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頁
賈成仁昨晚歇在小鸞房中,與小鸞一夜纏綿,帳底無所不至,天亮方才歇手,早起便短了精神。 小鸞卻未跟過來,正在鴛鴦帳里補個回籠覺,和三爺折騰狠了,身上酸痛,有點害怕腹內胎兒有閃失,暗怪爺沒深淺,自顧著快活,就也不顧昨兒才說嘴,告假不去上房侍候。 賈成仁看太太要出門問:“這又是誰家的喜事?” 王氏看丈夫氣色不好,知道定是被那小賤人纏磨,只不好說破,強壓心底醋意,溫婉略帶喜色地道:“吳御史的夫人請去吳府賞花,京城有頭臉的太太夫人都邀了,我想帶著嫻姐和惠姐去,她姊妹倆都要挑婆家了,說不準就合了那位夫人的緣法,遇上好姻緣”。 賈成仁對王氏投去感激地一瞥,嫡妻慮事周全,總是能辦得讓他滿意,像這次帶嫡女出去,也不忘連庶女也帶上。 雖說如玉從前不懂事,屢次與王氏廝鬧,可嫡妻有胸襟不計前嫌,反倒是如玉常找她麻煩,心里覺得歉疚,道:“這些年夫人cao勞家事辛苦,為夫心里明白”。 說吧,看立在一旁的佟姨娘,不禁怨怪,板起臉來,佟姨娘卻低眉順目,盯著地上水磨方磚,不理不睬,反倒讓賈成仁不自在。 王氏掙得丈夫這句話,眼眶竟有點紅了,道:“難得老爺明白為妻這顆心”。 賈成仁極溫和的語氣道:“晚上,我過上房來”。 王氏眼中露出歡喜。 這時,嫻姐和惠姐姊妹倆打扮花枝招展過正屋來。 惠姐一襲嫩粉亮緞遍地灑金銀繡牡丹繞枝褙子,頭上遍插珠翠,碩大金燦燦的鳳釵,光華刺眼。 嫻姐一襲藕荷色長身蘇錦褙子,只領口和袖口繡著花邊,頭上插著一支玳瑁流蘇,別無贅物,這一番打扮,極其淡雅,卻揚長避短,增色不少。 惠姐張揚,嫻姐貞靜,行為舉止,高下立見。 惠姐眼神飄忽,舉止浮躁,一雙眼兒貫會勾人,小小年紀,做出媚態,而嫻姐雖無十分容貌,卻看似大家出身,端莊穩重。 相形之下,惠姐一看便是姨娘養的,庶女身份不說自明。 王氏一看姐倆上來,撇了嫻姐,卻獨拉著惠姐的手,左顧右看,做喜歡狀,頗多憐*,道:“我們惠姐這一裝扮,夫人們管??吹醚壑薄?。 身旁的吳善保家的,忙奉承道:“可不,惠姑娘這一捯飭,竟如仙女一般,老奴看著都稀罕不得了,太太帶出去,臉上也有光”。 惠姐聽了,臉有得色,扭捏著身子,紈扇遮了半天臉,故作害羞道:“看母親說的”,還瞟了嫻姐一眼。 嫻姐看都夸贊惠姐出眾,臉上不好看,自打惠姐來了,這段日子母親對惠姐比對自己上心,不禁失落。 王氏當然瞧出女兒臉子冷落落的,卻裝作不見,只和惠姐親昵。 佟姨娘心里搖頭,惠姐如今這身打扮若是去見年輕公子,許會喜歡她的嬌艷,可王氏參加的這個賞花會多半是有了幾歲春秋的中老年婦女,刻板最不喜浮浪。 她明知惠姐裝扮不妥,卻開不得口,惠姐如今視自己如陌路,正眼都不瞧,說了平白遭她白眼,一頓搶白。 佟姨娘按下心緒,淡淡看著,和親生女比王氏似喜歡這庶出更甚,不禁對惠姐的擔心更深,她打死不信,王氏喜歡惠姐,雖惠姐貫會小意,可王氏什么人,哪能看上她這種做派。 佟姨娘挪動一下站酸了的尖小金蓮,緩解一下心里的不安。 打扮妥當,母女三人便出門。 佟姨娘等姬妾丫頭們送到上房門外。 看惠姐親熱地攙扶她嫡母手臂,附耳低語,貌似說了句什么,王氏面帶慈*拍拍她腋下的白嫩小手。 這母女戲份做足了。 一整天,佟姨娘有點坐臥不寧,惠姐這婚事,她有某種預感,不會順遂。 黃昏時,春來第一場雨,淅淅瀝瀝下起來,堂屋里清涼涼,佟姨娘坐在炕沿上,卻拿著素絹繡花鳥紈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搖著。 徐mama知道主子心里裝著事,想來無非是惠姐和禎哥,便道:“聽說姐兒和太太出門,天都這時不知可回來沒有?” 佟姨娘搖扇的手停住,道:“你借個由頭去上房看看,姐兒回來沒有,我這心里總是不踏實”。 徐mama也有這意思,只是近日有點摸不透主子的脾氣,才試探性的問了句。 聽說,忙就出了廳門,想回房取把傘,走幾步,雨下得不大,就沒回屋,直接去了。 佟姨娘又招呼秋荷,秋荷在游廊下和小丫頭接著廊檐落下的雨水玩,聽見主子喚,忙跑進去,問:“主子喚奴婢?” 佟姨娘道:“你拿把油傘去學里接哥兒”。 秋荷答應著去了。 徐mama轉眼工夫就回來,進門搖搖頭,道:“太太和姐兒沒回來?!?/br> 徐mama一挨上房,就見幾個丫頭在雨地里撒歡,知道王氏沒在家, 王氏素日嚴苛,丫鬟下人都規規矩矩的。 徐mama道:“姨娘明個出門,順道去慈濟堂給老奴捎回瓶梨糖膏子,老奴這一開春,夜里著涼就有些咳?!?/br> 佟姨娘關切地問:“請個郎中來家看看?!?/br> 徐mama搖頭道:“老奴是舊疾,不礙事,入夏便好了”。 一宿無話。 次日早,就有上房的丫鬟來回道:“爺讓告訴姨娘,在二門上等姨娘,讓姨娘快些出去?!?/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