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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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又來到了一扇門前,汪巒微微抬起提燈的手, 照亮了半扇破了紗的鏤花門似乎有陰風陣陣, 透過那斑駁的孔洞, 發出仿若哀哭的聲音。 而門后堆積的箱柜,也映出高低林立的影, 仿佛一個個僵直的人,正站在房間中,用冷而黑的眼睛,怨毒地望著他們。 祁沉笙卻毫不在意,用手中的紳士杖揮開了房門, 攬扶著汪巒走進去,繼續說道:幾個月后,吳氏便生下了一個男孩。 但大約當年三叔對她用的手段極不光彩,吳氏心懷怨恨,住在樓中很是不愿與外人接觸,特別是那個孩子--據說從百日宴被抱去見了老太爺后,吳氏就再不許別人碰他,凡事都要親歷親為,就連樓中伺候的人,也只能聽到孩子的哭聲。 破舊的房門被他那么一推,直接砰地向地上倒去,牽連撞到了后面堆積的雜物,發出陣陣稀里嘩啦的聲音。 而就在那些雜音之后,興許是因風聲巧合,經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嬰兒啼哭。 就是這樣微弱的聲音,卻徹底撩動了幾人,本就緊繃至極的神經,他們在祁沉笙的身后,顫抖瑟縮著,誰都不敢再跟上前。 汪巒卻依偎在祁沉笙的懷中,一手扶著他的手臂,微微抬頭問道:那后來呢? 后來?祁沉笙攬著汪巒,走進了仍舊彌漫著灰塵的房間中,細長的紳士杖在黑暗與寂靜中,如同另一重腳步聲,與祁沉笙淡然的敘述雜糅著,回蕩不息。 后來,眼看著那孩子就快一歲了,周圍人漸漸發覺,他白天一點動靜都沒有,只在晚上啼哭不止。 伺候的婆子丫頭,都勸吳氏莫要將孩子看那么緊,孩子這哭聲不對,還是請個大夫來瞧瞧??蓞鞘蠀s始終不肯,每日都抱著裹得嚴實的襁褓,坐在臥室中,連窗簾都不曾開。 孩子晚上哭得也越來越厲害,吳氏也并不制止,只是低聲唱歌哄著,孩子哭一整夜,她就唱一整夜。 剛剛那聲若有若無的嬰兒哭,已然消失了--不,它并不像是消失了,而像是藏在了某處,正靜靜地等待著他們。 汪巒的腳不經意地提上某物,卻是只躺倒的瓷瓶,在滿是塵土的地板上咕嚕嚕地滾了出去,發出,在無人能看到的,柜子與墻壁的角落中,被一只青紫色的小手擋住了。 那些婆子與丫頭們勸也勸不住,只得由著她這么唱下去,可每到夜里聽見孩子的哭聲和吳氏的歌聲,大家都覺得越來越滲人。 直到有一天,旁的院里來了個老嬤嬤取東西,因著有事耽擱了,走的晚了些,便聽到了吳氏的歌聲。她當即便覺得不好,偷偷地告訴浣紗樓中的小丫頭,吳氏唱得那曲子,可不是哄孩子睡覺的。 而是他們老家用來--招魂的。 剛剛強頂著膽子跟到了祁沉笙身后的祁暮耀,狠狠地打了個哆嗦,腳下差點沒踩穩,汪巒回頭望望他,他便勉強撐起了哭笑。 那個孩子可是出了什么事?汪巒回過身來,按著祁沉笙的手問道。 九哥說呢?祁沉笙并沒有直接回答,反而輕托了下汪巒的腰,低頭看著他問道。 汪巒看向眼前漆黑一片的屋子,祁沉笙也不需他回答什么,自己繼續說了下去:吳氏本就舉止怪異,這事很快就傳開了,老太太派了身邊的卓麼麼來,硬生生地搶下了她懷里的襁褓。 層層紅綢被解開,里面露出的,是個渾身青紫,卻并沒有腐爛的死嬰-- 祁沉笙的話語剛落,停歇許久的嬰兒哭聲,又自那電提燈都照不亮的黑暗中,乍然響起。且這一次比起之前的幽怨凄慘,更多了幾分被戳中的惱怒,使得哭聲分外響亮,幾乎刺得人耳根作痛。 找到他。祁沉笙灰色的殘目中,凝映出躁動的暗影,盡管已經無法使用執妖,但還是迅速地執著手中的紳士杖,半護著汪巒,向雜物箱柜間探去。 祁暮耀雖然還是怕得要命,但還是回頭看了眼如蓉:你和望祥靠著墻邊不要亂動,保護好自己,有事就大聲叫我們! 說著便從地上摸起根斷了的凳子腿,強撐著翻開阻擋的東西,找尋起來。小丫頭芭蕉葉倒是沒有表面看起來的柔弱,也顧不上什么大力翻找著, 那嬰兒的哭聲從不停留在固定的地方,汪巒認真地側耳聽著,追逐著每一次方位的變動。 祁沉笙的手杖猛地戳穿柜門木板,但打開后卻總歸是空空蕩蕩。 這樣下去并不是辦法,汪巒的體力漸漸地也有些跟不上了,但他還是靠著柜子借力,輕拽祁沉笙的衣袖,用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沉笙眼下,若你是那鬼嬰或是背后的人,你會對誰下手? 祁沉笙腳步微頓,握著汪巒的手摩挲過他指間絳紅石戒指,低聲說道:若是本就有目標,自然是殺他想殺之人,但若是沒有-- 兩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望向,依舊站在墻邊的如蓉和祁望祥,他們手中也握著好容易撿來的棍棒,警惕地看向四周。 汪巒與祁沉笙皆不作聲,只一個眼神對視后,便暗暗向他們靠攏而去。 如蓉你靠后站。祁望祥身子也虛弱得很,此刻不過是在硬拼著所有的力氣,卻還是試圖將如蓉往身后護。 六哥如蓉的雙眼還腫得厲害,眼淚更是止不住地往外流:六哥不用記掛我的,你保護好自己就行了。 祁望祥哪里肯,還是攔護在祁如蓉身前,而祁如蓉到底是怕到了極點,腳下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幾次都險些撞到歪斜腐朽的柜子。 就在她全神貫注,警惕地看向四周時,一只她剛剛路過甚至搬開過的柜子,忽而打開了門。 青紫色的小手慢慢地,從黑暗的探出來。 可如蓉卻并沒有察覺。 那只青紫色的小手,就這樣向外探去,慢慢地靠近了六神無主的祁如蓉。 如蓉仍是什么都不知道,她握緊了手中的斷椅子腿,剛想繼續向后退一步時,忽而感覺到什么東西,冰冷的手就那樣毫無征兆,直接竄上她的腳裸。 祁如蓉當即僵在了原地,她怕得聲音都帶上了哭腔,連喊叫都不能了,拼盡了全力也只能發出微弱的聲音,對著離她最近的祁望祥說道:六,六哥你幫我看看,我腳上有沒有什么東西 祁望祥聞言,立刻接著電提燈的光,去照祁如蓉的腳,在看到青紫色小手抓住她腳腕的那一剎,他便立刻高聲喊道:二哥四哥快來?。?! 汪巒與祁沉笙本就留意著他們這邊的動靜,聽到祁望祥的聲音后,更是毫不猶豫地向他那里跑去。 可惜堆放的雜物猶如重重迷宮,明明只是幾步的距離,卻被困得難以前進。 就在他們即將趕到望祥面前的瞬間,卻見在那昏暗的燈光下,漲紫面容的鬼嬰沿著如蓉的身體,竄上了她的肩膀。 汪巒死死握住了祁沉笙的手,他感覺指間的絳石戒指與鎖骨上的紋身,燙得都要燒灼起來,金色的流光剎那閃爍,卻轉瞬便沒于黑暗。 來不及了-- 如蓉! 在祁暮耀幾乎撕裂喉嚨的呼喊聲中,他眼睜睜地看著,鬼嬰裂開了含血的口,露出森森白牙利齒,貪婪兇狠地咬穿了如蓉的脖頸。 嬌軟的,常常帶笑的小姑娘甚至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噴涌而出的鮮血便染紅了她的臉,整個人無力地癱倒下去。 祁望祥被如蓉的血濺了一身,他仍掉了手里所有的東西,想要去接住這個小meimei,可無奈太過虛弱,反而被如蓉瀕死的身體壓得撞倒了旁側高大的木柜。 一切發生的實在太過突然,所有人都還未從如蓉出事中回神,便只聽一聲巨響,緊接著便是腳下木板斷裂的聲音。 原來那翻倒的木柜,竟將原本就腐朽的樓板砸穿了,大量的雜物頃刻間便墜落下去,而本就離著望祥極近的汪巒與祁沉笙,也毫無征兆地被牽連著隨樓板跌落。 祁沉笙本想用紳士杖借力,可事發太過短暫,他但唯一能做的,唯是將汪巒緊緊地護在懷中,翻身讓自己墊在下面。 第75章 怨嬰影(二一) 它也跟著下來了。 沉笙!汪巒只覺自己重壓在了祁沉笙的身上, 剛要撐起身子去查看他的情況,卻不想被祁沉笙一把捂住了嘴,緊鎖入懷中。 汪巒先是一剎的不解, 但很快便再次聽到了,鬼嬰那斷斷續續的哭泣聲 它也跟著下來了。 周遭仍是一片雜亂,同樣跌落的祁暮耀,抓著手中的燈,不管不顧地在黑暗中找尋自己meimei的尸體。 鬼嬰的聲音非但沒有讓他懼怕, 反而激起了他心中的憤怒,他發瘋了般用手中的斷棍,掀翻了一切阻礙, 大力敲打著地面還有墜落的箱柜,大聲罵喊著:你哭什么!有本事出來??! 我們兄妹做錯了什么,值得你這樣戲耍! 你有本事就出來,咬死我, 咬死我??! 鬼嬰卻似乎很是享受他這樣無能的憤怒,哭聲越發尖細,飄忽不定地傳遍了黑暗中的每個角落。 每當祁暮耀怒氣沖沖地提棍趕去時, 它便乍然消失, 然后再次出現在另外的地方。 到底是從小養尊處優的小少爺, 祁暮耀沒過多久,便累得脫力, 身子佝僂著,大口大口喘起粗氣,不斷被腳下的東西絆倒,然后掙扎著爬起,再絆倒摔得遍體鱗傷。 鬼嬰的聲音終于徹底消失了, 這時在一片狼藉之下,傳出了祁望祥微弱的聲音:五哥 在最后從二樓跌落前,望祥與如蓉是緊挨著的,祁暮耀像是抓住了最后的稻草般,猛地向聲音源處踉蹌著跑去。 汪巒與祁沉笙對視一眼,祁沉笙終于松開了手,汪巒趕緊將他扶了起來,著急去看他的腰背:沉笙你怎么樣了?! 祁沉笙握住汪巒的手,搖搖頭,將人重新攬回身前:九哥我沒事,真的。 汪巒不信,還想要去看時,卻聽祁沉笙又說道:我們去如蓉那邊吧看看能不能幫上什么。 汪巒動作頓了頓,與祁沉笙又對視了片刻,終是沒有反駁,扶著他站了起來。 兩人趕到時,祁暮耀已經掀開了大半的破柜子,祁望祥正艱難地向外爬著,而如蓉的尸體,也被深深地壓在下面,只露出張驚恐的,還染著血的小臉。 汪巒有些不忍再看下去,他還記得就在下午,這個小姑娘還手捧著繡棚向他們跑過來,那時候她的臉上只有干凈的笑容,比陽光還要美。 可現在,她卻只能躺在那臟亂的柜子下面,流失著身上最后的溫度。 但無論如何,如蓉于他而言,不過是相識了半日的小姑娘。真正因為她的死痛徹心扉的人,卻是祁暮耀這個從小捧著她長大的哥哥。 短短半個晚上,他先是痛失了最為親密的兄長與meimei。 如蓉的尸體終于被祁暮耀小心翼翼地挖了出來,他用滿是傷痕的手,抱著meimei,在一片崩塌之中,失聲痛哭。 而之前逃避到一樓的祁尚汶兄妹,聽到這邊的動靜,也壯著膽子趕了過來。而他們看到的,便是這樣的景象。 祁尚汶的臉上劃過一絲震驚,之前祁沉笙說無法使用執妖的時候,他其實還是存著些疑心,覺得祁沉笙未必會說真話。 可如今見著如蓉就這樣,死在祁沉笙的面前,祁尚汶才真的相信了,也真的心慌了。 他用了好一會子,才穩住心神,勉強能作出兄長的樣子,上前對祁暮耀安慰幾句。而后面跟著、,本就內向些的祁如茜實在承受不住,低低地哭泣起來。 邱表哥整個人,還沉浸在無措之中,今晚發生的事,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只能呆呆地重復道:怎么辦我們該怎么辦怎么辦 汪巒的身邊,一言不發的祁沉笙,他正望著死去的如蓉,臉上沒有一絲多余的神情。 隨著祁暮耀的哭聲漸漸變小,黑暗與寂靜又席卷而來,恐懼仍舊在每個人的心頭徘徊著,不曾離去。 嬰兒的哭泣聲,像是裹了毒鉤的誘餌,自上方斷裂的樓板處傳來。 沒有人知道,這一次它又將奪取誰的性命。 我們該怎么辦?興許真的是太怕了,一向寡言的祁如茜,哆嗦著抓住哥哥的手,又哭著問道。 汪巒也詢問般看向祁沉笙,得到了沒有聲音的回答。 幾個仆人重新聚到了一起,比起祁家的少爺小姐們,他們更像是今晚這場噩夢的無辜牽連者。 即便真的慘死,也不見得會有關注。 這時候,祁暮耀再次從地上站了起來,他沒有再讓旁人幫忙,自己吃力地將meimei安放到了一旁,又用力扯下窗簾,蓋到了她的身上。 做完這一切后,他拖著極為沉重的,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的步子,向樓梯的方向走去。 暮耀!祁尚汶忍不住喊了他一聲,想要勸他什么,可當祁暮耀回過頭來,那本就不算明亮的手提電燈照亮了他,通紅得布滿血絲的雙眼時,祁尚汶還是閉上了嘴。 祁望祥的身子也虛弱得再無法動彈了,但他還是掙扎著爬起來,勉強跟在祁暮耀的后面。 我們也上樓嗎?汪巒抬頭望望樓梯,又有些擔憂地扶著祁沉笙的手臂,低聲問道:沉笙,你跟我說實話,剛剛有沒有摔到壓到? 祁沉笙托起了汪巒扶著他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吻過,而后說道:自然是要跟過去看看的。 九哥放心,他說著,垂眸量著汪巒幾乎不盈握的腰身,又低聲說道:再說了,九哥這樣瘦,能壓到我什么。 汪巒還是不放心,但眼下這般情形,倒也著實沒工夫讓他再顧慮,只好扶著祁沉笙,也往那樓梯上走去。 祁尚汶一時間有些拿不定主意,他下意識地不想去樓上接近那鬼嬰,但又想要與眾人聚在一起。 他怎么也做不了決定,只好湊到了邱表哥面前,想要他也出些主意。 可誰知那邱表哥,一聽到要跟上前去,立刻瘋了般,一手死死地抓住如茜,不住地向后退去:不,不,我不去。 祁尚汶沒想到他會有那么大的反應,剛要開口勸說時,卻不料邱表哥驟然發瘋,抓著如茜,轉身就沖向黑暗,只留下他顛七倒八的話音:我不去,我要跑,跑,我帶著茜兒跑就是! 祁尚汶見狀,哪里還顧得上什么糾結不糾結,趕忙就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