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
守株待兔的獵手已送他去見了神明。 蔣星面無表情地把那人腰間的狗牙扯下來。 很新。 星夜在睡夢中聞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嗚咽著要去夠這串牙。 蔣星輕嘆一聲,撓撓小狗脖子讓它安靜下來,在倉庫中找了個盒子把狗牙好好放進去。 地上那人的尸體開始快速變青,手指顫動,發出沉悶的低吼。 喪尸化了。 蔣星略微驚訝地挑起眉。 喪尸化完成后,它卻還在繼續變化著膨脹、血管暴突,皮膚撐到極致近乎透明。足足有原來的兩倍大。 蔣星懷著作為研究員的基本好奇心后退了兩步,期待看到病毒的全新表現。 卻見喪尸突然彈射起身,直直蹦到了房梁上。 好快! 他后退半步,神情微肅。 這個喪尸不僅沒有出現變異初期的遲鈍反應,反而獲得了作為人類時不曾擁有的速度。 屋內的對講機突然響了起來。 愛麗絲:所長!別殺它。它和病毒融合得很好,我們要帶它回研究所。 喪尸像蝙蝠一樣倒掛在梁上,頭直直轉向對講機,發出一聲嘶吼。 它似乎有意識。 蔣星皺眉道:樊夜要回來了。 愛麗絲:我們的人馬上就到! 喪尸終于肯定了那個發出噪音的機器沒有危險,憤怒地跳撲過去將它砸成了廢鐵。 下一瞬,它血紅的眼睛就對準了蔣星。 看著對方腐爛的面容,蔣星嘆了口氣。 想樊夜了,不想和這種東西動手。 喪尸發出一聲嘶吼,躍入半空,尖銳的爪子猛然揮出! 就在此時,倉庫的大門被猛地推開。 蔣星! 樊夜厲喝一聲。只聽一聲槍響,子彈正中喪尸的顱骨,打出一聲金戈交響聲。 硬化了弱點嗎? 蔣星眼中閃過一絲深思,一秒入戲,臉色蒼白地奔向樊夜。 樊 喪尸被激怒,這一次跳躍的速度更快,幾乎帶出了殘影。 別動!樊夜目光如電,見蔣星頓住腳步,立刻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 蔣星毫無保留地信任樊夜。 即便身后是致命的喪尸,他也信任樊夜的指令一定能救下他。 他絕不會想如果樊夜失誤了,自己會不會被喪尸殺死。 子彈穿過喪尸的眼眶擊穿大腦,強大的后坐力把它的身體帶飛出去。 一擊致命。 【帥??!】 【樊哥牛逼!】 閃過的雷光照亮了樊夜與蔣星的面容。 是同樣堅定不移的信任。 身處如此緊張的局面,兩人卻同時笑了出來。 蔣星正要說話,卻突然僵住了。 他的視線落在樊夜肩頭,只見那處的衣料已經焦黑,鮮血正順著樊夜身前不斷流下。 天蔣星捂住嘴,連忙讓樊夜坐下,抱著醫療包手足無措地看著對方的傷,是誰? 樊夜拿槍的手輕輕撩起他的額發,柔聲道:別怕。 我不是怕。蔣星咬著唇,小心地幫他剪開衣袖,看見鮮血淋漓的傷幾乎要哭出來了。 我是難受。他說話已帶了鼻音,眼角微濕,望著樊夜的眼里滿是心疼,如果我有用一點 樊夜笑了,輕松道:你有用是在別處。出去以后不是還要煮火鍋?我可不會。 蔣星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哭該笑,只得幫著樊夜處理傷口,浸濕血紅的繃帶半卷半卷地扔出去。 【??!是喪尸咬的嗎好心疼】 【是槍傷,樊哥肯定碰到其他幸存者了】 子彈沒有留在rou里,但貫穿傷出血很嚴重,就連樊夜都有些扛不住,嘴唇微微發白。 蔣星幫他纏好繃帶,低聲問:學槍要多久? 很久。樊夜沉默片刻,說出了一個完全相反的答案。 他不想讓蔣星的手染上污濁。 只要自己保護好他就足夠了。 他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是如此自私,心中另一個聲音一遍遍質疑他如果蔣星又一個人遇到喪尸呢?如果下次你沒趕上呢? 樊夜側眼看著柔軟干凈的少年,對方正低頭幫他剪斷繃帶,手指握著剪刀,秀氣而修長。 不應該拿槍的。 樊夜抿住嘴角。 樊夜。蔣星輕聲喚道。 怎么了。 少年扔下剪刀與他并排而坐,緩緩摟住了他。 樊夜眼中閃過驚詫:你 蔣星小心地避開了傷處,將頭枕在樊夜肩頭,聲音很輕,在樊夜聽來卻有無比的重量。 我想保護你。 屋外暴雨傾盆而下。 蔣星撐起上身,湊近樊夜。 雙眸在黑夜中仍然那么清澈透亮,仿佛將雨夜不得見的所有月光都斂入其中。 而樊夜,是唯一能觸碰這捧月光的人。 少年張開一點唇縫,重復道:我想保護你。 兩人之間只隔了一支煙的距離。 樊夜不知何時已屏住了呼吸,面容緊繃。 蔣星又撐起了一點身子,嘴唇幾乎要碰到樊夜的臉頰。 樊夜猛地偏開了頭。 【該死】 【給我A上去啊喂!把星崽親到眼淚汪汪不就完事了嗎??!】 【我這唉,恨鐵不成鋼】 蔣星身上對樊夜柔軟到敞開一切的氣息瞬間沒了,他松開手,尷尬地坐到椅子另一頭,視線愣愣地望著格柵。 我把喪尸扔出去。樊夜站起身,單手拖著喪尸把它扔出后門。 他心煩意亂地靠在屋檐下,手指不自然地豎在唇間。 剛才蔣星是想做什么? 雨滴不斷濺到樊夜靴子上,視線在空中漫無目的地移動。 為什么屋子里沒有動靜了?蔣星睡了嗎? 樊夜忍不住偏了點身子往屋內看去。 蔣星踢掉了鞋子,正抱著膝蓋坐在睡袋上,肩膀微微顫抖,似乎在哭。 樊夜瞬間就將之前的思緒拋之腦后,滿心只剩下別讓他哭四個字。 他大步向屋內走去,突然腳下一頓,踢到了什么東西。 樊夜借著雷光掃過地面,動作全然僵住了。 那是一把鎖。 下午檢查倉庫時的畫面如潮水般涌回。 他確認了每一扇門的安全,后門這把鎖是在屋外鎖上的,非常結實的黃銅掛鎖,他記得自己使勁拽了兩下都沒有松動。 他緩緩蹲下身撿起掛鎖,鎖芯處有鐵絲劃過的雜亂刻痕,非常新。 喪尸不可能有撬鎖的智力,更沒有能力。 是誰打開了這把鎖? 樊夜手心冰涼一片。 他轉頭望入雨幕,無數可能性浮現在腦中。樊夜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點點理清思緒。 這個入侵者撬鎖后偷偷潛入屋子,但卻在此時喪尸化。蔣星發現對方后立刻跑向前門,自己則恰好回來。 對,這是最合理的解釋。 樊夜緊盯著那具尸體,眼底暗潮起伏。 理智告訴他,他應該馬上去檢查尸體上是否有其他傷痕。 但又有另一個惡魔低語般的聲音說: 別去看,你的猜測就是真相。 樊夜。 他身后傳來少年的呼喚,帶著點剛哭過的鼻音。 溫暖的身體從身后摟住他,撒嬌一樣說:你別生氣。我不學就是了。 樊夜垂下眼簾,徹底將雨中的尸體隔絕在視野之外。轉而抬手覆住蔣星的手背,我沒生氣。 他轉過身抱起蔣星,一路放到睡袋上,揉揉少年的頭發。 笑說:睡吧。 第11章 遠古病毒11 廢土玫瑰 【實不相瞞,我剛才有點緊張】 【星崽是不是差點露餡兒】 【露餡兒好啊,現場爆炒嘻嘻嘻】 樊夜換了身干凈衣服回來,見蔣星眼角還有些淚漬,笑道:怎么就哭了。 我怕你生我氣。蔣星靦腆地抿唇一笑,然后丟下我。 蔣星直白地坦明心思,并不怕樊夜覺得自己只是為了活下去才依賴他。 樊夜果然沒生氣,挨著他躺了下來,用指節輕輕刮去蔣星眼角的淚痕。 我不會丟下你。他說。 蔣星將睡袋口沖他拉開一些,偏開視線羞澀道:進來睡吧。 照樊夜的性格,他一定會拒絕。 但這一回,他鷹隼般銳利的眸盯了蔣星片刻,又驟然柔和下來。 好。 【樊哥的態度感覺】 【果然還是起疑了吧】 蔣星斂去眼中的情緒,對樊夜的改變并不感到意外。 發現了又能怎么樣呢?他要做的,就是讓樊夜站在一捅就破的窗戶紙前,卻心甘情愿被蒙在其后。 讓樊夜即便心生懷疑,卻也不忍揭開真相。 只因眷戀這份來自天使的,完美愛意。 縱然心思各異,這一夜兩人都睡得很好。 就連蔣星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在現實世界中難以治愈的失眠完全被樊夜身上的安全感壓制了。 蔣星將夢將醒間突然感覺喘不過氣,艱難地睜開一點眼睛,羽睫輕顫著,倦意難褪。 樊夜正扼著他的喉嚨。 不緊,只有一點窒息感。 他迷糊道:怎么了? 樊夜沒有說話,只是松開手安撫地拍了拍他,試圖讓蔣星再次陷入沉睡。 蔣星并未因他剛才的舉動而退后,反而更往樊夜懷里擠了擠,嘟囔道:好困。 再睡會兒。樊夜抬手虛虛地摟住蔣星,并未多說。 這么一睡便到了愛麗絲的播報時間。 蔣星揉了揉眼睛,沒想到自己竟然真的睡了個回籠覺。 以后失眠就回游戲找樊夜好了。 愛麗絲:太遺憾了,我們只剩下十三位幸存者。為了節省資源,今天的安全點只開一個哦。 樊夜皺起眉。十三個人爭一個安全點?這是在逼他們提前決生死。 安全點是水壩。 蔣星:水壩?不是在東北方嗎? 樊夜展開地圖,面色越發嚴肅起來。 這一次對方用內切圓的方式來確定安全點,水壩在離農場最遠的對角,他們的處境很不利。 尤其是他昨晚失血過多,近二十公里的路程可不是一個小數目。 由于樊夜受了傷,背包的重任便分了一半到蔣星身上。星夜先在地上跟著他們走,走不動再抱,節省體力。 卻不想這小狗剛放到地上就不愿意走了,反而咬住蔣星的褲腳一個勁兒往反方向拖。 蔣星無奈道:寶貝,我們得走了。 星夜焦急地吠叫幾聲,仍是不松口。 你是想帶我去哪兒嗎?蔣星蹲下摸摸小狗腦袋,星夜見此更是來勁。 好了好了,我跟你去。蔣星詢問樊夜,可以嗎? 樊夜頷首,十分鐘。 沒問題。蔣星拍拍狗頭,快帶路。 星夜扭著屁股一顛一顛地跑著,時不時還繞著二人轉上一圈,擔心他們會掉隊。 可以說非常有牧羊犬的職業素養了。 星夜帶著他們越過農場,一路直奔著遠處的木屋跑去。 蔣星走近看清這附近的模樣,忍不住又驚又喜道,馬場!我們不用走著過去了。 星夜驕傲地吠叫著。 蔣星抱起它狠狠親了一口,拉開大門,結果里頭撲面而來的味道差點沒把他熏哭。 咳咳 樊夜拉著他后退兩步,無奈道:別著急。 蔣星咳得淚眼朦朧,就差沒吐出來了。 他可憐巴巴地望著樊夜,眼里滿是委屈。 樊夜笑嘆一聲,他已經知道蔣星每次露出這樣的表情是想要什么了。 沒事了,嗯?樊夜摟住蔣星,親昵地和他貼了貼,果然蔣星立馬就不委屈了。 怎么這么愛撒嬌。 蔣星不好意思地笑著,卻貼得他更緊。 【嗚嗚嗚星崽好嬌哦】 【一想到底下其實是冷酷壞蛋嘶xp被戳爆】 【我要告星崽犯罪,犯了重婚罪】 在這兒等我。樊夜把小狗撈回來放到蔣星身邊,自己進馬廄里頭選了匹最健康的馬兒出來。 馬廄的后門大敞著,馬兒可以在圍欄內自由奔跑覓食,這會兒各個生龍活虎,反倒比圈養時更加精瘦有力。 會騎馬嗎? 蔣星眨眨眼,還不錯。 樊夜:試試。不行我重新挑一匹。 馬兒通身漆黑,身材高壯,少年卻絲毫不為難,輕松地翻身上馬,帥氣又利落。手指拂過馬鬃輕而易舉便撫平馬兒情緒,它只噴了噴鼻子表達不滿。 他輕松地坐在馬背上,黑色T恤勾勒出少年青竹一般筆挺的身姿。 駕。蔣星輕喝一聲,夾緊馬腹讓馬兒小跑著繞了兩圈,重新停在樊夜面前。 蔣星扯了扯韁繩,頭一回在樊夜面前露出神采飛揚的颯爽氣。 怎么樣? 樊夜哪能看不出他一臉的要夸夸,笑說:很帥。我就不會騎馬。 不會嗎?蔣星驚訝地睜大眼,那你別一個人騎,會摔的。 他踩住馬鐙往前挪了挪,把身后大半的位置給樊夜空出來,對他伸出手,來。 蔣星逆光坐在馬背上,眉眼帶笑,伸出手的瞬間有種古代少年公子的風流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