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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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啞著嗓子苦笑。玄大劍仙,再找不見你,我要瘋掉了。 天素山峰,一道白云仙橋架于巔峰,巔峰之上又有高塔十三層,玄柘居于最上。 離別之時,情至最濃,最濃之情又破無情之道,待情愛來去之間,只剩下腦海里走馬觀花的事跡。 仙人無情道,已大成。 玄柘依舊不明白,當時為何自己心臟生出莫名悸動,為何臉紅,又為什么想要觸碰和親吻。 那些共同經歷的事情,他也沒忘。 不過是救了自己一命,不過是相伴一年春秋,怎么會到動心的地步? 他情根被大道蒙蔽,百思不得其解。 問世間情為何物,似毒非毒,當時自己可有被周峰下了蠱? 鏡花秋月一捧簾洞,玄柘攤開掌心,去看鏡中的自己,雖眉眼精致清冷,可眼中分明帶了溫柔笑意,不知那黑衣少年說了什么,耳根都紅透。 少年本無憂,為何獨自閑愁?正當周峰自飲自酌完了想要起身出發時,有一個白胡子的老頭攔住了他的去路。老人鬢發霜白,仙風道骨,一時之間竟然看不清楚底細。 周峰不動聲色,握著白瓷酒杯的指節一緊再緊。 老人有悲憫之心,他長嘆,問曰。倘若有朝一日,一切都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你待如何? 比如?周峰知曉此人當同玄柘有些關系,氣出同源,為仙。 若天下人皆誤你,毀你,恨不得以刀劍殺你,揚灰挫骨以解心頭之快,你當何如? 周峰一笑以置之,只回問他。那玄柘如何? 玄柘只管信他,愛他,護他,佑他,劈開天道中,揪出來藏納其中的污穢,蠅營狗茍,轉而牽起他的手,帶他回大漠草原去。 所以周峰時常想,就算天道不容許再蹦出來個刀神,自己也無法飛升,在這天地間,唯獨有這樣一個劍仙,也算無二了。 只要他信,只要玄柘能再次回到他身邊,站在那株月桂樹下,輕聲又溫柔的道一句。等我回來。 齊魯山神色復雜,本想進入小世界來拯救徒弟的,可沒想到這徒弟傷了人心,卻毫發無損??汕閻垡皇?,誰又能真的無損? 只好再嘆一句。孽緣。索性也就不再插手去管,化成一縷青煙從世間消散。 周峰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苦澀涼薄。 他本就聰慧,事到如今,怎么會不知道那白衣仙人的來歷詭異,怕是來此地渡劫。 先前就覺得此方世界尚有屏障,如今臨頭才覺得自己不過蜉蝣之力,怎么敢去攀仙人高枝。 可是,可是,那高高在上的仙人,明明也曾經垂首,俯瞰他的人間。 只要,只要,玄柘沒有收回那句親口說出的喜歡,管他是為了渡劫還是飛升,只要肯同他安安穩穩度過這百年。待他死后,塵歸塵,土歸土,一切的一切,都無所謂的。 仙人壽命那么長,只分給他百年,應當不算奢求,可周峰心里知道的,他是奢求。 作者有話說: 昨天事業考試嗚嗚嗚。 第48章 婆娑古城(十五) 無言 人生在世,談及情愛一詞,又有誰不是奢求? 能得歡欣數月,已然足矣,再多,便是天上掉餡餅,白給他的,得亦欣然,失也從容。 仙人降臨本就不是秘密,周峰稍作打聽就能知道玄柘此時是在天素山。 天素山,還未遠至天邊,同他也共處一片天地間,天素山上有高塔十三層,云霧繚繞里,他的玄大劍仙是被禁錮在那里嗎? 周峰不得而知,擔憂一日勝過一日,恨不得立刻就地飛升,可以御刀乘風立刻就到達玄柘所在的地方,只是恨不得,恨而不得。 之前總怕會失去他,如今又知曉另一種可能,那些人們貪欲熏心,做出禁錮仙人的事來也說不準,他定要去救出玄柘。 哪怕和世界背離,哪怕天地共棄。 初時無目標,他像無頭蒼蠅一樣漂泊流離,如今知曉玄柘所在,一切一切的情感和執念都寄托在上頭了,再辛苦也覺不出什么疲累。 七天六夜,他萬里奔波,不知疲累,在臨到天素山不過百里的地方卻駐足,開始近鄉情怯起來。 周峰不知道,玄柘到底如何,也不知道再見面是否能回歸初見時。 他整理儀容,這些天忙于奔波,許久沒有刮胡子,下巴上冒出不少青茬。 雖然多日不曾休息,但一想到不久后就能見到玄柘,他還是格外精神。 十里之外,他像最虔誠的信徒一樣開始步行,距離再見玄柘已然是有十個月了。 從春風習習,到如今白雪皚皚,也許時過境遷,也許物是人非,但唯有一顆心,始終如初見時。 月桂樹上仙人眠。 他夜半歸來,只需要再那棵樹下投個眼神,就能獲得力量。玄柘什么都不用做,也不需要去做,他只需要,存在。 天素山下,他抬頭仰望,云霧飄渺遮擋住視線,非凡人仙人之隔,只是他與玄柘,一個身在高樓,一個所居平地。 周峰什么也瞧不見。一片雪花被風吹起又落在他溫熱的臉頰,像是不能言說的一滴淚。 高樓易尋,入口難求。 周峰的追逐不會疲憊,但是他著實沒有方法去登上如此高的空中樓閣,御刀而行飛不了如此高。 十三樓層,無梯無入口,可用穿墻術抵達第一層,御刀最高可至第五層。 玄柘居于最上十三層,相差那么遠,幾乎是不可逾越的鴻溝。 玄大劍仙,故人相見,也該來接接我啊。周峰一籌莫展,他喃喃自語,身旁只有某刀作陪。 話音剛落,就有仙人御劍而來,白云作橋,好不瀟灑,好不快意。 可周峰落魄。 周峰靜靜的站在原地,雖身形未動,可那神情哪里還有早先的肅然冰冷? 眼角眉梢都帶著久別重逢的欣喜,還有丁點兒不太顯現的羞怯。 漸漸的,氣氛開始不對起來,玄柘沒有說話,只是平靜又平淡的看著周峰。久別重逢,到底誰先開口。 你周峰想問的,他想問問玄柘到底過的好不好,為什么到了約定時間還不回來。 又打消了這個念頭,玄柘應當過的很好,天素上沒有駐守的人,他是自由的,可為什么還不回來。 終于,周峰開始后知后覺的感到害怕,他怕極了,依舊沒有開口詢問,只是輕輕的,同玄柘提議。忙完了嗎,我來接你回家了。 玄柘只是沉默。 他和玄柘遙遙對望著,真的不遠,也就隔了兩株月桂樹的距離,可是周峰卻覺得,其中有萬水千山,無法橫亙。 你我,終究是殊途。玄柘答非所問,他垂著眼睛,眼神沒有落在周峰身上。 你我,雖然是殊途,但我們殊途同歸。多日擔憂的東西,化為了現實,他卻還不甘心,想要彌補挽救什么。 周峰一字一頓,分外珍重的語氣。他眨也不眨的盯著玄柘,這么多天不見,玄柘瘦了許多,下巴尖了。 雖還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樣子,可周峰知道,他的吻,也是guntang的。 玄柘只是沉默,用高高在上,略帶憐憫的眼神,俯瞰著他。 莫非,你有難言之隱?周峰慘白著一張臉,素來帶笑的眉眼收斂了笑意,對著玄柘向來是如沐春風一張臉,如今正逢春寒料峭,薄薄的眼皮半抬不抬,眼皮上那點小痣若隱若現。 你乃凡人,我是修仙之人,距離飛升境不過一步之遙。你我相隔懸殊,且不說如何共守,你可覺得相配? 仙人話語如同重擊,一個字一個字砸在他身上,砸的周峰幾乎要站不住。 你可覺得相配? 這句話,說的真好吶。 年少愛人,總會有自慚心理,畢竟自己喜歡的人,是那樣好。 自己這一關的自輕自賤就難以通過,何況指出來的,還是心上人。 周峰一時立在那里,竟不知如何開口。 他想說很多話。 比如 我會變好的,我也能飛升,一點也不比旁人差,你等等我。 或者說,江湖上也有我名頭,某刀之名,誰人不懼,你也要珍惜我。 可是,他都沒有開口。 只是張了張嘴,才發覺,臨到盡頭,竟然無言。 心里裝的那個人太高了,他乃世間無與倫比第一人,自然值得更好的。 可到底茫然,向來那雙眼睛是肆意又沉穩的,如今蒙著一層霧,大霧彌漫,他竟不知如何自處。 高高在上的仙人心中,到底有悲憫之心,仿佛恩賜一般,指引他一條明路。 不如你交出某刀,供此境凡人品味刀意之途,若小世界中大道之意臻于圓滿,我便能修成圓滿,離開此地。你們也自有輪回 他話言一半,再說不下去,幾乎是愕然的看著對面青年,猩紅的雙眼。 玄柘可知,這天大地大,他周峰除了某刀,再沒別的什么。 倘若倘若,只要玄柘要,他便沒有什么舍不得。 你當真需要某刀嗎?周峰問的聲音很輕,眼神似乎都沒了焦距,也不現初見時那副欣喜的模樣。 玄柘遲疑著,伸出一半的手又攥成拳頭垂在身側。罷了,沒有刀也可,不過是費些時間。此方世界,唯有你的刀意才得大道一線。 那你拿去吧。周峰解下自己賴以生存的刀。這把刀,名為某,從記事起就在身邊,不曾離開半步,如今玄柘想要,他便給了。 仙人的眼神難得落在他身上,玄柘似乎是又細細的看了他一眼,在分辨這句話的真假。 你倒是難得,如此,我便替此方世界蕓蕓眾生,謝謝你。 周峰強忍著內心艱澀,睫毛抖動,分明是不安的,可依舊不帶任何負面情緒的回他。沒關系。 玄柘接過來那把某刀,刀柄分明是冰涼的,可是他卻從上頭似乎感受到了周峰的體溫,猶豫片刻又教育的語氣同他說。 我見你身上有殺戮之氣,要知道殺孽會在飛升最后一道關卡的時候增加難度,稍不留神就會化為心魔。 他輕輕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其實,知道的到底是什么,周峰自己也說不上來,只是應該回他一句話,便說了。 他腦子很空,明知道自己該離開的,可是這個高高在上的仙人,見一面就少一面。 倘若不再多看看他,怕是以后的漫長歲月里都沒有再見之期了。 透明人周峰就立在兩人中間,神色難辨。 知曉二人關系大概不會如此簡單,卻也沒料到如此曲折。 周峰不知自己碰上什么機緣,來世重活竟生在大世界,但此生已修無情道,同那玄柘不過友人之交。 在小世界里,救他,千里奔波尋他,一腔真情也寄與他,雖癡情錯付。但也不至于落到最終相拍兩散的局面。 更何況,他的記憶里,明明有齊魯山教導少時的他練刀的場景。 周峰性子悶,不怎么愛說話,那白胡子的老頭總是逗他,分明耄耋之年,還如老頑童一般尋來小孩子愛玩的玩意兒往他懷里塞。 有時是泥人,有時是狐貍面具,更有甚者,是不知道從哪里的人間帶回來的木質寸長的小刀。 他有某刀,某刀已是世界上最好的刀,哪里還需要這些孩童才會需要的玩具。周峰自己都忘了,他的小時候,也是一個孩童。 從來練到,從來不知何為刀。 他迷迷茫茫過了半輩子,不知來歷,渾渾噩噩的活,相信的唯有一把刀。 是因為上輩子失去了鐫刻在生命里的刀,所以重活一世,都成執念了嗎? 師父到底怎么死的,這個「師父」指的是那個西峰山掌門還是齊魯山。 他真的記得嗎?死的到底是哪個師父,他要心心念念復活的,究竟是誰。 如今飛升路途上,玄柘相助,也只是因為之前落難于小世界里,自己也傾囊相助過嗎? 他們活的太久,修煉太久了,當然都會知曉那些虛無縹緲的情情愛愛,本就是假的。 不在意,也不必在意,無需在意。 那么多的疑問,落在空氣里也是輕飄飄,沒有人回答他,也無人聽得到。 第49章 婆娑古城(十六) 人人喊打 周峰來時還帶著某刀,離開時卻是孤身一人,沒能帶回來心上人,也沒了刀。 說是離去,可到底前路在哪里,周峰真的不知道,他沒有家,沒有一個地方可以容納一個小小的周峰,一個丟了刀的周峰。 沒有師門,沒有房屋,不知父母,也沒有親朋,獨身漂泊,孤零已久。 終于又回了刀冢,畢竟那是他的起點,最終也許會成為他的歸處。 刀冢里有凜冽的罡風,刮著他的面頰,卻令周峰感覺到久違的親切,他伸出指尖輕輕的點了點刀冢入口處,那把半截刀身陷入土地里的龐大的刀。 寶刀通靈,他像是對朋友那樣話閑聊,語氣帶了點兒懷念。老家伙,還在這里,這么沉,沒人能把你抬走吧。 刀冢里刀雖然多,這里的刀但也不是誰想拿就拿,看上哪一把就拿走哪一把的。 有些刀重千斤,力足者可得。有些刀雖然輕便,但是卻自行醞釀出了無上刀意,倘若不是刀靈心怡的主人出現,怕是立刻就會被那霸道的刀意撕碎。 周峰也算奇人,他從出生就在刀冢,這里的刀或多或少也算見證了他的成長,有了這層關系在,所有的刀都愿意供他驅使。 偏偏,周峰選了最不起眼的一把刀,說是刀,其實不如說是纏著紅繩的鐵塊,這就是某刀的雛形。 周峰厚重粗獷的刀意錘煉它,把這原本寸余厚的鐵塊磨的很薄,薄如紙,輕如翼。 照理說這種重量和厚度的刀質地已經不能稱之為刀了,有些像劍類別里的軟劍。 可某刀偏偏不,它韌性不足,刀意把鐵精軋在一處,才降低了刀身的厚度,讓某刀一如既往的堅硬。 談起這把刀的名字,周峰實在是起名廢,一來二去,干脆冠名為「某」,也算了卻一直喊它喂喂喂的這種尷尬局面了。 刀冢這名聽起來很是肅殺蕭瑟,其實不然,刀冢若說是刀的故鄉對,但說是桃花林也可。 刀冢里頭栽著十里桃花樹,不分時節,你方開完我登場,每個季節都有桃花綻放,也都有干枯的枝干,堪稱一大奇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