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始皇后 第8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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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家剛到沛縣不久,她好行囊都不曾拆開,如今收拾起來倒是格外方便。 呂雉在家等了兩日,終于在某日父親呂公出門會客的時候,給唯一關心自己的母親留了一封書信便悄悄帶著行李跑出了家門。 之后直奔城門方向,沒一會兒便排隊離開了沛縣。 因為在城門口時遇到的大部分人都往她的臉上瞟,呂雉意識到自己的容貌過于惹眼,擔心會招來禍患,于是離開城門不久便到附近村子里偷了一些黑灰抹在了自己裸露在外的所有皮膚上。 涂抹完皮膚,呂雉本來要走。 但視線落在身上絲絹做出來的衣服上,又停了下來:這件衣服的布料太好,與自己如今烏漆抹黑的形象似乎不太相襯。 呂雉看著身上最喜歡的衣服,猶豫許久,到底還是狠心抓了一把黑灰抹在了衣服上。 抹了第一下后,后續就變得容易多了。 于是很快,呂雉全身上下除了白慘慘的眼球外,便再找不到一處干凈的地方了。 她走到水池邊看了眼如今的模樣,愛美天性發作,呂雉忍不住沖著水面映照出來的自己厭惡地聳了聳鼻子。但觀察片刻后,呂雉卻愣是忍住了對自己如今模樣的不喜,又胡亂將自己整齊柔亮的頭發揉弄成了炸毛的雞窩,衣服也上上下下扯得亂糟糟,因為黑灰,整個人都顯得邋遢不堪。 呂雉探頭看了眼水面,確定自己如今這副模樣即便是朝夕相處的母親也不會認出來后,這才懷著激動與忐忑的心情走上了大路。 如今尚且年輕的呂雉經驗不足,思慮并不周全。 所以她在離開沛縣后便一路順著記憶的方向朝著碭郡的方向走,完全沒想過要躲藏一段時間以避開家里發現她失蹤后派來追她的家丁與官兵的想法。 是以她當天離開沒多久,便被呂家家丁與沛縣縣令派來尋找的士兵追上了。 但呂雉為避免自己容貌招來禍患而扮丑的舉動,意外取得了不錯的效果—— 那些家丁與士兵在追上呂雉的時候,只將她叫停下來拿出一張畫像問她有沒有看到“呂雉”,得到否定答案后,便直接忽視了她繼續朝前追了過去。 就連呂雉在發現家丁后過于緊張的狀態,也因這時百姓對官兵的畏懼而被忽略。 注視著一群人騎馬離開,呂雉后知后覺地摸了把后背…… 衣服全濕透了不說,手上的黑灰都被蹭掉了不少。 她咽了咽口水,四周看了一眼,趕緊往回跑到了之前路過的小村子,軟語求了某位獨居的老奶奶收留了幾日,等到風聲徹底過去,呂家派來找她的人也逐漸減少,呂雉才趁著天色剛亮留下一把錢就跑了。 為了以防萬一,呂雉甚至放棄了前往碭郡的打算—— 她擔心父親直接去碭郡抓人。 呂雉找人打聽了一下,得知泗水郡的郡守雖然并非女子,郡丞卻是從咸陽來的女子,其手下也有不少女性官吏。于是一番斟酌之后,她便直接朝著泗水郡郡城的方向走了過去。 也是她幸運,路上遇到一位夫人乘著馬車經過,正好前往泗水郡,還好心同意讓她搭順風車。 到了城門口,發現她身上沒有證明身份的照身帖,對方得知呂雉是逃婚后,問清楚了她的身份,便好心將她以丫鬟奴隸的身份帶進了城,并主動找到府衙給她補了照身帖。 呂雉這才知道,這位夫人竟是泗水郡郡尉手下一名郡史,同樣來自咸陽。 這都已經是她聽說的,第幾個來自咸陽的女性官吏了? 呂雉突然就對咸陽生出了無限的好奇與向往—— 能養出這么多與楚國女子脾性完全不同的姑娘,那秦國那咸陽必然有著與楚國完全不同的風貌吧? 王蕓伸手在呂雉面前晃了晃,笑道:“你不是想要當官為吏嗎?還不拿著照身帖趕緊去報名?” 呂雉瞬間回神,不好意思地跑去了報名的地方。 王蕓挺心疼這小姑娘,特意命人關注著她。 而她自己,自然是去找千里迢迢趕來的扶蘇了。 王蕓也是鬧不懂了,之前在咸陽那么長的時間,天時地利都在,扶蘇卻不來找自己,怎么自己剛來泗水郡,他就跑了過來?這么遠的路程,他就不嫌麻煩? 而且過去這么長時間,她早就冷靜了,心里對自己與扶蘇之間的關系也有了更深的認知—— 他們之間會鬧到這個地步,并非因為自己或是扶蘇兩人之間有誰不好,單純只是因為彼此的思想與行事風格南轅北轍而已。這或許是因為扶蘇從小就跟著楚國來的博士淳于越學習儒家典籍,所以行事方法都更偏向儒家中庸那套,也被儒家影響頗深。 而王蕓呢,因為從小學習與接觸到的都是法家,所以凡事只論對錯,又因家中長輩都是軍人,想法一向簡單粗暴不愿吃虧。 他們生活在一起,即便不是這次,以后也必然會吵架。 想要和睦相處,兩人勢必有一人做出改變。 若是沒有當官這條路,天長日久地磨合下去,勢必會由身份地位性別方方面面都更弱勢的王蕓做出改變。 但如今,她有了其他出路,為什么還要為了扶蘇改變? 明明思想更不合時宜的是扶蘇,不是嗎? 兩人再次不歡而散。 但也不是沒有好事兒—— 王蕓之前從路上撿來的呂雉小姑娘,一次就通過了考核,還被吳樂姐選中到了身邊當屬官。 吳樂姐那性子,嘖…… 王蕓放心了,與吳樂、呂雉二人道別后,便再次回了自己駐扎的地方。 ==·裝訂·== 這日上朝,嬴政突然想起了很早之前就已經提出的雕版印刷,于是在商量完正事兒后便轉頭看向了負責研究雕版印刷的王綰與李斯二人。 他心情有些不好:“距離谷豐侯提出雕版印刷也過去有幾年了,之前寡人被戰事牽絆住了注意力,一直沒有多問,如今卻不得不問上一句,那雕版印刷聽著也不困難,你們難道一直不曾弄出成果?” 王綰與李斯對視一眼,心中暗暗叫苦。 王綰作為主要負責人,不得不率先開口陳明情況—— 他們折騰了這么久,其實并非沒有半點兒收獲。甚至就在前兩個月,匠人們還做出了一個完美的雕版模板,他們實驗后更是確定,那雕版印刷的效果與林阡之前所言一般無二,印刷成書的速度確實格外的快速迅捷。而且印刷出的書籍每一份都一模一樣,效率比手抄高了不知道多少。 但他們在做出了第一個完美模板后清點浪費的木板成本,結果算出來總額簡直是個天文數字。 最關鍵的是,當第一個完美的模板做出來后,他們再做其他書籍的雕版模板,出錯率仍舊居高不下,比生疏的第一次雕刻模板時熟練了一些,卻并不能減少太多成本。 若想要回本兒,還想要將書籍的價格大幅降低的話,他們至少需要印刷十萬冊書籍才行。 但秦國如今的識字人數有沒有十萬,那都是個未知數呢。 他們也是沒辦法了,便干脆趁著嬴政詢問拋出了問題,希望大家能群策群力,想出一個解決辦法。 林阡聽完卻有些懵:要賣十萬才能回本兒? 開玩笑的吧? 現代印刷幾乎全部采用機器,雕版印刷幾乎已經徹底退出舞臺,她不見得清楚雕版印刷成本的具體數值。但是,即便是明清時期的讀書人也不見得會將每一本書買回家吧? 而像是明清時期風靡的各種小說,就更不可能達到十萬的銷量了。 而且明清時期的書籍價格算不得多高—— 不然不會出現那么多的讀書人。 在這種情況下,那些采用雕版印刷的印刷坊難道全都是在虧本兒做生意? 林阡下意識皺緊了眉頭。 她看了眼面色陰沉的嬴政,忍不住開口問道:“不知相國可曾帶來樣書?” 王綰看向林阡:“谷豐侯可有高見?” “稱不上高見,”林阡有些尷尬,“據我所知,雕版印刷在模板階段雖然可能造成極大的成本消耗,但肯定不至于出現十萬冊銷量才能回本這種狀況……我猜想許是自己忽略了什么,所以才造成了這一結果,希望相國能給下官一個補救的機會?!?/br> 王綰連道不敢,而后立刻從袖口掏出了一卷書:“這便是我們印刷出來的第一冊 書,是在下與廷尉李斯合作收集并編撰而成的,一本名叫《韓非子》的法家書籍?!?/br> 林阡茫然地看著王綰手中那如畫卷一般的卷軸:“這是……書?” 王綰瞬間從林阡的反應中察覺到了不對,他略帶了幾分小心詢問:“難道谷豐侯印象中的書籍并非這般模樣?” 他與李斯對視一眼,頓時面色大變:若果真如此,他們這兩年豈不是在白用功? 林阡遲疑片刻,問道:“難道,你們將《韓非子》整本書,都印刷在了這……一卷書冊當中?” 王綰:“……倒,倒也不是?!?/br> 林阡正要松口氣,就聽王綰開口:“因《韓非子》此書字數多達十萬有余,所以我們特意將其分作了上中下三冊?!?/br> 林阡哽?。骸吧现邢??” 總共十萬字的書籍,就算分成上中下三冊書籍,一冊也有三萬字。 長達三萬字的雕版模板,中間但凡雕刻的文字出了錯、字體大小不一、不小心弄出了劃痕,整個模板都只能廢棄不用,出錯率這么高,成本怎么可能不高? 王綰看著林阡,表情變得有些難看:“有、有什么不對嗎?” 能有什么不對?哪兒哪兒都不對! 林阡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直接問道:“我能知道,您一開始為何會選擇用這種卷軸的方式裝訂書籍嗎?” 王綰疑惑:“以前都是這樣這樣裝訂的?” 林阡終于明白過來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她嘆了口氣,解釋道:“因為雕版容錯率太低,所以在雕刻模板的時候,匠人就會盡量縮小雕版的篇幅以及上面可以承載的文字數量。人為減少文字數量后,雕版的容錯率就大大提升了,而且即便某一塊小的模板出了錯,也不會影響到了其他模板的使用?!?/br> 王綰先是一愣,旋即反應過來林阡這話的意思,當即瞪大了眼睛。 林阡將書冊拉……拉開一小半,而后按照自己印象中a5紙張的大小,伸手從中間比劃了一條線出來:“一般將紙張裁剪成這種寬度就夠了。這般大小的紙張一頁也就可以記錄幾百個字而已,模板出錯的概率低,大家看書也更方便?!?/br> 李斯皺眉:“但若裁剪成這般大小,豈不是無法用卷軸的方式裝訂?” 林阡點頭:“有另外的方式?!?/br> 她意圖和大家說清楚,無奈手邊沒有實物,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讓大家明白。 嬴政坐在上方,看著林阡頭頂那急得團團轉的小人兒,以及她手邊拿著一本四四方方、還在右側寫上了“韓非子”三個大字的……書籍?心里有了數。 他轉頭看向內侍:“去取幾張廢棄的紙張過來?!?/br> 如今咸陽城已經大范圍地出現了一些紙張,各地官吏也都開始使用,嬴政手中自然也有不少。 不一會兒,內侍便拿來了一沓用過的廢紙。 林阡看了嬴政一眼,抿了抿唇:“勞煩這位內侍幫忙將這些廢紙裁剪為我方才比劃那么大小,然后全部重疊在一起,再在其中一側按照相同的間距打出一排孔?!?/br> 頓了頓,她補充,“若可以,請幫我找一根可以從孔洞中穿過的細繩?!?/br> 林阡說完要求,那內侍便立刻拿著紙張離開了大殿。 其他人面面相覷,將她之前所說的話都回想一遍后,心里隱隱已經有了些許靈感,但因為尚未看到實物,腦中影像仍舊模糊朦朧看不清楚,只能靜等林阡示范。 好在時間不久,內侍便將裁剪并打了孔后的紙張拿到了大殿,同時還帶來了一根細小的麻繩。 林阡接過道謝,而后當著所有人的面兒開始用麻繩在孔洞中來回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