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3)
司機撓撓頭:沒名字,但老板是個大大大美人。 聽到這里,游客偏開頭,又沒了興趣。 司機急了,他還是第一次遇到有誰不對鎮子里的美人調酒師好奇,立刻道:他是個男人,東方人!皮膚像珍珠一樣白。他一笑,那些什么西部女郎我一眼都看不進去了! 游客轉回視線,目光落在司機貼在音響邊緣的寶麗來照片上。 司機注意到,說:這就是去年在酒吧拍的,你看見他沒?就在右上角。 游客脊背挺直,并未像尋常人那樣湊到近前去查看。眼神有種莫名的冷漠疏離。 忽略司機夸張的笑臉,閃光燈沒能照亮右上角,游客只能看見一雙手。 司機口中的美人老板確實有雙極美的手,用東方話說,修長如柳,瑩白如玉。 那人手中虛虛地攏著一只雞尾酒杯,杯口傾斜著,艷紅色的酒液隨之晃蕩。 游客緩緩眨眼,從模糊照片的無數色點中敏銳捕捉到那滴濺出的酒。 按照運動軌跡,它半秒后會落到老板左手食指指節的那顆小痣上。 然后墜落地面。 貨車駛入鎮子,司機歡呼一聲,也不去送貨,徑直朝著鎮中心開。 走走,剛好四點,酒吧開門了。 游客:他叫什么名字。 ???誰? 老板。 這司機一愣,不確定道,應該是叫蔣星?我不會東方話。 游客不再說話,很快就從窗戶里看見了一座和木頭鎮子格格不入的房子。 它有著尖尖的頂,圓形格窗,但并不是新式的彩色透明玻璃,而是傳統的教會彩繪玻璃,從外面看有些黯淡。 司機一個漂移停好車,歡呼一聲:走吧! 見游客提著行李箱走下來,他急匆匆地鎖車門,但車鑰匙好像沒電了,怎么都按不上。 該死,司機咒罵道,不鎖門那些小流氓肯定會把我的貨搬空! 游客站在烈日下默默等待著,視線不著痕跡地掠過酒吧。 司機無法,只得道:不行,我得先去送貨,你進去喝!我一會兒就來! 他風風火火地按著喇叭走了,驚跑沙土路上一群矮腳山羊。 游客手放上酒吧的門把,緩緩推開。 令人愉悅的清脆鈴鐺聲響起。 歡迎,想喝點什么? 室內昏暗,陽光透過彩繪玻璃照入屋內,斑斕的光影落在吧臺后的人身上。 他側過身,對客人溫柔一笑,眉眼間氣質干凈,卻又因他過于濃烈的美貌而顯得莫名勾.人。 游客微微瞇起眼。偏遠貧窮的希望鎮,確實藏著一位人間難得的,美人。 * 作者有話要說: 新世界來啦~ 想想隱藏設定我就boki了嗚嗚 對個暗號:腕足類和嘶嘶嘶 第28章 神明之酒2 傾斜的天平 純白毛巾擦拭酒杯,蔣星手指微微彎曲握住玻璃底座。 纖細的骨骼與玻璃有種近乎一致的脆弱感。左手指節上的那顆小痣是暗玫紅色,小小圓圓的一顆落在上頭,把雪白干凈的皮膚染上一點無可言說的隱秘觀感。 游客剛進門時瞇眼看了蔣星,很快就把視線轉移到室內的裝飾上。 與沙漠小鎮粗獷的風格相反,店內有大量玻璃器皿和編制毛毯。精致的裝飾性瓷器擺放在房間角落的展示柜中,上頭勾著細膩繁復的金水藍色花紋。 蔣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那是張來自遠洋的羊毛手織掛毯,整體為黑紅配色,艷麗張揚。上面的紋路很難認清。 蔣星:這還是上一位來希望鎮的游客留下的。據說花紋是他們家鄉的神明崇拜??上М敃r我和他語言不通,不然我還能講講故事。 他掛好手中的玻璃杯,您要喝點什么? 蔣星第二次問出這個問題。畢竟如果一個客人來到酒吧不喝酒,反倒一言不發地審視四周,那他的動機實在很讓人懷疑。 好在游客沒有再堅持觀賞下去,拖著行李箱走到吧臺前隨意坐下,湛藍缺乏情感波動的雙眼掃過各式酒瓶。 他用的是24寸行李箱,從它在地面滾動的聲音可以聽出里面的東西非常沉重。但蔣星看不出他有任何費勁吃力感。 對偏僻小鎮而言,一位來自外地的游客實在太罕見,尤其是對方還有一副俊美到能當電影演員的面孔。 見客人不說話,蔣星側過身向他展示自己身后的酒柜,娓娓介紹:店里的招牌是熔巖龍舌蘭,以該酒為基礎調入橙汁,然后在調好的酒面上倒入薄薄一層金酒點燃 游客面無表情,透著拒人于千里的冷漠,但在聽到點燃時立刻微微皺眉,似乎不喜歡這種做法。 蔣星誤以為他覺得這不符合傳統,解釋道:希望鎮居民都喜歡灼熱的酒。 他無奈微笑:連龍舌蘭都得點燃了喝,也算是本地特色了。 冰的。游客打斷道。 蔣星一怔,對方的聲線太冰涼鋒利,平白給沙漠降下一場雨。 游客見他走神,指尖輕敲在厚實的胡桃木桌面上,我只喝冰的。 蔣星思索片刻,黃桃威士忌冰沙可以嗎? 這位客人看著不像個非烈酒不可的老醉鬼,也許清爽微甜的冰沙酒更能得到對方的青睞。 游客微微頷首。 蔣星心里松了口氣,展顏一笑:一個銀幣,世界各地的都可以。 游客毫無異議。他從錢夾中拿出一枚銀幣遞到蔣星面前。大概是沒來過酒吧,他竟然就這么捏著銀幣,等著蔣星接過去。 雙眼沉靜而認真。 蔣星便也煞有介事地捏住另一半銀幣,謝謝。 銀幣太小,兩人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彼此,蔣星被對方過低的體溫一驚,隨口調侃道:看樣子您很適合來這兒常住。 他拋起銀幣,在它騰空的剎那又從吧臺上撈起兩個啤酒瓶蓋,靈活地拋接起來。 游客靜靜看著他表演,輕巧的小東西在蔣星手中乖順翻飛,時而在空中碰撞出悅耳的脆響。 蔣星最后耍了個小把戲,左手將它們全部抓住,握緊拳頭放到客人面前。 猜猜我手里有幾枚銀幣?猜對了今天這杯免費哦。 蔣星微微弓著身,馬甲緊緊勾勒出纖細柔韌的腰線,肩寬腰窄,很適合穿各類西裝。 他神神秘秘地微笑著,氣質內斂無鋒,而單純由外表帶來沖擊力卻因距離拉進而愈發明顯。 這個世界盡頭的角落,怎么會藏著本該被所有人奉若神明的珍寶。 游客的目光在他臉上流連片刻,看也不看對方拳頭,淡淡道:三枚。 蔣星驚訝地睜大雙眼,您好厲害,換了別人可怎么都猜不中。 他攤開手掌,只見兩個瓶蓋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銀幣,與客人交給他的那枚一起躺在掌心。 蔣星笑說:作為第一個猜中的顧客,今天所有酒水對您都免費。 他不再多說,利落地從冰柜中取出早就凍好的威士忌冰塊,用刨刀刷刷刮成細碎冰沙。 冰沙漸漸在高腳杯中堆疊出一個小尖。蔣星手腕微轉,削好一顆黃桃切碎灑在冰沙上。 【看著我削完皮瘦一半的蘋果陷入沉思】 【所以星崽現實是做什么的啊,怎么感覺啥都會】 【村通網了吧,星崽以前是帝星研究院的】 【前面別騙人,明明是削水果聯盟(狗頭】 蔣星把沙冰推到客人面前,變戲法一樣插上把銀質小勺,勺柄上有蛇的浮雕。 謝謝。 今天是工作日,鎮子里的居民都去周邊農場里頭幫忙了,這會兒四點半了還沒有第二個客人進來。 蔣星也不發愁店里生意好壞,收拾好刀具便坐到客人對面:怎么稱呼您呀? 客人并不去動刨冰,手倒是整個貼在杯壁,大概是冰終于讓他情緒提高,他說: 溫翎。 誰知那位調酒師竟然瞪圓了眼,又驚又喜道:學長,真的是你! 蔣星雙手撐在下巴上,湊到跟前去瞧他,雙眼明亮,你記得我嗎? 怎么會不記得。 溫翎掀起一點眼皮,大方審視著蔣星的面容,聲音平板:當然。 兩年前學校的晚會上,這位蔣星學弟,就憑著一首歌輕而易舉地俘獲所有人的心。 現場所有人都為他嘶吼尖叫,差點把禮堂掀翻。 而蔣星卻只是略有些局促地握著話筒,笑容干凈。 溫翎恰逢畢業,自然也去了,因為主席身份而有幸獨享正對著蔣星的首排雅座。 與周圍的狂亂興奮相比,他抱臂仰首,冷靜得像個局外人。而在他眼中,蔣星也更像是某種令人瘋狂的東西,輕而易舉就可以奪走人心。 溫翎沒有想到自己會再見到蔣星,在希望鎮的酒吧里。 他瞇著眼,因為光影的原因,瞳孔似乎有瞬間的抽長,變成屬于另一種冰冷生物的眼睛。 蔣星恍然不覺,仍然語速輕快地回憶著從前在學校里的事,學長畢業以后,院里一下子安靜下來,都沒人搞聯誼了。 蔣星:學長還記得和外校的那次游泳比賽嗎? 溫翎擦去杯壁的水珠,在雙手上抹開。 記得。 我是決賽的裁判!你一下水就跟他們所謂的鯊魚拉開近一個身位!賽程過半領先了半分鐘,那人直接浮起來退賽了。 蔣星興奮地說著,瑩白的臉頰上也透出微粉,學長怎么來希望鎮了? 溫翎隨口道:我是攝影師,來采風。 他不給蔣星詢問下去的機會,反問道:你呢,為什么在這。 我是在這里長大的呀。蔣星笑說,雖說從小就出去讀書,但我對希望鎮感情很深。 他言辭懇切,神情懷念不似作偽。 溫翎淡淡應了句,不知道信了幾分。 蔣星注意到冰沙頂端仍是一個小尖,杯子里絲毫沒有融化后的水漬,學長試試味道。 他偏開一點視線,有痣的指節無意識地蹭著臉頰,似乎是又期待又害羞的模樣。 就在此時,酒吧大門被粗魯推開,一個震天響的聲音比人影還先進來。 老板,熔巖龍舌蘭! 蔣星斂起方才不自覺在溫翎面前露出的乖巧神情,對來人笑說:桑德,你送完貨了? 昂。年輕司機大大咧咧地在溫翎旁邊坐下,撞得對方箱子滑開些許,你就吃這個? 桑德見了溫翎面前的冰沙,頓時笑得前仰后合,我們這兒三歲小孩兒都不喝這個,哎呦 燃著藍色火焰的酒杯放到桑德面前,差點燒了對方的胡子。 蔣星:酒好了。 桑德見了心心念念的酒,那還記得嘲笑溫翎,急哄哄地一飲而盡,guntang的酒液如同一股巖漿,從舌頭到胃,再燒盡周身血脈。 溫翎注視著蔣星,對方躲過桑德視線,在轉身瞬間對他狡黠一笑。 區別對待容易被罵,但如果天平傾斜的方向是自己,那么大多數人都會悄悄收下這份禮物,心中竊喜。 溫翎是否高興從外表上看不出來,但他終于舀起冰沙嘗了一口。 清甜的黃桃配上略有辛辣的威士忌,兩種口感完美交織在一起。 就像蔣星。 桑德把酒杯在桌上砸得一響,大著舌頭問:你、今晚住哪? 溫翎:隨便找家酒店。 酒店,哈,桑德夸張地笑著,故意做出一副風流浪子半醉的姿態,晃著酒杯靠近吧臺后的蔣星,老板,你說他蠢不蠢。 蔣星無奈讓開半步,靠近溫翎,桑德,別亂說話。 溫翎靜靜凝視著蔣星,等他解釋。 蔣星道:別說酒店,鎮上連旅館都沒有。來這兒的游客都得自己找本地人租一間臥室。 桑德酒勁兒上來,想去拍溫翎的肩膀,被輕松躲開。他抹了把臉,來,來我家,一晚,一個銀幣。 溫翎無意再去找鎮上陌生人交談,但蔣星打斷道:你家就一個開間,人家給錢還得打地鋪? 溫翎眸光微閃。 他問:酒吧有沒有多余房間出租? 這里?蔣星一愣,下一秒眼中就閃過驚喜的神采,當然有!次臥我打掃得很干凈,從沒人住過。 溫翎放下冰勺,就這兒吧。 他拿出蔣星給他的銀幣,又添上四枚,一并遞過去。 住七天。 蔣星笑說:好??!明早我帶你去參觀鎮上! 說完他突然看上去有些憂心忡忡,蹙眉叮囑道:入夜后千萬別離開酒吧,附近在鬧劫匪,很不安全。 漂亮青年擔憂地望著他,眉梢眼角皆是令人浮想聯翩的柔和,我不想學長出事。 溫翎應下來,提著行李去了二樓。酒吧越來越熱鬧,客人直到凌晨才三三兩兩散去。 溫翎開著燈,鼻梁上架著金邊眼鏡,半靠在床頭看書。 聽見蔣星進屋后的水聲,他關閉臺燈起身,身側別著槍走了出去。 走廊上可以聽見蔣星在水花聲中輕哼著歌。 溫翎靜靜凝望主臥大門片刻,下樓出門。 他來這里,自然不是為了采風。 * 作者有話要說: 溫翎(瞇眼):他怎么知道桑德家里是開間 本章及后續的雞尾酒來自百度和實地考察,有較大改動 第29章 神明之酒3 眼睛 溫翎下到酒吧大廳,卻見場景并不像他所想那樣混亂。 尋常人喝得酩酊大醉后只顧得上吹牛找事,指不定隨意選個順眼地方就開始大吐特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