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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剎停腳步,惹得她們不得不跟著停下,疑惑而視。 “小徐……”他忽然嚴肅,“如果你像我以前一樣,每周來看談嘉秧兩三次,你能安排得過來嗎?” 徐方亭似乎跟他殘存一點默契,靈醒道:“兼職?” 但他的臉上似乎不是給她介紹兼職的輕松。 “你愿不愿意,當談嘉秧的監護人,以后談嘉秧的事你來拿主意,像以前一樣,”往來還有不少小孩和家長,談韻之壓低聲,斟酌著說,“但是工作內容和時間比以前少,頭銜變了而已?!?/br> 徐方亭似懂非懂,或說不敢相信深層含義,裝糊涂道:“但是,監護人一般都是親屬吧?!?/br> “啊,對?!彼p聲道,聽著不像第一次知曉,反而是確認她的話。 兩個人默默牽著談嘉秧走了一段,他忽然停下來看著她。 “小徐,你愿意變成談嘉秧的親屬嗎?” “……” 徐方亭好像把握住談話的風向,沒有立刻發聲,而是靜靜回視他。 “有個最簡單的方法,能給他一個看上去正常結構的家庭,”他請求的眼神可謂虔誠,“跟我領證……” 她下意識想問清楚領什么證,等問句成形,憤怒先一步壯大:“談韻之,這是什么餿主意,你有病吧!” 第114章 談嘉秧被徐方亭拽一下胳膊,拐進停小牛牛的車棚,便自然松開另一邊的談韻之。 “姨姨,我們去哪里?” 徐方亭說:“我們去找繆老師?!?/br> 小的感覺不到姨姨突然低落的聲音,大的也遲鈍了似的,趁熱打鐵:“小徐,我出國期間,法院很可能把談嘉秧判給爺爺奶奶代為撫養,等以后再要回來就難了?;椴皇钦娼Y,也不是一輩子綁住你,等撫養權穩住,或者我jiejie回來,你想離就離,不想離就繼續下去——” “讓開——!”徐方亭把小牛牛拉出來,車屁股差點親上他,粗暴的態度比對待路邊推銷員還惡劣。 談韻之倒比推銷員有禮,讓到一旁,還給她挪了下旁邊的車,震得別人的小電車嘰嗚嘰嗚尖叫。 “談嘉秧,上車?!彼缱先?交給談嘉秧一頂頭盔。 “我們去哪里?”談嘉秧戴上頭盔,偏要自己扣卡扣。 徐方亭說:“我們去找繆老師?!?/br> “小徐,你考慮一下,其他條件我們還可以商量……” 談韻之站到小牛牛旁,隨意搭著左邊的把手,但徐方亭的手要搭過來時,他便遇火般松開。 徐方亭低頭調節談嘉秧的卡扣,確認頭盔穩當。 “談嘉秧,我們走了,跟舅舅拜拜?!?/br> 談韻之幻化成了空氣。 “舅舅拜拜,”談嘉秧跟人擺手,又問,“姨姨,舅舅為什么不走?” 徐方亭看也不看那人,不想回答,拖延時間,便給那邊逮住時機。 “談嘉秧,要不要舅舅一起走?”他跟閘機似的,一時半會沒放行。 “不要!”談嘉秧喜惡分明,義正辭嚴道。 談韻之再受重創,問:“為什么不要舅舅?” “因為我要姨姨?!闭劶窝淼倪壿嫼芎唵?,喜歡經常具有唯一性,不可同時發生。 “談嘉秧,扶好把手?!毙旆酵Q開鑰匙,車燈仿佛成了驅蚊燈。 蚊子飛到一邊,還是只迎賓蚊子,態度友好地朝她們抬抬手:“晚上我送你回去?!?/br> 徐方亭依舊沒搭理,擰了把手,滑出談韻之的視野,似乎還得感謝他,沒在密閉房間談論,不然更顯壓迫和窒息。 談嘉秧還不放過舅舅話題:“姨姨,舅舅去哪里?” 她第一次沒聽見。 “姨姨!”他語帶不耐,“舅舅去哪里?” “舅舅愛去哪里去哪里?!彼裏┰觌S口道。 談嘉秧發揮“探索精神”,內核性地開始刨根問底:“為什么舅舅愛去哪里?” “談嘉秧,你看前面有人在修電纜——”徐方亭很快轉移話題,第一次體會到枯燥話題給人帶來的安全感,不難理解為什么談嘉秧如此喜歡。世界是一只巨型怪獸,危機四伏,難以解讀,只有躲進自己刻板的小世界,才會感到踏實。 路邊一個井蓋給掀開,拉出腸子似的一卷黑色電纜,修理工蹲在里頭忙活。 談嘉秧于是提出更“高深”的問題:為什么里面沒有水。她不得不解釋有各種不同的井,有些埋著水管,有些埋著電纜…… 她把人送達祥景苑。 工作室來了新面孔。辛老師的學生依舊是小男孩,剛上托班,還沒進幼兒園,語言能力比談嘉秧同期時好,據說是邊緣型。經常是年輕的爸爸送過來,徐方亭一般不會主動搭訕男家長,因此也不知道小孩具體問題,既然來了這里,便總是存在一些異常。 她默默玩自己的iPad。 起先只是打卡式瀏覽各大社交App,后面嘗試看資料,漢字密密麻麻,英文歪歪扭扭,全都只有一個意思:結婚,MARRY;婚姻,MARRIAGE。 最后沉淀出同一個梗概:談韻之有病。 不—— 談韻之并沒用結婚或嫁娶這種被賦予承諾意味的詞眼,他只是說領證,所需不過一層法律關系。 真領證,假結婚。 她心思一晃,算了一下自己年齡——自從18歲開始打工后,她故意淡化自己的年齡,以致現在突然想不起——下個月才滿22歲,談韻之得年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