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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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兩個從宮里跟出來的侍衛嚇得面如土色,紛紛辯解道:陛下,我們也不知情,只是恰好輪到了我們幾個輪值,所以才一道出來。這樣的亂臣賊子,我們哪敢和他為伍? 白琦掃了一眼隊伍里的人,目光冰冷,對誰都不大信任,王府的人也可能后來被收買。 回宮,季琛道:這些事情回去再做。 那鴿子?白琦低聲問道。 季琛沉思一秒,篤定道:它會回來的。 白琦抬眸看了一眼天際,鴿子已經不見了蹤影,但季琛對它似乎格外信任 皇宮里,尤涵才給季培做完日常檢查給他上藥,回了太醫院整理脈案,就見一位侍衛急匆匆走了進來,身上還帶著血跡,身上的官服花紋都被染紅了,看不清品級。 他掃了一眼四周,不自覺看向離他最近的吏目,有沒有太醫?我的兄弟們受了傷,需要人來包扎和正骨。 負責整理藥材的吏目懶洋洋將藥材扔進柜子里,撇了撇嘴,隨便買點藥自己包扎吧,大家都忙得很,沒有空。 侍衛雙眉直豎,我看你們也沒那么忙。 見侍衛似乎要鬧事,吏目頓時道:實在不行,你就找那個醫女,她不是也在這,人家的醫術可是得了陛下的認可。 說到最后,他不免也有些酸溜溜。 真不知道這個醫女怎么就入了貴人的眼。 因為我不像你喜歡捧高踩低,尤涵冷淡甩下一句,所以哪怕我們一同進了太醫院,我現在是正六品的御醫,你還只是八品的吏目。 你!吏目對她怒目而視。 說罷,尤涵放下茶杯,重新拎起了藥箱,完全無視了吏目,走,人在哪? 侍衛頓時感激不已,多謝多謝,我等都是禁衛軍,只是今日恰好跟著陛下出去,這才遇到了歹人 吏目聽到禁衛軍三個字時心口一跳,聽到陛下時更是猛然抬頭。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遠了。 白琦在那邊清理名單,所有涉事的人選,從宮里的太監再到宮外負責京都治安的京兆伊,再到皇覺寺背后的牽扯,一個一個都要找出來。 這事絕對沒有那么簡單,我們才出宮一次,就撞見了刺客。白琦深吸一口氣,回來的禁衛軍我也沒讓他們走,等他們上完藥再說。 這事好辦,季琛丟給他一塊牌子,你去處理就好,我信你。 反正都要殺他了,他也沒必要心軟。 隨我心意?白琦握緊了牌子。 隨你心意。 正說著話,鴿子終于從窗外飛了回來。 咕咕咕,它急促著叫道。 季琛一把抱住它,發現危險你就第一個跑了?是不是過分了點? 訓了它兩句,季琛又發現鴿子右側的羽毛有些污漬,腿上還蹭破了皮,頓時更加無奈,跑回來還不知道小心點?都蹭出血了。 咕咕咕。鴿子在季琛懷里蹭了蹭,開始撒嬌。 季琛拿了毛巾要替鴿子擦拭,卻見鴿子蹦跳著躲開了。 鴿子急促叫了好幾聲。 季琛和鴿子大眼瞪小眼。 見季琛一直無法理解它的話,鴿子氣悶,又沖了出去。 白琦若有所思,它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說? 季琛有些驚訝,這也能看出來? 白琦只是笑,沒有解釋原因。 等到白琦走了,季琛才悄悄問了問辛太監,你說,如果有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格外關注,是因為什么呢? 季琛刻意模糊了關鍵信息。 辛太監揣摩著道:奴才想著,大概是很喜歡那個人,所以關注他;或者說是將他視為敵人,所以更需要關注他,才能打敗他? 季琛一愣,不禁思索,白琦和鴿子之間的感情已經有這么好了嗎? 見季琛不回話,辛太監頓時補充道:這都是奴才隨意猜測,當不得真。 咕咕咕。鴿子沖進了后殿里,歇在窗欞上,跟著季琛出去的禁衛軍都在這里歇息。 尤涵叫了一些人過來幫忙上藥,自己剛給一個侍衛接骨,忙完后一把將鴿子抓了起來。 咕咕咕?鴿子沒有防備,猝不及防被抓住。 一旁的侍衛傷了腿,連忙撐起身子,說道:尤太醫,這可是陛下的鴿子,我們可不能隨便碰。 我知道。尤涵單手壓住不斷掙扎的鴿子,輕柔摸了一把鴿子的腹部。她拿了毛巾給鴿子擦拭一遍,迅速拿著藥膏擦上它破皮的地方,然后取了干凈的棉布給它包扎好,還不忘打一個結,然后放開了它,冷淡道:沒傷到骨頭,只是擦破了皮,別沾水,最多五天就能好。 一旁的侍衛頓時一臉敬仰望著她。 不愧是御醫,連鴿子都不放過。 咕?鴿子歪著腦袋看著自己被綁好的傷口,遲疑著朝尤涵靠近,想要在她身上蹭蹭。 尤涵毫不猶豫抽身離開,徑自走向下一個病人。 鴿子一呆,只能默默蹲在那,掃視著周圍的人,選擇飛到了湯潛的身邊。 咕咕咕,它叼住湯潛的衣服就往外扯。 湯潛慌忙起身,小祖宗,你想干嘛? 咕,鴿子朝著門口飛去。 湯潛遲疑著跟上。 鴿子等到湯潛跟了過來,又朝外飛去。 正準備過來審問這些白琦若有若思,對著湯潛道:你跟著它走一趟。 湯潛是這些人里殺敵最勇猛的,嫌疑也最小,先離開也不要緊。 湯潛一驚,是。 雙方一路奔波,直到出了皇宮,眼見著鴿子還要飛許久,湯潛無奈之下,只能利用職權取了一匹馬,騎馬跟著鴿子。 鴿子帶著湯潛左彎右繞,來來回回浪費了一個時辰,最終停在了一個莊子附近。 天都快黑了,湯潛沒能忍住,戳了戳鴿子圓鼓鼓的肚子,恐嚇道:你帶我來這干什么?我可告訴你,我現在餓了,沒有原因就把你烤了吃。 鴿子不耐煩扇他一翅膀,拍掉了他的手指,只是盯著莊子。 湯潛眼睛一瞇,正要說話,就見一個年輕人騎著快馬趕了過來,看那面容,似乎和承恩公有幾分相似。 莫非這是宋家的小輩? 他猶豫一把,將馬藏在草叢里,對著鴿子道:你先回去。 鴿子振翅飛走了。 湯潛深深吸了一口氣,翻過了院墻,悄悄跟在那個年輕人身后,偷聽著他們的談話。 明日就是大朝會,也是他登基后第一次上朝。 皇宮里一整天都是人仰馬翻,亂七八糟的奏折堆滿了御書房,就連那些還在給老皇帝和季瀚哭靈的人都心不在焉,每個人都想為自己爭取到最大的好處。 季琛沒興趣找個人來給他讀一遍,明天要說什么,他自己心里也有數。 白琦分析道,這事和宋家應該有幾分牽扯,湯潛說跟著鴿子去了城南的莊子,有一個宋家年輕人過去了。 我也猜到了,季琛一把抱著鴿子,一邊漫不經心道:不過承恩公應該沒這個膽子去設計刺殺,他要是膽子夠大,早就在先帝在時就該想方設法造反了。 他是只想做個權臣,白琦看著季琛,目光不自覺落到他懷里的鴿子身上,但保不齊有人利用他在宮里和宮外的人手,誰叫宋家在這二十年里享了無數富貴。 那你想怎么處置?季琛玩笑問道:只要你說,我就聽。 殺了他。白琦盯著鴿子,一字一句道,以儆效尤。 明明在說承恩公,卻只嚇到了在場的鴿子。鴿子尾巴的羽毛全部炸開,朝著窗外溜去。 季?。?/br> 沒來得及抓住鴿子,季琛氣笑了,慢悠悠道:我今夜沒事做,打算給鴿子理一理羽毛,如今鴿子跑了,那我今夜豈不是無事可做? 長夜無聊,不想看奏折,那我給你念書如何?到時候再隨意抄寫幾句話寫幾筆字,白琦從袖子里掏出兩卷書,將其中一卷交給季琛,耳朵有些微微泛紅,不然奏折要如何批復? 季琛挑眉,隨意打開,好,你念。 繁雜的字體,季琛仔細看了幾眼,他勉強能認出來幾個,畢竟小說也是現實的衍生,兩者在文字上也算有所近似。 話說崔生見了林公子,便心喜不已,一見傾心思之如狂,晝夜不得歇息,他便干脆披衣起身,翻墻進了林公子的院落白琦努力將目光集中在書卷上。 季?。?/br> 他聽著聽著,終于察覺了幾分不對勁。 這是話本吧? 這兩位主角都是男的吧? 古人怎么就這么猛,一言不合就大晚上往人家屋子里鉆? 白琦繼續念道:崔生道,我愿與君結識,此后把臂同游,風雨同舟,君可愿否? 季琛的眼神有些微妙。 念完了一章,白琦揮手抄下一行字,溫聲道:我知道你平日里也忙碌,何況習字本身就是個長久的過程,你抽空把這行字臨一遍即可。 季琛看著這一行字,無聲笑了下。 別以為他真的沒認出來,這行字分明就是那句我愿與君結識,此后把臂同游,風雨同舟。 不動聲色塞進了私貨,白琦笑吟吟道:當日你與我說畫冊也該描摹一遍,如今我從端王府將這些東西取了進來,如今正在學,等到有成就了再與你分享一二。 搬進皇宮之后,季琛干脆讓白琦隨意挑一個宮殿居住,沒有放他出宮,橫豎他們自己人就這么兩三個,也不缺地方。 季琛試探著問道:是那一日宋瀟拿來的? 白琦紅著耳朵點頭。 季?。?/br> 其實,他悄悄翻過一眼,發現了那是男男版的避|火|圖 所以他現在該裝作知情,然后阻止他學習,還是該裝作不知情,任由白琦翻閱? 糾結著這個問題一直到臨睡前,季琛第二天都有些迷迷糊糊,直到在金鑾殿上,辛太監高聲宣告上朝才徹底清醒。 今日是文武百官第一次正式和季琛見面,也是季琛登基以后的第一次大朝。 一個大臣首先行禮,上前道,陛下,臣聽聞昨日陛下遭遇刺客,深感憂心。 錢大人所言甚是,陛下何必親自出宮?另一個大臣也跟著出列,天子面南而治即可,不當立于危險之地。 兩人背后都一身冷汗,皇帝時不時出宮一趟,這誰樂意? 昨天能撞見皇覺寺的金佛像,明天就能撞見他們家擺宴席。 秦勝有些不悅,自動杠精附體,陛下與民同樂,有何不可?阻攔陛下獲得民心,你們到底是安的什么心?何況,京都有刺客便躲到皇宮永不出去,那皇宮有刺客呢?難不成要陛下躲到皇陵去! 為首的錢大人險些噴血,秦勝,老夫這是掛心陛下安危! 好了,季琛看著下首站立的數百人,下了第一道旨意,白琦就救駕之功,今封白琦為督察院衙門正五品監察,兼任刑部正六品主事,禁衛軍正六品校尉。 錢大人頓時抬頭朝著站在邊沿的白琦望去,眼中不自覺流露出幾分羨慕和嫉妒。 一飛沖天莫過于如此。 還有人想出言,這次秦丞相搶了先。 秦家、寧家、兵部尚書聯名上書,陳述宋家犯下的一條條罪行,從皇覺寺的修建金佛到苛待皇子,從火燒光祿寺再到偷盜國庫,甚至還包括宋家參與昨日的刺殺一事,證據如山。 承恩公才將將養好身子,上朝的第一天,就見證了這一幕。 承恩公雙腿顫抖,險些再次吐血,你,你們! 證據太清晰,讓承恩公連狡辯的余地都沒有。 可那些圈養歌姬、打死百姓的事情,哪家完全沒有做過? 但刺殺,他真的承恩公剛想反駁,忽然想起了對陛下心懷不忿的長孫,以及最近經常出門的次孫。 他們一直習慣了先帝的寬容和厚待,如今承恩公忙著在外奔波,也沒有教他們低調做人。 那他們有沒有做什么? 承恩公不得不拼命抓著最后一根稻草,陛下,大公主還與我孫兒宋瀟結親,還望陛下開恩。如今宋瀟失去蹤跡,老臣懷疑他已經落水去世,還望陛下看在宋瀟的份上,饒過我宋家。 說到最后,他也老淚縱橫。 季琛無聊道:可是宋瀟在國孝期間納了十房妾室,不敬公主,先帝與朕托夢,商議著解除兩人婚約。 作為未來的亡國之君,在捏造名義上面,季琛格外有天賦。 承恩公終于吐血,指著季琛道:不!這不可能!分明是你栽贓陷害,還扭曲先帝意圖,你 先帝怎么可能真的托夢! 湯潛作為侍衛,正好站立在附近,他揚起手中的刀,不得對陛下不敬! 刀光閃過,血花四濺,一根手指從空中落下,在地上滾開了,恰好落在了離承恩公最近的禮部尚書腳邊,嚇得禮部尚書面如土色。 ??!承恩公抱著手痛呼,鮮血不斷從斷指處流下,原本的痛罵也憋了回去。 既然承恩公不信,那不如先送承恩公上路,親自去問一問先帝!季琛先是示意湯潛將人推下去,然后拿著玉璽,下了第二道旨意,宋家先行抄家,所有人一律關押,再按律對宋家人分開審判治罪。 秦丞相心頭一凜,心情又忍不住復雜。 三十年過去,越國終于迎來了一個殺伐果斷的帝王。 百官噤若寒蟬,紛紛應是,暫時沒人敢和季琛爭辯一二。 *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