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4)
江無陰果真好奇:什么? 裴慎一笑,湊過來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個字。 江無陰微頓,后喃喃道:老婆。 這種稱呼在大江從未有過。 裴慎差點笑出來,他繃住沒笑,江無陰這個樣子,怎么這么呆,這么可愛呢。 老公在古代是太監的意思,裴慎思來想去,總覺得不對勁,還是叫老婆好了。 然而裴慎內心:江無陰這個不要臉的,仗著自己是古人占我便宜。 什么也不知道的江無陰還十分誠懇,輕輕點了點裴慎額頭:老婆晚安。 裴慎竟有些快樂? 夜很涼,他愉快地閉上眼,竟然很快就睡著了。 再睜眼,天已經亮了。 裴慎起身來,江無陰已經不在身邊了,阿香奔進來道:阿慎!阿慎!王爺要走了! 裴慎忙穿衣奔出去。 裴慎一路朝外奔,顧不上街邊異樣的目光。 什么,凝王要帶兵打仗? 真是天大的奇聞! 裴慎一口氣奔到了城門口。 城門口,江瀾正站在門口為江無陰送行。 江無陰站在馬前,他身著戎裝,一眼看見了裴慎。 兩人對視良久,裴慎先開口,想說的話卻沒說出口:此次多加小心。 江無陰應聲:記住了。 接著江無陰翻身上馬,頭也不回地往外去。 大江百姓為他送行,目送他離開城門。 裴慎站在人群里,很快便被擋了視野,他有些沮喪,轉身準備回去。 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凝王殿下回來了! 裴慎抬頭,穿過人縫看見江無陰策馬奔騰,朝這里奔過來,黑色披風輕輕飄蕩。 他在人群前勒了馬,朝裴慎望過來,什么也沒說。 良久,江無陰抿了抿唇對裴慎道:老婆,你就在家等我。 眾人向望夫石裴慎看來。 裴慎瞬間從悲傷跌入羞恥。 江無陰...為什么要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這種話! 翌日天還未亮,裴慎便上城墻,觀察形勢。 他現在不敢大意,江瀾在這個節骨眼患病,不能出任何差錯。 到了下午,他便給江瀾研制解藥,蝕骨毒毒勢猛,但也不是完全沒治。 裴慎在屋中研究,窗外突然傳來聲輕響,他抬頭看去,一只黑鷹落在了窗前。 這是江無陰養的黑鷹,裴慎認得。 裴慎走過去,黑鷹腳上綁有信紙,他將其抽下來,展開一看,是江無陰的字跡 老婆,我很好,不必擔心,這幾日天漸涼,記得添衣。 裴慎:突然有點后悔告訴江無陰這個小名了。 * 作者有話要說: 裴裴,你怎么可以欺騙單純的51呢? 各位小可愛,我我我我盡量陽間更新! 第47章 下次我不會再讓你受傷。 夜幕初垂, 雖已入春,寧川的夜還是泛著涼。 軍隊整頓,萬物俱靜, 江無陰此行,只帶了兩萬精兵。 比起江初手里的, 實在少地可憐,他把更多的留在了大江城。 有人覺得他此舉匪夷所思。 江無陰坐在火堆旁,一只黑鷹落在他旁邊,他眼神一柔, 從黑鷹上取下信紙展開來看。 是裴慎的回信, 裴慎在信里說讓他好好回去,還說這幾日跟著阿香學了做各式各樣的豬蹄。 江無陰手指撫過信紙上的字跡,心里泛起幾絲暖意。 旁將領見江無陰反反復復看著一張紙, 大著膽子問:凝王殿下, 這是什么? 江無陰回:家中妻室寫的信。 將領驚訝地張了張嘴,他從未聽說凝王有妻妾這事,他轉了轉眼, 覺得這事不可說, 又閉了嘴。 江無陰看出他的疑惑,卻不打算解釋, 只將信紙折疊放好。 夜很涼, 北川蟬鳴,似乎硝煙從未來過。 江無陰才走沒多久, 大江城里,九益城傳來的消息讓眾人跌入低谷。 九益城被瑞王攻下, 當夜屠城。 韓丞戰死, 夏冷清被俘。 江初原本是往大江城來, 突然調頭往九益城去了,攻下九益城后,他直接朝大江城來。 此次戰役,不少藩王都歸于江初麾下。 大江城這邊勢單力薄。 聽說瑞王破了九益城,十缺城,月城三城,直逼大江城! 他將城攻下后便屠城這幾天連著下雨,怕是老天爺也看不下去了。 大江城氣氛陷入低谷。 病重的江瀾聽到這個消息,直接從床上爬起,喝了幾日藥,他的體力總算有了好轉。 他披上外袍執起劍柄,憑著氣力出府門。 殿下,你不能去!清虛攔著江瀾,江瀾看也不看清虛,只冷道:讓開。 殿下,算我求你。清虛見勸不動他,直接跪了下來,你現在怎么救夏小姐! 江瀾停下步子,凄涼地笑了聲。明明是春天,這幾天卻出奇地陰沉,就好似蒙了層永遠看不見天日的濃霧。 大江,早已不是那個大江了。 外面的消息傳地沸沸揚揚。 裴慎自然知道了這個消息,雖然江無陰留了許多兵力在大江城,但各地藩王的實力不容小覷。 他想起九益城的大家,韓丞,君羽,小景,還有徐娘 他眼睛有些泛酸,手握成拳,江無陰正在往那邊去,和江初碰面是必然的。 裴慎心口莫名有些不舒服。 江無陰帶的兵馬并不多。 他越想越難受,連藥也熬不下去,白行天在旁邊找藥材:裴裴,你看見黨參放哪了嗎? 裴慎沒有回答。 白行天抬頭,發現裴慎思緒飄散,半晌才回神將黨參遞給他,白行天看著他,摸了摸他的頭,沒有說話。 江初一路往大江城走,他這一路上邊走邊攻,連破三城。 殿下,這個女人怎么處置?有人問,江初轉頭掃了眼被捆住的夏冷清,冷笑:看著她,待會到寧川,把她送進本王帳里。 夏冷清發絲凌亂,江初笑著看著她:真沒想到,韓丞到死都護著君羽,本王心好,讓他們死一塊了。 提及此處,夏冷清發瘋般掙扎起來。 見夏冷清反應如此激烈,江初笑了:你是不是還想著江瀾來救你,我告訴你,江瀾現在就是個廢人。 夏冷清忽然愣住,江初繼續道:他中了蝕骨毒。 許久,夏冷清都沒再掙扎,淚珠從她眼角滑落,眼神卻很兇狠,她肩膀輕輕顫動起來。 江初微微瞇眼,很喜歡她這副模樣,滿意地笑了:走。 他們很快到了寧川地界,寧川一過,前面便是大江城,有人忽然驚道:殿下,前面有人! 江初抬頭。 前面確實有一人,那人身騎黑馬,外披黑色披風,手握利劍,直接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前面漆黑,那人卻很明亮。 哦,是他。 認出來人后,江初嘴角淡淡一牽,嘲諷道:江無陰,你腿好了? 夏冷清微愣。 那一瞬間,她仿佛看見了很久以前的江無陰。 少時世家子弟總是聚在一起,江無陰那時劍法極好,意氣風發,千金小姐們總是會多看他一眼。 可是自江無陰摔下馬后,她再也沒見過那樣的江無陰。 江初冷笑,拔劍道:給我殺了他們,本王要提他的頭去見江瀾。 夜黑,本就不利于戰斗,江初的兵馬專門訓練過夜里戰斗,很快就占據了優勢,江初一拉馬韁下馬,直接來到江無陰跟前。 江無陰一劍擋下他。 江初冷笑:這么多年,你的劍法居然不減,不過可惜了。 兩人僵持不下,江初一路連破三城,軍隊實力自然不容小覷,兩人交戰之時,江初再次猖狂一笑:怎么,大江城可憐得只有這點兵力了么! 兩人實力不相上下,江無陰軍隊人馬不及江初多,被逼得節節后退。 江初笑得愈發放肆,他提劍砍向江無陰:今夜我要提你的頭去江瀾。 江無陰忽然笑了,他一劍擋下江初,后反手將劍橫在江初脖間:你沒這個機會。 江初見慣了兵刃,橫在脖間的劍不足以畏懼,他用指尖推開兵刃,指尖頓時傳來陣涼意。 霎時間狂風呼嘯而過,漫天烏鴉從樹林里飛起,風聲和烏鴉聲交織,數道黑影一閃而過。 馬匹忽然躁動不安,周圍士兵警惕起來,江初微微瞇眼:怎么回事? 殿殿下!你后面!有人驚道。 剎那間涼意四起,似乎有什么東西站在他身后,等他反應過來,他已摔落馬。 那是一張蒼白的臉,準確來說,那不是一個活人該有的面孔,他似乎在看著江初,又似乎沒有。 江初捏緊劍,忽然想起了死在歲月里的傳聞:江江無陰,你你居然 原來這就是江無陰只帶這些兵的原因。 塵土掀翻,江無陰的劍毫不留情,直接刺穿江初心口,抬頭那瞬間,天邊似也染成了血色。 江無陰不知何時站在了他面前,他抬腿踩在江初膝上,他的聲音泛著涼意:你也想嘗嘗斷腿的滋味么? 他分明沒有用多大力,江初卻覺得疼痛無比。 疼痛間,江初想起了江無陰十五歲那年秋獵摔下馬。 江初想反抗卻像被抽了所有力氣:你們都愣著做什么,給我殺了他! 軍隊像是死了般,沒有回話,江初轉頭看去,那些士兵一個個頹然跪倒在地,已然斷氣。 鮮血從他們脖間汩汩地流淌而下,撥開綠草流到江初的面前,江初看著那些鮮血,第一次覺得鮮血如此刺眼。 即便如此,江初仍然冷笑道:江無陰,就算此戰你贏了,大江百姓也絕不會接納你! 江無陰眸色一沉,踩得愈發用力,天邊驀地傳來鼓聲,是從大江城傳來的。 江初大笑起來:其余藩王已往大江城去了,不出一個時辰,大江城將會被夷為平地! 無論如何..江初的笑聲越發狂妄,你都不可能贏! 大江城內慌亂逃竄,外面廝殺聲傳來: 宣王殿下重傷,大江城快守不住了! 城墻之上,江瀾立在城墻上,他的手臂被箭羽刺穿,卻仍咬牙硬挺,指揮著士兵。 一個個將領倒在血泊之中,連眼也未合上。 殿下!這里我來!清虛上前扶住他,他卻推開清虛:我不能倒下。 清虛眼眶微濕,他家殿下自十六便開始出征帶兵,一直到現在,已經有五年。 就算到了最后一刻,他也要將大江城百姓護在身后。 江瀾望著眼前景象,原本繁華的大江城門口橫尸遍野,血流成河。這里不再是繁華的都城,更像是人間煉獄。 江瀾想起江懷曾對他說過的話:瀾兒,以后父皇不在,這大江就靠你了。 血染紅了地面,空中盤旋著黑鴉,喻示著即將變天。 江瀾凄笑一聲,他終究守不住大江城。 滿地的血色,兵戈相接,忽然有人高喝:凝王殿下!凝王殿下回來了! 天很黑,卻依然看得見有人騎馬而來,他手握利劍,身披黑色披風,在一眾敵軍中殺出條路。 鮮血沾了他滿臉,他執劍毅然決然地殺了進來。 真的是凝王! 冷風呼嘯而過,涼意爬上眾人后背,黑夜中摸不清來人的方向,只聽得見有人倒地的聲音。 冰涼的血濺上大江士兵的后頸,場上根本看不清來人的身影,敵軍個個倒下,血腥味瞬間彌漫在空中,血腥味散開,他們才得以看清來人面孔。 暗紫輕袍,衣上繡著詭異的花紋,慘白的手上沾滿鮮血,似是將人的腦袋生生擰了下來。 有人驚訝,有人恐慌,但這些人并未有傷害大江軍隊的意思,幾招過后,士兵們明白這是來幫他們的人,提劍和他們一同作戰。 戰場上一片廝殺,紫衣人數量不足一萬,卻速度極快,以一抵十,來勢洶洶,勢不可擋。 江無陰提劍踏馬而來,大江士兵再次重振,凝王回來了! 江瀾再次拔劍:誓死守住大江城! 誓死守住大江城! 一聲令下,士氣大振,眾兵聽令,江無陰似踩風而下,離北王還未反應,頭顱竟應聲而落。 幾年未用劍,他的劍法卻是出奇的好! 離北王倒下,江無陰落地之時,輕輕往后看去一眼。 一把金箭從他身側飛過,直穿百米之遠,江無陰望著那金龍呼嘯而過,抬頭看去,身著青衣的男子一躍而起,箭落,他恰好落在了江無陰面前。 裴慎落在江無陰身側:這一戰,我們一起。 一劍一箭,劃破天際,萬千兵戈的較量,硝煙滾滾。 他們在這血腥的戰場上并肩作戰,竟配合得出奇得好,這一刻,他們仿佛是這世間最契合的戰友。 大江城內,對于忽然扭轉的局勢,百姓眼里都流露著欣喜。 裴慎因為被敵軍劃破了手臂,血從手臂上流出,他的血不同于常人,流得緩慢而少。 陳婉兒在營地旁邊包扎,瞥見裴慎便過來給他包扎,這場戰爭不止是他們的戰爭,許多王公貴族的小姐都紛紛加入進來,有的貢獻米糧,衣物,會包扎技巧的便來搭把手。 陳婉兒的哥哥是將軍,她自然也會一些基本包扎。 裴慎未讓她包扎,只叫陳婉兒拿來個碗,將之前流的血盛了起來。 裴慎抬頭,江無陰已經站在了他面前。 江無陰連臉上污血都未來得及擦,拿過裴慎手臂上看著:你接這么多血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