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婦覺醒后(雙重生) 第124節
“阿則,你也去?!蓖趵戏蛉俗屚醭蓜t也一道出去。 等兩人都離開,她方才沉下臉,看著王家這一大家子說道:“王家做事從來都是同舟共濟,既然享受了王家賦予的利益,就要做好一起擔責的準備,這次的事如果真的要賠錢,我會讓人從公中出,若是誰有不滿盡管來與我說?!?/br> 眾人忙道:“兒子(兒媳)不敢?!?/br> 蘭因并未參與這場會談,但里面發生了什么,她卻也一清二楚,甚至于后面三位舅母的表現,她也著人去查了。大舅母離開的時候第一次沉了臉,二舅母雖然從始至終都沒說什么,但臉色也不好看,至于三舅母,雖然有外祖母的叮嚀,但嘀咕卻少不了,聽說那天她還特地留下三舅舅不準人出門,夫妻倆不知道在房中說了什么話。 后面幾日,小舅舅和大表哥按照外祖母的吩咐去做事,很少回家,王家又恢復成從前的安寧。 這件事就像小石擊進湖面,雖然泛起了一時的漣漪,但轉瞬又歸于平靜。 蘭因想引的那條蛇還是沒能引出。 又過了幾天,王成玉科考回來,雖然還不知是何成績,但王家還是辦了一場規模不小的家宴,慶祝他脫離苦海,席間眾人觥籌交錯,蘭因也難得喝了幾盞酒。 這天用完晚膳。 蘭因因為多喝了幾盞酒由時雨陪著去外頭吹風醒神,才走到一條僻靜的小院子便瞧見前面站著兩個人,透過兩旁燈火,她能瞧出走在她前面的兩人便是大舅母和大表哥,正想上前與他們打招呼,卻聽前面傳來說話聲。 “阿娘怎么看著不高興?” “我怎么高興的起來?當年要不是你爹和你祖母,你也該去參加科考,保不準如今早已有一番建樹?,F在倒好,干著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還成日要被人議論?!泵鎸ψ约旱膬鹤?,吳氏也沒隱藏自己心中的想法。 “……阿娘?!?/br> 王成則面露無奈,卻還是溫聲安慰著人,“當初是我自己要求的,與父親和祖母無關,我身為王家長孫,自然該承擔自己的責任。何況如今這樣也沒什么不好,這世間道路千萬條,都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行商也讓我增長了不少從前沒有的見識?!?/br> 吳氏止步看他,“你就不后悔?” 王成則正欲笑答,忽聽她說,“你若不后悔,這些年為何每次路過學堂都會停上片刻,還有阿沅,你和她感情甚篤,如果不是當初棄文從商,她爹娘怎么可能會不同意她嫁給你?” 從蘭因的視角無法看到表哥此時的表情,但透過那忽然變得低落的聲音也能察覺到他的心情并不算好。 “阿娘,都已經過去了……”晚風傳來他沙啞的嗓音。 “要是真的過去,這些年為何你遲遲不肯娶妻,阿則……” 母子倆邊走邊說,余后聲音,蘭因已聽不到,她也未再跟過去,她留在原地目送兩人離開的身影,回想先前大舅母說的那番話。 大舅母說的那個阿沅是何家女,與她也是舊時的手帕交,何家和大舅母的娘家交好,早前何伯父曾任金陵知府,雖然兩家沒過明路,但誰都知道大表哥和何沅是一對,如果沒有幾年前的意外,這兩人只怕如今早就成婚了,或許就連孩子都生了好幾個了。 何家是清流,走的是仕途,當初看重大表哥也并非因為王家的財路,而是覺得大表哥自身優秀,也篤定他能高中。 大舅舅的意外讓大表哥棄文從商,何家自然不高興,后來兩家雖然沒斷了往來,但兒女親家卻是做不成了,前些年何家伯父被調派到了會稽成了當地刺史,何沅也定了一門會稽本地的清流世家,兩家也就漸漸不怎么往來了。 早前何沅成婚的時候,蘭因曾讓人送去一些添箱禮,人卻有好些年不曾見過了。 “主子?!?/br> 時雨見她一直怔怔看著前方,不由輕輕喊了她一聲。 蘭因回神,知道小舅舅暗中都有派人看著,她便也沒有多此一舉派人去查,等吹完風回到宴席,再度瞧見表哥和舅母,她也只當沒有先前那樁事,夜里陪著外祖母回屋等人歇下后,她臨窗而立,看著窗外的月亮,臨近月末,殘月如鉤,她手里握著那支白玉平安簪,大半個月沒見到齊豫白了,雖然書信不斷,但她還是想他了。 而此時的臨安。 齊豫白也在臨窗望月,想著她。 早前蘭因送他的那粒紅豆被他小心鉆了孔又編了手繩,如今正戴在他的手腕上。 自從范昭帶走夏本初和秦無涯后,齊豫白便入主臨安知府衙門,這些日子,他暫且擔任臨安知府統管臨安各項瑣事,其余臨安的官員見他鐵血手段連夏本初都敢收拾,自是各個夾著尾巴過日子,可以說這陣子的臨安是近些年最清明最太平的時候了。 竹生進來的時候,齊豫白正撫著自己手繩上的那粒紅豆,聽到腳步聲,他也沒有回頭,只問,“西寧怎么樣?” 竹生答,“我們派出去的人說有人前些日子進了西寧王府,但杜誠之并沒有什么表示,這些日子他日日待在府中,偶爾出門也只是去校場練兵?!?/br> 對于這個回答,齊豫白似乎并不意外,“繼續盯著西寧那邊?!庇侄谝痪?,“杜誠之為人小心,不要與他正面交鋒?!?/br> “是?!?/br> 竹生應聲離開。 * 西寧王府,一間古樸且頗具民趣的院子里,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正穿著一身輕便的短打拿著鋤頭翻地。 “爹!”杜誠之的長子杜厲走了進來,看到這副畫面不住皺眉,卻還是朝人先拱手問安,見老人依舊怡然自得,到底忍耐不住,“夏本初都被押到汴京了,您怎么還坐得??!” 老人依舊不語,只沖老奴發話,“給他倒杯茶?!?/br> 老仆應是。 杜厲一看到那茶杯里的茶葉就直皺眉,他實在想不通他爹,明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偏要過這種苦日子,在軍隊和將士吃一樣的飯菜,回了家里,也放著富麗堂皇的正屋不住,非住在這破地方,吃喝也不講究,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能想到堂堂西寧王過得是這樣的日子? 但再不高興,他也不敢拒絕。 從老仆手中接過,他也只是意思意思抿了一口,便放在一旁看著背對著他翻地的老人喊道:“爹!” “你這性子就是不如老二沉穩?!蔽鲗幫醵耪\之被人擾亂興致嘆了口氣,把手中的農具放到一旁,他邊走邊放下先前卷起的袖子,老仆見他過來立刻遞上帕子,他隨意抹了下額頭上的汗,接過茶碗喝了半碗,方才看著杜厲說,“你現在知道著急了,當初我讓你不要做這些事的時候,你怎么不聽?!?/br> 杜厲臉色難看,“我哪里知道夏本初會這么不小心?!?/br> “你還有臉怪別人?”杜誠之怒斥,“懷明原本是個造福百姓的好官,你非要逼著他去做這些事,如今東窗事發,你不想想懷明的家人該怎么辦,只想著自己,我怎么會有你這樣的兒子?” “我還不是為了我們杜家……”杜厲為自己辯解。 被老人那雙銳利的目光盯著,到底不敢再狡辯,“您先別訓兒子了,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夏本初和秦無涯,要是他們說了什么,我們可就完了!” 杜誠之實在想不通自己怎么會有這么個蠢貨兒子。 如果不是因為他是嫡妻所生的唯一一個兒子,他怎么可能會把管家的權力交到他的手上?嘆了口氣,他握著手中茶碗和人說,“派人和懷明、祿光去說,不必擔心他們的家人?!?/br> 杜厲眼睛一亮,頓時明白父親的言外之意。 他當即就要起身去吩咐,卻聽杜誠之說,“這事讓你二弟去做?!?/br> 杜厲的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還未說話,杜恪便過來了,杜誠之便看著杜恪說,“你來得正好,有件事你去辦下?!?/br> 杜恪也不問什么事,語氣謙和垂首答應,又與杜誠之說,“兒子這有封信要交給您?!?/br> 杜誠之接過后,臉色微變。 杜厲原本還在不滿杜恪的到來,忽見父親這般模樣,不由詢問,“爹,怎么了?” 杜誠之卻不語。 他握著手里的信,沉聲問杜恪,“這事你去查了沒?” 杜恪恭聲,“事情緊急,兒子接到信便立刻來與您說了,還未派人去探查?!?/br> 杜誠之唇角緊抿,“你立刻去查?!?/br> “那先前您說的事……” “老大,汴京那邊你派人走一趟?!倍耪\之斟酌之后如此說道,想到自己這個兒子行事,他又厲聲叮嚀一句,“要是出了差錯,我唯你是問!” 杜厲本就不滿他們不告知信中之事,此時又被自己父親當著一個庶子教訓,自是更加心生不滿。 他干巴巴說了一句“知道了”便掉頭離開。 杜誠之看著他離開的身影,目露無奈。 杜恪眼中卻閃過一抹精光,等腳步聲遠去,方才繼續與杜誠之說,“父親,若是找到此人的話……” “格殺勿論?!?/br> 短短一瞬間,先前溫和的老人再也瞧不見,留下的只有歷經幾朝權勢滔天的西寧王。 …… 半個月后,汴京皇宮,一個雷電交加的夜里,大周天子趙乾忽從夢中驚醒,他大口喘著粗氣,蒼白的臉上布滿了汗水,康禮聽到動靜,執燈過來,看到這副情形不由嚇了一跳。 “陛下,您怎么了?” 他尋了帕子要給人擦拭額頭的汗,突然被趙乾握住胳膊,“我夢到非池出事了,有人在追殺他,長白,長白先生也死了?!?/br> 康禮心下一個咯噔,卻還是溫聲勸慰,“您別擔心,夢都是反的?!痹捯魟偮?,外面便有人傳話,“陛下,龍影衛首領龐牧求見?!?/br> 趙乾忙道:“快讓他進來!” 龐牧一路冒雨過來,這會頭發和衣服都濕了,但此時他卻已經顧不得了,看到趙乾的那一刻他便雙膝著地說道:“陛下,太子他……出事了?!?/br> 第95章 太子 蘭因看著眼前這個孩子,莫名覺得…… “你說什么?!” 趙乾本就臉色蒼白, 一聽這話,他頓時掙扎著要起來,可手剛掀開被子,人才起來便又摔了回去。 康禮連忙伸手扶住他。 龐牧也面露關切, “陛下, 您沒事吧?” “不用管我, 你繼續說?!壁w乾沙啞著嗓音坐在龍床上, 他臉色慘白且神情凝重,雙手緊握成拳抵在膝上, 目光一眨不眨地看著龐牧,沉聲問人,“到底怎么回事?太子出什么事了?” 龐牧不敢隱瞞, 連忙答道:“屬下接到龍影衛派人送來的口信,來人說有人查到太子還存活于世的消息,并且追查到了長白先生那邊……” 他越往下說,趙乾的臉色便越發難看,“然后呢?” 龐牧垂首沉聲,“長白先生察覺到不對之后便立刻讓影衛秘密護送太子離開,至于先生……” 趙乾隱約覺得不好, 忙問,“先生怎么了?” “先生他……”能做到龍影衛首領的人,手里沾染的人命自然不計其數, 按理說龐牧早就能淡然面對同伴的生死了, 就連他自己, 縱使被人拿刀子抵著脖子,只怕也不會多眨一下眼,可想到自己聽到的那個消息, 他的聲音還是情不自禁啞了。他雙手緊攥成拳,聲音都在顫抖,“先生他被杜賊的人以族人威脅,與賊人周旋之際,一把火燒死了族人,自己也……跟著赴死了?!?/br> “噗——” “陛下!”康禮見他噴血,立刻變了臉色,他要去請太醫,卻被趙乾緊握住手。 鮮血在趙乾的明黃寢服上化作點點紅梅,他卻無暇去顧,他雙眼濕潤,面色蒼白,聲音都在發抖,“是朕害了先生……是朕害了先生!” 康禮勸道:“這怎么能怪您?要怪也該怪那些賊人!” 龐牧也連忙跟著說道:“康公公說的對,這和您無關,臣聽來人回稟,先生及其族人是甘愿赴死的,就連先生最小的孫兒面對死亡都沒有哭鬧?!?/br> 要登上帝位注定殺機重重。 當初他坐上這個位置不也犧牲了許多人?趙乾相信長白先生是心甘情愿赴死,可他怎么能如此坦然地接受這一大家子的犧牲?如果當初不是他實在找不到人,先生原本是能安享晚年的,何至于到了這把年紀還落到這樣的結局,甚至連一個族人也未能留下,一想到龐牧那句“最小的孫兒都沒有哭鬧”,趙乾的眼睛就更加紅了。 “杜、誠、之!” 他一字一頓,心中如有千萬火把一并燃燒,外面雷電交加,閃電在窗外劈過,照亮趙乾怒火滔天的臉,暫且壓下心中的震怒,他問龐牧,“太子呢?他現在在什么地方?” “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