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頁
是以虞謠困得腦子里一團漿糊,任由宮人們擺弄著她穿盥洗梳妝換冕服。待得走出鳳鳴殿時,天色也就剛蒙蒙亮了一層,虞謠在百官面前不茍言笑,一坐進馬車就忍不住打了個大哈欠。 馬車便在她的哈欠中緩緩駛起,前往太廟。這段路說來并不太遠,若依二十一世紀的交通方式算,大概二十分鐘地鐵也就到了,眼下乘馬車卻需足足一個時辰。 虞謠坐在馬車中,困得頭暈目眩。 御駕離宮后又過約莫三刻,天色才大亮了。席初在啟延宮里用過早膳,便又徑自讀起了書,臨近晌午時有宮人入了殿,一揖:“貴君,白小侍請您前去一敘?!?/br> 席初一滯,目光抬起:“白小侍?” 怎的會想見他? “是?!蹦菍m侍低著頭,“小侍有些話……說只能同您講,聽聞和貴君今日要為先帝抄經整日,才敢讓奴來請您?!?/br> 這話說得含糊不清,席初凝神細想,自是想到了那日的險事。 當日之事如今尚未查出結果,白小侍見虞謠時咬定是他所為,看起來驚懼不已。 如今突然提出要見他,莫不是事情別有隱情?又專門趁著衛珂有事時才說,是與衛珂有關? 席初心下有了幾分猜測,就站起身,向外走去:“阿晉?!?/br> 那宮侍忙又道:“貴君……事關重大,我們小侍心里也不安生,貴君別帶旁人同往了?!?/br> “好?!毕躅h首,獨自出門。那宮侍在前面引路,不多時就到了含思宮前,他在白小侍的院門外停了腳,向內一引:“貴君請?!?/br> 席初步入院中,抬眸四顧,院中并無宮人,四下里分外安靜。 他舉步步入堂屋,堂屋里也不見人影。想到白小侍近來都在臥床靜養,席初就向右一拐,走進臥房。 繞過門前影壁,血腥氣驟然撞來。席初驀地抬眼,觸目驚心的畫面闖進眼中! 四下里都是血跡,白小侍仰面躺在床上,一把短刀插在胸口,人已沒了氣息,唯雙目依舊圓睜。 “白……”席初驚退半步,不及反應,背后響起聲響:“小侍,怎么了?!” 他回過頭,只見兩名宮侍先后而至。二人步入屋中抬眸一看,前頭那個直驚得腳下一軟,跌倒在地:“白……白小侍……”說著怔然望了席初一眼,含著滿目的驚恐,連滾帶爬地朝外奔去,“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撕心裂肺的喊聲震向四方,席初驚吸冷氣,只想離開。然行至門口,衛珂已迎面擋來,面色沉郁地看他一眼,只吐出三個字:“按住他?!?/br> 兩旁的宮侍即刻上前,一左一右將席初押住。席初挑眉:“衛珂?!?/br> 正走向臥房的衛珂腳下一頓,轉過臉,面無表情地看向他。 席初深深吸氣:“你栽贓手段如此拙劣,陛下不會信的。別犯糊涂,別讓她為難?!?/br> “她不會信么?”衛珂忽而有了笑意,好似對他的說法很有興致。 他一步步踱回席初面前,笑意吟吟地睇著他:“元君便是這樣死的。她前腳出了宮門,你后腳就一劍刺死了他?!?/br> 席初眼底不禁慌了一瞬。 衛珂將他的不安盡收眼底,面上更多了兩分得色:“況且——”他拖長了聲,“她回來時你也已死了。這么多宮人為證,她便是生我的氣,又能生到幾時?” 言及此處,衛珂神情陡轉,口吻變得狠厲:“押他去宮正司,將先前欠下的二十杖賞了他!” “你……”席初切齒,“你已無宮權,你敢!” 衛珂輕笑:“人命關天,這二十杖又是陛下所賜,我有什么不敢?”語畢心下一橫,又言,“告訴宮正司,打死算我的?!?/br> “衛珂!”席初眉心緊鎖,“你瘋了?” 衛珂淡看著他,沒有說話。他想他是有些瘋了,他想到兄長、想到陛下的冷淡,便只想看席初去死。 他與兄長自幼就被教導成陛下喜歡的樣子,入宮三載,他無時無刻不在討好她。而席初,是闔宮都說不會討好人的那一個。 可現下憑什么席初能東山再起,能這樣春風得意。 起風了,風聲劃過宮道,蕭蕭瑟瑟的嗚咽著。 鴻雁閣里,虞明原正為母親抄著經,乍聞宮人稟奏,直驚得筆下一頓,熟宣上被染出一大塊墨漬。 “你說什么?!”他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的宮侍,“沒弄錯?!衛珂不要命了?!” “是……是真的……”眼前的宮侍臉色慘白,“席貴君……席貴君已被押去了宮正司。和貴君如此孤注一擲,若陛下不能及時回來,只怕……” 話音未落,虞明已如風一般殺出了書房:“備車……不,直接備馬來!” 語畢,他急奔向宮門。那宮侍心知事大,趕得比他更快,在他到宮門口的時候馬已準備妥當。 虞明翻身上馬,疾馳向太廟。隨行的侍衛無不心驚,恐他出事,想勸他慢些卻都說不出口。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隨機100條評論送紅包,么么噠 ======= 再抽一位菇涼送螢石手鏈,嘿嘿嘿 第27章 宮正司里陰沉死寂,唯余板子落下來的悶響在空氣中撞著,點綴著可怕的沉寂。 席初死死咬住牙關不肯吭聲不愿示弱,哪怕從第一板落下來時,他就意識到衛珂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