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馴養計劃 第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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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馴養計劃》 作者:香草芋圓 第1章 深秋季節,晝短夜長。 京城外十里渡口,江面濃霧破開,一艘龍首官船緩緩行近,顯出龐大身形。 江邊等候的官員隊伍微微sao動起來。 ??看瑝]的震動不小,官船周圍百丈范圍被清了場,船上官兵們有條不紊地落錨,下帆,放下船板。 梅望舒站在甲板上,清晨的江風寒冷刺骨,將官船上的旗幟吹得獵獵作響,也吹亂了她額邊幾縷碎發。 “大人,氅衣?!彪S侍的白袍箭袖少年將孔雀裘捧過來。 梅望舒掃過一眼,沒有拒絕。 這是離京前御賜下來的氅衣。料子厚實,針腳細密,貢品皮子做的夾層,昂貴稀少的藍紫色孔雀翎細細地捻進了金絲,一針一線織成整件華貴的大氅。 沉重的孔雀裘,華麗耀眼,巧奪天工,處處彰顯著皇恩浩蕩。 她七月奉旨離京,當時還是酷暑天氣。 奔赴江南道,一去就是四個月,回京時已經接近隆冬。 壓箱底的冬氅正好可以用起來了。 梅望舒把孔雀裘拿過來系好,往身上攏了攏,夠厚實,能擋風。 這次隨同她去江南道巡視的兩位巡按御史,榮御史,李御史,此刻也都官袍整齊地侯在甲板上,等待下船。 兩道視線,齊齊盯住流光溢彩的御賜氅衣,目光艷羨復雜。 梅望舒往手心里呵了口氣,搓了搓手,把風帽也拉起戴上,在呼啦啦的江風里總算好過了些,回身客氣招呼, “榮御史,李御史,兩位都比本官年長,還請兩位先下船?!?/br> 兩位巡按御史大吃一驚,忙不迭往后退讓,連連作揖道,“下官不敢當,還是梅學士先請!梅學士先請!” 梅望舒再三謙讓,推拒不得,這才踩著棧橋,率先往江邊走去。 清晨江邊的微光照亮了她的側臉。 當世極為推崇‘清雅’二字。出身家世固然重要,但若有年輕人的學識過人,兼之相貌舉止不俗,沾了‘清貴雅致’的邊,便極易獲得賞識。即使出身低些,寒門亦可出貴子。 梅望舒便生就了一幅清雅出塵的相貌。 獵獵江風吹動了她今日穿著的雪青色廣袖錦袍,她自霧氣中緩步走近岸邊,意態嫻雅,舉止從容,仿佛一卷緩緩展開的江南水墨圖。 年方二十六歲的翰林學士,原本是隨駕天子,出入皇庭的御前寵臣。這次突然接下了按察使的差事,和御史臺兩名御史一起,奉旨離京數月,去江南道巡視。 這次的差事顯然不尋常。 朝中傳言紛紛,各家暗自揣測,天子有意委以重任。梅學士去地方上走一遭,給履歷增添光鮮一筆,回京必定要高升了。 雖說二十六歲的年紀,出閣入相,確實年輕了些。 但梅學士身為天子近臣,從小到大的相處情誼,幾次危急救駕的功績,豈是普通官員比得上的。 看江邊迎接的人群里,為首那位,不正是御前伺候的大紅人,秉筆大太監,蘇懷忠蘇公公嗎。 “梅學士辛苦?!?/br> 蘇公公幾步迎上,帶笑寒暄了幾句,吩咐小內侍把御賜的托盤拿過來。 “圣上惦記著梅學士水路返京,怕路上水氣太重,身子遭了寒,特意叮囑著御膳房做的參姜湯?!?/br> 蘇懷忠說完,親自接過托盤,雙手捧到梅望舒面前。 “梅學士看,在小爐子上一直溫著哪。圣上叮囑,務必趁熱喝了,暖暖脾胃?!?/br> 御賜之物,自然是不能推辭的。 梅望舒打開青花瓷蓋,熱騰騰的水氣,混合著辛辣的生姜氣息,一齊涌入了鼻尖。 她沒忍住,低低嗆咳了幾聲。 “好濃……好濃的姜味?!?/br> “那是當然,”蘇懷忠攏著袖子,得意道,“咱家親自盯著御膳房選的料,百年老參,切的是最粗壯的那截入湯;黃皮老姜,整籮筐就只選中一兩個。有圣上的叮囑在,梅學士,別看這湯碗小,里頭的誠意十足哪?!?/br> “誠意十足,確實,咳咳咳,領教了?!?/br> 梅望舒咳嗽著端起湯盅,小口小口抿著,花了半刻鐘才喝完一盞參姜湯。 精挑細選的老姜,入口火辣辣;百年野山老參,腸胃熱辣辣。 后勁大得很。 眼看蘇懷忠還要往空盅里續添,她趕緊抬手攔住盅蓋, “這么濃的老參姜湯,天家的一片體恤誠意,不能臣一個人領教。兩位御史大人,咳咳,必須,一人一碗,領受天恩?!?/br> 蘇懷忠略微遲疑,“這……” 榮御史、李御史兩位,已經激動地滿臉通紅,當場跪地叩謝天恩。 江邊兩位御史驚天動地的咳嗽和噴嚏聲中,梅望舒接過熱毛巾擦了臉,問起圣安, “數月不見天顏,圣上最近可好?!?/br> 蘇懷忠感嘆:“最近事務繁雜,梅學士不在的期間,陸續換了幾位集英殿學士隨駕。但不知怎么的,幾次草擬出來的旨意……唉,都不甚合圣心。被屢次打回去,改了又改,平白添了許多麻煩。聽說江南道這邊的差事了結,圣上翹首等待梅學士歸京哪?!?/br> 梅望舒有些詫異,“去年新晉了三位翰林學士,個個相貌清雅,學識過人,又都和圣上差不多年紀,竟沒有一個合心意的么?或許是隨駕的日子還短,不夠了解上意,再多些時日就好了?!?/br> 蘇懷忠笑著一甩拂塵,“梅學士說笑。您都回來了,哪還需要別的學士隨駕呢?!?/br> 他看看江邊升起的日頭,“喲,看這日頭,宮里差不多快下早朝了。梅學士是現在就跟隨咱家入宮面圣呢,還是……” 江邊大片身穿肅重官服的黑壓壓迎接人群中,驀然閃過一片艷麗的紅。 裹著大紅披風的明艷美人,硬生生分開人群,擠到最前頭,脆生生喊了一嗓子。 “夫君?!?/br> 梅望舒瞬間回頭,“……夫人?你怎么來了。不是讓你在家等著么?!?/br> 明艷美人含羞帶怯,眼含秋水,怯生生道,“夫君,妾身想你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br> 蘇懷忠蘇公公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江邊站著近百號人哪。 小夫妻間的情話,就這么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口了。 梅大人自己是恬淡謙沖的性子,怎么新娶的這位夫人…… 蘇公公干咳了一聲,重新提起話頭,“剛才說到日頭不早,待會兒就要下早朝了。入宮的馬車已經備好,梅學士接下來是打算——” “夫君?!苯吤廊颂嶂箶[,小跑過來,一頭扎進了梅望舒的懷里。 梅望舒身形瘦削單薄,并不比梅夫人高大多少,美人直奔入懷,梅大人被硬生生撞退半步。 “嫣然,”她扶著腰,溫和警告,“你差點把為夫撞飛了?!?/br> 梅夫人嚶一聲,紅了眼眶,“夫君,你瘦了?!?/br> 江邊一對璧人,一個清貴如蘭,一個艷如桃李,溫情脈脈地對望著彼此,將江邊近百號人當做了空氣。 蘇懷忠看得一陣牙酸,干咳了聲,委婉道,“江邊風大,夫人還是早些回車里吧。至于梅學士這邊,您看接下來先進宮還是——” 一句話倒是提醒了梅望舒。 她轉過身來,客客氣氣同他道,“有勞蘇公公迎接,還請轉告圣上,臣滿身塵土,先回家中稍作洗漱,盡快入宮覲見述職?!?/br> 蘇懷忠欲言又止,最后只簡短地催促了一句,“梅學士盡快吧,圣上在宮里等著哪?!?/br> 梅望舒含笑應下。 她轉身對此次同行的兩名御史拱手行禮道,“此次江南道巡視,兩位大人夤夜辛苦勞累,短短數月,將堆積如山的州府賬目全數厘清,查出大量貪腐賬目,陳年冤案。本官必定向陛下如實回稟,按功封賞?!?/br> 榮御史、李御史兩人連連作揖還禮,“下官豈敢言辛苦!此行差事有所斬獲,全靠圣上賜下尚方寶劍,又有梅學士居中坐鎮,江南道那幫官蠹不敢妄動,下官等才能輕易查獲蛛絲馬跡。天家圣明,梅學士辛苦?!?/br> 梅望舒微微一笑,客氣道,“兩位過獎了。只要有一顆忠君愛國的心,兩位大人必定前程似錦?!?/br> 江邊近百號人,兩百只眼睛,齊齊目送著梅大人和嬌妻并肩上了梅府馬車。 坐進車里的前一刻,眾人分明看見,梅大人探入袖中,摸出了一只水色極好的玉鐲,拉過梅夫人的手,將玉鐲套上梅夫人的手腕。 緩緩離去的馬車背后,留下了無數道艷羨復雜的目光。 “當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哪?!?/br> 榮御史和李御史并肩前行,往兩家等候的車馬走去,低聲慨嘆道,“你看梅學士,家中嬌妻如玉,朝堂簡在帝心,年少得志,平步青云。你我二人隨他出京辦差,說是協同巡視,呵呵,勞心勞力,多半是替人作嫁衣裳?!?/br> 李御史冷冷道,“背后滿腹牢sao言語,榮御史何不當面去說?!闭f完徑自登車離去。 江邊迎接官船的人群,逐漸散開。 —————— 隨著平緩的車軸轉動聲,江邊濃霧逐漸遠去。 江邊風姿如玉的身形,在車里卸下了強撐出來的精氣神,渾身骨頭都松散了似的,往‘夫人’肩頭一歪。 “嫣然,”梅望舒睡眼惺忪,調整舒服的姿勢,眼簾漸漸闔上了,“困,難受,讓我靠靠?!?/br> 車里早就準備好了熱水毛巾,各式保暖用具。嫣然塞過去一個銀手爐,抬手摸了摸‘夫君’光潔如白玉的額頭,摸到一把冷汗。 嫣然了然地問,“老地方又犯疼了?” “嗯?!?/br> 是跟隨許多年的老毛病了。 起先只是肩胛,手腕,每當天陰犯冷的天氣,像針扎似的,一陣一陣密密麻麻的疼。 這兩年,或許是身子不比從前年輕時候底子好,又或許是京城的冬天太冷,每過一年,病痛的地方都會蔓延開去,漸漸的,渾身骨頭都不得勁了。 嫣然在熱水里浸了手,讓梅望舒在她膝蓋處斜躺下,素白滾熱的手指按壓過來,輕緩按揉著躺下依然蹙緊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