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1)
因此,在接到密令后,江懷清想也不想的選擇了同意,他有自己要做的事,若是能縮短時間,付出什么他都愿意。 江懷清是一個很果決的人,做下決定就不會后悔,唯一讓他遲疑的,便是賀承宇,他與賀承宇暢想過如何一起將肅北建設好,如何爭取在這幾年里做到最好,然后風風光光回京,現在,他要違約了。 可以和我說說嗎?賀承宇強壓下心中升起的慌亂,你不想說也沒關系。 陛下下的密旨,我不能說。江懷清搖頭。 好,我不問,你什么時候走?賀承宇停頓了一下,這個應該能說吧? 大概會在過年后,也有可能是過年前,我走之后,這邊需要你幫我打下掩護,不能讓人發現我不在,還好,我平時的存在感不算高。江懷清苦中作樂地笑了一下。 你會去多久?我賀承宇手指動了下,似乎想握住江懷清放在桌上的手,最終忍住了,我等你回來。 應該不會太久,最多一年?兩年?如果我能回來如果能回來,離給老師洗清冤屈的時間又近了些,若是不能,他的名字便和老師一起長埋地底吧。 沒有如果!賀承宇猛地站起來,抓住江懷清肩膀,一字一句道,我在這里等你,你一定要回來。 這天之后,江懷清沉默了許多,接連好幾天,都泡在官衙放卷宗的地方,賀承宇留意了一下,他看的大多是關于北漠的。 江懷清不說,賀承宇也不問,只托人找來很多關于北漠的記載,送到江懷清房里。 江懷清覺得,賀承宇應該知道了些什么,他不想瞞他,此去漠北,他只能獨自上路,萬一他真的不能回來,他希望至少有一個人,知道他是去做了什么的。 扣扣。 門被敲響,江懷清打開門,一個很眼生的男子走了進來,遞給江懷清一塊令牌。 江懷清接過令牌:這是? 大人收好這個,屬下奉貴君之命將全程護送大人。 江懷清握緊了手里的黑色令牌。 沈郁提出讓江懷清去北漠,當然不會什么都不做,隱龍衛不便出動,正好,他培養的人手可以派上用場,也可以讓這些人先去探探北漠的底。 隱龍衛說,江懷清身邊出現了一股不明勢力,阿郁可知道是怎么回事? 陛下在江懷清身邊派了隱龍衛? 第188章 江懷清此去,為的是大桓,朕無論如何,都不希望他折損在北漠,自然要做一些措施,不止隱龍衛,到了北漠,適當時候,那邊的暗樁會聽他命令行事。商君凜撫著沈郁臉頰,有一點沒說出來。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沈郁對江懷清很看重,身為沈郁少有的朋友之一,商君凜不希望發生讓沈郁不愉快的事。 江懷清這一次去北漠,有一定風險,所有人都知道,包括江懷清自己,商君凜并非不講人情,他給了他選擇的余地,若江懷清不愿,他不會勉強。 其實朕讓人去傳密旨的時候,問過江懷清的意愿,如果他不想去,朕會另擇他人。 陛下真好,沈郁靠在商君凜肩膀上,江懷清身邊的另一道勢力,是我的人,想必陛下也猜出來了。 比起前世,這一世江懷清的仕途順遂不少,若是能順利從北漠歸來,肯定可以在最短時間里在朝堂上站穩跟腳。 對于江懷清,沈郁始終有一兩分私心,他不否認這點,前世一起出生入死的屬下,就算這輩子沒經歷那些,沈郁也不可能虧待。 很快到了過年,宮里布置上了喜慶的紅色,多了沈郁這個主人,皇宮更熱鬧了。 皇宮設了大宴,大臣們帶著家眷前來,能參加這場宴會的,從某一方面說明了陛下對臣子的看重。 沈郁和商君凜相攜而來的時候,大臣們已經到了。 商君凜帶著沈郁,直接走到了最上位,大臣們早已習慣陛下對沈郁的優待,沒人站出來說什么。 其實這種宴會比較無聊,沈郁沒興趣聽大臣們恭維的話,專注解決面前的美食。 吸取上次的教訓,這一次,他們面前的桌子上沒有放酒,只有各種湯湯水水,以及御廚新調出來的鮮果飲品。 沈郁端起來嘗了一口,清甜中帶著水果獨特的香味,異??煽?,他往下面看了一眼,見沒什么人注意到這邊,舀起一勺味到商君凜嘴邊:陛下嘗嘗。 商君凜張嘴,吃下勺子里的食物:很甜。 他們的小互動沒能逃過底下一直暗暗關注他們動作的大臣的眼睛。 朝臣們很少親眼見到沈郁和商君凜私下是如何相處的,見到這一幕,情不自禁睜大眼睛。 這還是他們殺伐果斷說一不二生人勿進的陛下嗎? 他們知道沈郁受寵,但具體怎么受寵只有一個模糊的概念,只有親眼看到兩人相處,才知道,商君凜對沈郁不僅僅是寵。 帝王寵愛最易得也最易失,可那是寵優先于愛的情況,看眼下的情形,很明顯,陛下是動了真心的。 大臣們心中想法各異。 沈郁不在乎他們怎么想,依舊和商君凜黏黏糊糊。 私下是怎么相處的,現在就這么相處。 今日獻舞的還是之前那批舞姬嗎?沈郁放下筷子,算了算時間,差不多快到了。 不是,商君凜抿了抿唇,這次是另外的人。 陛下該不會還在為上次的事吃醋吧?沈郁傾身,幾乎要半靠在商君凜身上,這么久了,陛下還沒忘? 沈郁說的是上次商君凜生辰宴上發生的事,雖然事后沈郁付出了慘重代價,但回想起來,沈郁還是覺得很有意思。 商君凜抬手撫上沈郁的腰,手指微微用力,沈郁腰一軟,倒在男人身上,被男人抱進懷里。 沈郁伏在男人懷里,笑得直顫:陛下不會將人送走了吧? 要不要這么可愛,只是因為他多看了幾眼,就將人換了。沈郁發現,商君凜的醋性真的很大,有時候看男人吃醋還挺有意思的,就是吃完醋之后他也要被吃一吃。 商君凜扶著懷里人的肩膀:朕放她們出宮了。 沈郁顫抖的幅度更大了,聲音里掩不住笑意:那要是我今日再多看幾眼,陛下豈不是也要將這次獻舞的舞姬送出宮? 商君凜抿唇不答,顯然心里有這個想法。 這樣下去,幾次之后,說不定宮里舞姬都要不夠用了,陛下真不必如此,我今天只看陛下,不看她們,好不好? 沈郁撐起身體,從商君凜懷里退出來,臉上帶著未散去的笑意,眼里盛滿了月光。 商君凜用空出來的那只手撫上沈郁的臉:阿郁可要說到做到。 沈郁說到做到,不論接下來的歌舞多有吸引力,都只撐著頭看商君凜。 商君凜對歌舞不感興趣,全程注意力都落在沈郁身上,他知道沈郁的口味,不斷將沈郁喜歡吃的菜夾到他碗里。 魚rou是挑去刺的,沈郁只需要直接吃就好。 大宴上的菜色很豐富,送到沈郁面前的,都是剛從鍋里盛出來的,熱氣騰騰,一人投喂一人吃,氣氛很和諧。 沈郁當然不會只顧著自己吃,遇到喜歡的,也會夾了喂到商君凜嘴邊,商君凜來者不拒,只要是沈郁夾的,都會吃下。 投喂商君凜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他不挑食,無論沈郁喂什么,都能得到正向反饋。 兩人間氣氛融洽,渾然一體,再也容不下第三個人的存在。 不少已經成家立業的大臣看著兩人的相處,只覺得一陣牙酸,他們和自家夫人關系最好的時候,也沒這么黏糊過。 方嘉怡遠在肅北,方家只剩下方大人和方夫人兩人,入了內閣,方家水漲船高,不少人想和方夫人攀關系。 陛下待貴君真好。有夫人低聲感慨。 難怪陛下不愿新人入宮,貴君的風姿,確實少有人能及。另一位夫人小聲道。 開春后就該大選了,不知道陛下這次會不會松口。 估計不會,我已經給家中小女尋了一門親事,不論陛下選不選,都與我們無關了。 你家女兒今年不過十五吧,正是大好的年紀,何必這么早定下來?萬一陛下松口了呢? 你看陛下和貴君的黏糊勁,覺得陛下能松口?以前后宮無人的時候陛下都不肯大選,現在有了貴君,更不會了。 說話的夫人是一品誥命,夫君爭氣,家里的孩子也爭氣,有一個十五歲的女兒,如珠似寶養著,才情、容貌都是一絕。 方夫人拉了拉她的手,壓低聲音道:你的做法是對的,自家女兒自家疼,后宮,不是什么好去處。 是啊,原本我們還想著若是陛下今年肯松口大選,就將女兒送進宮,不是我自夸,以我家女兒的才情,搏一搏的機會還是有的,可現在我不這么想了,陛下心里明顯有了人,若陛下肯一直為貴君不松口,我還敬佩他,若是松了口,我女兒進宮,倒也不值了。 父母總是希望給子女最好的,雖說男子三妻四妾正常,可這世間又有幾個女子真正能對這件事做到毫無芥蒂?不過是沒有選擇罷了。 其實我很羨慕你,不止我,在座的大多數夫人都羨慕你,她拉著方夫人的手,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女兒未來的夫君能和方大人一樣,一生只有一個,要是你家嘉怡是個男孩,我都要厚著臉皮求親了。 底下的動靜沈郁和商君凜感受不到,一番投喂下來,沈郁有些撐了。 商君凜一直留意他的表情,見狀放下筷子,拿了帕子為他擦拭嘴角。 沈郁摸了摸肚子,眼里閃過一絲滿足。 陛下吃飽了嗎? 不用問沈郁也知道,多半是沒有的,這種宴會就是這樣,目的不在于吃,而在代表的意義上。 大臣們舉杯交盞,氣氛還算熱烈。 宮外。 禁軍首領帶人蟄伏在暗處,目不轉睛注視前方動靜。 通往刑部大牢的各個路口,表面上看似沒有人,實則都安排了重兵把守,今晚,皇宮設宴,相較而言,會是守備最薄弱的一天,若是想做什么,選這個時間正好。 明面上,禁軍首領正在皇宮參加宴會,實際上,他帶著人埋伏在去往刑部大牢的必經之路上,守株待兔。 夜越來越深,護城河邊燃起盛大煙火,百姓蜂擁而至,其他地方顯得空落落起來。 咔嚓 極輕的腳步聲傳來,禁軍蟄伏不動,一刻鐘后,形如鬼魅的黑衣人出現在巷口,確定此路安全后,他們目的明確地奔向刑部大牢。 殊不知,正一腳踏進精心布置好的陷阱。 寂靜無人的角落,一場無聲殺戮正在進行。 鮮血滴下,染紅了青石路面。 偶有聲音傳來,被煙火燃放時的巨大轟鳴聲蓋過。 皇宮里的人對外界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絲竹聲悅耳動聽,大殿中央的舞女身姿動人,她們穿著淺色紗衣,舞動間衣袖翻飛,恍若仙子下凡。 沈郁吃飽喝足,忍不住多看了兩眼,被商君凜捧著頭轉過來看向自己:阿郁說今日不看的。 聲音里帶了絲不易察覺的控訴。 沈郁從容移開視線,目光落在商君凜臉上,眉眼彎起:還是陛下好看。 沈郁沒有說謊,初見時,他就被這張臉驚艷到了,五官深邃,眉眼鋒利,狹長鳳眸不帶感情看過來時,看得人心頭一顫。而現在,這雙眸因為他染上了溫度,看向他的時候,永遠帶著克制又放肆的情意。 直白目光下,商君凜耳垂染上淺淺緋色,沈郁好奇地伸手去摸。 寬大衣擺不小心掃到了桌上的杯子,杯子落地,發出清脆響聲。 只是一個小插曲,沈郁沒放在心上,怎料離他們距離比較近的一名舞女借著舞蹈走勢,突然向他們撲來 第189章 那舞姬的動作很快,行動間帶來一陣香氣,沈郁下意識屏住呼吸,還是聞到了一點。 商君凜動作更快,一手護住沈郁,一手拿起桌上的盤子向外擲去。 守在大殿外的隱龍衛破門而入。 一場刺殺還未開始,已經結束。 舞姬很快被制住,剩下的舞姬也被控制起來。 商君凜摟著沈郁走下來。 舞姬跪在地上,一言不發,手里的匕首被打落在地,沈郁注意到,匕首上泛著幽藍的光,很明顯淬了毒。 宴會被迫中止,短暫的慌亂后,大臣們回過神來,護著自己的家眷,站到一旁。 加上上次秋獵時的刺殺,這已經是今年第二起了。 商君凜拿過侍衛手里的劍,挑起舞姬下巴,冷冷看著她:是誰命你來的? 舞姬的目光在商君凜身上停留了一會,幽幽落在沈郁身上。 沈郁皺了皺眉。 他的頭有點暈,應該是受了那股香氣的影響,從小,他就接受不了某些香味,恰好,剛剛聞到的就是其中一種。 這 大臣們見到這一幕,心思活絡的,已經想起剛才正是沈郁將杯中掃落在地后,舞姬才動的手。 沈郁也想起了剛才的事情,他現在腦子很糊,連思考都變成了一件很困難的事,更別說抽絲剝繭摘出自己。 放在男人衣服上的手不斷攥緊,沈郁想維持清醒,意識卻越來越迷糊。 感受到他的異樣,商君凜收回逼迫舞姬的目光,低頭看向伏在自己懷里的青年:身體不舒服? 沈郁搖頭,他不能在這個時候昏過去,眾目睽睽之下,舞姬因為他摔落杯子動手,若不能盡快解決這個問題,后續會很麻煩。 就算商君凜相信他,朝臣也不會信,舞姬既然敢這么做,勢必會有后手,若是往下查,多半會查到他身上。 沈郁用力咬了下舌尖,想讓自己清醒一點,疼痛帶來的刺激驅散了腦中迷霧,見有效,沈郁迅速伸手,抓住商君凜手里的劍。 鋒利劍刃劃開皮膚,鮮血順著劍刃蜿蜒滑下。 阿郁!商君凜想收回劍,可沈郁抓得緊,他若是用力,勢必會給沈郁帶來更大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