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6)
從蔣星回答來看,他是第一次見聶雪凡,但不排除說謊的可能性。 聶雪凡敷衍道:是啊。 組長盡力用平易近人的語氣說話:那你們 他擠擠眼睛,裝作不是盤問,只作為旁觀者好奇。 聶雪凡濃黑睫毛低垂,掩去情緒。他抬手輕輕撫摸嘴唇,剛才被蔣星親吻過的熱意似乎仍未散去。 唔。他抬起頭,你落伍了吧。 聶雪凡神秘一笑,低聲道:我有特殊的嗅覺蔣先生是個很棒的訓犬師。 他這種人肯定有很多狗吧。青年情緒變化很大,這會兒又成了苦惱,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多養一條。 組長滿頭問號,聽得云里霧里。 就在此時,商務艙里面傳來洗手間抽水的聲音。 聶雪凡回過頭,好奇道:不是說在維護嗎?怎么有人? 組長:應該是工作人員在檢查設備,聶先生不用擔心。 蔣星出來,對聶雪凡抬抬下巴。 聶雪凡跨過大門的瞬間,下意識抬頭看了眼鏡子。 蔣星瞇起眼。 聶雪凡動作詭異地僵住,目光呆滯。 組長奇道:聶先生? 聶雪凡像是被按下播放鍵,怪叫一聲,跌跌撞撞地后退。 他自己絆了一跤,坐在地上胡亂喊:蔣醫生!蔣醫生!鬼、鬼! 組長大步上前,徹底拉開門,同樣被嚇了一跳。 鏡子里是個黑白鬼影。 但他到底是訓練有素的專業人員,下一秒就回過神,走進洗手間。 蔣星低頭看著已經退到自己腳邊的聶雪凡。 年輕人沖他無辜眨眼,濕漉漉的眼睛可憐極了。 組長很快提著件快拖到地上的黑色袍子出來了,他翻動著衣料,抓起一塊白色鬼面。 面具簡單,嘴巴和雙眼處都是黑洞洞的,夸張地扭曲著,是恐怖片里常見的鬼魂。也常出現在萬圣節派對上。 不知道是哪個缺德的乘客把它掛在洗手間,別人一進去就能從鏡子中看到身旁鬼影。 組長安撫聶雪凡:聶先生,別怕,不是鬼。 聶雪凡還在低呼:嚇到我了。 剛才他怪叫聲音太大,商務艙的門竟然打開了。 蔣星敏銳側首,看見一個壯碩的男人。 對方穿著簡單的墨綠色衛衣和長褲,面容堅毅,此時緊皺著眉,來回打量三人。 蔣星與他視線相交,對方雙目有神,很快就轉向安全組長,沉聲道:出什么事了? 組長把黑長袍和鬼面舉起來給男人看,但并沒有靠近商務艙。 有人在洗手間掛了這個,乘客嚇到了。 聶雪凡一個勁兒搖頭,坐在地上不起來。 這還不夠,他抱住蔣星小腿,黏糊地絮叨:我嚇死了,蔣醫生,你抱抱我。 商務艙的男人道:保留下來等等。 他眉間溝壑更深,目光瞬間警惕起來:召集安保組。 組長回過味來,眼神震驚。 這套東西能嚇壞聶雪凡一個大男人,那它能不能嚇死一個心臟病人? 甚至為了隱秘方便,只要面具就足夠。 蔣星冷淡開口:我需要一個解釋。 兩個人都看向他,只有聶雪凡還在小聲說話。 蔣星眉頭輕蹙,踢了踢他膝蓋,起來。 聶雪凡還想說什么,蔣星:或者滾。 他捂住嘴,乖乖站到蔣星身邊。 組長與男人對視一眼。 蔣先生,請先回到座位上。男人走出商務艙,用身體擋住關門時里面的場景,我是本次機組的空警,邵禹行。 雙語證件一晃而過。 聶雪凡緊緊貼在蔣星身邊,借著蔣星身形遮擋看向艙內,眸光一閃。 蔣星微微頷首。 邵禹行:關于景女士,我還有一些問題需要詢問您,請配合。 下樓時,蔣星似乎聽見商務艙內隱隱的談話聲。 不是維護封鎖。里面至少還有兩個人,應該是這位空警先生的同伴。 并非所有航班都會配備空警。邵禹行開門時流露了個人情緒,并且有相當的掌控權。顯然里面沒有比他更高級別的人物。 商務艙里面他們守著的恐怕只能是一個犯人。 越來越復雜了。蔣星皺眉,飛行還剩十二個小時,而他現在只想休息。 安全組長依然守在最后排,乘務員給三人各自端了一杯飲品,也臉色蒼白地落座。 邵禹行一個,面對他們三個。 聶雪凡要了牛奶,非鬧著要混進蔣星的咖啡里喝。 邵禹行不著痕跡地審視聶雪凡,詢問蔣星。 蔣先生,你認識景女士嗎? 蔣星:自然不。 那您上機后是否與她有任何交談?或者交集? 蔣星把咖啡推給聶雪凡,道:有。 邵禹行落筆一頓,抬頭專注傾聽。 蔣星:當時他誤入頭等艙,正和我交談。 聶雪凡根本不看邵禹行,他正興致勃勃地研究,怎么才能讓兩杯滿滿當當的咖啡和奶均勻混在一起。 邵禹行因他行為升起一絲怪異感,然后呢? 景女士在休息,我們不慎吵醒了她。蔣星緩緩道,她有些不滿,隨后就進了洗手間。 沒了? 蔣星點頭。 洗手間有任何異常聲音嗎?任何? 沒有。蔣星微微搖頭,身子后傾,交疊雙腿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聶雪凡調好咖啡,笑嘻嘻地還給蔣星,厲害吧? 蔣星腿長腰細,此時坐姿優雅閑適。聶雪凡看著他線條流暢的腿,忍不住回想起對方坐在自己身上的感覺,耳朵發熱。 蔣星:我睡著了,大概三十分鐘后我提醒了乘務員。 乘務員虛弱點頭:是的,然后我就讓組長過來,他們打開了洗手間,看到她捂住嘴,顯然難以再說下去。 邵禹行手心向下,按了按。 你們檢查洗手間時,有沒有異常物品? 乘務員搖頭:沒有。 她膽怯地看著座位上的假面,絕對沒有這個。 邵禹行:你確定嗎? 確等等。乘務員一怔,慌張道,我們第一時間都是看的景女士,沒人抬頭!之后才搜查的 說完她就意識到不對。這無疑是在給她自己增加嫌疑。 因為第一現場只有三個人。 她、安全員和乘務組長。 邵禹行對后排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去尋找證人。 乘務員說不出話了。邵禹行轉向蔣星:您沒有用過這層的洗手間? 沒有。 二層的呢? 用了。 邵禹行眼神一厲:但您沒有被嚇到,也沒有提醒聶先生。 正如你所見。蔣星攤開右手,骨骼精致而漂亮,我缺乏這方面的感情。 邵禹行順著他指尖看向臉龐。 恰到好處的禮貌,完美的唇角弧度。 他更像一臺精密儀器,不像人。 聶雪凡握緊了杯子,邵禹行發誓他聽到了玻璃瀕死的咯咯聲。 然而蔣星只一眼,聶雪凡就平靜下來,所有瘋狂都掩藏在笑意之后。 詭異的兩個人。都有嫌疑,也都沒有。 按蔣星所說,景女士是在他們說話時進的洗手間,并把門從內反鎖。 雖然沒有人證,但蔣星和聶雪凡并沒有鑰匙卡從外開門。 邵禹行用蔣星看不懂的文字寫下記錄,接下來,他的目標是聶雪凡。 蔣星淡聲道:坐好。 聶雪凡瞇起眼笑,深處的偏執光芒微閃。 你喝一口嘛。 擺明了蔣星不喝,他就不配合的架勢。 蔣星瞥他一眼。也不知道這瘋子哪來的自信。 聶雪凡笑意加深,曖.昧地撫過唇角,似在提醒方才蔣星與他的吻。 合謀 蔣星垂下眼,掠過聶雪凡藏著餐刀的位置,抿了口咖啡。 意外的還不錯。 邵禹行眉頭緊皺,他神經似乎一直緊繃著。 聶先生。他問,你為什么要進入頭等艙? 誤入?鬼都不信。 聶雪凡沉默地看著邵禹行,面無表情,眼神冰冷。 根本不是對著蔣星那副幼稚嘴臉。 蔣星:說話。 哦。聶雪凡慢吞吞道,我想見蔣先生,就進來了。 邵禹行:為什么?你怎么繞過乘務員進來的? 聶雪凡低下頭,局促地揪著袖口的紐扣,登機那會兒見了眼蔣先生。 一身考究西裝的蔣星從特殊通道登機,聶雪凡扒拉在登機廊橋上,望著兩扇玻璃之后的蔣星。 夜幕深沉,暗紅色的停機坪上,行李車緩緩駛過。 廊橋的燈照亮了里頭的人。 聶雪凡收緊手掌,睜大眼睛,竭力想看清他面容。 感受到注視,蔣星側首淡淡看了他一眼。 大概是第一次見到扒拉廊橋玻璃的人,對方腳步微頓,很快收回視線。 驚鴻一瞥。 藍白燈光與夜色下,他是唯一的焦點。冷峻身影就像是一把藏于漫天風雪中的劍。 隔著幾十米,割傷了聶雪凡。 蔣星手心的傷還麻木著。 傷者為了報復那一面之緣,溜進頭等艙讓蔣星見了血。 瘋子。 【也就是故意釣你,不然你看星星找不著律師告你就完事兒了】 【敬告各位友友:現實遇到小聶這種人請立刻報警 :) 】 聶雪凡:我沒繞乘務員,直接進來了。她沒看見我? 青年歪著頭,表情無辜。 邵禹行頓感手癢。這個聶先生過于討嫌了。 他強行壓下情緒,你為什么要見蔣先生? 來一炮唄。組長在后頭腹誹,下飛機說不定還得來好幾炮。 蔣星垂首思考著,要不要踢一腳聶雪凡。 總覺得對方會說一些相當糟糕的話。 我想當蔣先生的 隊長! 頭等艙門被粗魯撞開。 身穿便衣的空警大口喘氣:吊人跑了! 吊人? 邵禹行臉色一沉,收起筆記本大步出去:怎么回事! 他回首對蔣星輕輕點頭:蔣先生,千萬,千萬不要離開這里。 蔣星:把門鎖上。 邵禹行一震,可 他們比吊人更先進入頭等艙,邵禹行自認在自己的監視下,不可能有一只蚊子飛進來。 吊人跑了,他不能分出哪怕一個人手留下來保護蔣星。 蔣星冷靜到近乎冷漠,好像沒什么危險能打倒他。 邵禹行深吸一口氣,好。 頭等艙門從外面鎖死,用的是空警脖子上的身份卡,除非他們死了,沒人能打開。 艙內只剩下蔣星和聶雪凡。 吊人蔣星輕聲重復著,你知道嗎? 世界太大,聶雪凡也許有很多事不知道。但蔣星相信,這架飛機都在他掌控之中。 聶雪凡笑說:蔣醫生想知道什么? 他作思考狀:它是一張塔羅牌的名字。一個人倒吊在十字架上正位時意為被吊起的正義,犧牲的奉獻,而逆位時,則成了過分燃燒自我的瘋狂,自以為是的正義。① 但在這里聶雪凡湊近蔣星,輕聲耳語:它屬于一個殺人犯。 蔣星眸色微沉。 這架飛機果然有引渡的罪犯,就在二層商務艙中。 而他現在逃跑了。 如果只是普通殺人犯,那沒什么可害怕的。一個瘋狂的人再不怕死,也不可能赤手空拳打敗空警和安全員。 但如果他是一個專業的殺人機器,那整架飛機都會淪為屠宰場。 聶雪凡:不知道蔣醫生玩不玩游戲。 有種技能叫斬首者,他目露興奮,仿佛身處游戲世界,當你在大庭廣眾下,輕易斬首一個人時,剩下的所有人 都會失去反抗能力,只能恐懼等死。 你忘了,這里是飛機。蔣星拂開他臉頰,別說斬首斧,一把剪刀都帶不上來。 聶雪凡笑著,轉頭咕嚕咕嚕喝光咖啡,好棒。 蔣星:是咖啡棒。 他雙眸銳利,還是鬼影棒? 聶雪凡笑起來。 嘟噠、嘟噠他食指中指在桌面上交替按動,像個小人走路那樣靠近蔣星。 然后,并指為槍,落在心口。 砰 蔣星一動不動。年輕人危險地笑著。 蔣醫生都不害怕。 他手指勾開蔣星西裝的領口,緩緩下滑。 做工優良的扣子圓潤無棱,隨著手指離開扣眼。 蔣星規整地外套就這么散開,露出里面貼身的襯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