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替身日常 第9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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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思忖著,就聽外頭婢女說蘇將軍來了。 …… 李循進門來,掃了一眼食案上清淡的三菜一湯。 “不請孤用一些?” “我去添著?!?/br> 阿槿不僅沒趕人,反倒去幫李循添著,沈虞頗有些驚訝。 不過她原本便打算在李循離開之前去見他一面,如今他來了,倒也不用她再去一回。 兩人對坐,她親自替李循斟了杯茶。 茶水入盞,馨香四溢,暖融融的燭光下她的目光溫婉而平和。 “殿下若不嫌棄,民女自當歡迎?!?/br> 好像……兩個人已經許久不曾這樣平靜地說過話了。 李循沉默地接過茶盞,飲下。 沈虞從榻上下來,走到他的面前跪下。 “你這是做什么?”李循忙放下茶盞,伸手想要去扶她。 沈虞卻微微側身,避開他的觸碰。 沈虞低聲道:“殿下,沈家愧對先帝,隱瞞廬江郡王的蹤跡。但靜愍太子當初于祖父有恩,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祖父雖救了廬江郡王,卻絕對從未攛掇郡王謀反,殿下既已知裴佑為假,民女又為殿下尋來了布防圖,可否請殿下看在那半張布防圖的面子上,對沈家從輕處置,民女銜環結草,感激不盡!” 李循垂目看著她,沈虞許久未聽見他的聲音,忐忑地抬起頭,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匯。 沈虞眸光漸漸黯然,“民女知曉,此事……令殿下為難了?!?/br> 李循神色晦暗不明,“沈家待你如此,你為何還要向孤求情?” “沈家,不是我一人的沈家,它亦是祖父的沈家,”沈虞說道:“殿下一向公私分明,適才我之所求,是逾矩了,殿下……” 那句話就在喉嚨中,沈虞想說出來,若說出來,他置身事外,從此兩人再不相欠。 可是她說不出口,即便踟躕了這么久,她仍舊忍不下心腸,不想看著祖父大半生的心血就這樣毀掉,想要李循拉一把沈家。 縱然爹娘待她再不好,那也曾是她的家,是生她養她的靖安侯府,那里有太多太多她同祖父的回憶,她不敢想象,若是從此后連一個令她懷念的地方都沒有了,日后思念祖父,她又該去往何處。 然而過了片刻,李循說道:“孤可以幫你?!?/br> 沈虞怔了怔,“殿下可是有什么要求?” “嗯?!?/br> 他隨口應了一聲,好像是有要求,又好像是沒有。 沈虞微微擰了眉。 他又是這樣。 李循自案幾上端來她沏的茶飲下,漫不經心道:“離開撫州之后,你準備去哪里?!?/br> “什么?” 沈虞懷疑自己聽錯了。 “你別多想,廬江郡王是孤的長兄,長兄如父,他于孤有知遇之恩,沈閣老救他,自然就是于孤有恩,便是不提,孤也會想法子提沈家遮掩?!?/br> 說的倒是義正言辭,說完還指了指一邊的位置,“你現在該放心了罷,去那邊坐著,自己的身子都還沒好利索就來給旁人求情?!?/br> 明明仿佛是在關心她,但這種命令的口吻就是令人很不爽快。 沈虞深呼了一口氣,罷了,反正也習慣了,她告誡自己要忍,現在是她有求于人。 “多謝太子殿下?!彼驳氐懒寺曋x,回到榻幾上坐下。 畢竟做了一年多的夫妻,李循再遲鈍還是能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 但他又琢磨著自己剛才似乎也沒說錯話……李循吃了盞茶,不時若無其事地瞟沈虞幾眼,等她的表示。 但沈虞悶頭吃著菜,壓根就不抬頭看他一眼。 李循面上毫無波動,心里頭卻跟萬千只螞蟻在啃噬心口一般,最終還是忍不住先問出口,克制著提醒道:“你還沒回答適才孤的問題?!?/br> “什么問題?” 李循:“……” 李循只好又重復了一遍,“離開撫州之后你準備去哪里?!?/br> “哦,”沈虞淡淡道:“不知道,走到哪兒就算哪兒吧?!?/br> 她才不會告訴李循她要去哪兒呢,不然什么時候這廝心中不痛快了又想來找她的麻煩,她連跑都沒地方跑去。 李循故意道:“怎么,不敢說,怕孤攔著不讓你去?” “自然不是?!?/br> 沈虞話說出口,就覺著這句解釋似乎有些欲蓋彌彰了,便隨口敷衍道:“興許會去北方,我想看看北地的雪國,聽說是極美的?!?/br> 長安已經多年不曾落過一場像樣的雪,瑞雪兆豐年,天不降雪,收成自然也是減半,否則李循和仁興帝不會這般急著推行新政。 “不行,”李循斷然道:“你身子素來弱,北地過冷,你身子受不住,應當尋一處溫暖宜人之地。南地這些年戰亂,即便戰爭結束,局勢依舊未分明,江南道你就別回來了,就在淮南、河北兩地尋處地方,好好養身子才是要緊的?!?/br> “啪”的清脆一聲,象牙著被沈虞放在了案幾上。 沈虞忍了又忍,“太子殿下,民女忽覺身子不適,殿下可否先行回去?” 李循說道:“可孤還有話沒說完,怎么,這就是沈姑娘求人的態度?” 沈虞著實是忍不住,柳眉倒豎瞪他道:“太子殿下若不想幫忙或沒法幫忙,那就算了,大不了民女去求謝大人或者祖父從前的同僚!” “你敢去找謝淮安!”李循最聽不得沈虞提謝淮安,當即也慍怒,這分明是看不起他的意思! “你……你究竟想怎樣???” 沈虞被他氣得胸口疼,眼淚直在眼圈兒中打轉。 她從榻幾上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伸手抓起身旁的一只靠背就往李循身上扔過去,憤憤道:“你閉嘴!你不許再這樣和我說話了!我和你已經沒有關系了,太子殿下為何要這般管我!” 靠背很不客氣地砸在他的臉上,李循捂著臉狼狽地往后一個趔趄。 “不是,孤不是那個意思……” 她含淚的模樣動人而可憐,李循最見不得她哭,心頭簡直要生生化作一灘水。 然而心中又十分的懊惱。 他又因為嘴硬辦錯了事情,明明是想幫她的,并且非常非常愿意不求一絲的回報,可怎么就是低不下自己高貴的頭顱! 他像只做錯了事情被主人訓斥后不知所措的大狗,僵硬杵在原地道歉:“對不起……你,你別氣壞了自己的身子?!?/br> 他遞過帕子去,沈虞根本就不接,李循就略有些悻然地將手伸了回去。 兩人沉默了片刻,李循怕她再次趕人,便說道:“明日一早孤便離開動身前往陳州,這次勢必要奪回渡善教曾經吞下的三州,不過戰場上刀劍無眼,也不知還能不能活著回來……” 他掃了沈虞一眼,沈虞垂著眸子,神色冷漠毫無動容,似乎他的生死與她并無關聯。 李循心頭酸澀,平復了下心緒,才說道:“孤已命人去追查裴佑的真實身份,今日蔣通送過密信來,孤才知原來他本名不叫裴佑,而姓李,是靜愍太子遺落在外的私生子……” 李衡的生母是太子妃張氏,張氏有個庶妹,自小便極愛慕靜愍太子,一次宮中酒宴,小張氏陰差陽錯之下失身給了靜愍太子,成為他的外室,第二年便誕下李佑。 那時張氏與靜愍太子成婚才剛剛一年,兩人恩愛非常,還生下了嫡長子李衡。 可轉頭品行高潔的丈夫就與庶妹勾搭在一起,還意欲將小張氏接入東宮,小張氏自生下李佑后便十分的跋扈耀武揚威,張氏得知此事后每日以淚洗面,她深恨庶妹與丈夫私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毒死了小張氏。 賜毒酒的太監卻可憐小皇子剛剛出生就被嫡母賜死,一時心軟留了李佑一命,將李佑送給了民間的一戶平民夫婦撫養。 靜愍太子死后,李衡被沈崇救走,與高綸分道揚鑣,高綸四處打探李衡的下落,就是為了日后復仇名正言順。 可惜沈崇將李衡保護的太好,他根本就尋不到人,只好四下暗中打聽有無會易容之術的高人,實在不行,尋個身形樣貌相似些的贗品也能糊弄過去。 反正當時廬江郡王落難時也只有十歲并未完全張開,不過說來也是巧,就在高綸尋到一名崔姓、擅易容之術的高人后不久,有次他竟無意在河東的一家象姑館遇見了一個彈琵琶的小官。 那小官便是李佑,他生得與李衡實在是太像了,尤其是那雙鳳眼,簡直與李衡有九分相似,兩人除了身上的氣質容止,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可惜李佑幼時多災多難,養成了偏執的性子,與霽月光風氣質矜貴的李衡相差太多,權衡利弊之下,高綸才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他要將李佑培養成李衡,并且他有足夠的信心,只要這個贗品裝得夠像,就不會有人能認出來。 因高綸年輕時便是靜愍太子的近臣,因而熟知李衡習性愛好,他手把手的教習李佑,將八分變成了十分,李佑越來越像李衡。 但人一旦有了欲望,野心就會膨脹。 李佑只知道自己是靜愍太子流落在外的血脈,卻并不知生母死于太子妃張氏之手,他不信高綸,暗中調查之后方才得知了真正自己的身世。 若不是太子妃張氏,他李佑不會有今日,是以他深恨李衡和張氏,甚至包括靜愍太子,那個在外人看來禮賢下士寬厚仁慈的男人,根本就是個拋妻棄子的負心漢! 既然痛恨,又怎么可能愿意做李衡的替代品。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李佑開始逐漸疏遠高綸,與其二心,并開始著手培養自己的勢力。 高綸卻是早有防備,只不過他忙著和朝廷打仗,手中還握有李佑不是廬江郡王的后招,自然不怕李佑反了,遂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反正李佑再怎么鬧騰,他手中并無實權,兩人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諒他也翻不出天去。 “而那個崔徵,實則是你口中崔神醫的庶弟,兩人早年不和,崔徵嫉妒長兄可以習得祖傳秘術,與家中決裂出走,多年后他無意在遇見崔神醫,遂起殺心,奪走易容秘術,又將崔神醫設計推落懸崖?!?/br> 原本李衡用了崔神醫研制的藥,興許還能續命幾年,但蒼天當真是不眷顧他,恰巧便讓崔神醫遇見了十幾年不曾見過的庶弟,死于庶弟之手,李衡藥石無醫,應了大夫的預言,當真沒有活過二十歲。 難道,這就是命嗎? 沈虞一時有些恍惚。 兜兜轉轉,陰差陽錯,依舊逃不開短壽的宿命。 她的臉漸漸蒼白失去血色,眸子中滿是苦澀與寥落。 李循不免擔憂,將帕子推過去,低聲安撫道:“你也別太難過,這世間從來都是禍福難料,不到最后一刻,誰又知會發生什么?!?/br> 沈虞垂著頭,苦笑。 她不想哭,這么多年過去了,眼淚已經哭干熬盡了。 她只是不平,哀嘆。 “為何上天要奪走這么一個溫柔純善之人,連一點點的希望都不曾留給他,而那些無惡不作的壞人卻依舊能夠逍遙法外,為什么?” “因為他本是天上的仙人,上天舍不得留他這樣驚才絕艷的人繼續留在凡塵受苦受難,召他入九重天陪侍天神去了?!?/br> “是這樣嗎?”沈虞仿佛抓住了希望一般,睜大雙眼殷切而期盼地看向李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