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替身日常 第5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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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勤務殿中,很快就有人將屋里的狼藉重新此時拾掇了一遍,水擦了地,書案重新換了張新的,茶水物什一應煥然如新。 李循跽坐在案幾前,修長的十指微攏,皺眉細看著案幾上平鋪的一封密信和卷軸。 畫像上的男人疏朗俊美,溫文爾雅,氣度不凡,眉眼更是與他有七分相似,不是旁人,正是潁州叛賊渡善教的少主,嗯……也是他的大堂兄廬江郡王李衡。 兩人雖這么多年沒見了,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畫上之人就是他的大堂兄。 小的時候兩人的眉眼就生得極其相似,這么多年沒見,兩人的面龐依舊有幾分相像,只是畫上之人的眉眼更為柔和,而他卻冷冽許多,若說李衡是山澗明月,他便是雪山冷泉。 一冷一熱,明明猶如水火不可調和,然而站在一處,明月松泉,寒木春華,卻又說不出的和諧益彰,是以幼時明熙帝極愛重兩人,一直把李衡視作繼承人,又將李循當做李衡的臂膀來培養。 李循摩挲著手中的畫,尤其是畫上之人身上那一抹修竹般青翠,總叫他覺著他好像近些時候就不知在何處見過。 可他與李衡分明已有十年不曾見過了。 潁州那個人當真就是李衡么?一向溫和仁厚的兄長,會幫著高綸助紂為虐? 他明知巫蠱之案的始作俑者是先帝,根本就與父王沒有半點的干系,渡善教不是一日就能發展壯大的,這很明顯就是一件有預謀的謀反,當年靜愍太子吻頸自盡,東宮一夕之間跌落泥潭,這十幾年來,興許他人早就變了,一心想要奪回皇位也不一定。 李循也變了,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跪在太極殿門前苦苦哀求皇祖父放過兄長的少年郎,他知道人心易變,即便兩人在幼時曾親密無間,如今的李衡和高綸蠱惑百姓,已然犯下叛逆大錯,一旦父皇登基為帝,他繼續在南地興風作浪,勢必會造成大禍。 到那時,只怕兩人終是要兵戎相見…… 李循想的心煩意亂,將畫軸一卷扔到了一邊去,又攤開手中的那封密信。 密信來自沈紹軍中,寫的是渭水之戰當日,沈紹私放趙王之事。 縱虎歸山、養癰為患,待趙王勢大,朝廷又不得不用他之際沈紹就可以隨意提出條件,這定國將軍真真是想的好計謀! 李循剛要冷笑一聲,不知不覺就牽動了唇上的傷口,疼得他輕嘶一聲。 李循這才想起來嘴巴上某人的杰作,現下這屋里也沒人了,宮人們都退了下去,他也懶得再裝,一瘸一拐的走到一邊的鏡臺上,攬著銅鏡照自己的嘴上的傷口,一邊照一邊低聲咒罵:“竟給孤咬成這樣……往日里多來一回都哭著說不要了,這會兒倒是來勁兒了,真是個沒心肝的白眼兒狼,欺人太甚!” 此后李循便將沈虞禁足,隔日南內搬遷至東宮,李循又以她生病為由沒叫她插手,指了東宮的一處宮室給她,仍給她禁足。 沈虞既出不去,外邊的人又進不來,就是想探聽些外頭如今江南道的戰況如何也不得其法。 阿槿不由得有些急,“他難不成還想給你關在這里頭一輩子?這可怎么辦,若是那人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是公子,這狗男人而今定是不會顧及手足親情了,到時候真傷了公子可如何是好?” 沈虞自然也急,但急是沒用的,如今李循將她貶妻為妾,不是他后宮中隨隨便便的一個妃嬪,想走也沒那么容易。 “你放心,我們自然不會在這里頭呆一輩子,就算是我們不急,自會有人急,你當那準太子妃如今心里就舒服嗎?” 幾日后禮部就下了各宮冊封的旨意,仁興帝籌備在含元殿舉辦登基大典,皇后則囑咐六局趕做典禮當日所需的禮服首飾與宴席等。 而冊封沈婼為太子妃的詔書下午就送到了將軍府。 整個沈氏一族,除了二房的靖安侯府都在歡欣鼓舞,靖安侯夫人氣得砸了一屋子的東西,大罵沈婼是個賤婢,嚇得靖安侯趕緊捂住了妻子的嘴巴,勸道:“哎呦夫人,你現在說什么也晚了,為今之計還是趕緊去宮里找找閨女,看看她是怎么說的,是不是同太子殿下鬧別扭了,怎么殿下只封她做了個良娣?趕緊同殿下賠個不是,說不準殿下還能回心轉意呢?!?/br> “呸,我女兒是正正經經的太子妃,那就是該是太子妃,憑什么要做個妾!”靖安侯夫人罵道:“都是那個小賤蹄子蓄意勾引的太子,不要臉,真不要臉,和她那個以色侍人的娘是一丘之貉!” 靖安侯夫人氣沖沖地來東宮來數落了沈虞一通,她走后皇后又來勸。 好在比起親生母親,皇后卻是溫和許多,沈虞面上只做乖順狀,皆一一應下。 王氏喝了盞茶潤喉,兩人又說了會兒話,宮里的吳淑妃又不知因為什么事兒哭鬧起來,滿天下的找太子妃給她評理,王氏煩不勝煩,只得匆匆離去。 吳淑妃拿她的兒子李涉當寶貝疙瘩,仁興帝后宮里嬪妃本不多,也只得三個子嗣,屬著李涉年紀最小,她自然可勁兒的折騰,一會兒說許婕妤要害她的涉兒,一會兒又說王美人給她吃的膳食里頭投毒。 待回中宮的時候,天色將將擦黑,已是不早。 婢女說陛下和太子還在太極殿與百官議事,王氏食不知味,只喝了幾口粟米粥了事。 皇帝登基后勢必要廣納后宮,那吳淑妃本就是個難纏的,如今再等著那心機深沉的沈家長女嫁進來,一群人攙和在一起,只怕后宮要再無寧日了。 孫嬤嬤眉眼通挑,見王氏愁容滿面,便知是因為太子要娶定國將軍之女一事發愁。 她替王氏斟了盞清心敗火的六安瓜片,輕聲道:“娘娘莫要憂心,良娣知道太子要娶長姐為正妻,鬧脾氣也是難免,不過老奴看殿下對良娣也并非全無情意,如此,老奴這里倒是有個主意,撮合一下兩人,若是良娣與殿下重修于好……” 一個溫柔似水同床共枕伴了許久,一個情意無多又心存舊結,百煉鋼化做繞指柔,太子究竟是個男人,再冷心冷情不近女色,又哪有不愛溫柔鄉的道理呢。 “哦?說來聽聽?!蓖跏项D時精神一振,來了興趣。 孫嬤嬤附耳過去。 * 卻說圣旨一下,靖安侯夫人回靖安侯府之后,陳氏又跑來二房在太夫人和她面前使勁兒地炫耀自己的女兒當上了太子妃,話里話外諷刺沈虞不中用,堂堂正室被下堂,靖安侯夫人這何能忍? 她可以說自己的閨女,但別人說,不成,那是要撕爛她的嘴的!她可是連太夫人的面子都不會給,更何況是陳氏和沈婼一個小丫頭片子? 兩廂爭執起來陳氏自然是處于下風,沈婼急匆匆地趕過來扶起倒在地上被氣得哇哇大哭的母親,咬牙瞪著靖安侯夫人,氣得渾身不住地哆嗦。 打她肯定是打不過的,靖安侯夫人不要臉,她還要! 沈婼半響從牙縫里擠出一句來,恨恨道:“老潑婦,我看你還能囂張到幾時!” 靖安侯夫人看著沈婼那倉皇而逃的背影,心中痛快不已,身旁的嬤嬤卻略有些擔憂,“夫人,咱們這樣,只怕大姐兒不會善罷甘休。虞姐兒日后畢竟還要在大姐兒手底下討生活,前些日子還惹得太子殿下大怒,若是大姐兒一怒之下去太子那里說了什么……這可怎生是好?” “不會吧?” 靖安侯夫人出了心底的氣,正是暢快的時候,聽嬤嬤這么一說,心中頓時又不痛快了,沉著臉道:“那個死丫頭,如果當初她肯聽我的一句,太子會被沈婼搶走?說到底,還是她自己不爭氣!今日我好心好意去勸她,她還不肯領情,我怎么就生了這么個孽障!孽障!” “不是奴婢多嘴啊,夫人,大姐兒到底是太子的青梅竹馬,當年兩人沒成,太子心里記掛著也是難免的,這也不能總怨咱們姑娘……當初姑娘要嫁給太子,您和侯爺不也是不同意嘛,咱們眼皮子不能那么淺,現如今姑娘能做上太子良娣,日后入宮,再生下一兒半女什么的,起碼也得封個妃不是?” “你說的倒是有道理,只是屈居在那庶子一家之下,我這心里怎么想都不舒服?!?/br> 靖安侯夫人撫著自己的心口咬牙切齒。 她怎么能甘心啊,她的女兒眼看就要當太子妃了,竟被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給搶走了! 想想她就來氣! “都說法覺寺的簽靈驗,上次誡仁法師還邀請夫人去吃茶,不如夫人改日為姑娘去拜一拜,再求道簽,看看佛祖是怎么說的?”嬤嬤建議道。 靖安侯夫人一向信佛,聞言當即應了下來,“好,你趕緊去準備準備?!?/br> * 禁足解除后,沈虞便每日在自己的宮室中足不出戶。 倒不是她不想出去,出去難免會聽到一些不好聽的,她也不想偶遇李循,兩人現如今沒什么可說的,既然人都要走了,能少見一面還是少見一面的好。 阿槿時常會出去替她打聽消息,據說如今趙王余孽已經被殲滅的差不多了,仁興帝和李循定了要沈紹領兵攻打渡善教,沈紹如今身子已好了大半,就等著女兒沈婼和太子大婚后便則吉日出征。 想當年沈紹只是沈家一庶子,誰能想到今日他不僅是威風凜凜的定國將軍,女兒更壓過了太孫妃沈虞的風頭成了準太子妃?同樣身為沈崇的兒子,嫡出的靖安侯沈繼卻文不成武不就,即便李循特意給他疏通了官場關系,叫他去了補了閑職,沈繼依然每天懶散度日,毫無危機感。 每日最關心的莫過于拾翠樓哪個新來的姐兒最漂亮,這個月何時休沐、俸祿何時能發…… 而潁州李衡那廂,卻忽又斷了音信。 前不久高綸將潁州的知州府拆了改造成了一座名為含章宮的宮室,還特意召集了眾教徒請李衡過去觀摩。 眾人一聽靜愍太子的嫡長子李衡來了,紛紛伸長脖子興奮地蹲在含章宮門前等著少主李衡過來。 直等了數個時辰,才遠遠地看見一青衣款款、飄逸若仙的青年前簇后擁、鹵薄莊重地坐著御輦,浩浩蕩蕩自大街上走過。 當年巫蠱之亂,李衡在逃亡途中落下病根,其后身體一直病弱,高綸為了李衡能夠靜養身子便將其秘密安置在了一處幽靜之所,故而李衡極少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但今日一見,眾人方知何為驚鴻一瞥。 有當年靜愍太子的舊部認出李衡,發現青年依舊是幼時那溫文爾雅的模樣,當場哭得肝腸寸斷。 這無異于坐實了李衡未死的流言。 多年前靜愍太子推行仁政,雖與明熙帝相悖,卻在大周上下深得民心,是以靜愍太子雖已過世了這么多年,但不少的百姓依舊都記掛著他的恩情。 既然李衡還活著,那是不是衛王害死靜愍太子的流言也是真的了?而今這位表面看起來仁慈寬厚的仁興帝,難道真的還有另一幅心狠手辣的面孔? 一時天下嘩然。 李循自然不可能束手待斃,明熙帝當年可是親自為長子平的反,他不會承認是自己的多疑害死了長子,卻聽從他的建議夷了孫治等jian佞小人的九族,還特意在太極宮為靜愍太子建了一座思望臺來懷念嫡長子。 也就是說,巫蠱之案早有決斷,罪魁禍首就是孫治等jian佞小人,而非衛王,高綸打著清君側、為靜愍太子平反的旗號在南地起兵,無異于謀反。 與此同時,李循還請出了靜愍太子的姑姑宜安大長公主與孝仁太子的長女貞靜郡主與他一道前往思望臺祭拜兩位太子。 靜愍太子自幼便與宜安大長公主十分親厚,宜安大長公主膝下無子,便將靜愍太子視如己出,靜愍太子出事之后,宜安大長公主幾乎是哭瞎了雙眼,自此后常居公主府,鮮少再露面,但大長公主素來德高望重,如今她既能跟隨太子前往思望臺,便說明靜愍太子之死與仁興帝和太子無關,流言自然不攻自破。 貞靜郡主自不必說了,她是孝仁太子的愛女,孝仁太子本就患有隱疾,登上太子之位后憂患甚重,生怕自己同那大哥一般的下場,這才致使沉疴舊疾愈發沉重,最終藥石無醫,撒手人寰,闔宮上下皆是有目更睹。 更何況明熙帝素來猜忌,若孝仁太子之死當真與衛王有關,只怕衛王也不活到今日登基為帝。 不得不說李循這一步棋走對了。 被高綸帶偏的局勢很快逆轉,再加上自明熙帝駕崩后仁興帝與太子任用賢良、平反冤案,在各州因雪災嚴重的州縣繼續減輕徭役降低稅收,百姓生活吃飽穿暖安定富足了,自然就不會再想著今朝誰當皇帝的煩惱事。 但自那次含章宮前驚鴻一瞥后,李衡又再次銷聲匿跡。 渡善教雖暫時落了下風,但好在如今李衡在高綸手中,高綸繼續接著李衡的名聲召集昔年的東宮舊部,在屯占的四州招兵買馬。 倏忽間五月初夏。 離登基大典還有數十日的光景,東宮、大明宮皆異常忙碌,準備仁興帝與太子的登基、大婚的各類事宜。 東宮。 皇后跟前的婢女來了沈虞如今居住的宜春宮,對沈虞說道:“皇后娘娘下晌約了良娣在瑤英園賞花?!?/br> 皇后剛剛入主中宮,中宮事務繁瑣,這會兒不該在大明宮忙著么? 沈虞沒多想,以為皇后是又要勸她,便賞了婢女一把錢,應下了。 下晌的時候收拾妥當去了瑤英園。 現下天氣轉暖,皇后令尚衣局給沈虞新做了不少輕薄好看的衫子和褙子,貼身的婢女便從里頭挑了一件淺金桃紅間色的穿花掐腰比甲,下罩一條藕合色的如意紋軟煙羅裙,只是這一身太敞亮,沈虞本欲換掉,恰逢皇后的婢女來催,只得歇了換的心思隨那婢女去了。 瑤英園里種滿了各類的奇花異草,風景甚好,沈虞隨那婢女一路穿花拂柳,過了一座小拱橋,對面有座六角石亭,里頭坐了個男人。 男人身上穿了件玄端服,側對著沈虞。 他端坐在軟榻之上,背影寬闊,身姿筆直挺拔如修竹高柏,面如刀刻,容儀俊美,然而卻緊鎖著眉頭,神色嚴肅,看來似是在思索什么不愉快的事。 身邊伺候的婢女要上茶,他抬手揮了揮,婢女便屏聲退了下去,獨留他一人在亭中一盞接著一盞的吃著石案上的茶。 他身形頎長,寬肩窄腰,那深衣將他襯得愈發冷冽威嚴,叫人不敢直視親近,連空氣中薰人的暖意都被他身上的冷意層層逼退。 “沈良娣?” 婢女走了兩步,發現沈虞人沒跟過來,扭頭疑惑道:“您怎么了?” 沈虞說道:“我忽然想到我還有些事……” “良娣如今閑居宜春宮,哪里會有什么急事呀!”那婢女笑著給沈虞推了一把,低聲道:“殿下可就在前面等您呢,良娣可別辜負了皇后娘娘和惠寧公主的一片苦心呀!” 沈虞立馬往后頭一看,果然,青竹和阿槿早不知去了哪兒。 原來皇后是故意把她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