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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姨娘早已收拾停當,當下便帶著挽香出門去了。 佟姨娘往二門上走,經過鄒姨娘的屋子,從西廂房窗子底下經過,就聽里面有兩個人說話,聽聲是兩個小丫頭。 一個道:“昨兒姐兒與太太出門,可丟了大臉,聽跟去的初春說,惠姐兒…….”,傳來嘻嘻低笑聲,聲兒小了。 佟姨娘沒聽清后面的話,想聽下去,又覺著偷聽人說話不妥,在說三爺還在二門等著,就腳步未停,那兩個小丫鬟聽見有人經過,就都不說了。 賈成仁早已等在二門,卻意外佟姨娘恁快出來。 佟姨娘一襲湖綠云錦對襟長褙子,領口袖口手繡薔薇花,內襯雪白中衣,頭上髻綰烏云,斜插一只水色玲瓏簪,清新不失明艷。 賈成仁上下打量,佟氏貫著艷色,插金戴銀,一似夭桃濃李,所到處一片喝贊聲,正牌夫人不及她穿戴光鮮氣派,可今兒她素淡打扮卻令他眼前一亮,更覺舒服。 佟姨娘走近,蹲身輕語道:“讓爺久等了?!?/br> 賈成仁想今個她倒是沒磨蹭,且衣著妥當,道:“轎子備好,提早去了,顯得親近?!?/br> 二人并行朝大門走。 佟姨娘對這表面裝做一本正經,實則一肚子男盜女娼的男人,厭惡不屑,因此,不知覺中就與他稍離開,去半步跟隨。 賈成仁走半天沒見她出聲,微側頭,見她雙眸低垂,目不斜視,他在工部衙門供職,京官這職位也就是個辦事員,因此素體上峰之意,貫會察言觀色,巴結討好,時日久了,也是個性使然,便養成細心這毛病,佟姨娘冷落態度,有點折損他男人尊嚴,一時有點不適,又一想,大概她是恨自己那日無情,不禁對出手打她有點后悔。 清清嗓子,沒話找話道:“身子好了?” 佟姨娘嗯了聲,沒意思接茬。 賈成仁又道:“惠姐交給她嫡母教養,你不需擔心了,將來也能尋個好婆家?!?/br> 佟姨娘心道:這正是我擔心的,可卻不能明說,畢竟王氏并未做什么。 又嗯了聲,便無話。 說話功夫,出了大門,賈府門前前后停著兩頂轎子,前面一方錫頂垂幨綠呢帷大轎,后面是一乘灑金描花卉朱紅帷垂纓小轎,佟姨娘走去后一乘。賈成仁自去前一乘官轎。 ☆、12庶子滿月酒 二乘轎子行過官道,道兩旁商家未開門營業,有的才卸下門板,佟姨娘記得徐mama要梢的東西,看天時尚早,怕店家不開門,想回來順道去。 一路行,賈府在京城西,而工部汪員外郎的府邸在城東,一東一西,就走很遠,大抵要兩個時辰能到。 初時,轎夫健步如飛,待行了半個時辰,接近鬧市,街上人流便多起來,轎夫不敢快行,怕沖撞了人。 不時還要給高官們讓路,就延誤時辰,佟姨娘心道:虧出來早,敢情這古時也堵車。 轎幔低垂,她靠在花素綾轎椅背上,拼湊記憶中汪府小妾的點滴,正凝思,不妨這時,轎子突然停住,收勢過猛,佟姨娘轎身前后晃了幾晃,佟姨娘幸好及時扶住轎壁。 旁邊坐著的挽香待轎子停穩,忙卷起轎簾,探出頭,問:“怎么了?” 一個轎夫回道:“路中一老者倒地,不是小的之故?!?/br> 佟姨娘在挽香卷起轎簾瞬間,見幾匹快馬從道中間飛馳而過,這老者一定是為躲馬,走急了跌倒。 挽香探出半個身子,果見轎前地上一老者,想支撐起身,顫巍巍幾次預起未果。 佟姨娘問挽香道:“老人家礙不礙事?” 挽香身子縮回身道:“像是不能走了,待奴婢下去看看” 說完,挽香就靈便的挑了轎門簾,輕盈跳下。 這時,路旁正有頂素藍布小轎,想是為躲方才飛馳的馬停在路旁,轎中坐著一官員,問轎夫道:“這騎馬之人是誰家的?” 轎夫是個年輕后生道:“好像是宜陽公主府的侍衛?!?/br> 那官員沒在問,宜陽公主年輕寡居,深得皇上*寵,自己尚能遵禮守法,可家人奴才們就未免持寵生嬌,驕橫跋扈,無人敢惹。 早春溫適,那官員轎簾卷起,邊看街邊景色,忽見老者倒在一轎子前,他朝小轎看去,這乘小轎裝飾華麗精致,一看就是官家女眷所乘, 旋即看跳下一紅襖綠褲的丫鬟,腳尖才落地,就聽轎子里清柔聲兒隨著和煦微風飄送來,“挽香,拿點銀兩給那老者,顧乘轎子回家去吧?!?/br> 那叫挽香的清脆答應一聲,即便過去。 這時,早春一陣清涼風吹過,卷起轎側窗子紗簾,這官員驚見轎內坐著個女子,明亮的一束光線正落在她臉上,側顏極美,他眨眼未及細看,風過簾子便撂下來。 這官員暗道:官家女眷難得的好心腸,看那女子側顏美得不真實。 其實佟姨娘非絕色,只是那官員看見她的善舉,先入為主,整體形象上抬高之故。 挽香和幾個路人扶起老者,招呼路邊停著的一乘空轎,扶了上去,這才走回上了轎。 佟姨娘的轎子起,轎夫飛也似的一路急趕,賈成仁的轎子已沒了影蹤。 及至汪府門前落轎,賈成仁已在門前等,看見佟姨娘下來,滿臉不悅道:“耽擱這許久?” 佟姨娘道:“一老者倒在轎前,我給了點銀兩?!?/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