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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依?!?/br> “我在呢?!?/br> 薛洛低低笑起來,“依依?!?/br> “嗯?!?/br> “依依?!?/br> “嗯?!?/br> “......” 他不知疲倦地喚,聲聲都有回應。 抵達鬼市已經黑了天,臨近永夜,白日的時間越來越短,不少的攤鋪都已經打烊,羅依依偏頭看去,棲姨的門也緊閉了,街上安靜得只剩下幾人的腳步聲。 暖黃色的燈光透過窗戶紙,投下曖昧不清的光斑,莫白莫黑的腳步知趣地停留在門口,只余下羅依依薛洛二人踏進成衣店。 一如慣常,轉角前的走廊只有燈光相伴,進了屋子先入眼的是一件件高掛的樣衣,店鋪中央立了兩個一人高的樁子,暗黃色的罩布下隱隱透出幾寸紅色布料。 是二人的喜服。 可是,“孫婆婆去哪里了?”羅依依指著空蕩蕩的織布機。 無人的街道上,店門大開,燈火通明,主人卻不知所蹤。 薛洛指尖的符篆燃盡,皺了眉頭,“沒有殘留氣息,三日前她就離開這兒了?!?/br> “三日前?”羅依依疑惑道:“那不是我們離開鬼市那一天?” 薛洛點點頭。 “這有信!”羅依依眼尖,瞥見一團黃線下墊了一封紙,顏色極近,方才兩人進來時一時竟沒有發現。 “展信佳,老身一生裁衣,庸庸碌碌彈指而過,如今方知使命所何,且隨之去。大婚吉服已備,自便取之。孫婆婆留?!?/br> “使命?孫婆婆的使命是什么?”羅依依喃喃。 薛洛搖頭,瞧見紙張后似乎還有密密一排小字,“依依,背面有字?!?/br> “我看看?!绷_依依急忙翻折。 ——世子妃,我們還會再見的。 明明是清雋的簪花小楷,羅依依卻看得后背一陣寒意。 薛洛也蹙著眉,還是耐心安慰她,“許是說大婚當日?!?/br> 依依點頭,“看看衣服吧?!?/br> 掀開罩布,兩件并排的熱烈紅衣現于眼前。 薛洛的那件一如圖紙,莊重又不失少年清爽,只是羅依依的嫁衣上看著卻比之前的樣圖多了些東西。 “真好看!”羅依依爆發出一陣驚嘆,嫁衣的布料沉垂,觸感溫膩,依依的手流連之上,忽地觸及到一片冰涼之地。 那是嫁衣的掐邊處,袖口、領口、裙擺......都有用銀色絲線勾勒出的奇異圖案,觸感與其它地方截然不同。 “看著倒像是什么圖,”羅依依按著軌跡描摹,“有高山,有河流,還有房屋,是地圖嗎?” “可若說是地圖,這些云霧卻又說不通。誰家會在嫁衣上繡地圖呢?” 薛洛仔細看了一會兒,提醒道,“是用月絲織的,銀線里紡了滿月光華,極為難得,應是她存了許多年,所繡像是隨筆而來,或許只是一時興起?!?/br> “也許,不過挺好看的?!币酪琅伺?,“只是這般我更想知道孫婆婆究竟去哪了?!?/br> 薛洛取下兩件衣服,細細包好,“自會相見的,且回去吧?!?/br> 回城之路白馬兒帶著轎子跑得飛快,分別前的最后一秒,羅依依下車的腳步被迫停住。 腰身被少年握住,從耳垂開始,薛洛的吻落下密密麻麻,溫柔卻又極盡克制,一路向下,最終停在她的唇邊。 “依依?!彼驮谫N在她的唇角喚她。 電流瞬間傳遍全身,從未有過的情.欲暗示,婚期逼近,薛洛的渴望就越難以自控。 他獨自沉淪不夠,總還勾著她萬劫不復,卻又在懸崖前剎住車,抓心撓肝,挑起她敏感的神經,脆弱又興奮。 “依依?!彼謫玖艘痪?,喉頭滾動更加明顯。 “嗯?”女孩的尾音都帶了顫。 “后日,我們就會大婚?!?/br> 他終于摸到羅依依慌亂的手,珍重吻住,又貼在胸口,那里跳得正熱切。 “我想你,我好想......你?!?/br> “依依,依依——” 他一聲勝過一聲纏綿,聽的人心頭震顫,未經人事的女孩掙開小心翼翼的桎梏,紅著臉逃下去。 懷里猛然空了,難以填滿的空虛瘋狂噬咬著心臟。 太急了,嚇到了她,不應該的,都怪他。 他獨自坐在車里懊惱。 馬車厚厚的幕簾又忽然被掀起,兩朵明麗的小黃花探了進來。 羅依依的臉上有些惱更多的是臊,四目相對不過一瞬,她就偏過頭去,發間的小絨花顫了兩下,女孩清凌凌的聲音才響起,“明日要去城里取首飾,辰時,梁記鋪子?!?/br> 小狐貍飛也似地逃了,留下車里未曾褪去的清冽與梔子香甜兩種氣息交融,難舍又難分,旖旎萬分。 翌日的晨光灑下時,鬼王殿已然熱鬧起來,鬼界世子大婚將近,城中皆為之喜悅,來來往往的老少臉上都帶著喜色,街頭巷尾入眼都是喜慶的紅,歡快地像是過了大節。 人人皆喜,除卻世子妃。 羅依依站在首飾店前,腳步停住。 “祝jiejie?!币酪捞搅颂筋^,“你怎么自己來的,顧大哥呢?” 祝璃巧笑,眼睛完成漂亮的月牙,盈著不可忽略的溫柔,“回風昨日與顧前輩尋求追蹤之法,便讓我前來相送此物?!?/br> 白玉盒子里是兩條極為應景的紅發帶,一寬一窄,是一對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