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玲搖了搖頭，“我家也沒多少油。罐子里還有一點，還有一張四兩的油票沒敢動?！?/br>
    “我家也不多，還得吃到下個月發津貼?！倍糯悍挚匆幌聣堑碾u，“邵耀宗不許我弄野雞。整天水煮菜，大人沒事，孩子也受不了?！?/br>
    姜玲總算知道甜兒和小美咋吃的白白嫩嫩。

    “還是嫂子會養孩子。嫂子，以后可得多教教我?！?/br>
    “我說的不一定對?！?/br>
    姜玲莫名想到杜春分剛剛那番話，說她年輕人不懂之類的。她自個不信轉移話題，不能怪杜春分這樣講。

    “回頭我自個看著辦?！?/br>
    杜春分點點頭，往鍋里兌水。

    “不加蒜嗎？”

    “家里沒有，得等邵耀宗回來。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買?！?/br>
    邵耀宗沒打算買，路過蔥姜蒜攤，想起她跟姜玲說的話，要兩頭蒜一塊姜。

    杜春分剝蒜，邵耀宗洗酸菜。

    姜玲一見人家快做好飯了，就去副食廠買魚，等她愛人回來做酸菜魚。

    杜春分把酸菜放鍋里，就放上屜子熱餅。

    酸菜煮出酸味兒，餅也熱透了。

    邵耀宗把碗筷和餅端去堂屋。鍋里的魚片變了色，杜春分直接端著鍋去堂屋。

    “這么吃？”邵耀宗皺眉。

    杜春分不禁瞥他一眼，真是又呆又傻。

    邵耀宗說出來就意識到他誤會了。被她看得不自在，想解釋兩句，杜春分已經開始盛菜。他滿滿一碗，有菜有rou還有湯。四個孩子每人半碗，rou多菜少。最后剩的菜和rou歸杜春分。

    “娘，好好吃啊?！碧饍焊锌?。

    杜春分：“慢點，小心有刺?！眴柹垡?，“好吃嗎？邵營長?！?/br>
    魚湯鮮，微酸，并不喧賓奪主。rou很嫩很嫩，邵耀宗這輩子也沒吃過這么嫩的魚rou?？梢姴坏盟舶吐N上天，故意說，“還行吧?！?/br>
    “還行？”杜春分想撂筷子。

    邵耀宗嘆氣：“很好吃。行了吧?！鳖D了頓，“春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幸虧姜玲以前一直在鄉下，孤陋寡聞，你說什么是什么。換成旁人，肯定認為你自大?！?/br>
    “你還是為我好？”

    邵耀宗想說，我怕人家知道你缺心眼，傻大姐，一根腸子通到底。

    “你我夫妻，一口鍋里吃飯?！?/br>
    “這次就算了。下次再當著外人的面拆我臺?！倍糯悍值伤谎邸曳ㄋ藕?！

    邵耀宗哭笑不得。

    “不信？”

    邵耀宗敷衍：“信，信。這魚沒刺吧？”

    杜春分瞥他一眼，話題轉的真硬。

    “鯉魚刺多又小又細，難保有漏網的?！?/br>
    她杜春分出手必須沒有，可別人家不一定。孩子小不懂事，在家習慣了，哪天吃別人的東西也會認為沒刺。

    邵耀宗：“你們幾個吃慢點。平平，安安，不著急，以后你娘天天給你們做好吃的?！?/br>
    兩個埋頭往嘴里扒拉的小孩慢下來。

    杜春分提醒孩子：“白菜酸，吃點餅就一下?！?/br>
    倆孩子抬起頭來，沖她抿嘴笑笑。

    杜春分明白，這是同意了。

    “真聽話?！倍糯悍謴牟涣邌菘滟澓⒆?。

    邵甜兒不禁說：“娘，我也聽話?！?/br>
    “我知道，你還給meimei蜜棗吃?！边@是邵耀宗說的。他能看到孩子的好，杜春分高興，知道他飯量大，盛菜的時候就盛的又滿又實在。

    邵耀宗聽聞此話，也禁不住說：“甜兒和小美很好?！?/br>
    平平和安安不由得看他。

    邵耀宗趕緊補一句，“你們都很好，是爹和娘的好孩子?！?/br>
    小姐倆滿意了。

    杜春分想起一件事來，“副食廠南邊是不是醫院和學校？”

    “看見了？”

    杜春分：“學校的門鎖著，這家屬區也沒多少大孩子，那學校是不是小學？”

    “初中生還沒搬過來。這邊不是總部，搬過來也沒多少學生。要不是光頭的飛機頻繁往內地飛，賊心不死，我們也不用過來?！?/br>
    濱海那邊有海軍，她在濱海經常聽到飛機聲，誤以為是海軍配的飛機。親眼看到飛機落到山上，杜春分才知道那是常凱申的飛機。

    “我們有空軍，他還敢來？”

    邵耀宗想起往事，冷笑：“何止。早幾年橫穿整個國土飛到大西北?！?/br>
    “那，我在報紙上看，那邊有咱們的實驗基地？”

    邵耀宗點頭：“他們就是查那個。原本可能想轟炸，后來蘇聯人撤走，看不起咱們，認為我們做不出來才放咱們一馬?！?/br>
    “結果做出來了?！?/br>
    邵耀宗笑了，笑的與有榮焉，“當然。我們——”

    外面傳來吵吵嚷嚷聲，好像還有女人的哭泣聲。

    “出什么——”

    嘭地一聲，邵家大門被很不客氣地推開。

    邵耀宗的話被打斷，扭頭就看到孔營長怒氣騰騰進來。

    “出什么事了？”邵耀宗起身問。

    孔營長腳步一頓，道：“邵營長，我找你愛人?！?/br>
    邵耀宗不禁看杜春分，找你？

    杜春分看著面色不善的孔營長，明知故問：“這位是……？”

    “是誰你不知道？”

    杜春分好笑：“我昨兒剛到，還不知道廁所門朝哪。我知道你誰，你誰呀？師長還是旅長？”

    孔營長的臉色漲紅。

    邵耀宗給杜春分使眼色，說話委婉點。

    “干啥呢？我都不知道他誰，他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我欠他的？”杜春分沒好臉，“你誰呀你？”

    邵耀宗又想嘆氣：“這位是孔營長?！?/br>
    “月娥嫂子的愛人？”

    孔營長冷冷地說：“不敢！當不起你一聲嫂子?！?/br>
    邵耀宗皺眉，他這是干什么，“孔營長，有話——”

    “會不會說人話？”杜春分的筷子啪一下拍桌子上，擼起袖子，雙手叉腰。

    邵耀宗不禁轉向她：“春分，先聽——”

    啪一聲！

    甜兒扔下筷子，站起來。

    小美下意識跟著起身。

    邵甜兒：“你欺負我娘？”

    平平和安安放下碗筷。

    孔營長楞了一下，張了張口，“我，是你娘先欺負人！”

    甜兒：“我娘欺負你？”

    孔營長下意識說：“沒欺負我?！?/br>
    “我娘沒欺負你，你欺負我娘？”甜兒小手叉腰，沒叉上去，背到身后，奶聲奶氣，“你小子當我家沒人啦？”

    第12章 教夫

    邵耀宗不禁喊：“甜兒！”這個小丫頭，跟哪個村霸二流子學的。

    孔營長轉向邵耀宗，面色難看：“你家這孩子怎么說話？”

    甜兒：“想咋說咋說?！?/br>
    孔營長脫口問：“你娘沒教過你要懂禮貌？”

    “你娘沒教過你不可以欺負人？”甜兒瞪一眼他，擼袖子，“meimei，上！”

    孔營長下意識問：“你——”

    四個孩子像小炮彈一樣撞的他往后踉蹌。

    孔營長穩住身體，雙手被抓，雙腳被踩，手上和腳上傳來一陣鉆心的痛。下意識想掙扎，一低頭對上四個小腦袋，遲疑下來，“邵營長——”

    “甜兒，小美，平平，安安，你們，你們干什么？”邵耀宗趕緊去拉閨女。

    一手一個拉開甜兒和小美，平平和安安抓住孔營長的手就咬。拉開平平和安安，甜兒和小美扭身撲上去。

    邵耀宗忙得七手八腳，孔營長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