棄婦覺醒后(雙重生) 第20節
走到外頭,松岳上前詢問,“主子,回去嗎?” “嗯,往東大街走,路過幾間鋪子停下?!碧m因說著便抬手搭在時雨的胳膊上,正要上馬車,卻聽不遠處傳來一陣車轱轆聲。 甜水巷的街道不算闊。 蘭因怕擋著來人的路,便收回要去踩馬凳的腳,與松岳說,“讓他們先走?!?/br> 松岳應聲,牽著馬轡讓到旁邊一些,打算等后頭的馬車走后再離開,未想到那后頭的馬車竟直接停在他們身旁,時雨擋在蘭因面前,松岳卻往旁邊看了一眼。 這一看,他卻愣住了。 “天青兄?”他喊人。 天青正從馬車跳下,聽到這個聲音也回過頭,瞧見松岳,倒是比他還驚訝,“松岳兄?”驚訝過后,他笑著和松岳拱手,“松岳兄怎么在這?” 說著,他又朝他身后看了一眼。 昨日送茶的丫鬟擋在一個女子面前,那女子低著頭,只露出一片橙裙的衣料還有鬢邊一支白玉簪,他并未多看,只回身和馬車里的人說了一句,片刻后,他向蘭因的方向鄭重行了一禮,卻無旁話。 時雨把這事同身后的蘭因說了。 蘭因點點頭,心里明白這是齊豫白不想壞她的名聲。 其實不必。 時下對女子并無那么嚴苛。 當今天子雖御體孱弱,但開互市,廣納賢才,比起先帝年間,如今的大周經濟繁茂百花盛放,連帶著對女子也未像從前那般苛刻了,蘭因不知其他地方是哪般境況,但在這汴京城,有女學,有女商人,便是和離再嫁也不是多稀罕的事,不過想到齊豫白那端肅道古的脾性,蘭因也未說什么,只是心中卻不禁生出一抹奇怪。 齊豫白這樣端肅道古的人前世怎么會在那樣的情況救她?難道他不知道那會給他帶來什么禍患嗎?即便他為官為民,但對一個陌生的女人,也實在不必。 蘭因覺得自己若與他身份互換,絕對做不到這樣的地步,她頂多會派自己的身邊人去幫襯一把。 這事蘭因從前從未細想過,如今心里卻存了疑,可她也只是按于心底并未顯于表面。 “昨日便瞧見房牙子在隔壁走動,我還以為是誰要買宅子,原來是松岳兄的主家?!碧烨嘈Φ?,“勞松岳兄和主家說一句,回頭若有什么需要盡管派人來差遣吩咐?!?/br> “這……” 松岳還有些猶豫。 蘭因卻朝人說道:“多謝?!眳s也只當是一句客氣的話,并沒有放在心上。 “夫人客氣?!碧烨嗝氐?。 他們說話間,那輛青緞綴頂的馬車里自始至終也未傳出一句話,安靜得就仿佛里面并無人存在一般。 “天色將晚,夫人且先行,這路看著小,其實很闊,并肩同行也是可以的?!?/br> 那邊傳來天青的話,蘭因便也未久留,只朝那寂靜無聲的馬車微微頜首便由時雨扶著坐上馬車。 松岳和天青拱手一禮,也躍上馬車,很快,馬車便調頭前行,而天青看著已經離開的馬車,朝身后的馬車說道:“主子,顧小姐已經走了?!?/br> “嗯?!?/br> 里面傳來齊豫白的聲音。 車簾掀起,齊豫白踩著馬凳走下馬車,他佇立在馬車旁看著遠去的馬車身影,眼見落日余暉,馬車漸遠,而他依舊望著遠處,指腹無意識的撫著佛珠光滑的表面。 單喜出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情形。 不算寬闊的巷子里,一個穿著緋色官袍頭戴烏紗的年輕男子背身而立,他身姿挺拔恍如松芝一般,即使背著身也不難瞧出他不凡的氣度,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單喜忍不住往前看,卻瞧見自家馬車…… 嗯? 自家馬車? 所以這位齊大人是在看他們的馬車? 單喜有些怔神。 “主子?!?/br> 耳邊傳來天青壓低的聲音,齊豫白回眸,朝身后看去。 他目光漆黑冷淡,四目相對,單喜只覺得自己的小心臟都停止了跳動,好在,很快那穿著緋衣官服的男子就在阮冬恭敬的問好聲中被人簇擁著邁入隔壁的院子了。 “嚇死我了?!?/br> 看著男人離開,直到瞧不見他的蹤影了,單喜這才長吐了一口氣,余光一瞥身邊阮冬竟跟個沒事人一樣,他又是驚訝又是覺得自己沒用,忍不住犯起嘀咕,“你不怕這位大人嗎?” 阮冬一愣,倒是反應過來自己的表現了。 他倒是也不急,只扮作先前那副時常游走九流的老道模樣,笑道:“我們這樣的人和大人們打交道慣了,而且這位齊大人也不似傳說中那般可怕,你其實也不必怕他,他不會待你如何的?!?/br> 最后一句話他意有所指。 可單喜卻沒聽出他的弦外之音,他只是撫著自己的小心臟說,“但愿吧?!币蝗贿@以后住到隔壁,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他可不想每天被嚇死。 …… 蘭因回到山莊已經很晚了。 晚膳早已經準備好了,一直在廚房熱著,停云等了她們一天都有些坐立不安了,此時聽說她們回來,立刻迎了出去,遠遠瞧見蘭因回來,她忙讓人去傳膳,又問蘭因,“怎么這么晚才回來?”走到里面,她親自絞了一塊干凈的熱帕子給蘭因擦手。 “來的路上去幾家鋪子看了下?!碧m因笑道。 停云點點頭,又問,“宅子如何?” “可太好了!” 答話的是時雨。 她說起那座宅子就高興,眼睛彎成月牙形狀,和停云說著那宅子的情況,“雖說是兩進,但看著快有小三進大,房間也多,我今日把每個房間都逛了一遍,等去了那,我和你就住在東邊那間后罩房,離主子的房間近。我知你喜歡陽光,靠窗的那張床便給你?!?/br> “我們呢我們呢!” 紅杏和綠拂也跟著問。 時雨笑道:“少不了你們,我早給你們相看好了,你們就住在我們隔壁?!?/br> 幾個丫鬟笑作一團,圍著時雨打聽宅子的情況。蘭因任她們鬧著,自己走到一旁拿起從鋪子里帶來的賬本看著情況,直到聽到一句—— “咦?停云怎么走了?” 蘭因翻賬本的動作一頓,她抬頭,看著停云離開的落寞身影輕輕嘆了口氣,她豈會不知停云舍不得離開她?前世她也是哄了好久,她才肯離開她。 可前世對停云而言,她是世子妃,身份尊貴,底下有的是人伺候,縱使她舍不得但也不至于不放心,可如今她離開伯府,以后是個什么情況,她自己都說不清,停云又豈會放心?如果宋巖只是個普通書生,她把人接到身邊花錢養著也行,無論日后他是考功名還是想做別的,她都能幫襯一把,可宋巖是蔡州胥吏,官職雖然不高,但也是吃公家飯的。 蘭因自問自己還沒這個臉面能幫人在汴京謀求一官半職。 也因此。 她從來不和停云說讓她留下來的話,她只能盡可能讓她放寬心。 “我看這幾日停云jiejie臉色都不大好看,今日午間我見她對著桌子,手里還握著筆像是要寫信的樣子?!?/br> 聽著紅杏這一句,蘭因蹙起眉,她捏著手指沉吟著,等夜里吃完飯,蘭因讓時雨等人下去,只留了停云說話,她讓人坐在自己身邊,跟小時候一樣,握著她的手問,“剛才怎么了?” “……奴婢沒事?!蓖T频椭^,聲音很輕。 “想繼續留在我身邊?”話音剛落,蘭因便見身邊原本低著頭頹靡不振的人立刻抬了頭,語氣激動地問她,“主子肯留下奴婢了嗎?” “我自然肯?!碧m因笑道,“可宋巖怎么辦?” “他……” 停云面上的喜意一僵,她咬緊紅唇,眼睫也垂了下去。 “從前宋巖給你來信,你是最高興的,他等了你這么多年,好不容易要等到開花結果了,你真能舍得放棄他放棄這段感情?”看著她面上的猶豫掙扎,蘭因笑笑,仍握著她的手輕輕拍著,“能找個自己喜歡的也喜歡自己的人不容易,你別為了我壞了自己的好姻緣?!?/br> “日后你若是想再遇到宋巖這樣的可就不容易了?!?/br> “那奴婢就不嫁了!”停云咬著紅唇說。 蘭因難得見她這般小孩子模樣,不由笑道:“這卻是傻話了,好端端的,又沒事,做什么不嫁人?” 停云沒說話,只咬著唇低著頭,一雙手絞得手指都發白了。 蘭因知道她心中的糾葛也沒再多說什么,只把她的手從她手中解救出來,而后撫著她的手背柔聲道:“今晚不用你守夜,回去好好歇息,明日給宋巖去封信同他說你等著他?!?/br> 這一回,停云沒再說話,蘭因便知她想清楚了,正想讓人先去歇息,卻聽她問,“那主子呢?主子以后還會嫁人嗎?” 暖橘色的燭火下。 蘭因看著身邊停云執拗的目光,略一怔愣后,低頭笑了笑,“……大約是不會了?!彼穆曇艉茌p也很淡,如窗外那虛無飄渺的風一般。 她已經經歷過這樣失敗的一次婚姻,怎么可能還有勇氣再去經歷一次?她相信這世上有好的姻緣,如停云宋巖,如思妤以辭,如外祖母外祖父…… 可她不相信她會遇見。 第18章 蘭因入齊府 蘭因聽到有人喚她的小名?!?/br> 翌日。 單喜帶來消息, 說是已經打聽過了,那宅子的確跟阮冬說的一樣,沒有問題。 蘭因便也沒再說別的話,讓人交了錢后又讓停云帶著人先去城里整頓府邸, 而她依舊待在莊子里, 或是看看賬本或是帶著時雨去莊子里走走, 日子過得倒也清閑自在。 這天下午。 她剛睡完午覺醒來。 屋中無人, 她喊了一聲時雨,進來的卻是紅杏。 “主子醒了?”紅杏替她撩起帳子, 又貼心的端了一盞溫水過來。 蘭因喝過后問,“時雨呢?” 紅杏低聲答道:“伯府來人了,時雨jiejie出去接待了?!?/br> 蘭因想了想, “成碧身邊的?”若是蕭業派來的人,紅杏絕對不會是這般模樣,只怕早就吆喝著要給她梳妝打扮了。 她身邊這幾個丫鬟雖然從不與她說,心里卻是盼著她跟蕭業能和好的。 紅杏咬唇點頭,正想說話,外頭便響起了時雨的聲音,似是再問她醒了沒, 得到準確的答復,她便打簾進來了。 看著她一臉不高興的樣子,蘭因好笑道:“誰給你氣受了?” 時雨抿著唇, 不肯說話。 蘭因看她這副模樣, 心里大概也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她沒問,只看著她手里的包袱說,“成碧送了什么東西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