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嬌顏(重生) 第2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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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前些日子極為抗拒,好在單獨面對著許紓華她終還是有所忌諱,不敢放肆,這幾日便好了許多。 “妾身給jiejie請安?!彪m仍是不情不愿,沈以紜倒也將禮數做足了。 許紓華微微頷首,“紜兒meimei這些時日很有長進?!?/br> 沈以紜癟了癟嘴,垂著眉眼一副懶洋洋的模樣,“不知jiejie今日又要教什么……” 教了這些日的規矩禮儀難免無聊,沈以紜還是個孩子心性,這樣下去怕是只會適得其反。 許紓華朝她挑了下眉,“你女紅如何?” 提及此,方才還蔫蔫的沈以紜忽然有了精神,驕傲地抬起她尖俏的下巴,“jiejie是在宮里呆久了連京中的傳聞都不曾聽得了么?我可是京中貴女里女紅的佼佼者!” “是么?!痹S紓華輕笑了一聲,從匣中拿了塊已經繡好的帕子遞給她,“那你瞧瞧,這朵海棠繡的可還有什么短處?” “一朵海棠罷了,能有什么……”沈以紜話未說完便哽在了喉嚨里。 只見她擰著眉頭細細地看著那手帕上的花兒,指尖拂過整齊的針面,“這……這是出自汀芳苑的云舒師傅之手?” “你知道云舒?!痹S紓華不置可否。 “自然!云舒可是我最喜歡的刺繡師傅,她針下的每一幅圖都像畫一般,精細,栩栩如生?!闭勂鸫耸律蛞约嫳忝硷w色舞,又說了好些個夸贊云舒的話這才作罷。 “只可惜云舒師傅有半年之久不曾出現過了,我本來還想得了機會去拜師……”她說著還有些小委屈,癟著嘴嘆氣。 浣心終是忍不住笑了一聲,“沈側妃,那如今你便可拜師了?!?/br> 沈以紜皺起眉頭,不明所以,“你這話什么意思?” “云舒是我的化名?!痹S紓華淡淡開口,垂眸輕抿了口茶水,“當初汀芳苑的掌柜的看上了我繡的荷包,下了重金要請我到她店里當師傅。我不便在外拋頭露面,這才化名云舒,不時送去一些新奇的繡圖?!?/br> 沈以紜驚得說不出話來,艱難地咽了咽口水,“你、你當真是云舒師傅?” 許紓華輕笑著,將那方手帕拿了過來,捏起針線。 “你若不信,我現在繡一朵如何?” 沈以紜眨了眨眼,難得在她面前露出了一副討人喜歡的表情,“可……可以嗎?” “自然?!?/br> * 中秋過后,翡京的天真正地冷了下來,許紓華手腳冰涼的毛病也越發明顯了。 孫慎平每隔一日便會來替她診脈,只因傅冉吩咐過,說想與許紓華要個孩子。 體寒之癥總歸還是會對懷孕有所影響,在這方面太子顯然比她更加在意。 “側妃,這是小廚房今晚特意做的雙耳牡蠣湯?!变叫恼f著給她盛了一小碗遞到跟前。 “牡蠣?”許紓華艱難地咽了咽口水,望著那碗湯半晌,終究還是淺淺地喝了幾口。 她今晚沒什么胃口,喝過牡蠣湯之后更是不想用膳了,只草草地又舀了兩小勺白粥,便讓人將飯菜撤了下去。 飯后,許紓華倚在榻上發怔。 那日她硬著頭皮答應了傅禹,傍晚時候帶著他去馨晚宮見了德妃一面。 只是梁玥始終忌憚著不遠處的許紓華,倒也不曾與傅禹多說些什么,只一直重復著自己是被人陷害的。 那會兒她在一旁聽著,心中不由感嘆。 此事無論德妃是否有參與,又是否被冤枉,只要皇后認定了是她所為,事情便再沒有可以轉圜的余地。 在這一點上,陳湘語與傅冉一般無二,獨斷又狠厲。 想來德妃也再無出頭之日,許紓華便也想著好生勸一勸傅禹,莫要蹚這趟渾水。 可這傅家的男兒到底是沒有能聽進去話的,許紓華見他心中有了想法,便也只能作罷。 她不是什么善人,也沒必要“普度眾生”,將好人做到底。 有些事情她努力了,不成,便罷了。 眼下她正隱隱犯著困意,便聽得浣心匆匆進來稟報,“側妃,蕓梅姑姑來了?!?/br> 蕓梅來定是皇后又有了吩咐,許紓華揉了揉發酸的額角,“請進來吧?!?/br> “她說不必進來,只要側妃您隨她去一趟坤晴宮?!?/br> 許紓華皺起眉頭緩緩吐了口氣,“……走吧?!?/br> …… 太子趕到之時,許紓華正跪在地上聽著皇后的訓話。 “現下本宮的旨意都已經無用了是嗎?你好大的膽子,不過掌了幾天打理東宮之權,便已開始惦記著整個后宮了!” 話音還未落,便聽得茶盞摔碎在地的清脆聲響。 傅冉的腳步不由加快,等不及讓人通傳便闖進了殿里,“母后息怒?!?/br> 皇后的動作一僵,冷冷抬起眼去看來人,面上的怒氣總算稍斂了些。 “太子怎么不通傳一聲便闖了進來,何時也這樣沒規矩了?!?/br> 傅冉快步走至許紓華旁側,雖是有意將人往身后遮擋,卻也面不改色,“還請母后恕罪,此事是兒臣出的主意,與紓兒并無干系?!?/br> 第28章 追妻 那我若是想要你的命…… 太子的聲音一落, 屋里便陷入了一片沉寂。 皇后的目光在兩人身上略過,最后停留在許紓華的臉上。 “你倒是好手段,竟能讓太子這般為你求情?!标愊嬲Z冷笑一聲, 復又抬起眼來,狐疑地去看自己的兒子, “太子可要想好了, 此事當真是你指使她去做的?” “是兒臣?!备等匠谅暣鸬煤V定。 皇后繃著臉點了下頭, “好?!?/br> 她說著走至了榻邊坐下,面色微冷,“既然太子可以為了一個女人而不在意刺殺自己的是誰, 那本宮也無甚好說的。你們走吧?!?/br> “母后……”一直跪著的許紓華總算顫巍巍地開了口,她先是叩頭,“母后息怒,此事是妾身一人所為,與太子殿下——” “母后,”傅冉冷不丁將她的話打斷,朝著陳湘語行了一禮,“既然母后應允了,兒臣便不再叨擾, 將人帶回去了。母后早些歇息?!?/br> 許紓華張了張嘴,“太子殿下……” 她話還不曾說出來, 便已然被那人從地上抱了起來,整個人倚在他的懷中, 動彈不得。 “別動?!备等降吐曊f了這么一句, 只管抱著人往外走,卻不知懷里的人這會兒正伏在他的肩上朝身后望了一眼。 彼時皇后托著茶盞的手指朝外輕輕撥動兩下,視線與她有那么一瞬的相撞, 卻也只垂眼抿了口茶水,再沒再看他們二人。 許紓華心中了然,堪堪收回目光,將臉埋在那人懷里,果真乖乖的沒再動彈。 這一路上,傅冉都不曾將她放下來,只忽地問了一句:“你在母后那兒跪了有多久了?” 他傍晚時候命人送去了雙耳牡蠣湯,不過在書房同幾位大臣又商討了幾句有關西北饑荒之事,等到了湛芳殿的時候,便聽得她被叫到了皇后宮里去。 本以為也無甚大事,卻遲遲不見人回來。 眼下許紓華縮在他懷里,掙扎著想要下來,“不過半個時辰,妾身還能自己走的?!?/br> “半個時辰?”那人說著將她摟得更緊,順勢往上托了托,“孤說了,你別動?!?/br> 聽得他如此厲聲,許紓華便也不再逞強,老老實實地被他抱著回了湛芳殿。 傅冉將人妥帖地放到榻上,又俯下身去撥開她的裙擺。 許紓華被他弄得措手不及,驚慌地伸手去擋,“殿下?” 那人不由分說地扒拉開她的小手,用一只大手扼住了她的一雙手腕。 “跪了那么長時間,膝上定有淤青,讓我看看?!?/br> 他說著便聽得李卯在殿外稟報的聲音傳來:“殿下,您讓奴才拿的藥,已經拿來了?!?/br> 原是他在回來的路上便吩咐了李卯去拿藥。 浣心極有眼力見地去將藥給拿進了屋,擱置在傅冉的手邊。 眼下這般場景怎么瞧著是用不得他們這些個奴才,她便也將人都帶了下去,又替兩人關好了門。 眼看著屋里只剩了他們兩個,那人正擰著眉頭為她搽藥,許紓華這才小心翼翼地開口。 “殿下仍是不打算告訴妾身有關刺客之事么?” 傅冉的手一頓,垂著眉眼為她吹了吹剛剛敷上藥膏的地方。 一陣涼意從膝上傳來,許紓華驚覺方才因久跪而有的酥麻感頓時減輕了不少。 “所以你是因為這個,才同意帶六弟去見德妃的?!碧拥恼Z氣淡淡的,倒是并沒有要埋怨她的意思。 許紓華眨了眨眼,“妾身若說是,殿下會生氣么?” 那人抿著嘴唇半晌也沒說話,末了才憋出了三個字:“看心情?!?/br> 他的脾氣秉性許紓華自然早已摸得清清楚楚,這會兒故作嬌嗔地笑了笑,“妾身知曉,殿下定然是不會生氣的。不然方才也不會那般無所顧忌地替妾身開脫了?!?/br> “你知道便好?!彼幰焉贤?,傅冉總算是抬起頭來,對上她的目光。 “之前我不告訴你,也是想護你周全?!彼f著起身坐在了她身側,“能夠跟隨我們到延州的刺客,證明他對我們的行蹤了如指掌,又能在護衛軍的看守下潛入客棧,證明他們身手不凡且極有默契?!?/br> 他一條條地為她羅列著疑點,“但我一直不明白的是,他們其中有一個外族人,使用的武器也與其他人并不相同。這便有了兩種可能性?!?/br> “第一種可能,這人是他們的帶頭人,身份比那幾個普通刺客要更尊貴。第二,便是他們分別來自兩個組織,是有兩個人要殺我?!?/br> 許紓華默默聽著,眉頭不由皺起。 傅冉分析的每一條都是對的,也正是她所想掩飾的部分。只是不知道他可曾懷疑到她的身上…… “那殿下可有答案了?”她試探地問了這么一句。 傅冉眸色微冷,薄唇一張一合,淡淡吐出兩個字來:“暹族?!?/br> * 秋風蕭瑟,吹得原本枝繁葉茂的樹都只剩了光禿禿的枝杈,唯剩零星幾片倔強地掛在枝頭,無力地晃蕩著。 鸞秀殿里冷清得如同冷宮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