱著他,低聲說道:我是不會放你下來的。 沉笙汪巒當然知道,祁沉笙絕對是說到做到的,只好輕靠在他的懷中,盡力平復下咳喘,減輕些祁沉笙的負擔。 就這樣,兩人也終于登上了這浣紗樓的第三層。 走在最前頭的祁暮耀,手提著電燈的光,已經為他們照亮了方寸之地。 這里與滿是雜物,堆積成山的二樓很是不同,雖然也被隔成了幾小間,但物品的擺放卻相對整齊,只不過上面覆蓋著厚厚的塵土,只能依稀想象本來的模樣。 汪巒心中劃過絲疑惑,隨即在祁沉笙的耳邊問道:當年的傳聞中咳咳,有沒有提到過,那位吳氏住在幾層? 并沒有。祁沉笙聽完后,就搖了搖頭,又對汪巒說道:但九哥的猜測,可能是對的。 吳氏與鬼嬰住過的房間,也許并不在下面,而是在這三樓上。 就在這時。鬼嬰的哭聲,從其中一間屋子里傳來。 而等候已久的祁暮耀,也一步步地走到了那間屋子的房門前,他緩緩抬起了手-- 第76章 怨嬰影(二二) 今晚第三個死去的祁家 吱呀-- 眾人眼前這難得完整的房門, 就這么被祁暮耀輕巧地推開了。 汪巒被揚起的塵土,嗆得捂嘴咳嗽幾聲,待回神去看是, 祁暮耀已經提著燈,走了進去。 這應當才是吳氏當年所居的臥房,對門處不過三四步外,便是架落了塵的屏風,汪巒拍拍祁沉笙的手臂, 示意他將自己放下來。 祁沉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后,還是照做了,但手臂還是攬護在汪巒的腰上, 才許他提著燈去細瞧那屏風。 只見它木架中所裱的,乃是一方織物,上面絲線交錯成的應為熱熱鬧鬧的百子聚福紋樣。 大約是因著時候久遠,又無人打理, 旁的還好說,唯有那織物上的百子,原本白凈的臉, 此刻已被塵土覆染成了死灰般的顏色, 透著種種說不出的詭異。 如此倒不像是百子聚福了, 反像是百子舉喪。 這般想著,汪巒再看那屏風時, 便覺耳畔傳來紛亂嘈雜的哀樂,百十個幼童,或哭或笑地參雜其中,仿佛整架屏風都活了過來。 可這是要給誰辦喪事呢? 汪巒的眼眸中,漸漸升起了難以融釋的迷茫, 他好像已經被拖拽入屏風中,身邊擠滿了哭笑的孩子,他們個個面色土灰,早已死去多時,雙眼渾濁而干涸,身上卻還穿著金紅色的喜衣。 汪巒被推擠在其間,動也動不了,只能隨著小兒群們走著,走著,走著 就在這時,他的眼前浮現出了一只通體漆黑的棺材。 到了--無端地,汪巒在心中對自己說到。 身邊的幼童們不再擁擠,而是都靜立在原地,像一具具站立的尸體,臉上卻還是掛著似哭的笑容。 而汪巒也終于可以,按著自己的意愿,向那口高大的棺材走去。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棺材邊,踮起了腳想要看看里面究竟躺了誰,可這棺材卻扣著厚重的蓋子,汪巒只能用盡全力,雙手使勁推。 棺材被推開了一條小縫,而圍聚在棺材四周的幼童們,也齊刷刷地向著他邁進一步。 可汪巒卻像是看不到似的,繼續用力地推著棺材蓋,讓那漆黑的縫隙又擴大了幾分,尸體般的幼童們,也再次邁步上前,幾乎將整個棺材都圍攏起來。 快了,就快要開了,汪巒的雙眼緊緊地注視著手下的棺材蓋,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推著。 誰知那棺材蓋卻驟然一松,在他大力的推動下,豁然完全打開,汪巒身子一晃,本就不穩,不料那些圍聚而來的幼童們,卻頓時一擁而上,干枯的小手雜亂地將汪巒向棺材中推去。 汪巒終于在最后的瞬間,恢復了清明,可惜已經太晚了,他整個人無法抗拒地跌了下去-- 巨大的恐懼從心中涌起,他并不能看清棺材中究竟躺著什么人,又或者它本就是空的,是為他準備的。 可下一刻他卻感覺到,自己跌入的,是溫暖而熟悉的懷抱。 汪巒不敢置信地睜開雙眼,看到的竟是祁沉笙若含笑意的面容,灰色的殘目冰冷地睨著他的身后,轉而又溫柔地望向他,明明沒有半點神光,在汪巒心中卻勝過了萬千。 九哥真是,要我時時刻刻都緊看著才行。 先經險境,如今又乍然放松,汪巒只覺半分力氣都沒了,眷眷地靠在祁沉笙肩上,鼻間盡是對方的氣息,半晌后才說道:那不若還是按你說的,回去給我打只金籠吧。 祁沉笙似是又笑了聲,伸手捂住了汪巒的眼睛:九哥能這樣想,我很是高興-- 汪巒什么都看不見了,他祁沉笙的話語落后能,他就聽到身邊又響起了幼童的哭笑聲,祁沉笙抱著他似乎快速地穿行而過,片刻后連那些紛雜的哭笑聲也消失了,周遭變得安靜起來,只能聽見有人在前方低語。 五哥你慢些,小心些 祁沉笙的手松開了,汪巒重新睜開了眼睛,看到的仍是那架繡著百子聚福的屏風,祁望祥與祁暮耀已經繞過這里,去了前頭。 噓--汪巒剛想開口,祁沉笙卻抵住他的唇,輕輕搖了下頭。 汪巒隨即垂下了眼眸,指尖摩挲過那枚微微發熱的絳石戒指,重新靠回到祁沉笙懷里,全當作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二哥,你們在做什么?這時候,望祥的聲音從前方傳來,帶著絲恐懼與擔憂。 沒什么,祁沉笙抱著汪巒,從屏風后走了出來,語氣淡淡地解釋道:九哥的身子不太舒服,我剛剛在給他喂藥。 望祥又說了些什么,汪巒也沒怎么聽清,側目看向屏風后的房間。 這應當只是個外間,并不怎么大,幾張桌椅雖沒有殘壞,但也落滿了灰塵,靠墻又放了三五個立柜,祁暮耀已經過去,一一打開了,但里面要么是空的,要么只放了些尋常的衣物被褥。 整個外間沒有窗戶,正前方卻有一道厚重的帳簾,帳簾之后應當才是那位吳氏的臥房。房間中不知何處,又傳來了陣陣冷風,但那帳簾卻紋絲不動,只是詭秘地透著,來自窗外的,猩紅色的光。 帳簾好似故意地,在等待人走上前去,將它拉開,好放出那張著血口的嬰兒。 仿佛是為了應景,房間中再次響起了鬼嬰的啼哭聲,它在嘲弄著、期待著自己的下一個獵物。 你在哪!出來??!祁暮耀的怒氣與哀怨被激起,他揮動著手中的棍子,在房間中大吼著。 可說來也怪,這次他們始終無法分辨出,鬼嬰的哭聲究竟是從屏風后,還是帳簾后傳來的。 祁暮耀再也無法忍耐了,他一棍子掀開了那透著猩紅光的帳簾,在望祥的驚呼阻攔聲中,沖了進去。 而祁沉笙則與汪巒對視著,他們選擇重新走向那架屏風。 鬼嬰的哭聲還在繼續,而本就并不厚重的屏風上,也漸漸透出了一個人影。 腳步聲隨之而來,汪巒微微皺眉,而祁沉笙則是用沒有抱著他的那只手,舉起了紳士杖。 就在腳步聲即將靠近屏風的剎那,祁沉笙的紳士杖搶先揮出,將屏風驟然打得倒向一側-- 鬼嬰的哭聲停了,翻到的屏風后,露出了祁尚汶滿是冷汗的臉,他似乎也是被剛剛那下嚇到了,整個人都在微微地發抖。喉嚨微動,反復吞咽了幾次后,才發出聲音:二哥是我。 祁沉笙微微顰眉,也沒有太過意外,低聲問他:你怎么上來了? 汪巒跟著看向祁尚汶,見他張張口,再不見之前與祁沉笙斗氣那股子勁兒了,又緩了一會后才說道:我,我是來找你們幫忙的。 如茜被表哥拉走后,我就去追可誰知道,明明就那么塊地方,轉眼就找不到人了。 我怕他們出事,就想著先上來找你們,想想法子。 祁暮耀在里面沒發現什么,又聽到屏風這邊的動靜,就帶著祁望祥也走了過來。 祁尚汶還在說著,這位昔日里高心氣兒的祁家四少爺,終于在令人恐懼的黑暗中,尋找親妹的焦急下,被磨得軟了性子。 祁沉笙倒是沒說話,但看著神色確實在考量著,終于又過了一會子,他才說道:罷了,到底都是姓個祁,我且與你下去尋上一尋。 汪巒用眼睛余光看了看祁沉笙的神情,暗自定定心思,轉而就聽到祁尚汶露著欣喜的聲音:好,好以往有事是我對不住你,只要二哥幫我找到如茜,我定然,定然 祁尚汶邊說著,便要轉身往樓下走去,可他那句定然還未說完,便見黑乎乎的一團影兒從頭頂掉了下來。 祁尚汶下意識地后退避閃,可那黑影兒已然死死地扒在他的脖子上-- ?。?/br> 凄厲的慘叫聲,響徹了整座小樓,鮮血紅紅綢般迸射而出,噴滿了半個墻面。 祁沉笙護著汪巒快步向前,卻見祁尚汶雖然仍舊站在原地,但身體一動不動,徹底沒了動靜。 祁暮耀手中的棍子,握都握不住了,他干脆扔在了地上,伸手抹了一把也不知是汗還是淚,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到了祁尚汶的身后,而后緩緩舉起還在發抖的手,搭在了祁尚汶的肩膀上。 祁尚汶的身體,幾乎是應聲而倒,好無聲息地砸在滿是鮮血色地上,脖頸上被撕開了一指多寬的傷口,什么血管氣管被一齊撕碎,糊滿了紅血。 這是第三個,今晚第三個死去的祁家人。 第77章 怨嬰影(二三) 祁暮耀,倒了下去。 一片流金的碎羽, 在無人察覺處,黯然飄落。 沒有任何聲音,在四人之間, 只剩下長久的沉默。 死亡來臨的太過突然,又或者來臨得太過頻繁,以至于他們都不知應以何種面目來再次面對。 許久之后,祁沉笙的手杖,沉悶地落到了地板上, 他垂眸看過祁尚汶的尸體,然后轉身扯下了房間中的布簾,蓋在了他的身上, 盡量遮掩過涼透的血跡。 他同樣沒有說話,也盡可能地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響,直到這些事做完,才開口說道:大家都累了, 先休息一下吧。 沒有人出聲異議,就連剛剛還沉浸在悲傷與憤怒中的祁暮耀,也沒有說什么, 只是默默地跟在祁沉笙的身后, 看著他攬抱著汪巒, 走回了房間之中,那架翻到的屏風之后, 尋了把椅子,坐下來。 到了這種時候,恐懼反而已經麻木,更多地是疲憊,開始翻涌在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祁暮耀甚至想要, 如果可以一頭睡過去,那可就太好了,說不定醒來時,還會發現這一切只是場噩夢。 可惜,他毫無睡意。 汪巒也覺得,心口似乎壓了什么沉甸甸的東西,來源于這樓中仿若無法逃離的黑暗,來源于此刻的沉默。 于是他輕咳了幾聲,攥住了祁沉笙的衣袖,祁沉笙隨即側目過來,伸手將他往懷中攬攬,而后試探地抵上他的額頭。 九哥,你發燒了。 低低的言語,伴隨著體溫傳遞,汪巒只覺得胸肺間確實灼熱得難受,相反從祁沉笙的身上,卻能感覺到絲絲涼意,于是便沉沉地將額頭埋在了他的頸邊。 而另一邊,祁望祥的情況也不太好,不同于汪巒的重病纏身,他是打從娘胎里帶出來的不足之癥,平時能夠出門轉轉,已是不錯。 今晚所歷經之事,他的身體幾乎已是強弩之末,眼看著連椅子都要坐不住了。 四人之中,到底是祁暮耀與他交往還算多些,又剛剛失去了meimei,如今對這個雖不是同父同母的弟弟,也存了幾分關切。 你如何了還能撐得住嗎? 祁望祥勉力笑笑,在手提電燈的光下,他的臉幾乎已呈出灰白之色,仿佛下一刻就會倒下去。 我還好五哥不必擔心。 祁暮耀眼睛又紅了起來,他看得出若再無法從這里脫身,即便沒有鬼嬰襲擊,這個弟弟也撐不了多久了。 我從小就是這樣的,真的沒什么,歇一會一會就好了。祁望祥憔悴的臉上,勉力擠出些許笑意,像是在盡力得安撫著兄長。 祁暮耀實在忍不住,抹了把眼睛,轉過頭去,不知怎么地許多回憶就這么翻涌起來:是啊,你從小就是這樣,常常生病。 兄弟里頭,明明是咱們兩個年紀最近小時候,我不懂事,總想帶著如蓉如茉去找你玩。 直到五六歲那次,你病得太厲害了,我接連去找了你好多次,大半個月連面都見不上,只聽見三嬸嬸偷偷的哭,才知道你的身體原是和我們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