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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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桐故意打趣:剛剛你不是說你不小了嗎? 孟連生一時噎住,過了片刻,又才甕聲甕氣問:那二公子想娶個什么樣的姑娘? 沈玉桐不知今晚這小子為何忽然關心自己的終身大事,他原本想認真回答他這個問題,但一時竟然沒想出個正確答案。 不僅是他從來沒想到自己將來要娶個什么樣的妻子,而是他壓根沒打算去做這件事。 斟酌半晌,覺得自己跟著孩子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便搖搖頭玩笑般道:我也還小,沒想過這事呢。 他原本只是逗他,不想孟連生聽到這個答案,好像很開心,翻了個身,往他身旁靠了靠,低聲喚道:二公子。 怎么了? 沒什么。孟連生沉默片刻,又才含含糊糊道,就是忽然想起我的哥哥。 哥哥? 嗯,我從前跟二公子說過的,我原本有個親兄長,在我十二歲那年,跟我爹娘出門時,被土匪殺死了。 沈玉桐微微一怔,想起這孩子可憐的身世,不由得有些動容。輕輕拍拍他的脊背,道:我不也說過么?我就是你的哥哥。 孟連生又道:那二公子,你可以抱抱我嗎? 沈玉桐的心簡直要軟成一灘水。他毫不遲疑地伸手將他抱住。 他原本只是以一個兄長的身份,去安慰對方。 然而此時的孟連生,再如何脆弱,也并不是真的小孩子。 他光裸的身體堅硬結實,這是一個成年男子才有的身軀。 他沒說錯,他確實不小了。 因而無論沈玉桐如何抱著安撫孩子的心態,此刻抱著這么一具男子的身體,也實在是無法做到毫無波瀾。 白天游泳時那短暫冒出過的微妙情緒,又蠢蠢欲動心猿意馬。幸而他富有理智,無論是猿還是馬,都很快被他趕得老遠。 小孟是這樣純良的孩子,他也應該像一個真正的兄長,單純地去疼愛他。 * 翌日清晨,沈玉桐在鳥叫聲中醒來。 睜開眼睛,看到的便是靠在自己脖頸處的孟連生,他整個身體緊緊貼著自己,自己則還保持著昨晚摟抱他的姿勢。 也不知是因為剛醒來時的惺忪倦怠,還是手下溫暖滑膩的觸感,他竟然一時有點舍不得將人松開。 不過白天與夜晚到底不大一樣,他再不能自欺欺人將孟連生當成需要自己安撫的孩子。猶疑了片刻,還是將手輕輕收回來。 只是這一動,孟連生原本闔著的眼皮便緩緩睜開,一雙黑沉沉的眸子對上沈玉桐的目光。 沈玉桐整整散亂的睡袍衣襟,淡聲道:你醒了? 孟連生仿佛是沒太清明一般,神色迷茫地揉揉頭發,坐起身左右看了看,仿佛才六神歸位,道:二公子,昨晚有沒有打擾你睡覺? 當然沒有,你睡覺老實得很。沈玉桐笑著隨他坐起身,拿過手表看了眼,道:六點多了,估計孫老板他們也差不多起來,你去漱洗換衣裳,我讓管家安排早飯。 孟連生點頭,挪到床邊,將一雙腳鉆進地上的布鞋中,又歪頭看向慢吞吞下床的沈玉桐。 沈玉桐覺察他的目光,笑問:怎么了? 孟連生道:二公子對我真好。 沈玉桐故意打趣他:你昨晚還叫我哥哥呢,怎么今天不叫了? 孟連生有點不好意思地摸摸頭,卻沒給他一個答案。 沈玉桐起身,拍拍他光裸的肩頭:行了,快去漱洗換衣吧。 孟連生用力點頭,小跑著到房門前,打開門正要出去,哪曉得迎頭撞上沈天賜。 沈天賜原本是來找沈玉桐問早飯的事,猝不及防看到光著膀子的孟連生,一大早從自家堂弟房內跑出來,大驚失色地連連后退兩步,支支吾吾道:你你。 倒是孟連生一臉坦然,客客氣氣地跟他打了招呼:天賜哥早! 這聲天賜哥對沈天賜來說,實則是受得有些勉強。因為孟連生年齡比他兩個兒子還小,正常來說應當叫一聲叔,無奈他是堂弟朋友,不能亂了輩分,因而只能受下這聲哥。 當然,稱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孟連生并沒解答他的疑問,打完招呼就朝客房走了。 沈天賜目光下意識跟著他,直到對方背影失在小院月洞門,才回過神來,趕緊跨過門檻走進沈玉桐的房間,抬手往外指了指:玉桐,小孟怎么會在你房里? 沈玉桐正在換衣裳,隨口回道:昨晚小孟來找我說話,就在我這屋里睡了。說罷抬頭,看到一臉驚愕的老堂兄,知道他是誤會了,不免好笑道,天賜哥,你在想什么呢? 沈天賜確實是想了點什么,不過看到對方一臉的坦然,確定是自己腦袋進了水,思想不單純。他拍拍額頭嘿嘿笑道:我這不是老聽說你們上海灘公子哥的風流韻事么?是我想多了。對了,小孟他們不是要走么?你看早上吃點什么?也算是為他們踐行。 沈玉桐道:他們要坐馬車,就清淡一點又能飽腹就行。再讓廚房多準備點方便攜帶的干糧,給他們帶上。 放心,我都已經交代廚房。 沈家將自流井的產業放心交給沈天賜幾十年,除了此人忠心耿耿,也因為他做事確實周全。 不僅為孟連生三人準備好了路上干糧和飲品,還打包了豐厚的手信,雖談不上貴重,但也看得出是用了心思,足能彰顯沈家的體面。 吃飽喝足,三人啟程。 在自流井休整的這一天,有沈家的悉心安排,孫志東吃了美食抽了好煙睡了美人,簡直是身心內外都休整得暢快。 也難怪有樂不思蜀一說。古人誠不我欺。 便宜不能白占,至少乖話得先說。道別時,孫志東笑盈盈對沈玉桐拱手道: 二公子,多謝款待,等回了上海,我孫某一定設宴好好感謝你。 沈玉桐不以為意地擺擺手,笑道:孫老板客氣了,我們沈家鹽運前段遇到困難,還多虧立新解了燃眉之急。 對對對,孫志東笑著迭聲應道,拍拍身旁孟連生的肩膀,說到這個,還得多虧我們小孟機靈。我孫某也才托了我們小孟的福,能來自流井享受兩天。 沈玉桐笑:我當小孟是弟弟,我這個弟弟年紀小,還望孫老板這一路上多多關照。 那是當然。孫志東豪邁地一拍胸口,就算二公子不說,我這個當大哥的也會好好照顧小弟,二公子放心,我絕不會讓小孟少一根汗毛。 沈玉桐笑著點頭,又轉頭看向孟連生。 對方剛剛一直沒開口,但一雙黑眸始終一錯不錯地盯著他?,F在迎上自己的目光,那雙烏沉沉眼睛,仿佛蒙上一層水汽,越發顯得依依不舍。 沈玉桐是有些看不得孟連生這樣子 ,想到他不過十九歲,若不是父母早逝老家受難,應該也過著安穩無憂的生活,但如今小小年紀,卻不得不跟著孫志東這些亡命之徒討生活。此去也不知會不會遇到危險。 思及此,沈玉桐甚至生出將人留下的沖動。 自己是沈家二少爺,有幾輩子花不完的錢財,養一個弟弟不在話下,足夠讓他過上好日子。 然而這也只能想想,畢竟孟連生不是他親弟弟,他沒有替別人決定人生的權利。很顯然,孟連生也并沒有倚靠自己的打算。 他一直都在努力地自力更生。 于是話到嘴邊,最終只道:小孟,保重。 孟連生點點頭,低聲道:二公子,你也是。 喲,我們小孟這是舍不得二公子了。孫志東見他這模樣,忍不住打趣,行了,趕緊上車,再磨蹭一會兒,我也該舍不得了。 孟連生與沈玉桐對視一樣,轉身跟著他上了馬車。 待三人坐定,車夫拉住轡繩,甩動馬鞭,吆喝一聲,那馬兒揚起蹄子,蹬蹬蹬踩在石板路上,不緊不慢地駛離了沈家大宅門口。 孟連生拉開車廂簾子,看向猶站在門口的沈玉桐,抬手對他揮了揮。 沈玉桐望著他,抬手回應,直到馬車消失在前方轉角之處,才慢慢收回目光。不知是因為這些天的朝夕相處,還是因為孟連剛剛眷念的眼神,他看著變得空空當當的青石板路面,心也好像也跟著空了一塊。 * 作者有話要說: 這文是巧取豪奪。 意思就是先巧取再豪奪。 第33章、第三十三章 敲詐 玉桐!玉桐! 沈天賜連喚兩聲,才將人從怔愣中回神。 天賜哥,有事?沈玉桐深呼吸一口氣,將心中那陌生的五味雜陳揮開。 是這樣的,你也來兩天,你看是不是今天去拜訪劉旅長。 沈玉桐點頭:行,你看著安排。 自打清末以來,舉國上下一直動蕩不安,先是清亡,再是復辟失敗,然后各路軍閥亂成一團,川蜀之地更是常年混戰。北洋軍川軍滇軍加上西康諸多土司,都在爭當西南之王。 西南多蠻夷之地,工業發展滯后,軍閥要帶兵打仗,除了煙稅就只剩下鹽稅。自流井作為鹽都,自是各路軍閥必爭之地。 如今掌控著自流井一帶的是川軍一個旅長,姓劉。因為帶兵嚴格,從不sao擾百姓,對自流井鹽商也十分禮遇,鹽稅收得還算合理,當地鹽商都與他相處得頗為融洽。 沈玉桐來這里辦精鹽廠,自然得先和他大哥打個招呼。 * 在沈二公子開始著實辦新廠的事務時,路上奔襲了整整兩天的孟連生幾人,也抵達了西康桑吉土司府。 桑吉是西康的大土司,也是數一數二的煙園主。 立新與他合作多年,孫志東也來過這邊一兩回,與桑吉土司不算陌生。除卻是合作伙伴這層關系,西康人熱情好客,三人抵達的當晚,土司府設席擺宴,笙歌樂舞,每人小桌前,都放著一桿煙槍,還有專門的美人在一旁燒煙。 沈玉桐說得沒錯,如今在西康,大煙已經成為宴客佳品。整個宴廳里,吞云吐霧,好似活在仙境。 孟連生對當神仙沒興趣,在眾人成仙時,他悄悄從宴廳里退了出去。 西康地勢高,又沒用工業,空氣稀薄卻也新鮮涼爽。 他站在屋外,深呼吸了口氣,從衣服口袋里掏出那塊銅懷表。 他想二公子了。 從前十天半個月見不上一面,他也沒什么感覺。但這回朝夕相處近十天,便像里面那些人抽大煙一樣,上了癮。 那晚他其實騙了二公子,他并未將對方當做哥哥。他的大哥長他近十歲,雖然是一個和藹的兄長,但兩人其實并不算太親近,他也從未與兄長一起睡過,及至今日他甚至都已經不太記得大哥的長相。 比起早已在記憶中模糊不清的兄長,沈玉桐才是實實在在占據他心思的人。 沈家二公子是天上的星水中的月,但他也想摘來撈上。 他摩挲著手中這枚貼身佩戴從不離身的銅懷表,心道,如果二公子也像這塊懷表一樣,能日日拴在自己身上,那該多好。 小孟,你怎么一個人出來了? 他正胡思亂想著,一道淳厚的聲音從后面響起。 孟連生將懷表放回口袋,轉頭看向來人,笑道:頓珠,你也出來了? 這被喚做頓珠的男子,是桑吉土司的大兒子,比孟連生大不了兩歲,生得高大挺拔,濃眉大眼的很是英俊。他能說一口流利的漢話,是個很爽朗的西康漢子。 剛剛在宴廳里,除了孟連生,就只有他沒有抽大煙。抽煙的是同類,不抽煙的自然也是同類,頓珠便將注意上了孟連生,見他出來,也跟著離場。 此刻看他一個人站在月光下,仿佛是在思念誰的模樣,便笑著打趣:小孟,你是不是想家了?我讀你們漢人的詩集,想家時就會看月亮。 孟連生微微一笑:我沒有想家。 哦,那就是想哪個人了? 孟連生不置可否。 頓珠以為自己猜對,歪頭饒有興致地問:那肯定是想你的姑娘了? 孟連生依舊是沒有說話。 頓珠倒也不以為意,繼續問道:她現在在哪里?是在上海嗎? 這回孟連生終于有回應,他搖搖頭,望向天上的圓月,輕聲道:不,他不在上海。 * 桑吉土司雖然熱情地招待了孫志東一行,但當對方談及煙土交易時,這個狡猾的土司始終左顧而言他,并不給一個準信,只道最近正是罌粟花開時,讓他們盡情留在西康,欣賞即將到來的罌粟采摘季,可以親自監看屬于他們的那片煙園。 這位雄霸一方的土司,漢話說得并不流利,但在狡猾jian詐這事上,顯然并不遜于任何精明的漢商。 西康有著優美的風景,也不乏美麗的女人,還有著吃不完的大煙,但比起繁華摩登的上海灘,始終是一個天一個地。 在天上待久了的孫志東,自是待不慣這蠻夷之地。無奈,空手而歸不是他的作風,只能暫時留下來,繼續和桑吉土司周旋。 這廂孫志東杜贊每天跟著桑吉土司享樂,那廂的孟連生,則是被頓珠拉著漫山遍野地玩。頓珠不吃大煙不玩女人,但是個騎馬打槍的好手,是領地里最英勇的王子,也是眾望所歸的繼任者。 他的聲望已經遠遠高于他的父親桑吉。 孟連生童年是野孩子,家鄉饑荒之后,又積累了豐富的捕獵經驗,騎馬打獵自是不在話下。雖沒用過槍,但彈弓射得十分不錯畢竟老家大量的麻雀山鷹都曾慘死他之手。 他實在是善于學習,拿了頓珠給他的□□,很快便上手,短短兩日已經隱隱露出神射手的天分。 頓珠在領地久無對手,又向來覺得漢人天生的不善騎獵,哪知會遇到一個與他旗鼓相當的漢人少年。 他見過的漢人,除了教他漢話的先生,都是來找父親買煙土的生意人,大多精明狡詐,渾身上下都充滿了腐朽骯臟的味道,唯有小孟沒有半點圓滑世故,就像自己一樣。他只恨不得學漢人話本里那樣,拉著對方對著神山下結拜兄弟。 孟連生似乎總有些捕獲人心的本事,他并沒有刻意去花心思,就像是許多獸類一樣,只用本能就能將人迷惑。 * 在西康的罌粟花漫山開遍時,川蜀再次動蕩起來。 沈玉桐見過劉旅長后,確定此人算得上可靠,有了對方的支持。他開始放心大膽地準備開辦精鹽廠。 這日,幾架機器終于千里迢迢地被運入自流井,在沈家的鹽場安營扎寨。 夜晚十點,他從鹽廠回沈宅,見路上有一家還未打烊的面館,正覺饑餓,便坐下來叫了一碗擔擔面,夾在幾個晚歸的鹽工中,大快朵頤。 只是一碗面還未吃一半,忽然聽得一聲轟隆巨響。他嚇了一大跳,本以為是干雷,不料緊接著又是轟隆一下,原本寧靜的夜晚,忽然像炸了鍋一樣,喧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