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言之誠 第253節
“騙你的?!奔o詢冷酷無情,“你,菜?!?/br> 這話讓meimei直接炸成河豚,可紀詢也炸,這導致兄妹兩直接在屋子里鬧了起來,他們先吵,吵得不過癮,紀詢又抓起書架上掃灰的雞毛撣子威脅meimei。 meimei不受他的威脅。 她腳底抹油,飛速抓住了旁邊的孟負山,大喊著“孟哥救我”,并用孟負山的身體為盾牌,以此和紀詢躲貓貓轉圈圈。 孟負山因此被無辜卷入了。 這場鬧劇最終以紀詢繞過孟負山的屏障,用雞毛撣子打了紀語好幾下,又被孟負山奪走武器警告瞪視為結局。 meimei氣哭了,沖回屋子里,將門甩得震天響。 紀詢覺得這次給了meimei一個足夠深刻的教訓了,足以讓她明白,專業的事情就該交給專業的人士,于是十五分鐘后,他帶著傷藥敲meimei的門。 然而屋子里的女孩依然生氣,大喊道:“我最討厭臭哥哥!” 紀詢踢踢孟負山。 孟負山:“……是我?!?/br> 大喊的聲音半道夭折,紀語吸吸鼻子,抽抽噎噎:“不好意思孟哥,不是罵你,我就開門?!?/br> 紀詢將傷藥全塞進孟負山手里,自己潛走。 孟負山抽下嘴角,捧著傷藥,被開門的紀語接了進去。 后來,紀詢出來喝水的時候,假裝不經意地朝紀語的房間斜了眼,自半開的房門里,看見孟負山和紀語在窗戶下對坐說話。 女孩子的房間里,顏色清新。 他們坐在米色的長毛地毯上,后邊是春天嫩芽般的窗簾。 孟負山背后墊著個圓圓的煎蛋靠枕,他依然冷淡,還是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樣,但他微微垂著頭,動作細致的拿著棉簽沾了紅藥水,涂在紀語破皮的傷口上,他居然還聽見孟負山問: “痛不痛?” 紀語此時不哭了,但還委屈著,鼻頭紅紅的,眼睛也紅紅的,她扯著孟負山的袖子說話,聲音很小,紀詢只看見meimei的唇瓣在動,沒聽見說了什么。 以后學個唇語吧。紀詢喝著水想。應該挺有用的。 他端著哥哥的架子,沒停留太久,余光掃見的最后一幕,是孟負山抬起手來,觸著meimei毛茸茸的頂發,揉了揉。 這次事情以后,寒假也沒幾天了,在他和孟負山要返校的時候,孟負山帶回了一條魚。 一條珍珠色的斗魚。 斗魚裝在四四方方魚缸里,魚缸底部鋪了一層細沙,水面則鋪了一片綠蘿葉片。 葉片嫩綠,像是剛剛自枝頭摘下來那樣新鮮。 小魚缸里的斗魚很精神,絕大多數時候都在小小的空間里倏忽來去,但也有些時候,它會游出水面,撲騰到葉片上邊,像兩棲動物那樣,懶洋洋趴上面休息。 這時它白色的長尾巴,垂下來,像朵未開的花。 小寵物還挺招人,但似乎不是孟負山的風格,紀詢問:“哪來的?” “水族店來的?!泵县撋铰唤浶?,“它的尾巴在和同類的斗爭中受傷了,缺了個月牙口,但依然神采奕奕,挺胸抬頭,很精神的樣子,像……” “像?” “紀語喜歡魚嗎?”孟負山轉而說,“要走了,送她個禮物?!?/br> 紀詢將目光再轉向浴缸里的魚,魚兒歇夠了,又從葉片上跳回水里,它矯捷的身體分開水波,收束起來的裙擺盡數舒展,花苞初綻。 這花輕輕一旋,又將紀詢旋回了現實。 他們已經帶著賬本,從陳家樹的辦公室,回到了警局里。 第二二六章 懷疑。 賬本拿回警局后,引發了不小范圍的sao動和振奮。 所有參與辦理這個案子的警察,不用人叫,都快速集中到了一支辦公室,圍繞著賬本分析對比以及討論,就連法醫處的人都特意過來看了熱鬧。 霍染因在眾人中撞見了袁越。 袁越這時候倒是清閑了一點,重要證據落實了,接下去的對比和分析,自然是由手下的人去干。 霍染因隨意說:“那艘船放在陳家樹辦公室的哪里?” 袁越:“什么船?” 霍染因:“……” 他詫異地看了袁越一眼,舌尖在上顎處輕輕點了點。 袁越的人,沒有在陳家樹的辦公室里搜到船只? “舟航順濟,風定波平呢?”霍染因又問。 “這是什么?”袁越皺眉。 “沒什么?!被羧疽驔]有深說下去,從袁越身旁走開,離了一支隊,沿著走廊散步。 這不對,不應該。 如果陳家樹是走私器官的幕后主使,他的身邊,無論如何,也應該有這些東西的蹤跡。 因為從陽光醫院的唐景龍開始,再到琴市的老胡,甚至包括最近揪住的許信燃,每個人身邊出沒著這些宛若信物的東西,每個人也都與買賣走私有著千絲萬縷的勾連,如果說這些人是這個龐大犯罪網的關節,那么這些關節的終點,陳家樹,為什么沒有相應的信物? 還有孟負山。 孟負山始終認為紀詢meimei的死亡并不簡單,這么多年來一直在追查案件背后的原因。 琴市傅寶心的案件中,紀詢有過一次明顯的失態,應該是想起了他meimei紀語……只有在想起他meimei的時候,紀詢才會有遮不掉藏不住的恐慌害怕;再考慮傅寶心傅寶靈牽涉到的綁架案件恐怕也與器官販賣有關……可以推定,紀語的事情,在當時,已經被紀詢綁定在這起綁架買賣的案子上。 紀詢的消息渠道,來自孟負山。 孟負山早早鎖定了嫌犯,如果陳家樹真的是一切的源頭主使,那么紀語的案子也該跟著水落石出,到了這個階段,孟負山還不愿意站出來,說清楚前因后果? 霍染因站在二支的門口,問譚鳴九:“看見紀詢了嗎?” 譚鳴九茫然搖頭。 倒是一直呆在辦公室里的眼鏡刑警,忙說:“剛才紀老師來過,說事情告一段落,自己先回家了?!?/br> 霍染因看了眼手機,沒有來自紀詢的消息。 他沒說什么。 * 陽光穿透窗臺,在地磚上灑下一片流淌的紅暈。 坐在陽臺上的紀詢聽見鎖扣開啟的咔嚓聲,他有些意外:“今天這么早回來?” “嗯?!北澈髠鱽砘羧疽虻穆曇?,“忙了一段時間了,也出了點成果,勞逸結合,休息休息吧?!?/br> 接著大門關合,紀詢又聽見了塑料袋摩擦的聲音。他回頭看上一眼,霍染因不止人回來了,還帶回了不少菜rou。他隨意將手機往茶幾上一丟,人走到廚房中,只有聲音傳出來: “晚上想吃什么?” “有什么?”紀詢想了想,問。 “rou,菜,海鮮都有?!?/br> 紀詢從陽臺的椅子上站起來,他走到廚房,倚著門框,問霍染因:“要幫忙嗎?” “你不是刀具恐懼嗎?”霍染因說,不知他在準備什么菜,咄咄的刀子剁案板的聲音已經響起來。 “做飯又不止用刀?!奔o詢說,霍染因背對著他,擋住了刀與刀光,他現在很安全,左右巡視下,自己拿了飯鍋開始洗米做飯。 兩人一起做飯的優勢是能夠隨意聊天。 霍染因和紀詢一起做飯的劣勢是沒聊兩句又繞回了案子上。 “袁越那邊怎么樣了?” “好奇怎么不留下來等結果?”霍染因說,“賬本是你找到的。你不留下來等結果,不像你?!?/br> “累了,不想留?!?/br> “結果不錯,一筆筆都能對上?!?/br> “嗯?!?/br> 外頭響起了嗡鳴聲音。 “誰的手機在響?”霍染因問。 “我的?!奔o詢回答。 “去看看吧?!?/br> “短信而已?!?/br> “也許是重要的短信?!被羧疽蛘f。 “也許是孟負山發來的短信?!奔o詢也回。 刀子切菜剁rou的聲音停下來。 紀詢的動作沒停,一氣呵成洗米下鍋再按蒸飯鍵,接著回頭輕松說:“案子沒完,你會奢侈到勞逸結合?你提前回來,只是在懷疑我。你覺得過來盯著我,說不定會收獲更多的線索,比如孟負山的線索?!?/br> 踩著他話的尾音,有條不紊的切菜聲繼續響起來。 霍染因淡淡說:“沒錯,你分析得都對?!?/br> “那么現在要去看看我的手機嗎?霍警官?!?/br> “現在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你同涉案人員取得聯系,沒有任何法規支持我檢查你的手機,侵犯你的隱私?!?/br> “公私分明?!奔o詢稱贊。 他看見背對著他的人切完了菜,來到水池前,打開水龍頭又抽下廚房紙,清潔,擦干,等到藏在櫥柜里的刀具再收回到櫥柜里,紀詢都沒有看見一點刀的光影。 霍染因的懷疑,是一道密不通風的網,連鉤,帶刺,遮風,擋雨,既尖銳,又溫柔。 紀詢看了一會霍染因,轉頭到陽臺拿了手機,又回到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