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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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吳醫生掩著嘴角,調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不好笑,一點也不好笑。 池青還在等他回復。 然而吳醫生只是意味深長地送了他一句話:池先生,這恐怕得需要你自己去找答案了。 池青: 池青再次對吳醫生的專業水平產生懷疑。 需要他自己找,那要心理醫生干什么用? 池青走后,吳醫生一路送他到診所門口,前臺見吳醫生嘴角的笑沒停過,好奇道:吳醫生,你笑什么? 她其實想說的原話是:為什么看著池先生那張沒什么感情的臉,也能笑那么開心。 吳醫生笑著搖搖頭:我覺得他的病可能快好了。 ??? 這你就不懂了,吳醫生賣著關子說,這個世界上除了心理醫生以外,還有一種能夠改變任何人的良藥。 池青沒看解臨發的消息,他現在看到解臨兩個字就說不出的煩心。從診所出來之后,他中途去了一趟季鳴銳家,給季母帶了些東西,被她拉著聊了會兒又留下來吃了頓飯。 季母初中的時候帶過他,現在已經退休了,女人長得很文雅,戴眼鏡,只是人到了這個歲數沒辦法不顯老,她拉著池青的手拍了拍,問:你和鳴銳年紀也不小了,就沒有碰到什么喜歡的人? 池青對誰都是滾,唯獨在季母面前強忍著,也沒把手抽出來。 季鳴銳在廚房刷鍋,看起來壓根不像是那個親生的,他在廚房喊:事業為重媽,你懂不懂什么叫事業為重,先有事業才有家,我還小,我和池青都不急。 季母:我和小池說話,誰問你了。 季鳴銳氣勢消下去:問他還不如問我呢,問他有什么用啊他別說喜歡的人了,他身邊連個活物都找不到 季鳴銳話說到這里弱下去。 因為他想到一個人。 其實活物,還是有一個的。 一個莫名其妙總是出現在他兄弟周圍的解某人,而且兩個人走得還很近,還經常動手動腳,整天摟摟抱抱。 季鳴銳想著想著,覺得手里這口鍋似乎變得更重了一些。 季母敏銳捕捉到他的反應:還真有人???誰,跟你季姨說說。 池青:沒有。 池青嘴里說著沒有,隔了一會兒問:什么是喜歡? 他身邊沒什么長輩,又對很多情緒不太了解,但是季母說話時嘴角的笑容看著和那名庸醫吳醫生很像。 池青回去之后,洗過澡躺在床上,腦海里季母那句話依然揮散不去。 喜歡啊,季母說話時眼睛是亮的,她將目光投向墻壁上掛著的結婚照,喜歡就好像心里裝著一萬只蝴蝶,只要聽到他的名字,蝴蝶就會煽動起翅膀。[注] 說實話,這種酸溜溜的文藝發言實在很難讓人聽懂。 季鳴銳一臉被酸得牙疼的反應。 池青躺在床上,琢磨半天也沒琢磨明白,他正打算把這些有的沒的東西都從腦海里拋出去,就接到了解臨的電話。 解臨聽到他接電話,松了一口氣:給你發消息怎么沒回? 池青大半天沒消息,他還以為這人出了什么事兒。 池青:沒回就是不想回,有事么? 解臨看了一眼自己白天辛辛苦苦套上的石膏:沒什么,也就傷口還沒好,洗澡還是有點不方便。 池青直接掛了電話。 十分鐘后,池青輸入解臨家門鎖密碼直接進去,進門第一句話就是:你石膏不是應該拆了嗎。 解臨仿佛知道他會來一樣,坐在沙發上等他,他脫了外套,里面只剩下一件黑色薄襯衫,手不知道往哪兒擺才能將石膏最大限度地展現在池青面前,擺好動作之后才微微側頭看著他說:腿上的石膏是拆了,但是最近水逆,手又不小心崴了,這回是真不方便。 池青看著原本應該在腿上的石膏消失后,手腕上又多出來一塊: 解臨擔心被看出來,也不想重蹈上回幫忙拿書的覆轍,這次縝密地部署過,事件邏輯被他理得十分通順:上午八點十分左右,我去醫院拆石膏,從樓上下來一位大爺,當時的情況是這樣 池青不是很想聽當時是個什么情況。 他應該扭頭就走,然而看著那圈白色石膏還是問了一句:你還洗不洗了。 解臨:洗。 池青是第二次進解臨家浴室。 浴室內的陳設和上一次沒什么不同,好像點了熏香,他聞到一股很淡的像香水一樣的味兒,聞起來有點類似雪松。 解臨拄著拐杖,像上次那樣半靠在水池邊上,他身上那件黑色襯衫領口解開了一??圩?,之前鎖骨附近那塊曖昧的紅色擦傷已經看不太清楚了,但即使沒有那道印跡,從襯衫領口看過去也仍然透著一股子難言的感覺。 男人喉結微凸,說話時上下竄動。 我腿還沒好全,一只手得撐著,另一只手不方便動,就幫我把扣子解開就行,剩下的我自己來。 他說話時拉近和池青之間的距離,鼻息清淺地撩過池青額前的碎發,池青反應過來剛才聞到的味道好像是從面前這人身上傳過來的。 池青本來都打算睡了,出來這一趟也沒換衣服,身上穿的還是一件隨手拿來當睡衣的短袖T恤,他平時不光戴手套,衣服也遮得嚴實,總是長袖長褲的,這還是頭一回在別人面前露這么多。 解臨發現他不光手白,身上哪兒都白得過分,手腕連著手肘,瘦得捏不出rou。 池青:你用剪刀剪得了,你不是有錢么。 解臨:有錢也不能這么燒,反正你得對我負責。 池青覺得這事不太對:上次你腿受傷勉強可以算在我頭上,手受傷關我什么事。 解臨嘖了一聲:我要是腿沒傷著,今天能去醫院嗎,我不去醫院我手也就不會受傷,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凡是講因果,這是不是你在我身上先種的因。 種個頭。 誰在你身上種因了。 池青懶得多說,盡量把視線集中在面前的襯衫紐扣上,蒼白的指尖碰上去,膚色和那件襯衫的顏色形成鮮明對比,這片黑像是燙手一樣,池青無端端地感覺手指發熱。 襯衫紐扣每解開一顆,不該看的地方就多露出來一片。 解臨低著頭去看他微顫的睫毛,平日里那對漆黑的瞳孔被過長的睫毛遮擋住,解臨耍賴讓池青幫他解襯衫,想逗逗他,看他不得不靠近自己時不情不愿的小表情,然而池青冷著臉解了幾顆之后,他發覺逗池青干這事兒,遭罪的可能是他自己。 一開始連碰都不讓碰的人,現在卻在幫他解扣子。 池青手指很細,解臨見他第一天就知道。 隨著動作越來越往下,指尖時不時地會隔著衣料擦過腰腹。 再解下去就真的快碰到腰帶了。 解臨閉了閉眼睛,抬起那只剛才還說受了傷不太方便的手,五指微微張開,掌心壓在池青頭頂,將他往邊上推開:行了后面的我自己來。 平時任何細節都不會放過的池青居然沒有抓到這個破綻。 他像扔掉一塊燙手山芋一樣松了口氣,出去之后發現自己心跳很快。 快得像煽動翅膀的蝴蝶。 第76章 同行者 解臨剛脫完襯衫,聽到門口傳來一聲關門的聲音,知道池青走了。 池青走后,他把手腕上礙事的石膏取下來對著它看了半天,最后把臉埋進掌心里,完全沒有剛才逗池青時那種我就是不要臉的架勢,耳尖紅了一片。 夜已深。 吳志在夜店里剛轟轟烈烈開了瓶香檳,還沒借著小jiejie的手喝上幾口,就收到了解臨的消息:在嗎。 吳志找了一處安靜點的地方,回電話說:在啊,我在夜店呢,你來玩嗎? 解臨聽著對面震耳欲聾的DJ音效,心說大晚上的他想找個人聊聊,找吳志壓根就是個錯誤:我就不來了。 吳志:別啊,你難得找我,說說什么事。 就在吳志以為對面電話掉線的時候,那頭傳過來一句:我好像喜歡上一個人。 但吳志沒聽清,因為DJ打碟打得太猛,音響那頭爆出哐地一聲巨響,他捂住耳朵,扯著嗓子喊:什么?!沒聽著,你剛剛說啥了。 沒什么,解臨被他這大嗓門吵得耳朵疼,掛電話了,滾吧,喝你的酒去。 吳志:別啊爸爸。 吳志邊打電話邊往樓上包廂走:對了,我今天上網看到你那戴手套的小助理了,他以前居然還是藝人???! 吳志自認自己在娛樂圈混得風生水起,圈里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沒想到眼皮子底下就有個從圈里出來的。 聽到助理,解臨掛電話的動作頓了頓,他今天沒怎么看媒體推送,還不太清楚這事兒:上網? 就是昨天晚上播新聞的時候,放了一張你倆的背影照,有人認出來他了,不過沒多大事兒,本來他就沒什么粉絲,如果不是這次被人扒出來,連我都不知道呢。 吳志推門進包間:說到你那助理,我總感覺他挺不正常的。 當然其實解臨也不正常,但是兄弟之間,人當然會偏向自己兄弟。這個正不正常的問題拿去問季鳴銳,季鳴銳也會硬著頭皮昧著良心說自己兄弟是個正常人,是對面那個姓解的不正常。 而且解臨這人藏得深,除了上次吃飯面不改色讓吳志心驚膽戰過以外,平時相處中沒有暴露過什么。 解臨:你說誰不正常呢。 吳志:就網上都知道啊,他專演變態殺人魔。 池青這次上新聞,這動靜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認識池青的這一圈人受到的震撼比較多,吳志白天上網沖浪,看別人給池青剪的反派cut看得頭皮發麻。 平時就不太正常一人,到了電視里,動不動就拿刀抹人脖子,一言不合就開槍,陰陰郁郁往那一站,難得有三兩句臺詞說的還都是死亡威脅。 解臨掛電話之后去客廳坐了會兒,他雖然知道池青之前拍過戲,且角色都不太正面畢竟他這樣也拍不出什么正面形象的角色來,但還沒怎么認真看過他那些作品。 反正晚上也睡不著,解臨開始在網上搜索池青以前拍過的作品。 客廳只剩下電視散發出些許熒光。 屏幕上漆黑一片,只有女人哽咽的聲音無比清晰地從揚聲器里傳出來: 不、不要殺我 這是一條漆黑的井道,斑駁生銹的鐵網豎在墻角,幾米外便是渾濁的下水道污水。 求你了求求你放過我我不想死 地面上干涸的血跡被更深的黑暗吞噬,唯一的一點光源,來自男人手里那個手電筒,男人也隱在黑暗中看不清模樣,依稀能分辨出他此刻正百無聊賴地蹲著,一雙蒼白的手像在玩玩具一樣,一會兒咔噠一聲摁下手電筒開關,一會兒又將其關掉。 咔噠。 手電筒燈亮的時候那束光直直地打在女人臉上。 說話的是一位蓬頭垢面的女人,她撕扯著喊出第一句話之后,第二句話的音量逐漸弱下來。她被綁在墻邊,整個人呈十字型,左右兩只手都被鐵鏈牢牢拴住,手腕上血跡斑斑,顯然已經被關在這里折磨很久。 我不想死放過我吧。 女人的瞳孔被強光照出另一種顏色,她不斷搖頭,眼眶里流出熱淚,聲音帶上一絲哭腔。 咔噠。 手電筒又暗了下去。 之后蹲著的男人才起身從陰影里走出來。 直到他一步步走近了,觀眾才能看到他慘白的雙手,膚色白得似乎能看見蟄伏在底下的淡青色血管,男人身形清瘦,黑色的頭發被膚色襯得像濃墨,他很適應這片黑暗。 池青走到女人面前,然后再度蹲下身,咔噠,摁亮手電筒。 他腿長,這樣在逼仄狹小的空間里蹲著有些費勁。 池青定定地看了女人一會兒,過了會兒,池青伸手撫上她的臉,手指偏移幾寸,指腹不經意按在她脖頸處的動脈上。 女人抖得更厲害,嘴里不住地胡言亂語。 池青終于出聲:噓別吵。 他的聲音不帶任何情緒,配上他的動作,無端讓人遍體生寒。 女人渾身止不住地顫栗。 她絕望地從胸腔里發出一聲很低的悲鳴:不 此時吊燈晃了晃,光源遷移,一閃而過的光照亮了池青的臉即使被放大在大銀幕上,這張臉也仍舊找不到任何一處死角,那是一張極為漂亮的臉,但眼眶烏黑,眼底發青,他的唇紅得像沾過血,看起來像個病人。 你是不是在想,池青說,那天晚歸經過巷弄的人那么多,為什么偏偏是你? 但這個問題女人至死也得不到回應了。 一把銀制小刀輕巧地劃開了她的動脈,與溫熱的噴灑而出的血液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男人依舊按在她動脈處的、和降臨的死亡擁有相近溫度的指尖。 視頻進度條還剩大半。 解臨看到這里,將畫面暫停,于是畫面便停在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和不斷往外狂飆的血液上。 視頻彈幕上,觀眾紛紛點評這段表演。 畫面上飄過滿屏文字,乍一眼看過去全是變態: 【真變態啊】 【我草,我他媽毛骨悚然】 【又死了一個,這殺了第三個了】 【我感覺他按的是我的頸動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