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9)
女子是因為這次朝廷勢力變更隨調任的父親一起來京城的,她原來生活的地方,父親就是當地最大的官,母親出身于當地的世家之首,她又是家里唯一的嫡女,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早養成了張揚跋扈的性子,無人敢忤逆。 青衣女子跌坐在地上,默默為對面兩人捏了把汗,她深知她的這位嫡姐手段有多狠辣,還沒來京城前,府里不少容貌稍微出色一點的婢女就招了她的毒手。 不止婢女,其他家族若是有容貌比她出色的女子,毀容都是比較好的結果了,嚴重一點的,名聲盡毀,更有甚者,會在受盡折辱后死去。 她張了張嘴,很想提醒對面兩人,不要招惹她的嫡姐,但她自身難保,哪有能力去幫助別人? 多可笑,說她一個庶女不配管她的事,可她明明才應該是嫡女,是jiejie,是她們母子搶了她的一切! 這是她們心知肚明的事。 青衣女子低著頭,一閃而逝的恨意被沈郁捕捉到。 沈郁沒興趣了解她們姐妹二人的恩怨。 我和他之間是什么關系輪不到你cao心,至于比試,我想,我沒有必要為了本就屬于我的獵物答應你的無理要求,不是嗎? 原本打算在比試中動點手腳,最好傷到那張臉的計劃落空,女子驅馬走到倒在地上的鹿邊:如此的話,獵物我就不客氣收下了,這支箭還給你。 說著,女子彎腰打算拔下箭。 你敢動我的東西一下,信不信我直接松手?沈郁拉滿弓對向女子,雙眼微微瞇起,我的箭可不會管目標是獵物,還是人。 第156章 女子的動作緩緩頓住,通過那雙略帶寒芒的眼睛,她清楚意識到,青年沒有說謊。 鋒利箭尖指向自己,仿佛只要自己再動作一下,對方就會松開手,任泛著寒光的利箭破空而出,射向自己、 她臉上的表情也僵住了,寒意爬上脊背,寒毛根根豎起,巨大危機籠罩在她頭上,她想嘴硬放幾句狠話,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橫行霸道這么多年,她還是第一次在別人身上體會到被威脅的感覺,一時間又驚又怒,對青年的恨意達到了巔峰。 她從來沒被人這么對待過,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委屈! 驚懼之下,女子也不敢去拔箭了,她又不是真的不在意自己的生命,若是為了一時之快,讓自己受到了什么傷害,得不償失。 但她也不可能就這么算了,這筆賬她會好好記下來,以后一定要清算! 不是拿箭尖指向自己嗎,等落到她手里,她要看看被利箭劃破臉頰時,青年還能不能維持住現在的表情! 女子放棄原來的動作,慢慢坐直身體,驅馬后退幾步,離開射程范圍,道:這里可是天子腳下,你真敢放箭射我? 沈郁慢悠悠轉了個方向,重新讓剪頭對準她:你大可以試試,看我敢不敢。 有恃無恐。 女子從他的行為和語氣里聽出了這幾個字。 她不敢再做什么,嘴上卻不肯饒?。禾熳幽_下,怎可容你輕易傷人,你今日若是真傷了我,自己能不能完好無損離開? 你不是做了一樣的事嗎?沈郁用余光掃了眼依舊跌坐在地上的青衣女子,怎么,你傷人就能無事,我傷人就要受到懲罰? 一個庶女,傷了就傷了,還能有人為她鳴不平不成?女子仰著頭,語氣里充滿不屑,你若是傷了我,我爹爹不會放過你的! 那也得你能有機會告狀,你說,是不是? 像是為了印證沈郁的話,他們身后的侍衛殺氣騰騰看向女子那邊。 你想做什么?女子驚恐,我們這么多人,你難道還能全殺了不成? 這個地方遠離主道,沈郁目光環視四周,就算發生什么,一時半會也不會有人發現什么,你來這邊的事,知道的人應該不多吧? 女子咬了咬唇,青年說的不錯,她確實是追著獵物過來的,目的是為了取得好成績,在皇帝陛下面前露一露臉,她聽聞陛下喜愛紅衣,今日特意穿了這一身過來,不曾想,會遇到一個處處壓她一頭的。 她再次看向青年,意識到他沒有撒謊,他是真的想殺了她。 正在此時,山林里傳來其他馬蹄聲,吵嚷人聲越來越近。 你確定小姐往這邊走了?威嚴男聲傳來。 奴才確定,小姐追著一只狐貍往這邊來的,老爺,在那邊,小姐在那邊! 離得近了,對話聲依稀傳來。 聽到熟悉的聲音,女子面上一喜,被壓下去的氣焰重新燃起。 狐貍?沈郁似笑非笑,我射中的可是一只鹿,附近哪有什么狐貍? 女子抿了抿唇,她當然知道狐貍早跑了,說那句話不過是為了得到鹿的借口罷了。 說話間,那邊的人已經朝他們走來,看到隱隱對峙的雙方,中年男人愣了愣:怎么回事? 不過是有人指鹿為狐貍,想訛走我射中的鹿罷了。沈郁已經放下了弓箭,他本就沒真打算對那個女子做什么。 爹,他們搶了我的獵物還想傷我,您可要為女兒討回公道,兩個大男人欺負一個弱女子算什么?女子見自己的靠山來了,抖擻抖擻,眼中閃過一抹陰毒。 剛剛落下的面子,她要千倍百倍討回來! 中年男人皺了皺眉,這才看向另一邊,本想說什么,在看到對面是誰后,驀然閉上嘴。 ?。?! 招惹誰不好,怎么偏偏招惹上了大桓最不能惹的兩人。 男人不敢耽誤,翻身下馬,朝前走了幾步,恭敬跪下:臣,參見陛下。 爹,你做什女子驚愕捂住嘴,不敢相信聽到的話。 他爹在說什么?對面那人是皇帝?! 許大人教的好女兒。商君凜語氣淡淡。 許大人額頭上冒出豆大汗珠,全身緊繃,皇帝不開口讓他起身,他不敢自己站起來,維持跪下的姿勢一動不動。 他好不容易被調到京城,極有可能因為今天的事毀于一旦。 其他人哪還敢在馬上待著,無論是坐在馬上的,站著的,連爬帶滾跪下來,額頭抵地,大氣不敢出。 他們怎么也沒想到,自己第一次見皇帝,會是在這種情況下。 女子臉色已經全白了,她再不愿相信也不得不承認,對面的人是九五之尊,是大桓的皇帝,而她做了什么? 女子跪在地上,身體止不住顫抖,當著陛下的面做了那樣的事,她不敢想自己會招來什么后果。 許大人教女無方,也不必急著上任了,至于你的好女兒,商君凜厭惡地看了許家女子一眼,對朕和貴君出言不遜,按律處置。 按律處置,那是要他女兒的命啊。 許大人想起家中妻子,不得不開口求情:求陛下網開一面,小女年少無知,并不知道陛下和貴君的身份,臣家中僅有這一個女兒,難免嬌慣了些,求陛下從輕發落。 民女真的不知道,許家女兒跟著磕頭,如果知道是陛下和貴君,借民女一萬個膽子民女也不敢有任何不敬! 這么說,如果我與陛下不是如今的身份,就能任人欺負了?沈郁冷嗤,那我是不是可以猜測,許小姐從前沒少做這樣的事? 說完,沈郁轉頭看向商君凜:陛下,要不一起查查吧,免得到時候又有人說,是我眼里容不下人,見有人往陛下身邊湊,就下死手,這樣的名聲,我可擔不起。 貴君說的在理,就按貴君說的辦,孟常,去下旨。 一直跟在人群中的孟公公走出來:奴領旨。 許大人只覺得眼前一黑,他萬萬沒想到,女兒能惹出這樣大的禍事,早知道,在漢州時,她就該對這個女兒嚴加看管,不讓她養成這般驕縱的性子,可是到了現在,說什么都晚了。 現在的許大人還不知道,這個他以為只是有些驕縱的女兒會給他帶來多大驚喜。 商君凜下令要查的事,沒有人敢懈怠。 漢州離京城不算遠,圣旨下達后,立刻有官員帶著圣旨從京城出發,前往漢州,查明真相。 許家女兒被關了起來。 許大人回去后,許夫人迎上來,看到青衣女子跟在許大人身后,而自己的女兒不見蹤影,心中隱隱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怎么只有你們回來?珺珺呢?許夫人壓下心慌,用盡量平穩的聲音問道。 許大人面露難色,他知道夫人對女兒有多溺愛,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和夫人說剛才發生的事。 見許大人臉色不好,許夫人心中的慌亂感更甚,她轉頭看向低頭不語的青衣女子,一巴掌下去:怎么你回來了,你jiejie沒回來?我不是交代過,她在哪你必須在哪嗎? 許大人皺眉:你打她做什么?這件事她又做不了什么。 青衣女子捂著被打的臉偏向一邊,半晌后,竟低笑起來,慢慢的,笑聲越來越大。 你笑什么? 我笑報應不爽,許夫人,您自己的女兒是什么性子您能不清楚嗎,能來秋獵的達官貴人有多少您也不是不知道,這些人家容貌出眾的子女不知凡幾,依許婉珺的性子,如果遇到了那些人,您說她會做什么? 許夫人目光閃爍了一下:她和哪家貴女起沖突了? 青衣女子沒理她的話,自顧自道,這里可不是漢州,不是你們能一手遮天的地方,她還像以前那般行事,您說會有什么后果? 青衣女子放下手,她的臉上有一個很明顯的巴掌印。 想想你的好女兒做過什么事吧,陛下可是下令要徹查呢,不止她,你們當初做下的惡心事很快就能昭告天下了,我那苦命的娘,總算得以安息。 珺珺的事你扯別人做什么?許大人不悅,胡言亂語,將二小姐帶下去,沒我的命令誰也不許放她出來。 青衣女子被帶走后,在許夫人的百般追問之下,許大人說了今日發生的事。 許夫人聽完,眼前一黑。 這邊的事沒影響到狩獵的正常進行,傍晚,參加狩獵的人帶著獵物回來。沈郁和商君凜早一步回到了營地,被打擾后,沈郁沒了繼續的興致。 商君凜本就是為了陪他,見沈郁興致不高,索性帶人回來。 下回朕讓人在四周守著,免得有不長眼的人闖進來。商君凜邊給沈郁揉手腕,邊道。 沈郁很少有運動量這么大的時候,剛才還不覺得,放松下來只覺得手腕疼的厲害,商君凜拿了藥膏給他按摩。 清涼感沁入皮膚,酸痛感得到有效緩解,沈郁動了動手指:陛下怎么這么霸道? 總比有不長眼的惹你不快好,商君凜收起藥膏,拉著沈郁站起來,走吧,他們也該回來了。 天色逐漸暗下來,空地上已經點起了篝火,商君凜牽著沈郁走出去。 陛下會烤rou嗎?等下陛下給我烤rou吃,就烤今日我獵到的那只鹿可好? 走近的許大人和許夫人正好聽到這句話,知道女兒受難起因在鹿上的許夫人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 第157章 許大人心情也很復雜,任誰的女兒糟了罪看到引起一切的人旁若無人說著話都不會好受。 但他也不能說什么,自己女兒犯錯在先,他總不能因此怪罪陛下,他也不敢。 商君凜名聲在外,大臣們都很怵他,尤其是像許大人這種一直在京城外任職,只從別人口中聽說過陛下行為的臣子。 商君凜是如何用血腥手段逼先帝退位的,在老臣心里不是什么秘密,許大人在外任職多年,但不代表他在京城沒一點關系網,不然這次也不會輪到他被調回京城。 為官者,誰不希望留在權利中心? 相對而言,許夫人對商君凜的恐懼沒那么深,她是女子,又是家族從小寵到大的,嫁人后,夫君也對她言聽計從,可以說,她這輩子順風順水,就沒遇到過什么挫折。 直到今天。 深知自家夫人是什么性子,許大人拉了拉許夫人袖子,小聲道:那是陛下和貴君。 說話間,雙方越來越近。 臣參見陛下、貴君。許大人跪下行禮,許夫人跟著跪下。 商君凜居高臨下打量了他們一會,就在許大人背后隱隱冒出冷汗時,他開口了。 免禮。 許大人忙拉著自家夫人起來,目送商君凜和沈郁離開。 和陛下走在一起的,就是貴君么?陛下很寵愛他?望著兩人離開的背影,許夫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是,還沒進宮時,陛下就特賜了貴君封號,進宮后,更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陛下甚至對外宣稱,此生只會有貴君一人。許大人唏噓。 貴君是男子,陛下這么說大臣們不會反對嗎? 怎么可能不反對,誰不想送自家女兒進宮,搏一個前程,但反對有什么用呢,陛下認定了只要貴君一人,為此還責罰了好幾位大臣。為了轉移許夫人的注意力,打消她心里某些不該有的想法,許大人故意多說了幾句。 是嗎?許夫人收回目光,轉而問起其他事,你有辦法在最短時間里聯系到漢州那邊嗎? 聯系那邊做什么?放心好了,就算陛下派人去查,也不會查到什么的。過了最初的慌亂后,許大人不如一開始那般六神無主了,再怎么說,他在漢州扎根夠久,那里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陛下派官員去查又怎樣,若真能查出什么,又哪輪得到他被調往京城? 珺珺的事,該怎么辦?想到女兒,許夫人心口一陣悶痛。 珺珺的事,我會想辦法的。許大人拍了拍許夫人的手。 圣旨還沒正式頒布,有官員見的許大人,熱情過來打招呼,許大人不敢在這個時候暴露出什么,盡力裝出高興的樣子和對方交談起來。 沈郁和商君凜先去堆放獵物的地方看了看,他們出去一趟,收獲不小,兔子、獐子、鹿各種獵物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