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言之誠 第269節
“存a片有這么正常嗎?” “只能說存在這種現象吧?!弊T鳴九要臉,立刻撇清,“不過這都是些思想覺悟不夠高的人所犯的錯誤,像我們這種奉公守法的人民警察,別說收藏了,碰到這種事,都立刻給他點批評教育,讓他明白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br> “我從琴市回來休息的那段時間,你們在加班加點的盤查寧市的失蹤人口,尤其是失蹤前不久曾去醫院參加體檢那些人?!?/br> 兩人立時聯想到當初被浩瀚檔案淹沒的恐懼。 “后來其余城市的調查結果也匯總過來,我把這些都翻一遍,記住了里頭所有受害者的面貌?!?/br> “……” 隊長就是強!兩人無言以對,只能崇拜。 “這位是其中之一?!被羧疽蛘f出關鍵。 “等等,這也就是說,”文漾漾反應過來,“我們終于揪住了陳家和涉及其中的小辮子?醫院里的體檢正是這些人失蹤的源頭,她們經過體檢,被確定了身體器官的適配性,所以失蹤,成為了陳家樹器官交易的受害者——” 她的視線瞥向投影儀。 這時再看屏幕畫面,在深感丑陋的同時,更由衷升出無法出口的悲哀。 女人是人。 女人更是物品。 放到秤上,掂一掂重量價值,瞧一瞧皮rou牙口,整著賣,零著賣,賣器官,賣身體,賣一遍,再一遍,橫豎能賣出個價錢來。 “再仔細回想你剛才說過的話?!被羧疽蛏裆枥?,“‘成為了陳家樹器官交易的受害者’,陳家樹陳家和是一家,陳家和為什么要沖自己家的東西付賬?” “霍隊,你是說……”譚鳴九錯愕道。 “也許我們調查的方向錯了?!?/br> 早就潛伏在心中的陰影,如今伴著疑點發現,肆意長出觸須,章魚般吸附著上升。 “陳家樹未必是我們要找的人,他不過是一個替罪羔羊?!?/br> 結合疑點做出的全新推測,給這個快要一潭死水的案子投入了全新漣漪。 一圈圈的漣漪振蕩在霍染因的腦海里,共振著他的高昂的精神,在思緒極度活躍的時間里,他沒有想到周局,沒有想到袁越,沒有想到和自己共同辦案的任何一個同事上級。 他全然本能的拿出手機,準備把自己發現的全新疑點告訴紀詢。 但他現在的思維太活躍了,在打字留言的同時,忍不住反反復復思考著圍繞陳家樹發生的所有情況: ——為什么他們會堅定地認為陳家樹就是器官販賣的主使者? 因為鵑山背后的村子中的廢棄工廠里,有著大型手術器械和未知的血液,外頭的海岸邊,又有著陳家樹船只停泊的痕跡。 ——是怎么找到這個廢棄工廠的? 靠紀詢的直覺。 紀詢通過直覺,帶他沿著許信燃的線,查到村中賭場,又從賭場,找到廢棄工廠。 如果陳家樹只是替罪羔羊。 紀詢這一系列的,給陳家樹嫌疑添磚加瓦,直接誤導了所有警察調查方向的行為…… 霍染因在辦公室里的座位上坐下。 天色暗了,他還沒有開燈。 昏黑的辦公室內,只有屏幕的冷光,照在他臉上,跟隨人的呼吸輕輕搖晃。搖晃的也許不是光,是霍染因拿著手機的手。 他刪除所有要發給紀詢的線索。 第二四二章 奢侈的信任。 手機忽然震動起來。 霍染因身體微微一震,目光凝在屏幕上,看見熟悉的名字顯現于屏幕。 紀詢打來電話了。 他放于屏幕上的手指,就在接通鍵的旁邊,只要微不可查地動一動,就能接通這則電話。他也沒有理由不接這通這點。 他只是害怕,電話一接通,自己就會因為習慣,直接向紀詢尋求答案。 他總在紀詢面前表現出對紀詢的懷疑??墒俏缫箟艋?,他想起的永遠不是這份如夜一樣的懷疑,而是夜中的光點,屬于家的代表信任與安全的燈盞。 紀詢能夠說服他。 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也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霍染因放下手機,走到窗前,他背對室內,看向窗外,讓自己的心在夜晚里沉淀下去……直到背后震動的聲音逐漸低微,乃至消失,才重新回到辦公桌前,他看一眼手機屏幕,紀詢沒有再打電話來,但他發了條短信。 霍染因飛速瀏覽一遍。 短信中說的是他家的事情,他母親的jiejie,霍棲螢。 他從沒有見過這位大姨,但紀詢直面張春花及其女兒“螢螢”時所感到的詭譎戰栗,似乎也通過文字,傳遞到了霍染因的心頭。 他輕敲桌面,如浮游般穿梭于大腦,攪亂心神的思緒中,霍染因拿起手機。 他給喻慈生打了電話。 這通電話沒有步剛才那通的后塵,它被接通了,喻慈生的聲音響起來:“稀客?!?/br> “進展如何?”霍染因直接問。 “有眉目了?!?/br> 兩人都刪掉了沒有太多意義的寒暄和客套,直奔主題。不過同樣的事情在不同的人身上,也給人以不同的感覺。 霍染因的直接切入,給人過于強硬的印象,總叫人疑心他是否內心看不起自己,才懶得敷衍;但喻慈生這個人,或許是他的容貌問題,也或許是他的語速問題,總之,他始終給人一種溫和親切的感覺,直接了當,直接了當的說話,也不會在他人眼中變得沒有禮貌,反而是讓他人升起種莫名的暗自愧疚感: 對方都是在為我所急吧,都是因為我的緣故,我的錯。 “先從陳老板的船只開始說起吧?!庇鞔壬_了腔,卻不急著說紀詢的事情?;羧疽虬萃兴?,也不僅僅是紀詢的事情。他口中的‘陳老板’,毫無疑問,是陳家樹,“陳老板的船只離開國境后,每次航行,都會在海上做一到兩次的短暫停留,他頻繁接觸了一個李姓老板……” 霍染因靜靜聽著。 之所以會拜托喻慈生調查陳家樹的事情,是因為陳家樹的走私船只的航行路線,經過東南亞。喻慈生在國外最常呆的地方就是東南亞,當初喻慈生也是在東南亞救的他。 冥冥里,事情總是有些巧合。 “李姓老板?”霍染因說,“他具體叫什么名字?做的是什么生意?” “李興星,做的是藥品生意。但這個名字未必是真名?!?/br> 藥品生意?;羧疽虬蛋迪胫?,他想到了陳家和唯一供認不諱的內容:我哥哥在做藥品走私。 “這位李姓老板郊游廣闊?!庇鞔壬^續說話,他是個細致的人,既然覺得‘李興星’不是真名,就始終以李姓老板相稱,“人交往的人多了,一些消息難免跟著流傳出來……” “什么消息?” “船?!?/br> “船?”霍染因喃喃自語。 “一艘很神奇的船,一艘擁有車載斗量的金錢,擁有國色天香的美女,擁有恒河星沙的機會的船只。這是一艘寶船。它停泊在無垠的海的深處,只有有緣分的人,才能走上這只船,只有有緣分的人,才能在船只中,獲得那可以比擬深海的豐饒寶藏;也只有有緣分的人,才可以獲得一樣至為珍貴,且在別處無法得到的東西?!?/br> “什么東西?”霍染因緊跟著追問。 “生命?!?/br> “……” “這艘船可以延續你的生命?!庇鞔壬p輕笑起來,“一艘神秘之船,一艘豐饒之船,一艘生命之船?!?/br> 陳家樹走私藥品,李興星做藥品生意。他們的接觸符合邏輯。 李興星在人際交往的過程中,提起到船只…… 陳家樹近期做了換腎手術…… 霍染因的思維發散一瞬,很快收回,他篤定道:“船的消息,你是在什么時候得到的?肯定不是我囑托你在海外查查陳家樹之后,你才得到的?!?/br> “生意人能接收到不少消息?!?/br> “生意人?”霍染因說,“你更像是做學問的人?!?/br> “做學問就賺不到錢了?!庇鞔壬?,“錢是個好東西?!?/br> “錢確實是個好東西。命也是個好東西?!被羧疽?,“那么,你上船了嗎?” “這是過河拆橋嗎?河還沒有完全趟過去,已經開始懷疑腳下的橋板有空隙有漏洞了?” “抱歉?!?/br> “聽上去沒什么誠意?!?/br> “我確實有很多缺點?!被羧疽虺姓J,“疑心病是其中之一?!?/br> “這個毛病確實有些讓人難以容忍,不過誰都有些小毛病?!庇鞔壬?,“你想知道的事情,我可以告訴你,身為你的你?!?/br> 霍染因立刻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喻慈生可以將事情告訴“霍染因”,但不能將事情告訴“霍警官”。 這是否意味著,除了道聽途說的故事外,喻慈生手中還握有關于“船”的更多的,足以讓警方順藤摸瓜的線索? “警方會保護證人?!被羧疽蛄⒖陶f。 “有些事情我不說,不是因為我害怕危險?!庇鞔壬Φ?。 “那是為什么?” “做生意的,和警方走得太近,生意就不好做了?!?/br> “只有罪犯才擔心警察?!被羧疽蜃肿智逦?。 “好吧,我能和警方合作,”喻慈生沒有堅持,他只是反問,“但我給出了警方想要的東西,警方能給出什么我想要的東西?” “無利不早起?”霍染因諷刺。 “優秀商人的基本素養而已,買賣買賣,有買有賣,才是生意?!庇鞔壬?,“至于我到底有沒有上船,你大可放心?!?/br> “是嗎?”霍染因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