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
這么好的藥鋪怎么說沒就沒了。 裴慎臉色不太好,布莊老板見他如此,又道:嗯...不過小公子,看樣子你很急?我恰好和曾經的藥鋪老頭有點交情,你是來買藥材的?這樣吧,我給你他的住處。 裴慎連忙道謝。 過了會兒,布莊老板將白紙交于裴慎,裴慎接過白紙,瞧了一眼,上面寫著三個大字:曇花村。 這個村子他有所耳聞,這個村子位于城外,聽說落魄得緊,裴慎道過謝便出去了,只不過剛走到一半,他就轉身往后瞧了眼。 林雕:突然很害怕是怎么回事 等林雕回神,裴慎已經繞到他跟前來了,林雕以為他會問自己是誰,哪知這人不走尋常路,看了他會兒又往前走:走吧。 林雕跟上:為啥不問我是誰? 裴慎見過林雕,在以前還沒有被江無陰識破的時候,某個夜晚他還在給江無陰暖床的時候,林雕曾揣著江錦軒的手指來找江無陰。 裴慎印象可深刻了,但裴慎也不傻,他觀察了會兒,林雕只是跟著他,并無惡意,有時候還幫他驅趕走路邊的惡犬。 他當下就反應過來,林雕應當是江無陰派來保護他的。 裴慎心想這江無陰還看不起他,可是一聯想到最近出了這么多事,也好像說得過去? 因為藥要得急,裴慎當下便尋著住址去了,等到了目的地,才發現這個村子很漂亮,冬雪落在地上,踩起來很舒服。 只不過他們所到的地方是個破舊房屋,門在冷冽的風吹下嘎吱響,裴慎走過去,一眼便看見有個老人家佝僂著在砍藥材。 那個背影,裴慎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爺爺,那個在許多個日夜,總是背對著他,在昏暗的燈光下寫下自己醫學研究的爺爺。 裴慎眼睛有些酸澀,想到這里,他竟有些想家。 他上前去輕喚:老先生。 老人家回頭,裴慎微愣,這老人家,竟是昨日雨中他幫忙撿藥材的那位。 老人家看見他也有些驚訝:是你? 裴慎立馬說明自己來意:老先生,有些唐突了,這次我來就是想向你尋味藥。 老人家聞言,意味深長地捋了捋胡子:這藥是給陳家小姐的吧? 裴慎看他:您怎知道? 這京城街坊人人常道的裴名醫誰不知道?前幾日城里都說你將陳小姐治壞了,可我瞧著那日你來買的這些藥....老人家又笑道,京城街坊的人向來嘴碎,你放心,沒人會聽他們的。 裴慎神色柔和下來,笑了笑,沒說話。 離約定期限快到了,老人家又和他說了句,再去拿藥給他,不由頓了頓:這藥房..老朽雖從未見過... 雖從未見過,卻仍可看出用藥之人并未胡亂開藥方,卻是更精通其中之道。 裴慎并未說話,只接過藥付了老人家雙倍錢,老人家死活不要,他便直接塞進了人衣兜里。這味藥本就難尋,老人家的藥材這么好,理應得雙倍的錢。 老人家欲再說話,裴慎卻轉頭將藥遞給了林雕:這藥你回到府上,讓阿香交給陳家人便可。 林雕不宜露面,讓阿香去最為妥善。林雕面本有猶豫,但見裴慎神色堅定,只好接過藥走了。 林雕走后,裴慎便坐下來老人家他聊天:老先生,請問怎么稱呼? 我姓白,名行天。白行天回。 見到同道中人,裴慎實在忍不住多問:白老先生,那藥鋪怎不開了? 白行天說:沒有錢再支撐開藥鋪了,那位置偏僻,而且通常大家都去天下第一藥鋪買藥,我這藥鋪沒什么生意。 確實,天下第一藥鋪幾乎壟斷了京城的藥鋪行業,沒什么人在別處買藥,更何況那藥鋪位置偏僻,都是裴慎找了許久才找到的。 但看著那些極好的藥材,裴慎又覺得十分可惜,這么好的藥材怎么就沒人買呢。 裴慎欲言又止,聊了一陣天后天都快黑了,他起身欲離開,天邊忽然下起了傾盆大雨。 白行天驚覺,忙找來梯子放在屋旁,原來是屋頂上漏了個大洞,見白行天這么大年紀還要修補屋頂,裴慎義無反顧地阻止了他:我來吧。 裴慎找白行天要了一件兜帽長袍,裴慎穿上后利落地爬上樓梯,猛烈的雨點擊打著他,他咬唇補著屋頂上的破洞。 凝王府。 江無陰看著搖曳的燭火,問林雕:裴慎怎么還不回來? 林雕耷拉著眼皮:裴公子說他要在那里忙會兒事,讓我先回來了。 江無陰看了看天,天快黑了。 他微微蹙眉。 裴慎怎么還不回來。 猛急的雨打在裴慎身上,裴慎低頭修修補補,拿著板子胡亂地遮去大洞。 大洞被遮住,他像歇了口氣般朝底下白行天笑了笑,白行天特別應景地豎起大拇指。 裴慎覺得很開心,那感覺就像是自己做了一件大事,成就滿滿,于是大功告成之后,他扶著樓梯便準備下來。 雨太大,腳下滑,裴慎下樓梯時踩滑了,他試著抓住附近樹枝穩住身子,沒想到樹枝在頃刻間斷裂。 裴慎:! 極速的下墜讓裴慎大腦一片空白,他根本來不及反應。 然而他沒有料想中摔了個稀巴爛,而事落入了一個熟悉而溫暖的懷抱中,那人很好地接住了他,然后將他緊緊地擁入懷中。 抱著他的人指尖guntang,裴慎抬頭看去,還能瞧見那人粉紅色的耳朵。 江大美人... 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臉皮薄。 * 作者有話要說: 裴慎:紅耳怪。 江無陰:我不是。 第32章 難道是自己平時錢沒給夠? 雨點傾斜, 卻在落入那人懷抱時驟然停歇。 裴慎所著的兜帽長袍上盡是水珠,他跌進溫暖懷抱,不出意外將那人身上的衣服都浸濕了。 而那人卻絲毫不介意般, 意料之外地將濕漉漉的裴慎抱得越發緊了。 風雨傾灑,刺骨寒冷, 都在此刻消失殆盡。 舉傘的林雕: 不遠處的白行天: 江無陰抬頭掃了修補好的屋頂一眼,向白行天打了個招呼:老先生,我們先走了。 白行天意味深長地看了他們一眼。 裴慎在江無陰懷里,還未緩過神來, 方才極速的下墜讓他大腦一片空白, 落進江無陰懷里無疑是又給了他一擊。 江無陰什么時候來的 他立馬回神,從江無陰身上下來,旁邊林雕很自覺地目不斜視。 江無陰胸前的衣襟已經濕了, 裴慎伸手給他拍拍, 江無陰抓住他的手:不用。 裴慎想抽回手,江無陰目光忽然落在他手指上,方才修補屋頂的時候裴慎手指不小心被劃傷了, 但是裴慎絲毫不介意, 繼續修補。 裴慎雖家庭優渥,但是他卻意外地穩重成熟, 往往受傷了都會自己默默處理好。 江無陰看見他手指上這個小缺口, 只道:回府吧。 回了府后,江無陰又丟下一句:來我房里。 裴慎跟著去了他房里, 江無陰扔給了裴慎一個小藥膏,說是可以清理傷口和止血。 裴慎低頭擦著, 剛破的傷口還有些刺痛, 裴慎邊吹便安慰自己不痛。 江無陰轉頭過來想聽他在嘀咕什么, 但他嘀咕了會兒就沒聲了,兩人目光恰好撞上。 江無陰只好找話題:你給的那個膏貼叫什么? 裴慎愣了會兒,他隨手一做,還沒有給那個膏貼起名,他想起自己被叫了這么久的瓶瓶暖,便回了句:貼貼暖。 江無陰聽見這個名字,無聲地笑了下。 瓶瓶暖和貼貼暖。 還挺順口。 裴慎愣了下,其實江無陰生得極好,笑起來也好看,裴慎記得第一次看見江無陰還是在某個喪心病狂的夜晚,但今晚這個笑完全不同。 他似乎有點開心。 嗯只是有點。 裴慎決定趕緊擦完藥離開,結果手中藥一抖,自己一骨碌滾落在了地上。 裴慎: 江無陰將藥和小瓶子一同撿起,他靜靜拿起手帕擦擦小瓶子。 裴慎的確變小了。 這幾天他都給裴慎吃好的喝好的,怎么還是變小了? 外面響起敲門聲,門被打開。 是阿香。阿香來給江無陰點香薰,瞧見江無陰手里的小瓶子,倍感稀奇:王爺,今日想用瓶瓶暖了? 說來奇怪,自某日起,江無陰不再使用瓶瓶暖。最近冬日夜寒,江無陰的身子若不用瓶瓶暖怕會受不住,阿香提過幾次,說要將瓶瓶暖拿來用,可是江無陰卻拒絕了。 她覺得興許是江無陰覺得抱瓶子睡丟人,所以才沒再用瓶瓶暖,所以沒再提。 見江無陰想通了,阿香歡喜許多,服侍江無陰上床躺下,貼心地將小瓶子拿過來放進江無陰被里:王爺,這夜里涼,為了您身體著想,還是每夜抱著瓶瓶暖入睡吧。 阿香說完,還貼心地給江無陰拈了拈被子:王爺放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江無陰: 裴慎要是能發出聲音,肯定會笑出來。 江無陰還怕別人知道他抱瓶子入睡? 阿香走后還貼心地熄燈拉簾,裴慎笑過后,躺在江無陰懷里有些無措。 他好久沒陪江無陰睡過了。 呸呸呸,什么叫陪江無陰睡過? 江無陰卻自如地抱著他,好像真的在抱一個瓶子一樣,倒是他一個人多想了。 他也知道,近日來愈發冷,江無陰夜里肯定涼,雖然這幾日他自己一個人倒是睡得舒服。 他想著便睡著了,還夢到了極美妙的夢,夢里很暖和,暖和地他翻了個身,抱住了旁邊的東西。 江無陰未合眼,他一向睡眠好,但今夜抱著瓶瓶暖,他竟然睡不著了。 以前抱著瓶瓶暖入睡,他都當它是個暖身的死物,夜里抱著暖暖身便罷了,可如今他只要想到他懷里抱著的是裴慎他就睡不著。 他索性松開裴慎,背過身去睡,這樣果真起了作用,很快他便困了。 但不知裴慎何時變成了人,突然從身后抱住了他。 江無陰身子一僵。 他低頭掃了眼環住自己的胳膊,少年的胳膊纖細白嫩,此時正搭在自己身上,他視線上移,少年睡得熟,長睫隨著均勻的呼吸微顫。 他試著閉眼。 還是睡不著。 他看了裴慎眼,裴慎怎么可以睡得這么香? 裴慎的確睡得香,不僅香,他還在夢鄉里暢游,舒服到飛起。 翌日,裴慎醒來,江無陰已經離開了。 他起身收拾番,用過早飯,出去逛時便聽外面傳得沸沸揚揚的:什么,聽說陳家小姐有所好轉了? 有人驚道:真的?之前不是說那裴慎害得陳小姐沉睡不醒? 你還不知道呀。那人回,當天下午陳小姐就醒了,找了人看,說是裴大夫的藥有用,其實陳小姐現在有所好轉,還有裴大夫的功勞! 那人捂嘴道:慘了,我之前還罵過裴大夫,希望他不要記仇。 裴慎走在人群中,忽然覺得一身輕,他今日準備給江無陰熬些補益的湯,在白行天那里取了些藥。 白行天分外感謝他昨日的幫忙修補,硬是要拿些錢給他,但裴慎知道,白行天連開藥鋪的錢都沒有了,要是再給他一些錢 裴慎沒有收他的錢,而是問:白老先生,這些這么多藥材,你打算怎么賣? 提及這個,白行天嘆息道:我拿到街上去賣罷。 裴慎伸手拿起這些藥材輕撫,半晌道:老先生要不要同我一起開個藥鋪? 白行天看向他。 裴慎道:老先生的藥材雖好,但若只是賣藥材,興許生意并不紅火,不如老先生同我一起開個藥鋪,我來看病,你來賣藥材如何? 白行天沉思,裴慎說得不無道理,天下第一藥鋪除了賣藥材,也給人看病治病,這是其次,關鍵是人家藥鋪里看病的都是極其有名的大夫。 這些大夫在民間享有極高的聲譽,通常大家都會選擇去那里看病。 白行天雖也會看病,但來這里看病的人很少,畢竟一個小藥鋪,確實比不上人家天下第一。 但裴慎便不一樣了,剛解決了陳小姐的事情,裴慎聲名大噪,若是他能在自己藥鋪里看病,生意定會紅火。 你為何想和我一起開藥鋪?白行天問道。 賺錢。裴慎實誠道。 裴慎的確是這么想的,他也想在外給人看病,以積累些名氣和錢財,以后也不至于太落魄。 畢竟他不可能在凝王府待一輩子。 白行天被他逗笑了。 但是問題來了,他們都沒有錢租下一個店面。 就算勉強湊著租下了,那么裝修又怎么辦? 裴慎平日里在江無陰那里,江無陰也會給他些小錢花花,也有給他所謂的俸祿,但是裴慎才在老板這里工作了沒多久,俸祿不多。 租下一個店面,他有這錢,但是沒裝修的錢。 我們可以自己弄。裴慎說,俗話說,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以前爺爺總是鼓勵裴慎自己去做許多事,裴慎習慣了,很多事情也習慣獨立,可以低價買些木板,或者我們自己砍? 白行天被他逗笑了,摸著胡子哈哈大笑起來:好、好。 這小子細皮嫩rou,一副貴公子模樣,他是沒有料到,這樣的小子居然提出自己裝橫店鋪? 他是真沒想到。 裴慎做事情總是說干就干,回去給江無陰熬過藥后,便風風火火地跟白行天去運了些木板回來。 他們二人湊著錢租了間店鋪,是在快出城的一個拐角,店鋪偏遠,冷清地連半個人都沒有。