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3)
沈郁托腮看著商君凜,這一瞬間,他能清晰感受到,商君凜是大桓的帝王,是不容忤逆的一國之君,商君凜在他面前時,總會刻意收斂骨子里的攻擊性,沈郁突然發現,面對專制決斷的商君凜,他并沒有想象中討厭的感覺。 這般看朕做什么?商君凜撫了撫沈郁額角的鬢發。 覺得今天的陛下也很好看。沈郁笑瞇瞇回答。 商君凜失笑:再好看也及不上阿郁。 兩人說話間,大臣那邊已經商量出了大致結果。 陛下,臣以為,這份答卷足以位列魁首。 臣更看好這份。 眼見又要吵起來,商君凜開口:說說你們的理由。 臣手里這份,大開大合,深入內里 沈郁邊聽,邊和商君凜一起翻閱,這三份答卷從不同角度闡釋,各有各的特點,乍看之下,不遑多讓,沈郁從中看到了眼熟的字跡,將那份拿過來,仔細看了一遍。 又認認真真看了另外兩份,心中隱隱有了答案。 一番有理有據探討后,每人心中都有了一個大致結果。 丞相拿起其中一份,站出來:臣以為,此子當為魁首。 這次,沒有人反對。 最終結果出來,和沈郁心中所想一樣。 沒回殿試,前三甲是最難確定的,這三名定下來后,所有結果差不多也確定下來。 這個時候,大臣們才會知道,每一份答卷對應的人是誰。 第一名,不出意料是賀承宇,江懷清是第三名,第二名名單出來,出乎所有人意料,當即有大臣跪下:陛下,不可! 哦?人是你們商討后自己選出來的,現在和朕說不可,是何意思?商君凜坐在高位,目光不明打量跪在下方的人。 這這人以女子之身冒充男子參加科舉,是欺君之罪??! 欺君?朕怎么不知道她哪里欺君了?明大人,若朕沒記錯,一刻鐘前,你還在為此文章是否有資格拿第一據理力爭吧。 那是臣不知這是女子所做 身為女子,卻能做出這么漂亮的文章,明大人難道要因為對方的女子身份,否定文章本身的優秀嗎?沈郁出聲詢問。 臣不是這個意思。偏偏這文章是他剛剛最看好的,現在想反駁也無能為力,否定文章的優秀,不就相當于否定自己的眼光嗎? 再看陛下的表情,明顯早已知曉此事,明大人嘆氣退到一邊。 成績出來后,考生需再次面圣,宣讀名次的同時叩謝皇恩。 江懷清跟著一眾學子重新進入大殿,他會試成績靠前,站在前方。 聽從孟公公指令跪拜完,沉穩聲音從上方傳來。 平身。 這道聲音莫名給江懷清一種熟悉的感覺,他大著膽子趁起身的機會抬頭。 ?。?! 第74章 看清正位上所站的兩人時,用天翻地覆四個字來形容江懷清此刻的心情都不為過。 一襲玄衣帝王袞服的男人與一身藍衣的青年并肩而立,兩人的面容不是他完全熟悉的,可周身氣度騙不了人。 即使面容有些許變化,可江懷清還是認出了兩人。 林兄,余兄。 江懷清腦子木愣愣的,若不是一旁的人不動聲色拉了下他的衣擺,他恐怕要御前失態。 勉強收斂心神,江懷清跟著眾學子行完禮,宣讀名次時,他的思緒再一次飄遠。 原來林兄和余兄就是當今天子和沈貴君,兩人不知因和緣故隱瞞身份出宮,與正好在迎星樓的他們結識,江懷清回憶了一下自己這些天的所作所為,只想扶額。 擔心余兄、哦不,擔心貴君在夫家的處境,打斷陛下和貴君的親密,以及那一封又一封頻繁寫給貴君的信 瞧他都做了些什么啊,居然大咧咧在信中寫有人找他作弊的事,舞弊一事被順利解決,他以為兩人頂多是官宦人家出身,怎么也沒想到,這兩人就是大桓的權利巔峰。 還有一些其他事,比如貴君給他的回信中,以開玩笑的口吻說因為他頻繁寫信,家里夫君吃了不少醋,當時他做了什么?花了大半信紙調侃了林兄,不,陛下的行為。 因為越來越熟悉,他寫信的口吻也越來越隨意,若知道這些信最終會送進皇宮,他說什么也不會寫那些東西!不,他就不會那么頻繁的寫信! 所有名次公布完后,商君凜開口說了一些激勵和告誡的話,沈郁站在上方,好笑看著江懷清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 看來是認出他們的身份了。 沈郁心下好笑,這回江懷清受到的驚嚇估計不小。 整個過程,江懷清都是不在狀態的,直到商君凜提起方嘉怡的名字。 這次的考生中,有一名身份比較特殊的,我們新晉的榜眼方嘉怡,方大人方均之女,以女子身份取得如此佳績,是大桓史上第一次。 什么??? 榜眼是女子??? 商君凜聲音剛落,底下傳來一陣sao動,商君凜沒管這些人,留下一甲前三名,將其他人打發出宮。 幾位大臣欲言又止,礙于商君凜態度,不好多說什么,跟在考生身后出了大殿。 幾人聚在一起,小聲議論。 這,自古沒有女子為官的先例,難道我們要由著陛下胡來嗎? 成績是大家一起選出來的,現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難道要因為她的女子身份劃掉她應得的名次嗎? 可那方嘉怡扮作男子身份進入考場,本就不合規矩。 規矩?你真當她一個女子有能力瞞過所有搜身的人?就算她是方大人的愛女又怎樣。 丞相的意思是從一開始,這件事就是陛下默許的? 不然呢,你們看今天,陛下可有一絲驚訝? 那,難道我們就由著一個女子入朝為官么? 這事兒有得磨呢,現在知道的就我們幾個,等成績公布出去,所有大臣都會知道這件事,不僅如此,天下的讀書人都會知道,陛下要面對的,豈是咋們這些反對的大臣。 丞相撫了撫衣袖上的褶皺,淡聲開口:你們覺得陛下會管那些人怎么想嗎?陛下既然做了決定,又有幾回是因為旁人的反對更改了的。 丞相也要縱著陛下胡來嗎?有大臣不滿。 這位大人就別抬舉本官了,本官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本官只是想提醒你們,與其想方設法和陛下作對,不如說服自己接受既定事實。 只要是能真正為大桓做事的人,丞相不在乎對方的出身性別等外在條件,他實在受夠了占著位置不干事的人了,極大增加了他的工作量。 大殿里,除了仍然不在狀態的江懷清,剩下兩人的心情都略感復雜。 猜到兩人的身份是一回事,直面真相又是另一回事了,賀承宇心情有些恍惚,他和沈郁商君凜兩人的交集不如江懷清多,可這僅有的一些交集中,商君凜的形象和傳言中大桓帝王的形象相差太遠了。 世人都知道,大桓現任帝王是從尸山血海里廝殺出來的,以狠辣手段強行上位,雖然上位手段受到不少世家詬病,但因為他對大桓做出的貢獻,在普通人心里名聲還是很好的。 賀承宇了解到的商君凜,狠辣果斷,說一不二,不容忤逆,他認識的林公子,對夫人近乎言聽計從,除了不太愛說話,也沒什么脾氣,怎么看,都沒法將兩人聯系到一起。 偏偏如此割裂的兩個性格,出現在了同一個人身上。 方嘉怡此刻的心情也很復雜,復雜之余還有一絲茫然,她知道自己選擇的這條路很難走,她也做好了艱難抗爭的準備,卻沒想到第一步如此輕松就完成了。 靜默片刻后,沈郁開口:孟公公,給我們新鮮出爐的前三名搬個座位來。 孟公公領命而去,不一會,大殿里多了三把椅子。 沈郁拉著商君凜坐下,不用我開口,想必你們已經猜出我和陛下的身份了,確實如你們所想,當時出宮,也沒想到正好能與未來的狀元和探花相交。 一句話,確定了江懷清賀承宇心中的猜想。 還希望你們不要怪我們隱瞞才是。 在沈郁的調節下,氣氛終于不再像剛開始那般僵硬,賀承宇心中早有預料,很快調整好心境,江懷清花了一段時間消化,勉強讓自己平靜下來。 沈郁知道,以他和商君凜現在的身份,很難讓江懷清賀承宇恢復到以前的相處模式,也不勉強,他們將人留下,本也不是為了這件事。 這一次科舉中間出了很多事,現在結果下來,恐怕也不會太平,將你們留下只是想說,你們現在得到的成績都是你們應該得到的,即使未來面對再多狀況,也希望你們能保持初心。 商君凜沒有明說,但在場的人都知道他說的是什么,先有舞弊的事在前,江懷清涉及其中,后有方嘉怡以女子之身考中第二名,未來一段時間,朝廷上有得鬧。 學生謹記教誨!三人站起來,恭敬行禮。 這里是商君凜的主場,沈郁沒多開口,商君凜說了幾句話,放人離開。 出了皇宮,江懷清長長舒了口氣。 方嘉怡要回府,出宮后與二人道別,江懷清同賀承宇回迎星樓。 承宇兄,你是不是早知道了?馬車上,江懷清越想越覺得不對,用胳膊肘拐了賀承宇一下。 知道什么?正在閉目養神的賀承宇睜開眼。 知道林兄和余兄的真實身份啊,我當時只顧著震驚了,你好像早有預料的樣子。江懷清壓低音量。 猜到一些,不過今天才確定。賀承宇沒有隱瞞。 你應該提醒我一下的,江懷清哀嚎一聲倒在馬車上,看我這些天都做了什么?還有那些信天啦,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信上寫那樣的東西。 賀承宇將人扶起來,陛下和貴君不是沒說什么嗎,再說了,你當時又不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你寫信后貴君還給你回了,沒事的。 你知道嗎?江懷清雙目無神,我當時只以為貴君是嫁到了世家大族,還在信上寫了好多如何處理族人關系的方法,還有一些如何讓林兄和他站在一條線上的方法 想到那個畫面,賀承宇忍俊不禁,拍了拍江懷清肩膀:以后注意點就是了,陛下和貴君寬宏大量,不會計較的。 不是陛下和貴君計不計較的問題,只要一回想起自己這些天干的事,江懷清就生無可戀。 他們乘坐的是宮里派來的馬車,甫一到迎星樓門口,迎星樓的掌柜便帶著人迎上來,這可是新一屆的狀元和探花,都是迎星樓的客人,說出去多榮耀。 在眾人的恭賀聲中,兩人下了馬車,迎星樓為兩人設了小宴,只等兩位主人到來。 方嘉怡也由宮里的馬車送回方家,方大人攜方夫人出門迎接,看著身穿學子服飾的女兒,方大人心中隱隱升起一股自豪。 就算他只有一個女兒又如何,不必這世間任何男兒差。 父親。 好孩子,方大人揉了揉女兒腦袋,家里都準備好了,你既然取得了這般好的成績,其他事不用擔心,為父會處理好的。 他女兒取得如此優秀的成績,想也知道,那些老古板世家大臣知道后,會引起怎樣的震蕩。 陛下明日上朝有的頭疼了。涼亭下,沈郁為對面的男人倒了一杯清茶。 商君凜接過來喝了:早在答應方家女兒那天朕就料到了會有怎樣的后果,事已成定局,他們怎么鬧都于事無補。 陛下今年故意提前公布成績的時間,便是料到了他們會鬧嗎?沈郁印象里,殿試成績一般都是一到三天內公布,今年商君凜直接提前到當天,想來是為了在所有人沒反應過來之前,將結果告知天下。 阿郁所言不差,丞相那邊不用擔心,那些世家官員,估計不會輕易接受這個結果,商君凜握住沈郁手腕,誰讓他們的人這次一個一甲都沒撈到。 賀承宇雖是世家出身,但賀家與京城各大世家并無多少交集,沈郁笑了笑,他們估計也沒想到,今年的最終結果會是這樣吧。 商君凜摩挲著沈郁的手腕,眸色漸暗:阿郁,這次又是朕贏了。 第75章 陛下上次可是說了,這回只算我贏的,陛下贏的賭注,不是早被陛下取走了么? 想到那個吻,和事后發生的一切,沈郁臉上泛起一陣一陣熱意。 手腕內側的肌膚被長了繭子的指腹摩挲,酥麻感順著相接的肌膚處蔓延,蜿蜒向上。 商君凜定定看著沈郁,眸色越來越幽深:朕確實說過,但這回是朕想,阿郁給不給? 手腕處像是被點了一把火,從外燒到里,沈郁往回縮了縮手,卻被男人阻攔。 商君凜握住他手臂的力道不大,卻剛好不容他掙脫,沈郁試了幾次,都沒把手收回來。 男人握住他的手,向上抬起,微微低頭,一個輕柔的吻落在沈郁手背上。 像是被燙著一般,沈郁手指微微蜷了蜷。 商君凜沒有放開他的手,親昵的吻順著手背向下,落到手指處,薄唇微張。 沈郁只感覺到手指上傳來一陣濕熱,他想抽回手指,卻被男人強硬禁錮住動作。 指尖傳來密密麻麻被啃咬的感覺,男人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像是在咬手指,而像是在品嘗什么其他美味的東西。 陛下,你放開我,臟沈郁側頭避開男人視線,紅的滴血的耳垂暴露在男人眼前。 商君凜喉結滾動,眼中的火苗漸起燎原之勢。 阿郁,朕想親親你。 含糊聲音響起,沈郁眼睫顫了顫,低頭不說話。 商君凜低笑出聲,舌尖繞過手指,留下一道濡濕痕跡。 沈郁垂眸望向另一邊,不知何時,手被放開了,男人走到他身后,傾身覆到他耳邊:阿郁,讓朕親親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