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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都結束了,陳遠星才勉強算消了氣,回去順便把經過告訴了還蒙頭的馮烏,聽的他一愣一愣。 雖然心里也知道,現在這個世道已經大變了模樣,他自那些天后,就一直待在原地被保護著,外面到底有什么大變化他也沒具體概念,這次算頭一回感受到在惡劣環境下,人心態的改變。 高建軍一行人的行為讓他不恥,但陳遠星的處理方式也讓他感到不適,能將殺人這樣輕描淡寫的掛在嘴邊,多少讓他有些畏懼,但如果陳遠星沒有出手反抗,怕是自己現在也沒有探究陳遠星行為是否過激的時間,況且現在還寄人籬下,吃喝還都靠他們,于情于理他不應該也沒資格說什么。 想通后心態開始轉變,馮烏聽完經過后也就沒什么大反應,陳遠星想跟伊登談談話,馮烏便自覺的包攬照顧曾路和小孩的任務。 陳遠星也沒注意馮烏的想法,他伸了個懶腰,跟伊登去清理身上沾到的血跡。 他氣到都忘記套上雨衣,衣服褲子都沾到了血,他難得奢侈一次,已經不想再穿了。 他跟在伊登身旁燒水,斷水斷電后生活質量急速倒退,但他習慣的很快。 伊登在忙,陳遠星就在身后抱住它的腰,手伸進衣服,去摸它的腹部。 那里平滑到就像沒受過傷,陳遠星問道:“痛嗎?” “沒什么感覺?!彼D了一下,“我被打到沒事,槍對我造不成什么大傷害?!?/br> “我知道?!标愡h星笑了一下:“不用擔心,我只是想謝謝你?!?/br> 說到底是自己的疏忽才讓伊登受傷,沒點自責是不可能的,他嘆了口氣,本不想與別人過多扯上關系,就怕惹禍上身,現在看來他們還挺惹人矚目,是不少人眼里的香饃饃,希望這次震懾能讓他們安分一段時間,當然,他也不介意每天出去嚇唬人。 待水燒開,伊登變回原型跟陳遠星一起淋浴,之后抱著他坐在浴缸里給他按摩小腿。 陳遠星往后靠在伊登胸膛,跟它商討后續發展計劃。 “我想收養那些失去雙親的孩子,是不是有點太任性了?!痹缧┤兆泳陀械南敕?,陳遠星一直搖擺不定,他希望曾路能多跟其他孩子有接觸交流,但現在的環境顯然比較艱難。 “儲存起來的食物至少能夠我們撐一年,如果不夠,等森回來后就讓我出去找物資吧,這些都不是問題?!?/br> 陳遠星想做的伊登自然選擇支持,只是經過今天的事,伊登也不太敢留他和馮烏在家,至少留讓森留下,它也好安心出門。 陳遠星閉上眼想了會,最后決定先試一下。 自那日后,這片區域顯然少了很多破事,新來的路過那吊著叁具尸體的廣告牌,都會驚恐以為這是什么惡棍居住的地方,但這里的安全程度實在讓人不忍離開,當他們一邊戰戰兢兢的住下,一邊聽比他們早來的人痛罵陳遠星的惡行,安然無恙的度過一段日子,發現來找麻煩的大都是每日在宣泄對陳遠星不滿的人,而正主每日都舉著槍到處找人恐嚇。 也不全是恐嚇,沒有幾天那廣告牌又多了幾具新鮮尸體,少了每天不出去找物資,而是到處搶食物的人。 這片區域迎來了前所未有的團結與和諧。 救來的小孩叫劉析,在他被男人帶回家已經叁天了,他仿佛回到了被怪物侵略開始前的正常生活,每天正常的一日叁餐,有保暖的衣服,熱水,不用再為饑餓和安全擔心受怕,甚至還有人教他學習,而他要做的,只是陪一個有自閉癥的孩子。 之前所經歷的苦難仿佛都是夢境,每日醒來他都生怕夢境破碎,再次回到那宛如地獄的生活。 隨著時間流逝,他也漸漸安心,身體狀況也恢復正常,他才知道,除了家里的這四人,原來還有一個人獨自外出到現在,也就是森。 它推遲了整整一周才回來,讓馮烏在這段時間極為不安,雖然他也清楚森與那些怪物是同族,它們不會也沒必要襲擊它。 森如愿帶回了假肢,解釋了推遲一周的原因,它出城找了許久才找到相關的店,但假肢種類也較多,它怕拿回去的沒有合適的,也不想下次再跟馮烏分開,便推遲了回去的時間繼續尋找。 馮烏對森的態度自那日后有了大變化,森對他的保護讓他不自覺依靠,同時他也明白,這種依靠包括他接受了自己身為孕體的身份。 大概是有了心理陰影,森的外出就已讓他有些不安,推遲的這一周馮烏過的更是煎熬,他們沒有遠距離傳話的東西,可以說森失聯了半個月。 好在它回來了,馮烏卻被氣到,悶聲試著假肢,好不容易找到合適的,他一句話也沒說,試完就回了房間。 森在旁邊一頭霧水,細聲細語的在馮烏身旁說了兩天才得到回應。 馮烏可以站起來行走是好事,在他們兩個和好后,陳遠星和伊登在當晚拉著他們慶祝了一番。 森一邊學習假肢的構造和調試工作,一邊讓馮烏開始嘗試適應訓練,起初的艱難自然無法言說,但也算開了一個好頭。 陳遠星這邊也開展工作,他帶著曾路和劉析每天出去溜達,最后帶回來了14和13歲的女孩和一個10歲的小男孩,都是從別人那帶回來的,他們都是到處被幫助而活到現在,現在交給了陳遠星來照顧。 他到處收養孩子的消息傳片了這片區域,憑他之前殘暴的印象,有流言他是對小孩有特殊癖好的變態,心里唾棄的同時,他們卻也不敢多說幾句。 這個流言也在幾個孩子外出玩耍時的健康模樣不攻自破。 伊登身上添了擔子,每日都會變回原型,到處搜尋有大量物資存在的地方,把稍遠一點的地方搜刮了個遍。 南方的冬日總是過的很快,陳遠星翻出存好的營養土和蔬菜種子,找上先前救助過的趙成一家,請求他們嘗試種植。 受到迫害的只有人類,寄身到動物身上的諾埃爾也不多,它們的捕食對象也只是人類,對生態沒有產生太大影響,陳遠星也就想著自己種植,但他對這方面的知識知道的并不多,思考片刻還是決定找人,報酬則是負責叁餐。 這種好事趙成一家欣喜若狂的接受,他們年紀大了,平時外出找到的物資勉強飽腹,還經常會餓上一兩頓,他們能吃的了苦,卻見不得孫子越來越瘦。 他們答應自然最好不過,陳遠星把這件事交給了伊登,讓他帶他們去附近找能用上的地,并開始準備種植。 所有事情都在順利的進行。 伊登在稍遠的地方發現了一個糧庫,大概是地方偏遠,工作人員不是被寄身就是遇害,這邊并沒有被人關顧,再加上房式倉防守嚴固,沒有工具也破不開外墻,就算發現了大部分人也只得放棄。 它回去跟陳遠星商量了一番,陳遠星先讓它和森搬了半年份的食物來,再聚集起這片區域的人,打算賣給他們人情。 當聽到糧庫的存在時,所有人都沸騰起來,驚喜在他們臉上顯現,陳遠星等他們安靜下來,才說給他們糧庫位置的要求。 首先拒絕搶奪物資的行為,并予以處罰規定,執行人由他來擔當。 這是穩固秩序的條件,沒人有異議。 其次青壯年勞動力需要聽從他的指揮,在這片區域建立圍欄,防止變異者的侵入,這條自然也沒人有異議。 還有最后一條,陳遠星要求他們自行選出一個領導者,對日后的秩序進行管理,并將這發展成一個避難區,領導者可自薦也可推舉,視情況他會給予武器或物資的獎勵。 他現在的位置有點高,被忌憚、懼怕,有人會感激他給了容身之處,也有人會無視他的付出,只記得他的惡意,這種人的存在是消不滅的,他倒是不怕,但是麻煩,他也不至于一刀切,把所有人都趕出去,便想出了一個法子。 借著糧庫做做好人,讓他的位置不會過于極端,反正這片都成了聚集地,干脆正式成立一個避難所,領導者誰當都行,只是要個靶子,做得好皆大歡喜,做不好換個人便是,他也不會摻和,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送了武器也不怕他們心生邪念群起而攻,大不了到時候讓這些人成為伊登和森的口糧。 人們面面相覷,一時沒想明白這樣做的意義,雖然獎勵的東西讓人動心,但領導者應該不是誰都能當的,也沒人敢當出頭鳥。 陳遠星說:“什么時候有人來當,就什么時候告訴你們糧庫的位置?!?/br> 這一下讓他們炸開了鍋,推推搡搡嚷嚷著,最后把吳志超推了出來。 陳遠星不記得他,只感覺他畏畏縮縮,看起來不太合適。 吳志超見陳遠星皺起眉頭,腿軟的不行,以為他認出了自己,他還記得陳遠星折磨人的可怕模樣,怕他記恨自己沒管好小隊的人。 他被陳遠星看的幾乎要跪下,就聽陳遠星帶著懷疑的口氣說:“你能行嗎?” “行行行!我能行!我可以的!”吳志超猛地點頭,生怕他覺得自己沒用。 “......行吧?!标愡h星回頭與伊登對視,算了,就先試試吧。 交代好事項,確定了去糧庫的時間,陳遠星把事情交給了吳志超,便跟伊登回家了。 他也沒跟吳志超說什么,只是讓他好好干,陳遠星走了沒多久,吳志超才從慌張中喘過氣來,熟悉的朋友在旁邊吵吵嚷嚷,吳志超卻一點也沒聽進去,他感覺肩膀上一下就壓上了個巨石,壓得他直不起身。 這會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給自己找了個什么大麻煩。 有伊登的幫助,他們在搬運糧庫的過程中基本沒受到大危險,只是路途較遠,搬運糧庫花費了很長時間。 伊登忙于護衛工作,陳遠星在家照顧那幾個孩子,幫助馮烏做訓練,還有圍欄的建設,一轉眼兩個月過去了。 陳遠星看著日歷,算了算時間,已經過了四個月了,都快趕上上世的那半年。 那煎熬的半年對比現在,可謂是天差地別,多了幾個孩子,家里變得熱鬧起來,他們都是聽話的孩子,知道陳遠星收養他們的原因,都積極配合陳遠星引導曾路。 他的肚子也鼓得有了形狀,陳遠星總是忍不住摸摸,但里邊一點動靜也沒有。 他的異常自然逃不過孩子們的視線,陳遠星也不遮掩,摸著肚子告訴他們里面有個寶寶。 顛覆認知的事情讓他們一下蒙了神,陳遠星借著自己身體的特殊性扯了個謊,把他們糊弄過去。 陳遠星在家的被重視程度一下高過了馮烏,洗衣服做飯的活都被人分配包了,他現在每天吃好喝好,被小心翼翼的對待著。 他也樂得悠閑,每天不是到處轉悠就是躺在躺椅上休息,他雖然不像正常的孕婦,但身體也有一點孕期反應,身體不適,嗜睡等,伊登暫停了手上的工作,一邊留在家中照看陳遠星,一邊拉著森學習醫學知識,為日后的生育做準備。 它們學習能力強,理論嚼透了,便到外面找尸體實踐,到底是比不上醫生的,但總比什么都不懂好。 他們商榷了一番,最后先決定不告訴洪康,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再把人拉過來,這是陳遠星的提案,伊登掙扎了一番,沒有拒絕。 它寸步不離的跟在陳遠星身邊,陳遠星感覺有些小題大做。 肚子變大,懷孕也有了實感,沒事干的時候就想著生出來的寶寶到底是什么樣,希望別太像伊登,不然以后的日子可不好過。 伊登每天都要貼著他肚子感受寶寶的情況,寶寶的發育基本成熟,預計兩個月內就會分娩。 聽到這個消息,家里頓時蔓延出緊張氣氛,每日都嚴陣以待。 馮烏停下了適應訓練,唯一一個知道陳遠星情況,兩人還有相同境遇的人,他有些好奇生下來的孩子會是什么樣。 很快,時間過去了一個月,離他懷孕到現在,已經五個月了,陳遠星下午日常曬太陽,瞇著眼躺在躺椅上,一晃一晃的,等伊登給他做黑涼粉。 腹中忽的有了動靜,陳遠星猛地張開眼睛,一下精神起來,還沒來得及驚奇,腹部便開始絞痛。 他倒抽一口涼氣,皺緊眉頭一下弓起身子,一手環著腹部,另一只手緊抓躺椅扶手,喊著伊登的聲音都發顫。 伊登聽到陳遠星的聲音,連忙放下手中的事,急匆匆趕到客廳,陳遠星的異常讓它下了一跳,立馬反應過來把陳遠星抱到早已準備好的產房。 收到消息的眾人立馬趕來幫助伊登和森做準備,最后只留它們兩個和陳遠星在房里。 房間的隔音效果好,陳遠星也忍著痛呼,一點聲音也沒傳到外邊。 陳遠星身體特殊,雖說孩子比普通的小孩體型要小,但能順利生出來也遭了不少罪。 也不知過了多久,肚子里的小東西出來了,陳遠星胸膛劇烈起伏,他面上滿是冷汗,眼睛直勾勾看著天花板喘氣,生孩子真是太受罪了。 幸好這個過程沒出什么意外。 孩子只有兩個手掌大小,小小的蜷在伊登手上,身體隨著呼吸而起伏,身上包裹著一層透明粘膜,伊登把它身上的東西處理掉后,面上抑不住欣喜,小心送到陳遠星面前。 陳遠星身體素質不錯,還有余力撐起身體,他抬眼看去,心里隱隱有些緊張。 目光定住,隨即松了口氣。 孩子是人形,至少從外表上看,與人類無異,他抬手小心的摸了摸,掰開它的腿,看到了小雀雀,是個男孩子。 手指順著大腿摸到后背,而后停住。 那里鼓起了兩個硬塊,伊登見陳遠星有些不解,也看了看,而后一臉了然:“是翅膀?!?/br> 伊登很高興:“它長得真像你?!?/br> 陳遠星忍俊不禁,剛生出來的孩子全身皺巴巴的,也不知哪來的像。 他想了想,決定走一步看一步,照他的預想,以后這個世界會慢慢恢復正常,寶寶是否擁有人類的形態十分重要,這關乎它能否在這個世界正常生活,現在看來大體是不用擔心。 他重新躺回床上,面露疲乏,把接下來的事都交給了伊登。 寶寶隨了陳遠星的姓,叫陳釗,也沒什么特殊含義,陳遠星不懂什么取名的講究,早先前看書突然看到的字,便拿來用了。 陳釗的眼睛跟伊登一樣,黑色眼白紅色瞳孔,睜開時把陳遠星嚇了一跳,但好像能自己控制,瞳孔一會變紅,一會變黑,好像玩的還挺開心,他發現后也就放下了心。 他早些日子就已經在泌乳了,胸脯鼓鼓的,有點漲,時常會流出乳白母乳,叫陳遠星哪哪不得勁,也不想抓它擠出來,那樣子叫他沒眼細想,到最后便宜了伊登。 陳釗出來后更是漲的難受,他強忍羞恥抱著陳釗給它喂奶,最后沒熬過幾天就換了奶粉。 到底不是真正的女性,胸脯里的母乳并不多,陳釗吃不過癮,也不哭鬧,就是木木睜著眼,手腳亂動,四處亂看,陳遠星還以為它吃飽了呢,它撐了兩天實在餓的慌,才哇哇大哭起來。 陳遠星哭笑不得,幸好提前屯了奶粉,倒不至于現在慌慌張張的四處找。 陳釗整一個木的不行,出生時也不張嘴哭,伊登拍它屁屁想讓哭出來,到最后也只是不痛不癢的啊了一聲。 也是,它也不是普通寶寶。 它有的吃就吃,沒吃的就憋著,餓的不行了才張嘴啊啊的叫,磕著碰著也沒反應,頭鼓包身體發青了才發現,這老實人吃啞巴虧的模樣讓陳遠星一陣擔心,長大以后怕不是給人欺負的對象啊。 讓他想不到的是,陳釗這一生的虧都在這嬰兒時期給吃完了,以后完全找不到比它更混的、更能占便宜的家伙存在。 陳遠星順利生產,為這個東拼西湊的家又增添了新的成員,背部的鼓包并不明顯,現在也就不用擔心被發現異常,他們開了一個小小的喜宴,慶祝陳釗的降生。 伊登高興的唇角上勾,天天帶著喜色,每天忙著照顧陳遠星,過了一個月才戀戀不舍的去工作。 避難所的建立在這幾個月已經完成的差不多了,他們分成叁波,一波繼續擴大范圍,引誘變異者一只只的驅趕,另一波進行糧食搬運,作為后勤,最后一波則圍繞規劃的區域進行圍欄,材料哪都能找,倒不怕資源不夠,他們時間很多,可以慢慢來。 在伊登和森的幫助下,避難所有序迅速的建造,隨著時間推移,很多人都已安穩下來,找到了自己的生存方式,已經很少有在外流浪逃竄的人,加入進來的人也慢慢變少。 陳遠星才發覺自己是小看了吳志超,原來他還是有些能力的,事情上手后他有了頭緒,風風火火就搞了起來,就目前結果來看,績效很不錯。 陳遠星給他的獎勵,是各個射擊俱樂部的位置,雖然不知道有沒有被搜刮干凈,但可以去試一試。 吳志超喜出望外,雖然這個消息知道的好像有點晚了,但他們在這幾個月的磨煉下,也都清楚了解了變異者,有了對付它們的策略,心里已經沒了懼怕,有些射擊俱樂部路途較遠,他們也不怕,計劃著分成幾波去打探,就算沒有收獲,也可以幾下路途中可以用到的物資的位置,以后好慢慢搬運。 陳遠星一家對他們的幫助在這幾個月已經深入人心,已經沒人再覺得陳遠星是什么殘暴的家伙,那些人也只能說是活該。 軍隊、機關也開始慢慢向外發送信息,大都是安撫群眾,告知變異者的分類及弱點,還有部分避難所的地址,讓大家一起努力活下去。 他們并沒有被遺忘,這些消息讓所有能聽到的人都熱淚盈眶,死灰的心境依此復燃,每個人都有了活下去的念頭。 陳遠星這片區域安穩,并不代表別的地方也如此,這全都歸功于他們前期的壓制和清理,把周邊的變異者一掃而空,就算有燈光、聲音,也吸引不了遠處的變異者,相當于一個不易被變異者發現的地帶。 而其他區域則是一開始就被徹底侵占,到處都是變異者的存在,初期沒有人能逃過變異者的侵襲,導致大部分人命喪黃泉,能活下來的也都是幸運。 后面的生活再無危險,陳遠星也沒出去找刺激的癖好,不是帶孩子就是跟避難所里的老人家一起下地,伊登教完了他們,做完了手頭的工作,終于能開始跟陳遠星膩在一起甜甜蜜蜜。 它對陳釗是很溫柔的,總是幫陳遠星分擔照顧孩子的工作,每晚最期待的就是九點,把陳釗哄睡之后。 陳遠星抓著它衣服,直戳了當:“我近幾年是不想生孩子了?!?/br> 伊登一下生氣:“你這話說的,我是那么不講理的人嗎?” 陳遠星嘴上說:“不是?!毙睦飬s默默對說出的“不”字打了個叉叉,至少在生孩子這方面上。 他的口是心非伊登是看的清清楚楚,生氣的一個月沒碰他,陳遠星感覺好像有點過火,哄得嘴皮子都氣泡了才讓伊登把陽具放進屁股里。 轉眼一晃,一年過去了,伊登遵守了諾言,他沒再懷孕,馮烏卻悄悄大了肚子。 有一段時間森整個人總是輕飄飄的,心情好的不行,陳遠星不知道它遇到了什么好事,最后還是伊登悄悄告訴他,馮烏懷孕了。 他嘴里的水一下噴出來,第二天見馮烏面色平靜,跟平時沒什么兩樣,肚子好像有點鼓鼓的,要不仔細看還看不出來。 馮烏感受到他的視線,有些發虛:“怎么了?” “不,沒事?!标愡h星打了個哈哈,看樣子馮烏是暫且不想說出來,大概是拉不住臉。 他合計著偷偷問森,大概什么時候懷上的,他要開始給馮烏做準備了。 陳遠星莫名的好心情,他拉住在旁邊學會走后就飛檐走壁的陳釗,重重在它屁股上拍了兩下,笑瞇瞇的警告它不要調皮。 陳釗顯然不一般,大概是繼承了伊登的身體能力,體力臂力大的嚇人,學會走路跑步后,旺盛的精力就開始發泄,在家里上竄下跳,時常會摔倒。 陳遠星頭疼的不行,本以為它摔多了也就會怕,卻忘記了它磕哪碰哪都一聲不吭恍若無事發生,常常能看見身上多出青紫痕跡,偏偏伊登卻說:“它是個雄性,這很正常,這個年齡段是調皮的時候?!?/br> 有次陳釗摔狠了,摔得額頭被不知道什么東西劃開了一個大口子,鮮血直流,這會終于被嚇到,撅著嘴就嗚嗚的哭。 陳遠星被它滿臉的血嚇了一跳,忍著怒火和心疼給它處理傷口,思來想去氣不過,拿著被他卷成細條的衣架伺候,叫陳釗不敢再放肆,終于收斂了許多,至少不敢在他眼前晃蕩。 曾路是除去陳遠星一行人唯一一個知道陳釗異樣的人,他對陳釗的存在產生了莫大興趣,時常會在陳釗玩耍時在一旁安靜注視。 陳遠星則借此機會讓他們兩個多接觸,兩個孩子能交好他也很開心。 曾路還是很內斂,當他把陳釗抱在懷里,手臂的重量讓他身體微微搖晃,他與陳釗黝黑的大眼對視,他忍不住摸了摸陳釗茂密的黑發,在心里嘀咕了一聲可愛,摸了摸它背后的鼓包,還給了陳遠星,回房間拿出了自己的繪畫本,開始在客廳活動,突然不再蝸居房間。 陳遠星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感覺所有的付出都有了回報,愉悅激動的心情維持了好幾天,連帶著對陳釗的調皮也寬容了許多。 在它一歲的時候,伊登溺愛的態度有了改變,它每晚都會變成原型,帶陳釗出去“歷練”,照伊登的話來說,一歲前的陳釗是個幼崽,一歲后的陳釗則必須開始學習生存的本領,一旁的陳釗悶聲不語,神色凝重地不斷重重點頭附和,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 它的衣服被伊登剪開了個口子,露出后肩胛,這會它已經長出了一個跟伊登一樣的小rou翅,緩緩張開,卻不能帶它胖墩墩的身體飛起。 陳遠星感覺有點苛刻,但父子倆顯然沒在開玩笑,他無奈,只能隨它們去,也不知道它們在外面干嘛,想來有伊登在應該不會有什么危險。 陳釗在伊登所謂的“歷練”下,在家亂跑時沒再發生什么意外,歷練的成果似乎還不錯? 它2平時礙于陳遠星的威嚴,也只敢在他不在家時放肆,大概是除了陳遠星沒人能鎮住它。 伊登則沒怎么在這些事上對它兇過,陳釗對伊登沒什么懼感。 陳釗會說一點話了,卻只會用奶里奶氣的聲音拽拽的冒出單字,聲音干脆,不拖泥帶水,反而聽起來好笑,叫他和伊登就一個“爸”,叫森和馮烏以及其他大人就是“叔”和“姨”,從不多說一句話,惜字如金,拽拽的像個酷哥,偶然會冒出長串句子,讓陳遠星放下了心中的擔憂,不知道的還以為它哪里發育不健全。 有次他好奇的跟著伊登它們去參觀所謂的歷練,見它瞪著眼睛,被伊登單臂抱腰抗在腰側,對著變異者張牙舞爪的哇哇大叫,小身子亂動個不停,恨不得自己下去解決敵人。伊登則細心講解變異者的種類和弱點,壓制住變異者后,還會帶陳釗近距離觀看,陳遠星也不知道陳釗聽不聽得懂便是,或許是因為他在,伊登沒帶陳釗做太危險的事。 馮烏的肚子大起來,也瞞不住了,一臉尷尬的偷偷跟陳遠星說起,卻不想陳遠星一臉了然,并建議他也用自己的借口糊弄別人。 他囑咐過森不要告訴別人,自然相信它不會泄露,結果自己糾結又羞恥的事早給人知曉了去,誰也沒瞞住,一下讓他無地自容又尷尬。 時間過的很快,馮烏也生了一個男孩,過程不比陳遠星輕松,幸而同樣沒出什么大事。 它與馮烏姓,叫馮澤陽,比起陳釗來說正常多了,暫時看不出它遺傳了森的哪個特征,看起來就像一個正常小孩。 從生育開始到馮澤陽一歲內所需的生活用品,森都早早做了完全準備,對馮澤陽的降生感到欣喜和期待。 它也沒忘虛弱到沒力氣睜眼的馮烏,在孩子生下來后,它先把馮澤陽交給伊登,自己留下對馮烏進行照顧和清潔。 馮烏累的陷入昏昏沉睡,它抓著馮烏的手,跪在床邊,身體輕靠在馮烏身旁,深怕碰到弄疼了他,眼睛一轉不轉的盯著馮烏看,一臉滿足。 家中又新添一名新成員,這次由森主導慶生宴,它是在馮烏恢復的差不多后才cao辦的,那時馮烏懷里坐著吮著手指頭的馮澤陽,幫它擦掉流出的口水,過了許久,才突然捂著臉,從夢幻般的現實反應回神,他真的生了一個孩子。 過了半年,森和馮烏搬離了這里,他們早先前就跟陳遠星和伊登商量過,準備完畢后才動身搬家。 “多出了一個人到底太麻煩你們了?!瘪T烏單手抱著馮澤陽,撓了撓頭。 他頭發長的近乎到了腰間,扎在腦后,發尾是長出來沒有剪掉的掉色黃發,用馮烏的話來說,是為了提醒自己不能忘卻過去。 沒抱一會就有點撐不住了,戴著假肢的腿泛起絲絲疼痛,森敏銳的察覺到,放下手中的東西把馮澤陽抱了過去。 這只是一部分原因,陳遠星笑了笑,沒有深究:“到時候我會經常帶陳釗去你們那邊玩?!?/br> 馮烏哈哈大笑;“到時候讓陳釗這個哥哥幫我帶帶陽陽?!?/br> 陳遠星抓著想要往外跑的陳釗的后領,一臉嫌棄:“它就沒個哥哥樣?!?/br> 馮烏笑個不停。 時間過的飛快,從混亂開始到現在,居然過去了四年。 先說外面的情況,國家軍隊在經過短暫的混亂后,盡管損失慘重,但所經過的長時間的訓練,讓他們迅速冷靜,自主的從散落逃竄的狀態下進行聚合,保護存活下來的重要機關成員,并開始進行防守和反擊。 一開始無疑是艱難的,死傷不斷,戰火不停,后面他們發現,聲響大的熱武器雖然效果很不錯,但吸引來的變異者會更多,也更為恐怖,但情況緊急不能停下熱武器的使用,只能咬牙硬撐,順帶在后方進行撤退逃離。 他們逐漸找到了應對變異者的方法,并將這些信息找方法往外散播,路途暫停時他們都會建立一個簡單的隱秘避難所,把位置公之于眾,部隊則引走清理周邊的變異者,再次往別處后退,是為了讓民眾有藏身之地。 這種生活整整持續了一年,最終他們在一處軍事基地駐扎,整頓休息后,召集幸存者,開始正式反擊撲殺。 他們已經了解了變異者的特性,除了某些變異的極為變態的變異者需要特殊武器對付,他們已經能對一些特性不明顯的變異者進行快速清理。 人力有限,他們在基地駐扎時,人數不過千人,極大部分人都在漫長的路途中死亡,最后僅僅留下了他們,由于過多的人數以及駕駛車輛發出的聲音和味道都能吸引變異者,他們只分批次數量往相同或不同基地的方向步行撤退,這一年來早已斷了聯系,不清楚其他小隊情況如何,他們能聚集到的五百人也是在路途中相遇而匯集。 幸存者的存在也零星碎點,基本上不清楚熱武器的使用,但他們也有自己對付變異者的辦法,每個人都期望自己能派上用場,共同抵御變異者。 人類與侵略者的戰爭是殘酷的,人類數量因入侵銳減,個體的生存難之又難,唯有團結起來共同抵御才有一線生機,但被混亂擊潰的人類社會,各種的死亡威脅影響著所有人的思想,大多數人考慮的只是眼前的生存,他們也只能暫時考慮這些,再加上通訊、信息傳播的不便,想要全部團結起來何其困難,因此抵御變異者的路途艱難又漫長。 而四年過去已逐漸穩定,總算渡過了最艱難的時期。 再說陳遠星這邊,在陳遠星暗中的協助和吳志超的管理下,這片避難所處處透著勃勃生機,園地已經開墾到成為固定的食物來源,只是生活物資還是過于緊張。 避難所建了一個小學堂,給孩子們上課,由于年齡不一,教學書籍也有些難尋,教學老師也都是自愿自薦進行教學,所以教學質量并不高。 陳釗看起來沉默遲鈍,實則很會察言觀色,平日雖然調皮,卻不會做太出格的事,加上陳遠星經常對它說明它與正常人的不同,它對自身的特殊有充分認知。 伊登告訴過陳遠星它們那一分支的特性,比較獨來獨往和好戰,這兩點在陳釗身上很明顯,自它被伊登帶去所謂的歷練后,像是開發了天性,有時會控制不住展現自己的攻擊性,馮澤陽卻與它不太相同,明明它們一樣擁有諾埃爾和人類的血脈,陳遠星還以為它們會有共鳴,偏偏卻像是繼承了父親的敵對關系,兩人都跟對方有抵觸。 陳遠星看得直皺眉,拉著伊登說悄悄話:“既然在地球生活還是使用人類的生活方式吧,我感覺它的攻擊性太強了,雖然現在看來是好事,但我想過不了幾年,等變異者被清理完后,社會會重建,一切都會恢復,我怕陳釗它,不能適應?!?/br> 伊登眨了眨眼,思考了片刻,最后表示理解了。 改變需要循序漸進,伊登照常帶陳釗去外面,但在慢慢減少它與變異者的接觸,在陳遠星和伊登刻意的壓制下,陳釗初期雖有不適,但已經不會把注意力放在同族相斥上,安全的生活環境也無法讓它產生危機感,就現在來看,它與正常小孩無異,只是在未來,這種被刻意壓制的本能,會用別的方式盡情發泄。 陳遠星站在陽光下,伸了個懶腰,伊登站在他身旁,牽著陳釗的手,旁邊是收養的孩子。 “好了嗎?”馮烏在不遠處問道。 在避難區的廣場中央,放了兩排高矮排放整齊的凳子。 陳遠星點了點頭,跟伊登挽著手,招呼孩子們一起過去。 這是他們的最近兩年開始的慣例,每年的開始,都要記錄他們存活于世的證明。 吳志超拿著搜刮到的攝像機,等他們落座。 陳遠星和伊登坐一起,陳釗在陳遠星身旁,森和馮烏中間抱著馮澤陽,后面是收養的孩子和關系好的朋友。 在吳志超的倒計時間,陳遠星視線忍不住轉向伊登,卻正好與它對視。 它眨了眨雙眼,朝他一笑,陳遠星柔和下臉色,身體微微傾斜,與伊登肩膀靠在一起,十指相握的手搭在伊登腿上,婚戒緊貼,在陽光下射出細閃亮光。 前所未有的安心溢滿胸膛,陳遠星感受著周身的一切,仿佛一切都落下帷幕,但他的生活才正式開始。 他真正覺得,自己是幸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