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2)
楚予昭眼睛看畫,嘴里問夫子:云先生,洛白這幾日上課,表現得如何? 夫子斟酌著道:洛公子學習認真,乖巧聽話,下學后也能完成布置的課業。 他這點倒是說的真心話,洛白平常學習時,態度還是很好的,每日布置的課業也能完成,只是學沒學會另說。 哪里哪里,他只是在夫子跟前表現好,實際上可調皮得很吶。楚予昭微笑道。 夫子一愣,這家長式的自謙口氣,看似嫌棄,實則卻又充盈著nongnong的自豪,讓他該如何把話接下去? 洛白卻在此時插嘴:我乖的,我真的很乖的。 楚予昭沒有理他,只對夫子說:云先生且去休息吧,朕在這兒守著他。 是。夫子行過禮后,擦了把額頭的汗,腳步飛快地離去。 洛白摟住楚予昭胳膊問道:哥哥,我畫得怎么樣? 嗯。楚予昭點頭嘉許,不錯不錯,看得出用心了。 那我肯定用心啊,這是我畫出來后要送給你的生辰禮物。 洛白并不知道生辰禮物就要保密,然后在對方生辰那天再拿出來,會給對方帶來驚喜,他就這樣自然地說出口,還問道:這幅畫就是我送你的生辰禮物,你會喜歡嗎? 楚予昭瞥了他一眼,看見他那雙黑白分明,滿滿都是期待的眼,勾了勾唇角:先修改修改再說。 好,怎么修改?你說。洛白興致勃勃地道。 楚予昭手指在畫上指點:譬如這只仙鶴,如果你剛才不對我解釋的話,我恐怕不太能看出來這是仙鶴。 洛白犯愁地咬著唇:那你在旁邊幫我寫上仙鶴兩個字? 我想想楚予昭做蹙眉思索狀,再道:把筆給我,我幫你潤下色試試。 好。 洛白趕緊將筆遞給他,楚予昭挽起袖子,就在洛白畫的那只仙鶴上進行修改,只添加了寥寥幾筆,一只展翅飛翔的仙鶴便躍然紙上。 哇!哥哥你真的好厲害,這樣潤下色,比開始好看多了。洛白瞪大了眼睛,滿心崇拜地喊出了聲。 楚予昭端詳著那只仙鶴,又道:頭頂還需得點上一抹紅。說完拿過旁邊的朱筆遞到洛白手里,你來。 在哪兒點?在哪兒?洛白有些緊張地提著朱筆。 楚予昭從身后虛虛攏住他,下巴擱在他頭側,握住他拿筆的那只手,在仙鶴頭頂上輕輕落下一點。 這里。 他的聲音很柔和,溫熱的氣息撲打在洛白耳側,讓他耳朵有些發癢,忍不住就想伸手去撓。 別動。楚予昭低低呵斥。 洛白于是就沒有動。 楚予昭身上特有的氣味籠罩住他全身,非常好聞,讓他心跳說不清緣由地突然加快,甚至覺得楚予昭的呼吸落在耳際時,帶著灼燒人的熱燙。 他終于忍不住扭了扭脖子,聲音很小地喚了聲哥哥。 怎么了?楚予昭低沉的聲音帶著幾分慵懶,洛白的耳膜都在發出共震,讓他覺得更是癢得不行。 哥哥,我耳朵,耳朵好癢。他突然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為什么癢? 我也不知道,可能,可能是你吹到我了。洛白的耳朵越來越燙,連帶著臉頰都發起燒來,我的心跳也好快,砰砰砰,砰砰砰,你聽到了嗎? 身后的楚予昭沉默片刻后,突然發出一聲低笑,洛白想回頭看他,被他用一只手固定住腦袋,不準他轉頭。 我沒聽見。楚予昭說。 砰砰,砰砰,砰砰,你聽。 那是你嘴里在砰。 終于將仙鶴點好,洛白看著那頭頂不偏不倚出現一抹紅后,長長舒了口氣。當楚予昭松開他的腦袋后,立即轉頭去看身后的人。 楚予昭也在看那只仙鶴,當洛白轉頭時,猝不及防地,那柔軟的嘴唇就從他臉頰上飛快擦過。 輕且淺,就像蜻蜓落在水面上的一瞬,看似不露痕跡,實則水面蕩起了一圈漣漪。 洛白愣了愣,但楚予昭就像沒感覺到似的,依舊垂眸看著畫,臉上神情不變。 怎么了?楚予昭直起身,不動聲色地問道。 洛白盯著他,眨了眨水潤的眼睛,用很輕的氣音說:我剛才應該是親到你了。 哦,好像是吧。楚予昭說完又拿起筆,開始修改那棵狀似浮云的萬年松,而洛白就一瞬不瞬地盯著他才親過的那處臉頰。 心里在想什么?楚予昭盯著畫問。 洛白舔了舔唇,遲疑著沒有做聲。 嗯? 洛白似是鼓起勇氣,踮起腳湊到他耳邊,繼續用輕得可以忽略不計的聲音嘀咕了一句。 說什么?聽不清。楚予昭道。 洛白做了個吞咽的動作,聲音稍微提高了些:我可以再親一下嗎? 楚予昭換了支筆,語氣平靜地問:為什么? 就想親嘛,想親。洛白烏溜溜的眼睛一直觀察著他神情。 楚予昭沒有說話,似乎在認真思索要不要答應他,洛白則慢慢伸出一只手,將掌心攤開在他眼前。 那細嫩白皙的掌心里,躺著兩顆流光溢彩的琉璃球。 這是什么?楚予昭愣怔了一瞬后問道。 琉璃球。洛白解釋。 我知道這是琉璃球,你遞給我做什么? 洛白的眼睛波光瀲滟,看著既純凈,又透出些許狡黠,這兩種特質融合在一起,竟給人一種奇特的誘惑感。 你讓我再親一下,這兩顆琉璃球我就送給你。他動了動掌心,兩顆琉璃球發出輕微碰撞的聲響,折射蠰鋒出七彩的光。 好看嗎?他輕聲追問。 楚予昭抬起頭,目光深沉地注視著他,也用不大的聲音回道:很好看。 那你答應了嗎?洛白屏息凝神看著他,還可以加上五根孔雀羽。親得久的話,十根也行。 楚予昭眼底閃過一絲晦暗,聲音有些暗啞地道:孔雀羽就算了,給那兩只孔雀留一點吧。 洛白知道這是應了的意思,按捺住瘋狂跳動的心臟,用手背擦了擦嘴,再撅起嘴來,慢慢向著楚予昭的嘴靠近。 楚予昭英俊的面孔在眼前逐漸放大,洛白怕他躲開,還摟住了他的腰??删驮谒齑揭∩先r,楚予昭卻側了側,洛白那張撅得高高的嘴,只落在他臉頰上。 洛白怔了怔,不過臉就臉吧,臉也行。 噗噗噗! 洛白在他臉上狠狠親了幾口,發出一連串脆響,楚予昭的頰rou都被他的唇帶起,扯得臉部都有些變形。 過癮!太過癮! 洛白眼睛冒出光,暗忖這次數絕對不止兩顆琉璃球和五根孔雀羽,心中有種賺翻了的竊喜。 楚予昭卻在這時突然將他推開,道:行了。 洛白猶不知足地湊上前,楚予昭便伸手抵住了他額頭:我說行了。 他那只手將洛白的眼睛也遮住,洛白便溫順地一動不動,只偶爾眨下眼睛,睫毛擦過楚予昭掌心,讓他手掌也會不自覺跟著顫動。 哥哥 良久后,洛白才輕輕喚了聲,可以讓我看外面了嗎? 楚予昭低頭看著他:不行,不能看外面。 唔,好吧,那就不看外面。洛白卻同意了他這可以說是無理的要求,依舊乖順地站著一動不動。 片刻后,楚予昭拿開手,洛白重見光明,有些無辜地和他對視著。 楚予昭移開視線,指著洛白的畫,開始指指點點:快點,來畫畫,不是說畫好了送給我作為生辰禮物嗎?這棵萬年松我已經給你潤色過了,可這個桃子是怎么回事?我看是個毛栗吧。 洛白才親了他,心里正跟攪了桶蜜似的,走上前摟住他后背,黏糊糊地道:你說什么就是什么,你說那是桃子就是桃子,你說那是毛栗就是毛栗。 語氣里竟然是帶著無盡的寵愛和縱容。 楚予昭頓了頓,道:過來,咱們接著修改。 聽你的。洛白喜滋滋地回了句,又從楚予昭胳膊下鉆到他懷里,將自己手放在他已經拿著毛筆的手上,來,教我改畫。 楚予昭將毛筆塞入他掌心,再將那只手握?。合葟倪@個毛栗子開始下手 到了中午,那副畫終于修改得差不多了,洛白滿意地再看過一遍后,就要動手卷起來。 你別動手,當心把畫弄損了,我讓人來裝裱。楚予昭按住他的手。 洛白道:可是你不帶走嗎?這是我送給你的生辰禮物啊。 楚予昭說:既然是生辰禮物,就要在我生辰那天再送給我,讓我感覺到驚喜。 洛白撓了撓臉:原來是這樣嗎? 楚予昭點了點頭。 好吧,那到了你生辰那天再送給你。洛白遲疑地問:那你會感到驚喜嗎? 會的。楚予昭說。 洛白嘴里無意識的哦了一聲,又問:那你生辰是哪天??? 楚予昭說了個日子,還告訴他就是七天后。 已經是中午了,兩人回殿用了午膳,洛白去午休,楚予昭陪了他一會兒,有句沒句地說著話。等人睡著后,才起身去了御書房。 等會兒還有臣子來匯報幾個大郡的情況,得去做一番安排。 洛白一覺睡醒,發現哥哥已經沒在屋內,便一個人躺在床上,回想著上午時那幾個吧唧,一會兒傻傻發笑,一會兒又抱著被子在床上翻滾。 托著一疊干凈衣物進屋的元??吹竭@幕,問道:心情這么好?公子在高興什么? 洛白的快樂想和人分享,卻也知道這種事不能告訴人,在心內掙扎一番后,還是傻笑兩聲道:元福姨,不能告訴你。 元福也沒在意,自己將衣物放進柜中,嘴里催道:今日陽光這么好,別呆在屋子里了,出去逛逛院子曬太陽。 他雖然名義上還是玉清宮的管事太監,實則上基本都在這乾德宮內,繼續照顧洛白的飲食起居。 元福姨,你地里的菜長得可好?洛白沒話找話地問。 元福提到自己那些菜就來勁,一邊開始講述茄子長勢,一邊將洛白拉起床,給他梳頭更衣,再將人推出了屋門。 去,曬太陽去。 洛白先是去了趟御書房,見大門關得緊緊的,幾名侍衛守在門口,只得悻悻地離開,去了后面園子。 他想起自己已經好些日子沒找那些野貓玩,就想變成豹,去和它們瘋一下午,慰籍一下那些久未見面的臣子。順便也找個荒涼地兒關上門,假扮在御書房議事什么的。 他沒有即刻就變成豹,而是順著道慢悠悠往前走,手里捏著一支順手摘下的花枝。 這是條荒僻的林中小道,通往西園子一處無人居住的偏殿,好些只野貓就生活在那兒,也是他上次叼著鬼娃娃準備埋起來的地方。 道路兩旁的枝葉無人修建,有些已經橫曳過路面,得用手撥開才能繼續往前。 上次見到你的時候還好吧,也沒有什么難不難過 突然,哪里傳來斷斷續續的說話聲,洛白頓時停住了腳,四下張望。他還是第一次在這片林子遇到除自己以外的人,心里不免有些好奇。 那是一道女聲,洛白覺得有些耳熟,張望一陣后,發現聲音是從左邊傳出來的。 他正探頭探腦地往里張望,那說話聲便停了,接著林中的枝葉搖晃,有人從那里走了出來。 清秀的臉龐未施脂粉,一支素簪斜斜插在發髻上。 正是秦韻。 漂亮jiejie好。洛白在看清秦韻后,立即出聲打招呼,緊接著又改口:太妃好。 秦韻身側還帶著她那個貼身宮女,從林中款款步出后,微笑著問道:洛白,這是去哪兒??? 洛白說:我去找野貓玩兒。 宮女掩住嘴發出輕笑,秦韻不贊成地看了她一眼,宮女立即斂去了笑意。 今天陽光很好,本宮都忍不住想來園子里逛逛,想來那些野貓也是想和你一起玩兒的。秦韻的目光和語氣都很柔和,要不,你陪本宮在這兒先逛逛? 洛白遲疑了下,回道:好的,我可以陪jiejie逛一會兒,野貓們想來也不會著急的。 洛白真乖。秦韻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第59章 高興就行 洛白跟著秦韻, 順著小道往前走,綠裙宮女就保持著一定距離跟在身后。 太妃,你也喜歡來西園子嗎?洛白用花枝隨意地撥弄著旁邊的那些樹葉。 秦韻道:現在來得少些, 但每日里就那些地兒可以來去, 東園子有多少朵芍藥,多少朵金盞菊,我都能數得清了 她語氣里含著淡淡的寂寥,說完后發了會兒怔, 又道:其實我以前也是住在西園子的,對這園子很熟。 洛白點點頭:嗯,我也很熟, 非常熟, 我的玉清宮就在西園子。 秦韻突然停下腳, 摸著旁邊一棵桂樹, 說:以前受了委屈, 那些眼淚不想讓予昭看見, 就跑到這林子里大哭一場, 等到心里平靜后, 再若無其事的回去??薜臅r候,就用指甲在這棵樹上劃, 邊哭邊劃,劃出一道一道的痕, 不過到了現在, 什么痕跡也看不出來了。 予昭, 你說的是朕嗎?洛白問。 秦韻愣怔了下, 捂著嘴淺笑了一聲:對, 我說的就是朕。 洛白認真地點頭:是的, 如果我受了委屈,也不想讓他知道,不想讓他跟著我一起傷心難過,一定會找個地兒哭夠了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