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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琬賀懵懂地搖了搖頭,捂著自己的胸口感受心跳,“我也不知,他生得很好看,我就總想呆在他身邊,心跳,好像是挺快的,可是我只認識他沒多久?!?/br> 婆婆摸了摸她的腦袋,“世間的情意呢,分成兩種,一種是一見鐘情,另一種是日久生情。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一見鐘情的,多半是不會善終的?!逼牌耪Z重心長,“小公主,您配得上這世間最好的男子,可不要犯傻啊?!?/br> 琬賀點頭,“但是世間最好的男子應當是什么樣子?” “若是有一人為了自己的妻子愿意舍棄生命,甚至提前預支下輩子的壽命,來換取短暫的廝守,這種人是最好的男子嗎?” “唉,”婆婆長嘆一口氣,“約莫是的吧?!?/br> 琬賀笑,“我覺得他就是?!?/br> 琬賀捧著剛摘下的杏子走進顧景住下的小院,卻發現空無一人,只瞧見了路過的老管家。 “魏叔,顧景人呢?” “公主,顧景被鬼王大人帶去血池了?!?/br> “血池......”琬賀退了一步,她是曉得那個地方的,池子里流淌的全是死去許久不愿輪回的怨靈,每只靈都能生生剜掉人半條命。 “不行,不行,我要去救他?!?/br> 懷里的杏子散了滿滿一地,魏叔拾起它們,搖了搖頭。 “王父!爹爹!爹爹!你不能殺——” “他?!?/br> 血腥撲鼻的池子旁坐了兩個人,中間一盤棋下了一半,被突然闖進的女孩打斷,兩人都抬眼看她。 “賀兒,你怎么來了?” “爹爹,你不是要讓顧景投血池嗎?”琬賀呆呆看一身白衣勝雪的顧景,莫說投池,就是飛濺的血沫子也沒讓他沾上半點。 顧景的桃花眼里總算盛了笑意,朝她頷首,“三公主,我只是與鬼王大人切磋棋藝?!?/br> “你們在血池邊下棋?” 鬼王瞥了一眼女兒,“他要我一滴血,我要他三年壽命,可不是得來血池交換?” “三年?” 顧景點頭,“鬼王大人心善,念我與賀兒情深,只收取我三年的生命作為交換,在下當真是感激不盡!” “賀兒,”薛琬賀垂下了胳膊,手指蜷縮起來,揉皺了裙子,她揚起臉笑了,“你妻子也叫賀兒嗎?” 顧景眼底溫柔暈開,“是的,和三公主重了一字,好巧?!?/br> 琬賀也看著他笑,“是啊,好巧呀?!?/br> “顧公子,我看今天這局棋是下不了,作罷吧?!惫硗鯇⒑谧右活w顆撿回棋盅,有意無意道:“你明日何時啟程?我也好送一送你?!?/br> “你明日就要走了嗎?” “是的,”顧景轉向鬼王,“明日一早便走,不想再耽擱了?!?/br> 琬賀把手放在胸口,聽見它疼痛又快速地跳躍,她抬臉笑了笑,手指有些發抖,“爹爹,把我的轎子借給顧景哥哥用吧,會快一些?!?/br> 會快的,她捏緊了自己的手。 翌日天色微亮,鬼城門口停了輛奢華的馬車,鬼王將顧景送上車,瞧著一人一車越走越遠的影子才長吁一口氣,“三公主的院子可落了鎖,她未跑出來吧?” 魏叔抬頭有些慌,“大人,三公主昨日不是說要去鬼婆婆那邊住嗎?并未回家啊?!?/br> “......” “三公主?你怎么在這!”顧景大驚失色,無措地瞧著從馬車中鉆出的女孩。 薛琬賀理了理因為長期蜷縮在坐墊箱子里而皺了的衣服,小聲回他,“顧景,你和我說的人族的事情我都很喜歡,我也想去人族看看?!?/br> “去看看?”他把女孩從箱子里拽出來,“你何時躲到這里的?” 琬賀揪著自己的衣角,不敢看他,“昨天晚上?!?/br> “你在這里蜷了一夜?就為了出來玩嗎?”顧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出來玩,是和你出來玩!”琬賀乖乖巧巧坐正,“我想見一見你的妻子,你剛出世的孩子,還有你說的仙門道法,你說的東西我都想見一見?!?/br> “太荒唐了......”顧景退了兩步,頭皮發麻,“你出來可告知鬼王了?” 琬賀小心翼翼地了眼,沒說話。 顧景一陣天旋地轉,“停車,停車!快送公主回去!” 琬賀按住他的手,“你別喊了,這是我的轎子,我不讓它停它是不會停的?!?/br> “公主,您究竟為何?”顧景頭痛極了,“你這樣出來,我怎么與鬼王交代?” “你不需要交代,是我自己跑出來的。我保證,等我玩夠了,我就會回去的,我爹爹明理,不會怪你的?!?/br> 顧景尷尬點了點頭,“是,鬼王大人確實明理......”但他更護短??! “那你便帶我走吧,”琬賀低下頭,聲音越來越小,“反正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了?!?/br> 琬賀的馬車是鬼王親手打造,飛馳地極快,愣是甩丟了鬼界一眾追兵,平安抵達了露中生。 在露中生,琬賀終于見到了顧景口中的賀兒,那是個長相極為普通的女子,因為生產不久,她的臉上還帶著臃腫,她大病一場尚未痊愈,臉色蒼白,整個人像是塊發面饅頭。 賀兒不漂亮。 可顧景對她極其溫柔,每日都會小心翼翼地為她煎藥,替她吹涼苦澀的藥液,小口小口喂到賀兒的嘴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