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姐每天都在恐婚 第60節
奚蕊睫毛顫得更加厲害了:“......此事并不怪他?!?/br> 林知眠只當她是在為祁朔說話,當下執起她的手掌,輕聲道:“蕊蕊莫怕,昨日本宮已同太皇太后一道說過他了,他便是憐惜你年幼也不該隨便在宮外找些庸醫開這避子湯藥?!?/br> 憐惜她......年幼? 他是這樣同太皇太后說的嗎? 奚蕊抿了抿唇:“......娘娘可知公爺現在在何處?” 林知眠彎起眼尾,寬慰道:“玄羿去審昨夜刺殺之事,當是會還你一個公道?!?/br> 經她提醒,奚蕊才驀地回想起她本是被不知如何混進宮的蕭云憶撲到后才引來的一眾人。 倒是因這避子湯一事忘了。 只是現下她也沒有去探究這背后是何等真相,林知眠見她悶悶不樂便又輕責了幾句祁朔此事莽撞。 奚蕊心中有苦難言,她不知道祁朔為何幫她隱瞞,此時也只有扯著唇角應聲。 后來她在宮中稍作修整一番,才終于乘著馬車回了國公府。 ...... 分明是只離了一夜,可奚蕊卻感覺去了有數日那般久。 思及昨日祁朔執著她的手掌寬慰她不急的模樣,心底的心酸苦澀再次蔓延而起。 她垂眸瞧了半響自己的掌心,上面似乎還殘留著那眷戀的溫度。 閣樓小窗邊繚繞飄散出點點艾草熏香,奚蕊靠在床榻上斜視著窗外日頭由東至西。 她突然想起祁朔南下筑堤的時候也曾腹痛過一次,原來那時候便早有預兆。 “夫人,要用晚膳嗎?” 阿綾探著身子問她略有擔憂,夫人已經一日都未曾進食了。 “不了?!鞭扇飻[擺手,身子的不適加上心口郁結哪還有心思吃得下飯。 她呆呆地凝望著透過窗戶所見的院中,稍稍長大了些的樹苗。 心中卻思索著在見他時該如何解釋。 他會因此對她心生嫌隙,亦或者根本不想再見她? 如此纏繞的思緒糾葛至暮色完全沉寂。 可門外卻絲毫沒有歸人入府的動靜。 奚蕊披散著頭發,雙目無神,手臂抱膝,頭輕靠在床桿之上,隨著夜色漸深,一顆心也愈發沉下。 他果然是......回也不愿意回來了嗎......? 忽地一陣門板響動聲在寂寥的黑暗中驟起,在此時的奚蕊耳中如道驚雷驀地炸起。 她瞬間坐直了身子,未曾點燃燈燭的室內她見不到男子的神色,卻能清晰的聽見那腳步聲由遠及近。 心口胸腔的跳動如雷貫耳,思忖了一天的解釋卻在此時凝結于喉中,如何也發不出聲。 她不知祁朔能在夜中視物,而她的不安與驚慌早在踏入房中的那一刻便全數落入他眼底。 身側床榻凹陷一角,奚蕊如被驚到一般,下意識朝內縮了縮。 她如何也不敢出聲。 軟綿的呼吸在夜色朦朧中交融又散開。 揪緊的被角在掌心揉作一團,奚蕊又往里面移動了點,嘴唇喏動:“......妾身身上有血氣,不......不宜同夫君相隔太近......” 女子的聲音壓抑著止不住的顫抖,祁朔看著她縮在角落,又在這話說完之后躺下了身,背對著他,想要將身體蜷得更小一些。 她沒聽見他的回答,心下不安更甚,連身體不自主抖了起來,白日里在腦中組織的所有解釋之言在此時完全化為烏有。 眼眶酸澀,似有淚水要落,奚蕊哽了許久,自以為壓下哭腔之后才緩緩出聲:“......對不起......夫君不必替妾身頂罪的......” “這本是......妾身自己犯的錯......妾身自作自受,也該——” 溫熱的手掌忽地自她身后圈來覆蓋住了她的小腹。 奚蕊倏得愣住,在他看不見的背后瞪大雙眼,后半句話戛然而止。 “可有好些?”男子低沉中帶著沙啞的聲線在頭頂響起,霎時間便讓她酸了眼眶。 她緊咬著唇,壓著喉中翻涌,緩慢點了點頭:“......嗯?!?/br> 感受到懷中女子抖得如鵪鶉般的身子,祁朔輕動手掌,便將人扳過了身。 奚蕊一驚,垂著頭迅速伸手抹了把眼淚,強裝著鎮定,故作輕松道:“我還以為......還以為你不回來了?!?/br> 逐漸找回白日里的思緒,她斷斷續續道:“夫君待我是極好的,我沒有排斥的意思......” “我只是有點害怕......” 奚蕊暗惱于自己的沒出息,不過說了兩句話,便又成了這副快要繃不住眼淚的模樣。 好在此處沒有燈燭,他看不見她,倒也不算那么丟人。 于是她又抹了抹眼尾,深呼吸一口:“我怕......” “嗯?!?/br> 黑暗中,這一聲從胸腔穿出的輕聲宛若那壓垮堤壩的最后一滴雨水,奚蕊方才筑起的層層防御頃刻間土崩瓦解。 “......夫君責罰妾身罷?!?/br> “胡亂用藥確實該罰?!毕骂€被輕輕勾起,祁朔見著了那巴掌大的小臉上滿是淚痕。 瀲滟的瞳孔在微微月光的映照下泛著波光,她在戰栗,她很不安。 眼前視線模糊,奚蕊卻借著窗外投入的光亮看清了他的眸。 一如既往地沉寂,卻還有一些她從未見過的情緒。 他終于搭了她的話,在這一刻忽然如釋重負。 奚蕊任由他捏著自己的下巴,靜候他接下來的宣判。 “何須去尋些庸醫,宮中御醫可都是擺設?” 奚蕊怔愣著,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他所指什么。 祁朔垂眸瞧她那因著詫異微張的紅唇,嬌小的身子在他懷中只需輕輕一環便能圈起所有。 到底是個還沒長大的小姑娘,也是他先前思慮不全。 奚蕊呆了許久,忽然腦中一道靈光閃過。 她驀地憶起白日從宮中離開時林知眠囑咐御醫給她配了許多藥,說是為她調理身子。 難道那些藥還有其他作用......? 男子的下一句話便證實了她的猜測。 “安心了么?” 帶繭粗糙的指腹抹過她眼瞼下的淚痕,同時劃過她的心底。 心口的悸動仿佛快要沿著胸腔從喉中跳出。 奚蕊忽地猛抱上他的腰,惶恐了一日的害怕與不安化作決堤的淚水傾巢而出,再也壓抑不住。 感受到被環抱上腰背的霎那。 她聽到似乎有什么聲音在內心最深處開始皸裂。 第48章 “......妾身明日…… 后來宮中常有太醫前來診脈, 不得不說太醫院的醫術與藥材確實要比尋常鋪子強上許多。 上一次這般腹痛便是在榻上躺了三四日才有所好轉,而這一次在喝了藥后倒是很快就沒了那樣強烈的不適。 “所幸夫人先前飲用避子湯時間不長,未曾傷及根本, 此藥在月信過后只需一日飲一次便可將身子調養回來?!?/br> 太醫取下搭在奚蕊脈搏的手指,邊收拾物件又邊囑咐道。 “夫人現下調理身子所用之藥亦有暫且避子功效, 只是日后萬不可再碰那寒涼藥物了?!?/br> 雖然先前早有猜想, 又因著祁朔的反應證實了八.九。 可在太醫親口說出此物除了能為她調理身子, 還有不會懷孕的效果時, 她心里依舊有些波動。 他似乎是真的......沒有怪她,并且為她將之后的事情安排了個妥當。 奚蕊收回右手,將衣袖展平后雙手交疊于小腹,然后緩緩點了點頭。 在送走太醫后,阿綾也端著剛剛煎好的湯藥走了進來。 奚蕊視線在那泛著褐色的湯面稍作停頓, 而后執起藥碗一飲而盡, 文茵緊跟著遞上蜜餞, 她沒有接下。 也不知是不是這藥材更好的原因, 入喉雖有苦澀,卻不覺有絲毫難捱。 “蕭云憶是如何混進宮來的?” 又坐了許久, 奚蕊才想起那日之事,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多,都忘了去想其中原由。 文茵聽言在側同她解釋了一番來龍去脈。 奚蕊聽著訝異不已, 竟還有這樣一番荒唐事。 “......后來公爺親自去提審了安陽侯府......” 原來那天他不是不想見她, 而是去為她討公道去了嗎? “安陽侯同世子、世子妃皆是入了獄......” “阿沐也被關起來了?”聽到這里奚蕊驀地坐直了身子。 文茵點頭:“夫人莫慌,今日安陽侯他們已經被放出來了,只是據說是剝了什么權......不過安陽郡主勾結妃嬪又私帶死士潛入皇宮,現在已被奪了郡主封號貶為庶人,不得再回安陽侯府了......” 安陽侯就算是當下不及開國之初鼎盛, 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陛下不可能真因此事處置太重。 但如此侯爵被這樣關上數日,又借機奪權,已然是極大代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