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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張姨娘和沈綰珠還在府里,下毒之事,也許能做出來,可是二人已回山東老家,貼身侍候的丫鬟仆婦也帶了去,現在就剩下丁姨娘和六姑娘沈綰玉,沈綰玉沒頭腦,也沒膽量,丁姨娘若是發狠,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來的,尤其是吳氏屢次逼迫,先是設計沈綰玉做了吳景蘭的小妾,后又被吳府遣回,吳氏貪圖錢財,又要把她嫁去母女都不愿意的人家,丁姨娘長期積聚起來的怨恨,一旦爆發,應該就能做出投毒害吳氏的舉動。 沈綰貞看看父親,自己的推測沒敢對父親說出來,人命關天,非同兒戲,沈老爺精明干練,親自過問,這事早晚能查個水落石出。 下晌,沈綰貞才從沈府出來,看天剛過正午,時辰還早,就吩咐轎夫順道去京城最熱鬧,商鋪云集的南門大街,她想看看今年流行珠寶首飾新樣子,就去了京城最有名的陳氏珠寶,選了兩樣,一支釵,一對鐲子,做工精細,樣式新穎。 出了店鋪的門,沈綰貞在前面走,繡菊捧著匣子跟在后面,坐上轎子,又打算去墨雅軒,看看字畫。 離沈綰貞的轎子不遠,有一乘大轎,里面坐著一個緩帶輕裘的男子,轎窗里無意中一撇,瞬間,鳳眸露出驚喜,忙吩咐轎夫跟上斜刺里跑到前面的轎子。 沈綰貞的大轎停在墨雅軒門前,另一乘轎子也幾乎同時停住,沈綰貞剛一舉步,就聽身后一個清朗的男聲,“沈姑娘” 能喚她做沈姑娘的,除了平王還有誰,他執意喚她做沈姑娘,其意明顯,從心底里不愿承認她趙世幀妻子的地位。 沈綰貞回頭,平王噙著淺笑,向她走來,他一看見她,心情格外的好,感覺溫暖親切,徒然令他想起兒時,他生母蕭妃還活著,母妃的笑容同樣的溫婉親切,聲音輕柔地呼喚著他。 “沈姑娘好!”平王躬身一禮。 “四弟好?”沈綰貞蹲身,二人各自口中稱呼相矛盾,沈綰貞是必須提醒他自己是他嫂子的身份。 沈綰貞惦記蕭妃的案子他查得怎么樣了,平王一直沒有消息,看看左近無人,小聲道:“那件事查得如何?” 平王壓低聲音道:“事情過去太久,皇帝屢次施恩,年長宮女放出宮,舊日宮人大多已不在了,我費了很大力氣,查出我母妃身旁一個宮女死前,一個同鄉太監去看她,她說了一些話,我找到那個太監,幸好還在宮里當差,他只說那個宮女死前說過,和起先太后查到的那個太監說的一樣,當晚確實有兩撥人去過冷宮,至于先頭下毒謀害我母妃的人,他死活不說,只說那宮女說天黑沒看出來是那個宮里的,看樣子他是知情的,就在我找到他當晚,他便投水自盡了?!?/br> 沈綰貞大瞪眼睛,吃驚地道;“自盡了,難道你有威脅他?” 平王搖搖頭,“沒有,我只是問他一些當時的情況,他口風緊,我一再逼問下,他才不得不說出,當晚,他那個同鄉宮女看見進去寢殿兩伙人,第二撥人走后,那宮女進去看我母妃身子都冷了,這就印證下毒的是第一伙人,他就說這些,其他的再問,他抵死不說?!?/br> 沈綰貞默然,垂首不語,心里有不詳的預感,那個太監寧可自盡都不愿說出真相,他怕的是什么?他怕之人,一定比平王可怕,一定比平王尊貴有權勢,讓他寧愿死都不敢說出。 突然,沈綰貞倒抽口冷氣,抬起頭,正好對上平王的目光,二人對視瞬間,沈綰貞就已了然,平王他已猜到兇手是誰,二人猜測,應該是同一個答案。 平王眼底一閃而過的戾色,令沈綰貞有些害怕,他是要以卵擊石嗎?在看他,眼底戾色消失,眸色變得溫潤,帶笑道:“沈姑娘是要看字畫嗎?” 他只有在她面前才有瞬間露出真性情,也是極短的,很難察覺。 沈綰貞笑道:“是” 沈綰貞看他表情瞬間變換,暗思,他不是沖動不計后果之人,不會草率行事,單看他為對付安王,老早就已布局,幾年前就把人安插安王府里,不動聲色,這絕不是一個頭腦簡單,而是深思熟慮,心思縝密的人,凡事周密布置,等待最佳時機,給對手致命一擊。 平王笑容深了一重,“本王有收藏一些字畫,改日挑兩幅送沈姑娘,一直想送沈姑娘禮物,就是不知道送什么好?!?/br> 沈綰貞趕緊推辭,“我對字畫略懂皮毛,就是無事閑逛,今兒正好有空隨便看看?!壁w世幀若知道平王送她東西,又要生閑氣。 平王躬身一揖,“小王曾得罪沈姑娘之處,請沈姑娘大人大量,不計較才是?!?/br> 沈綰貞忙還禮,“既然誤會解開,過去的不必提了,王爺和安王是兄弟,安王爺為人寬厚,也不會計較?!?/br> 平王熱切地眼神看著她,靠近她身旁,低低地道:“我等,等你有一日想離開他……?!?/br> 沈綰貞心突地一跳,二人是叔嫂,他卻產生不該有的想法,沈綰貞堅定地搖搖頭,“不會的,不會有那一天的” 說吧,沈綰貞轉身,朝轎子走去,平王站在她身后,低聲說了句,“我不是說笑” 沈綰貞沒進墨雅軒,就是怕平王跟進去,他說的話,讓她心驚rou跳,這人不是說著玩的,她不變心,可趙世幀疑神疑鬼,醋意大,她頭也不回,上了轎子,也無心閑逛,吩咐轎夫回王府。 平王目送她的轎子走遠,直到拐彎看不見了,他才上轎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