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70)
否則怎么樣他沒說,但在場的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天已經快亮了,距離安王所說的時間越來越近,寂靜蔓延,縱然一夜沒睡,沒人有睡意。 這一天發生的事太多了,本以為商君凜及時出現,事情已經得到了解決,不曾想,安王還有這樣的后手。 京城的一部分兵馬被派出去尋找失蹤的陛下了,也是到了這個時候,他們才知道,前段時間倒向商君毅的官員為什么會提議派出大量人馬尋找陛下,因為幕后主使的安王,想掏空京城的守衛軍。 陛下,臣愿領兵,只要有臣在,絕不讓一個不該進城的人進來!沉默中,一位年輕的武官站出來。 臣也愿意! 臣也 第一人開口后,越來越多的人站了出來,這些人里,并非所有都是武將出身,即使知道這一去恐怕就回不來了,在此生死存亡之際,他們都愿意出最后一份力! 轉眼間,嘩啦啦跪了一地人。 不必,這樣的局面超出了商君凜的預料,他看著跪在地上的眾大臣,神情復雜,朕會處理好。 沈郁看著這一幕,眼里有淡淡的欣慰,這一世,到底和前世不一樣了,得人心者,是商君凜,而不是什么投機取巧之輩。 太陽緩緩升起,陽光驅散黑暗,眾人的心神緊繃到了極點。 沈郁站在商君凜身邊,這一刻,沒有人說話,他們都在等,等一個不知是好是壞的結果。 等待的每一刻都是煎熬,無論是對站在商君凜一邊的大臣來說,還是對商君毅等人來說,皆是如此。 不知過去了多久,他們聽到了腳步聲,是整齊有序的,沒有任何雜亂之感。 腳步聲越來越清晰,一顆心幾乎要提到嗓子眼,禁軍和隱龍衛層層將商君凜、沈郁、眾位大臣護在中間,嚴陣以待。 大殿的門沒有關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那里,隨著腳步聲的接近,他們看到了穿著甲胄的身影。 近了。 為首之人的身形逐漸清晰。 是顧淮顧將軍! 顧淮走到商君凜面前,恭敬跪下:臣救駕來遲,望陛下恕罪。 晚一步進來的禁軍首領跟著跪下:啟稟陛下,叛賊已盡數伏誅。 大臣們猛地松了口氣,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了下去。 塵埃落定。 安王沒等到自己安排的人,等來的,是計劃徹底失敗的消息。 既然來的是商君凜的人,說明他的人已經被解決了,到底是他小瞧了這個侄子,看似算無遺策,實則每一步都被對方看透。 將人押下去。 商君凜一聲令下,侍衛拖著人離開。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位老臣被這連環反轉弄昏了頭,忍不住問出聲。 朕察覺到了安王的動靜,將計就計安排了一出戲,讓各位愛卿受驚了。 陛下無事,jian人計謀未能得逞,便是最好的結果了。 丞相大人說的是。 危機化解,大殿里氣氛松懈下來,這一刻,大臣們對商君凜的天然畏懼降低,心中升起的,是nongnong敬意。 身為臣子,得如此君王,方不枉此生! 有此君王,是大桓之幸也。 沈郁吩咐御膳房準備膳食,安撫受到驚嚇的臣子,好好休息一番后,還有很多事需要他們處理。 陛下,臣和幾位同僚的妻兒還在賊人手里,不知可否 周大人放心,人已經被安排到安全地方了,等各位大人回去,定能見到想見之人。沈郁打斷周大人的話。 貴君進宮之前,已經將各位的家眷送至安全地方。 周大人沉默了一會,拱手道:多謝貴君。 大人為大桓和陛下效力,大人的家眷自然不該受到不公正待遇。 一夜沒睡,沈郁去偏殿瞇了一會,商君凜還要處理這場叛亂的后續事宜,暫時不能休息。 醒來后,皇宮已經恢復了秩序,一場動亂還未開始便已經結束,京城百姓沒受到多少影響,這是最好的結果。 大臣各司其職,開始忙碌,精力跟得上的,沒休息直接投入了政務,精力不好的,小瞇了一會后也開始忙正事。 涉事官員比較多,朝廷一下子少了小半人,好在這些年商君凜培養了不少人手,這些官員在底層歷練了許久,直接提拔起來就能用。 朝廷在短時間內恢復了正常運行。 御書房里,一名隱龍衛忽然出現,將手里的木盒呈上:陛下,這是安王派人欲送到貴君手里的,被我們的人截了下來。 商君凜打開木盒,看到里面的東西,動作一頓。 第244章 除了一些小物件,里面還有一本書,這本書商君凜很眼熟,因在陪沈郁去姬家的時候,他在姬家藏書樓里見到過很多一樣的。 除此之外,里面還有一個白色的小瓷瓶,商君凜拿起小瓷瓶,下面有一張看起來很新的紙。 紙上寫著瓶中藥物的作用。 商君凜將之展開,逐字逐句往下看,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紙上的字是大桓字,或許對方知道,東西會落到商君凜手上,特意放在里面的。 紙上說,白瓷瓶里的藥可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人的心神,且無色無味,不會被發現,是根據醫書里的描述調配出來的。 商君凜想起自己曾經與沈郁的猜測,在這一刻,仿佛得到了驗證,沈郁母親離開姬氏族地后,幫助她擺脫追殺的人會不會就是安王? 對方有沒有說,為什么要將這些東西給貴君?商君凜將紙放了回去,語氣不明。 那人說,這是貴君母親的東西,應該物歸原主。 隱龍衛說完,商君凜沉默下來。 安王等人伏誅后,商君凜沒放松警惕,果不其然,發現了安王留下的人想往沈郁宮里送東西,隱龍衛發覺后,第一時間將東西截了下來,人也被抓獲。 皇宮里一直都有安王的人,這些人從先帝時期就潛伏在皇宮,大多數時候,都和普通宮人無異,也不會和外界有接觸,唯有在某些特定時候,他們會做出一些讓人意料之外的舉動。 這些人里,絕大多數都不知道,自己效忠的人是什么身份,他們只是聽上面的指示行動,所以這么久了,商君凜一直沒查出來,是誰在指使他們。 隱龍衛完成任務,退了出去,御書房里陷入一片安靜。 孟常,你說,朕該怎么處置這些東西?木盒被放在御案上,商君凜盯著它,眸色晦暗。 這奴覺得,陛下應當和貴君一起商議。孟公公道,如果是別的皇帝寵妃,孟公公自然不會這么回答,但他在陛下身邊伺候了這么久,陛下和貴君的關系進展全看在眼里,深知不能拿尋常君王與寵妃間的關系類比兩人。 朕知道了,朕之前吩咐的事安排的怎么樣了?商君凜關上盒子,打算等會帶去玉璋宮。 陛下放心,已經安排下去了。 安王作亂一事結局后,方均帶著行宮的人回京,這時大臣們才知道,原來一切早在陛下的預料之中,無論安王等人想做什么,都不可能成功。 陛下圣明,早看出此等人的狼子野心,才不至于釀成大禍。 按照慣例,這件事也經由民報告知了百姓,京城的百姓這時才知道,京城發生了一件這樣大的事。 怎么總有人想搞事,看看這人,籍籍無名還妄想和咱們陛下比? 幸虧陛下英明,沒讓他們得逞。 我好好奇呢,本來在籌備中的蒙學怎么會被突然叫停,原來是這些不安好心的人做的。 這樣的人死不足惜! 民報上只說了事情大概,更具體的并沒有公布出去,但這不妨礙百姓唾棄這些狼子野心的人。 商君凜帶著木盒回到玉璋宮。 陛下,這是什么?看著宮人將盒子放到桌上,沈郁問。 是安王派人送來的,說是你母親的東西。 宮人在商君凜的示意下打開盒子,沈郁走過去看了一眼:這本書來自姬家? 是一本醫書,看樣子是姬家的。 沈郁一一看過去,除了書,還有一些女子用的珠寶,一個白色瓷瓶,一塊玉佩。 瓷瓶里裝的是藥。見沈郁伸手去拿白色瓷瓶,商君凜出聲提醒。 沈郁放棄拿瓷瓶,轉而拿起一旁的玉佩。 這枚玉佩沈郁眉頭輕蹙,似乎是御用之物。 商君凜此前的注意力都被那張紙上的內容吸引,并沒有太關注這枚玉佩,聞言,細細打量了一遍。 確實是。 不僅是御用之物,還是某位皇室成員的貼身物品。 他們查了典籍,發現這塊玉佩正好屬于那位曾經到過姬家族地的皇帝。 所以,我母親當年離開族地后,是遇到了安王?后面發生的一切也有安王插手?沈郁捏著玉佩,低聲道。 這和他們當初的猜測剛好能對上。 白瓷瓶被送到了太醫院,連同那本醫書一起。 幾天后,太醫院傳來了消息,白瓷瓶里的藥正如那張紙上所說,可以影響人的神志,但這種影響的效果不是立竿見影的,而是潛移默化,無論是中藥者還是旁人,都看不出來。 除此之外,這藥攝入過量,還會對子嗣造成影響,吳太醫跪在地上,額上隱隱冒出冷汗,藥的成分臣與太醫院其他太醫分析過,其中一部分與緋夢有重合。 吳太醫,若朕沒記錯,先帝時期你便在太醫院了吧?商君凜眼眸下垂,臉上的神色讓人捉摸不透。 是。 你那個時候可有接觸過先帝?你覺得,他有沒有可能受到這藥的影響? 這吳太醫心中的不安更甚,臣不敢妄言。 他的不安不是來自穩坐高位的皇帝,而是隱藏在這幾句話背后可能發生過的辛密,就算再荒唐,那也是大桓曾經的帝王,誰有這個膽子和能力對皇位上的人下手? 那些塵封在歲月長河里的過去,究竟掩蓋了多少秘密 吳太醫不敢深想。 好在商君凜沒有深入這個話題,轉而問起了那本醫書。 這本醫書里記載了不少疑難雜癥的解決辦法,對太醫院來說很有益處吳太醫舉例了一些,話鋒一轉,不過,也有一些不太好的,比如之前臨縣出現的疫病。 吳太醫后來才從顧太醫嘴里了解到真相,他怎么也沒想到,有朝一日能在醫書里看到相關記載。 商君凜將吳太醫的話告訴了沈郁:朕打算去見見安王。 不論是先帝的事,還是沈郁母親的事,似乎都和安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挑了一個涼爽的午后,沈郁和商君凜來到關押安王的地方。 安王一行人的罪名已經定下,時間一到就會被按律處死,受到牽連的世家寒門,判決也已經出來,過不了多久就會執行。 這些天,京城很是熱鬧,今日抄這家,明日抄那家,因為這些人所犯的罪不容饒恕,沒有百姓同情他們,對于朝廷給予的處罰,百姓只覺得痛快。 別說那些仗著權勢為非作歹的,單是謀反這一條,就夠他們死一萬次。 安王被關押在最里面,有重兵看守,這一回,他們沒有去關押安王的地方見人,而是讓獄卒將安王帶出來。 對于他們的到來,安王像是早有預料,他看了一眼姿態親密坐在一起的兩人,臉上露出一絲失望:看來,本王送的東西沒能起到作用。 你為什么覺得能用那些東西挑撥我和陛下的關系?沈郁有意套安王的話。 商君凜坐在他身邊,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漫不經心纏繞他落在肩膀上的發絲。 為君者,多猜忌,商君凜,你倒是讓本王高看一眼,和你父皇一點都不像。安王看著兩人,突然笑了。 一段時間的牢獄生活似乎沒給他帶來什么影響,甚至還有閑心開玩笑,若不是沈郁知道,他在牢里受了刑,都要覺得他不是在坐牢,而是被人好吃好喝招待了一段時間。 本王真的很好奇,知道自己的父親對自己的厭惡和最愛之人的母親有關是什么感覺?安王的笑容里帶上了nongnong的惡意。 朕能有什么感覺?前人的恩怨罷了,和阿郁有什么關系?商君凜眼神淡漠地看著安王,先帝怎么樣,和朕有什么關系,在他做下那些事的時候,朕和他之間,就已沒了父子情分。 想要因為先帝讓他對沈郁產生隔閡,簡直是癡人說夢,不論先帝是因為什么做下的那些事,傷害早已造成,他永遠不會原諒。 安王臉上的笑凝固了。 沈郁想起了那個木盒,木盒本該被送到他手里,只是中途被隱龍衛帶走,先在商君凜手里過了一遍,才回到他手里。 你為什么要將那些東西給我?沈郁問。 那是你母親的東西,自然該給你,怎么處置也該由你選擇,要不要告訴你身邊這位,也該由你選擇。紙上寫的很清楚,以你的心智,應該不難看出盒子里的東西所代表的意義,現在看來,東西是先到了他手里,到底是帝王,一點線索都沒放過。沈郁,你可有想過,若他因為這個盒子遷怒到你身上,你該怎么辦? 安王的話看似句句為沈郁著想,如果盒子到了沈郁手里,沈郁大可為了自己不將東西給商君凜,這樣,秘密就永遠都是秘密,除了沈郁,不會再有人知道,但,安王真的會這么好心嗎? 沈郁可不信。 就算真如安王所說,東西到了他手里,他選擇不告訴商君凜,短時間還好,時間長了,心里的疙瘩會越來越大,兩人的關系也會產生裂縫。 沈郁會因為這個秘密心生愧疚,商君凜對他越好,心里的愧疚越多,人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當每一分愛都會帶來同等甚至更多愧疚時,最先受不了的,只會是藏著秘密的人。 再深的感情也經不住這樣的磋磨,秘密藏的越久,帶來的變數越大,時間拖的越久,造成的傷害也會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